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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图为何吧!
这些事儿,沉香并没有瞒着圆儿,是以底下人送来的消息,圆儿也听了好几耳朵,心里明镜一般。
想到这儿,忍不住又瞥了眼小几上几摞子小山似的帖子,心里头生出一股子闷气来,替沉香不值。
送帖子上门的人家,有七八成人家,都有个特别明显的共同之处。
家里头不是有个如花似玉正值妙龄的女儿,就是待字闺中才情俱佳的小姑,尤其还个个贤良淑德,美貌与智慧并存,简直是居家必备,正房太太的不二人选。
更重要的是,人家还大都有个不错的出身,不是嫡出,就是贤名远播,哪一个提出来那真是个好媳妇儿的不二人选。
——这些都不是问题,人家家里闺女妹子如何,管沈家屁事儿呢!
八竿子打不着不是!
可一想到国公爷身边儿的奴才透出来的话儿,圆儿就忍不住狠狠地吸了口气。
这几日外头偶遇国公爷的姑娘那叫一个前赴后继,再没那么赶巧的啦!
按着帖子一个个对着,一个不差,都能寻到。
这里头的意思,就是傻子也明白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呗!
都瞧着沈敬重稳立朝堂,前程一派看好,尤其,这么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正房太太位置空虚,身边儿只有个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妾室……当然了,这都不重要了。
谁坐稳了正房的位置,想收拾个妾室还不是手到擒来,容易的很么!
但凡有些底气的人家都是这么想的!
是以被直接当成隐形人的沉香,这感觉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倒了杯茶,试了试温度,递到沉香跟前,圆儿缓声劝道:
“都是些个做白日梦的,瞅着现成的好处,就想搂到自个儿手里,干坐着就想等天上掉馅饼呢!甭搭理他们,管他们图谋什么,左右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正房太太,族谱上写的清清楚楚,太子爷那儿过了明路的,一群不知所谓的人瞎闹腾,您只当瞧个景吧。不过……也是,怎么就不能说出去?不然,他们哪还敢蹦跶的这般厉害?“
一个个姑娘家,怎的连脸皮都不要了,忒不害臊!
沉香喝了几口茶,温热的茶水流过喉咙,心头暗火下了几分,随手把茶盏放在小几上,眼睛淡淡的瞥着精致的帖子,
“说不说的有什么打紧?国公爷这般交代,定是有咱们不知道的缘由。早一日晚一日的我倒是不在乎。”左右都到她手里了,人泡不掉,名分——也丢不了。
“况,你当人家知道正房太太有人做了,就能消了心思?对了……你玩过蹴鞠没有?”
突然转了话题,沉香问了圆儿一句。
“这……没玩过,只春游时候,见旁人玩过。”
圆儿摸不着头脑,这跟眼下说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却是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沉香微微直起身子,斜着靠在绣福字紫缎大靠枕上,笑眯眯的好似跟圆儿唠家常一般,慢声细语的道:
“你看玩蹴鞠时候,有两队人,去抢一个球,两方人马都想把球踢到对方的门筐里头,虽说有个守门的立在筐前,左栏右挡的,可架不住好些人一心一意千方百计的想把球踢进去……这跟女人抢夫婿是一个道理,都相通的,蹴鞠有守门人还能踢进去呢,我这个正房太太在人家眼里,又能算得了什么,只怕就算外头都知道了,那些起了心思的还得费心巴脑的想着如何把我拉下去,好换上自家闺女小姑的坐上来……”
圆儿听得眼皮子直跳,这……这还能这么个解释法儿!
“……咱们家国公爷眼下就是一块儿明晃晃的肥肉,是个苍蝇就想叮一口,就是拿个篮子把肉给罩住了,也防不住一个苍蝇嗡嗡的一圈又一圈的绕着叫唤,虽说碰不着,可总是叫人恶心……你说是不是?”
