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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妇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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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家二女儿比元娘不过小了几个月而已。但两人际遇,却是天差地别。梅二娘生母是个昆伶,被老爷相中买了,当金丝雀般地养在外头,生下她后没多久就死了。老爷为此伤心了一阵子,最后把女儿给抱了回来。因为这事儿,廖太太当时恨了许久,丢她在个偏僻角落养猪般地养着。至于二娘父亲梅老爷,伤心一阵后就丢开了,自此也就不大过问这个女儿的日常,全丢给了廖氏。
  养猪也是养。猪养肥了可以宰了卖钱,梅家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也该是她报答的时候了————
  梅锦到了福寿堂,进到老太太的屋里,见廖太太也在。
  一改平日冷淡,梅锦进礼时,廖太太破天荒地面露笑容,亲自过来执起她的手道:“昨日打发人送到你屋里的两块料子可还喜欢?都是金针坊新出的,连你元姐姐也还没有,一拿来,第一个先送你屋里了。”
  梅锦道:“多谢母亲,我极是喜欢。”说完垂手站立。
  梅老太太微微眯着眼,打量着这个孙女,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妥当。
  以裴家今日的破落,梅家随便哪个女儿,只要肯嫁过去,想来也就万幸了,怎还有底气定要娶到嫡长女?
  ————
  “二娘,今日找你来,是有件喜事。”
  梅老太太向来板着的一张脸上,此刻也露出了些许带着温情的笑意。
  梅锦沉默。
  老太太瞥了眼媳妇。
  廖太太于是笑道:“你祖母说的没错,确实是件大喜之事。你不晓得,十几年前你祖父曾替你和一户姓裴的人家订下了亲事。如今对方上门来提亲了。你爹的意思是,这门婚事既然是你祖父在世时定下的,对方对你祖父又有救命之恩,如今不能不认。且似我们这种正经官宦人家,毁约之名传出去了也不好听。你放心,昆州虽然远了些,但裴家那儿子和你年龄正相配,且人材也是百里挑一。我和你爹的意思,是等你元姐姐出嫁了就办你的喜事。等你到了夫家,往后你就坐等享福了。”
  梅锦继续沉默着。
  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她体会到,梅家虽然给她吃喝没把她饿死,但并没有谁把她,或者说,她的前身那个梅二娘当成家人。
  她完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一个古代女子,又是她这样的地位,事业就不用想了,婚姻更不是她自己所决定的。她的未来完全被她面前的这两个女人掌控着。想凭空脱离梅家自己**,犹如白日做梦。
  几天前,她就隐隐听说,自己似乎要代替那个姐姐远嫁云南了。
  婚姻就是女人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跳板,这听起来很悲哀,但大概,也是最现实最合理的考虑了。何况,也由不得她不同意。捏着梅二娘命运的梅家长辈已经决定了一切。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然后在可能的前提下,尽量给自己多争点傍身的财物。
  钱很有用,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现代还是古代,这一点永远相通。
  ————
  梅锦便抬起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我怎么听说,这门亲是祖父原本替元姐姐定下的?”
  廖太太脸一沉,要说话时,听见梅锦又接着道:“……下人嘴杂,胡乱嚼舌头也说不定。元姐姐很快就要和江侍郎的三公子结成连理,这也是咱们梅家的大好事。她如今又怎会有这么一门昆州的亲事凭空冒出来?我虽然愚笨,但也知道梅家好,我们姐妹才能好。说起来,还多亏祖父当年替我订了这么一门亲,能让我跟着元姐姐的大好日子出门,便是顺道沾点姐姐的福气也是好的。”
  梅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睛。
  平日还真看不出来,这个连走路都低着头的孙女居然有这样的胆色,敢在自己和嫡母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
  言下之意,她如何听不出来?哼道:“你能这么想,也算明事理,梅家这么多年没白养。你放心,你母亲不会亏待你,该有的嫁妆,家里会给你备置的。”
  要的就是这句话。
  梅锦笑着,向老太太和廖太太道谢,真心实意的。
  对梅家,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恩。但做人要知足,这一点她还是有数的。
  这或许已经是现在她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第二回

  梅锦再次从一场恶梦里惊醒,睁开眼睛。
  一片朦胧月光从糊了薄薄棉纸的窗户照进来,洒在床前那片地上,借了月光,能看到挂在旧床帐头上的那个带了点锈迹的铁帐钩。
  茫然片刻后,梅锦终于再次意识到,自己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并且,明天,她就要出嫁离京了。
  她闭上眼,慢慢翻身过去,背朝着月光。
  做久了梅家的这个二娘,她可以去习惯这个陌生时空里的一切。但只要想到自己原来的父母,尤其在这样的深夜里,她依然还是因为心中的牵绊而感到深深的自责和难过。
  ————
  在她身上发生现在这样的际遇,完全是个意外。
  就在一年前,她做出了离婚决定的那天,临下班前,医院里闯进来一群前几天不幸没抢救过来的一个患者的家属,当时场面完全失控,对方几十个人到处疯狂打砸,她帮助护士转移受到惊扰的妇产科待产孕妇时,被迎面冲来的一个男人用铁棒砸中了头部,当场昏死过去。
  醒来后,就成了现在的梅家二娘。
  刚来这里时,即便是能够再次拥有青春年华的这个事实也没能让她感到有有一丝一毫的兴奋之感。
  上辈子那个皮囊里的自己婚姻虽然失败了,但她从不认为自己人生也随之而败。她有父母,有自己的事业,而且,她从不为明天感到茫然过。
  而现在,她一无所有,前途未卜,不得不接受一桩犹如从天而降的盲婚,甚至为了能多得到点傍身的嫁妆而和梅家的老太太在言语上打起了机锋。
  人,果然是因为具备了任何别的物种都没有的超级适应环境的能力而成为了地球食物链顶端的动物。
  第二天,梅锦被一顶轿子送出了梅家门的时候,自我解嘲般地苦笑着想道。
  ————
  这一路,要经通州上运河,到江苏后转长江水道入川黔,再至云南,一路舟车劳顿。
  梅锦的嫁妆早于她已经上路了。二十四抬,算不上很体面,只是时下中等人家嫁女的起抬数。但对于刚厚嫁了长女,平时也并没多少油水可捞的小京官梅家来说,为了送走她,这次也算出了次血。
  现在她要上路远嫁了。按照民风,她应该由家中兄长送嫁。没兄弟,至少也要有一个族人陪护。但和她一起上路的,却只是梅家的一对管事夫妇。身边也没有任何丫头。原来的那个粗使丫头银杏不愿意跟她去。知道事情定下后,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
  梅锦最见不得勉强别人了。于是当时就去对廖太太说不要丫头陪嫁了。
  廖太太自然乐意。
  银杏抹掉眼泪,跪下来朝梅锦磕了三个头,爬起来急忙就走了。
  于是梅家上下,自此皆大欢喜。
  ————
  梅管事夫妇俩对自己摊上了这差事显然感到十分郁闷。从京城到云南,就算路上没有任何阻滞,他们这趟来回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从上路第一天起,梅婆子就没什么好脸色。所以一开始路途非常乏味。等起初几天的那点新鲜感过去,无聊至极之下,为了打发时间,梅锦甚至开始想象自己接下来就要见到的那个丈夫会是什么样。
  此人名叫裴长青,根据他舅舅,就是来提亲的万百户的说法,他人材出众,品行端方,除了早年失父外,别无任何挑剔之处,且寡母万氏为人也十分和善,绝不是会刁难媳妇的恶婆婆。不过,失父这一点也并不妨碍他的前途,完全可以用他的上进心来抵。凭着外甥的上进和本事,不久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嫁过去的梅家小姐绝不会吃苦。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媒人的话从来不能当真,且这说亲的还是舅舅,从他口中说出的关乎自己未来丈夫的一切溢美之辞更需要打个折扣。但也无妨,她早已过了追求所谓灵魂伴侣的那个人生时段了。何况,到这里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除了思念父母外,她也不是没反省过自己前半生的那段婚姻。
  张文华固然可鄙,但就像他指责自己的那样,在那段婚姻里,她确实也远远不是一个完美的妻子。这一辈子,既然上天给她安排了这样的路,她便会去经营这段新的婚姻。即便做不到尽善,但她会尽量。
  ————
  一个多月后,梅锦坐的船沿涪陵江抵达了麻州。船主鲁老大说,这里距离目的地昆州也就三四天的水路了。
  鲁老大的这条船运送茶叶到云南,至于载人倒是顺路捎带。船上还有儿子媳妇一道,一家人很好。这么一路下来,和梅锦渐渐熟悉起来。这天午后,鲁老大见梅锦来到船头远眺前头江面,以为她想早点抵达,便主动告知她行程。
  “梅娘子,昨日已经过了最难走的水路。你要是心急,咱就早起晚歇,估摸着还可以省个一天出来。”
  末了,他又这样补充了一句。
  是啊,新娘子远嫁,谁不急着想早点到夫家?说这句话的时候,鲁老大的脸上带了点善意的调侃表情。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消息对梅锦来说其实倒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事实上,在过了一开始的那段旅途后,最近这小半个月,因为沿江两岸风景陡然千变万化,行程也开始变得有所期待了。这里千山磅礴,万水曲折,湍急处江面泱漭,纤夫吆着号子行走两岸;平缓处风景徐展,船便如同行走在画中。加上船家对沿路风土又熟悉,时不时会说上一两段当地掌故,她渐渐喜欢上了这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水上生活。白天坐于船头,观江面上百舸穿梭,或到船尾和船家闲聊,赏沿途两岸风景,时间就这样于指缝间悠然而过。
  这是她来到这里,甚至即便前辈子里也没有过的最为闲适惬意的一段日子。她甚至希望这段旅程就一直这么继续下去,永远也不要结束。
  “不急。就这样走好了。”梅锦笑道。
  梅家婆子起头还管着梅锦不让她出舱,后来发现她根本不吃自己的那一套,碰壁了几次后,现在也不开口了。加上时值盛夏,舱中狭窄闷热,自己此刻也出来倚在舱口,嘴巴活似鹦鹉般不停磕着瓜子,一边嗑,一边扭着嘴皮子,准确无误地吐瓜子皮于江里,呸呸有声。听到梅锦和鲁老大的对话,撇了撇嘴唇。
  “好嘞!站好了——”鲁老大稳稳把着舵,吆喝了一声。
  据鲁老大说,前面几十里有个茶马道上的集镇,镇子里商号林立,舟棹繁多。果然,到了这里后,东向而去的船只便越来越多,船头船尾站了不少打着赤膊的男人,迎面遇到时,许多只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梅锦便回到船舱,坐下没一会儿,船身忽然一震,似乎是被对面而来的什么船只给撞了下,整个人朝前倾去。
  幸好是坐着,要是站着的,此刻大约已经摔倒了。
  果然,船舱口的梅婆子就没她那么幸运了,没站稳,重重摔在了甲板上,接着便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嚷痛声。
  等船体的那阵晃荡停止后,梅锦站了起来,出舱察看究竟。
  ————
  茶船刚刚确实是被对面自西向东顺流而下的一条铜船给碰了。
  这一路西行,遇得多了,梅锦渐渐也知道,往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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