把国公爷比作肥肉……圆儿抽了抽嘴角,咧着嘴笑了笑,随即闭紧嘴巴,打死也不张嘴。
又不是活够了,这话秦夫人,额……该是叫太太了,太太能说,她却是应都不敢应的。
国公爷拿太太没办法,可对着旁的人,可没那么好的心性儿。
太太真是真生气了。
“您——消消气!”圆儿斟酌着好声劝道。
“呵呵!”沉香拿帕子掩着嘴咯咯笑了几声,脸上的笑意浓的化不开,“我没生气啊,你瞧我这像是生气的样子么?”
“不是像,压根儿就是啊!”圆儿心里头大声叫唤,可对着沉香还是傻咧咧的嘻嘻笑着。
这话可都没法儿接啊!
没人捧场,沉香觉得没意思,笑了几声便淡下脸色,绞着帕子,眯着眼虚虚的望着小几上,眼帘低垂,瞧不出思量什么。
圆儿看着,打量了沉香的神情,就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屋子静了会儿,沉香突然出声,“宝儿贝儿呢?还在外头玩呢?”
圆儿连忙回道:
“在别庄呢,爷给宝儿贝儿寻摸了两匹宝马,宝儿贝儿稀罕的不得了,玩的正起劲儿呢,爷交代了,这些日子拘着他们俩学规矩,累的很,今儿叫宝儿贝儿松快松快,等爷回来,一并带他们回来就是。”
“宝儿贝儿才多大,能上得去马?有人看着没有,万一……”
沉香皱眉想道。
圆儿连忙道;“有人照看着,爷挑了好几个侍卫,还有功夫在身的丫头随身侍候着,凭爷的心思,您就放一百个心罢。”
沉香一想,也是。沈敬重对着俩小人儿,那可真叫爱到骨子里去了,他把爵位给了大儿子,满满的宠爱都给了一双小儿女,凡事必然上心十二分,她倒是想差了。
不过——
沉香好笑,“这人真是——跟我说一声,我还会拦着不成,合着就他们爷几个亲香,我倒成了外人,怪道前些日子,让我去跟宝儿贝儿说学规矩的事儿,他倒是早早撩开了去,原来是想着儿子闺女儿跟前当好人呢——哼,心机深沉倒是用到我身上来了……”
偷偷摸摸的出去,等人走了,才让她知道,这爷三个——真是欠收拾。
磨着后槽牙,等着人会来再算账的沉香,默默的念叨几遍,就给撂到脑后去了,眼下又更重要的事儿要办。
探手从靠枕底下捞出一摞纸张,卷巴卷巴塞到自个袖子里,沉香起身,抚了抚衣衫,轻轻吐了口气,
“这时候,姑奶奶该是睡醒了,咱们去瞧瞧吧。”
给姑奶的闺女说亲,既应下了,就得给人个交代不是。
一路到了沈苏梅院子里头,廊下丫头看见沉香一行人,连忙福身行礼,打着帘子,引着沉香往里头去了。
“太太,舅太太来了。”
“快请进来。”
沈苏梅懒懒的声音透过屏风传过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来。
沉香笑眯眯的转过屏风,瞧着倚靠在床上,脸颊微微发红,发髻松散的沈苏梅。
“洗把脸,我有正事儿跟你说。”
“什么?”
沈姑奶奶脑子正蒙着,没反应过来。
沉香翻了个白眼儿,瞅着沈苏梅茫然的眼神儿,“自个交代我的事儿,你不记得了,不然,你再睡会儿,咱们改日再说。”
“嗯?——哎!”沈苏梅好容易反应过来,眼睛清亮一瞬,满脸的精明重又显出来,连忙伸手连连叫道:
“嫂子,哎,我记得了,记得了,不用改日,咱们这会儿说就成。”
讨好的朝沉香笑笑,沈苏梅叫人拿了帕子湿了湿脸,觉得清爽了些,叫丫头伺候着穿了鞋子,移到东边儿临窗的软塌上,跟沉香相对而坐,遣了人出去,咕噜噜喝了一碗牛乳,一抹嘴儿,这才舒了口气,
“呼——嫂子,您这利索劲儿……没说的,得了信儿了,您跟我细说说呗!”
沉香没废话,手伸到袖子里掏啊掏的,掏出一卷纸推到沈苏梅跟前,身子放松的往后一靠,悠悠的道:
“按照你跟我说的两家,我叫人查过了,黄家的嫡长子,已是中了举人,眼瞧着学问不错,也算一表人才,只他屋里有个从小伺候着的丫头,两人……很有些情谊,今年上元节,那嫡长子也是个有心的,如今那丫头头上一支红豆木雕的并蒂莲的簪子,日日不离头的,就是她主子送的……“
沈苏梅低头看着,眉头皱的死紧,顿了下,把写着黄家情形的那几页“啪”的倒扣在桌上,拿茶杯压了,摇头不悦道:
“这个不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把正经媳妇儿放到何处?他们倒是两厢情愿了,还并蒂莲……谁嫁了他,可是坑死了都!
怎么着?依着这模样儿,怕是要把后头娶进来的正经太太当摆设糊弄呢!黄家……哼,坑到我头上来了?打量着我好性儿呢,吃了豹子胆了?“
沈苏梅满脸冷意,眯着眼,捏着杯子缓缓倒水浸湿了纸面,墨色渲染,再瞧不清楚字样。
沈苏梅心底算是把黄家记下了。
能让她费心打听的,无一不是对方家里透出些风声来,她原也看着黄家不错,家里没那些个乱七八槽的玩意儿,倒不想说给她家的倒是个孬货?
她就不信黄家不知他家儿子房里这点儿道道儿,可仍是捂着盖着,怎么着?是寻摸着先把人糊弄进门,一了百了,那时就算于家知道了,为着闺女儿不叫为难,也只能吃了哑巴亏!
想到这儿,沈苏梅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冷光。暗暗运气,抬眼望着沉香,问道:
“方家呢?不会还有个日日相对的小丫头吧?”
沉香歪着脑袋,笑着道:
“这到没有。”
“这就好。”沈苏梅脸色缓和了些,低头细细看着纸上,耳旁清淡的声音缓缓道来,
“方家家风不错,从老到小,鲜少有纳妾置通房的,就连外头去青楼小栈什么的应酬,也是不准留夜,瞧瞧可以,碰了那可是要挨家法的。他家里幺儿,不怎么好学,却也是中了秀才的,聪明也不能说不聪明,可那小子对朝堂之事不怎么感兴,只一门心思的对地里庄稼栽种感兴,十天里有八天都呆在农庄里头,等闲拉都拉不出来。方家其余几个男人还到外头应酬一二,可方显就跟那根儿弦儿似的,屋里也干净的很,只几个能吃的了苦帮着他干活的小厮伺候着,若是对他期望不大,倒也算是良配,只是有——有些痴儿劲儿。“
抿了口温水,沉香润了润喉咙,瞧着沈苏梅若有所思的表情,淡淡的把玩着茶盏,
“端看你们怎么瞧了?”
若是没些个野心,想着往上爬,那方显倒是个极好的人选,方家家底丰厚,就算是分家,小儿子那份儿少不到哪儿去,跟着他日子难过不到哪儿去,做个富家翁绰绰有余!
只是,这话她提到了,剩下的就看于家是个什么意思了?
看着沈苏梅模样儿,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完了,沉香起身,笑着道:
“罢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也算是给你交代清楚了,之后的事儿你们两口子自个儿拿主意吧。”
沈苏梅心里更看重方家小子一些,可这事儿她还真不好自个儿拿主意,心里头正乱着呢,捉摸着得好好想想,也没心思跟沉香道家常,便跟着起身,由丫头扶着,笑着感激道:
“我这儿一脑门官司,就不留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