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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丑陋面容微微颤动,一口大黄牙分外刺眼。
而台下李凌云却骤然坐得笔直,身后修士随从顿紧张道:“殿下?”
“无事……”
李凌云微笑不变,心头却震惊,他亦认出,那可是道意,至剑上,却变成剑意,这样的人才若能修道……思绪至此,双眸微闪,似有别样心思酝酿。
尚未发招,宫月衣面色便微白,显然此招消耗颇大,她自小一副冷心肠,那仇四海再如何扰乱亦无法挑动她心绪。
她举剑,遥指仇四海,下一息便化作一道道翩翩紫影忽闪忽闪,此乃《蝶舞》,是她师傅所传,自小修炼,于今已有十年。
仇四海丝毫不惊,那一双微红瞳孔透着嗜血,其兴奋地舔舔嘴唇,亦缓缓迎去,却至半途化作无影。
宫月衣的剑暗藏《蝶舞》中,那一道冷锋最是可怕,惜今遇上仇四海,注定要无功而返。
当她感应内,仇四海化作虚无时,她急急欲转身,可还是未来得及,便有一个手掌印在她背上。
“蓬!”
便见她身形被击得凌空飞向方瑜,后者却还不知发生何事。
苏伏一见果然如此,真界武道虽有过人之处,与修士手段比起来,却差了不只一截,完完全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动作不慢,轻轻跃起,将其飞退的身形止住,待落地时,方瑜才发现宫月衣竟然败了,其第一反应便是冲上来,脸色发白,眼眶微红。
“月衣,月衣,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
苏伏轻轻将她放在地上,一手抵住她后颈,一丝丝灵气自气海导出,自她后颈导入其体,那一掌将她伤得极重。
这一丝丝灵气涌出,虽可瞒住场内修士,可绝瞒不过隐于暗中那位凝窍修士,如今却无法顾及这样多,可能与其‘天生剑心’有关,他绝难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那李凌云快步过来,递来一个小瓶,急声道:“快喂她服下,此乃百草丹,应可缓解伤势。”
苏伏拿过,推开瓶塞细嗅,发现果是纪随风曾给他服过的百草丹,遂倒出一粒,自宫月衣牙缝挤入,有着豁口,便有一丝丝刺目鲜血自她嘴角淌下。
见了鲜血,方瑜顿紧紧捉着她手,哽咽道:“月衣……对不起,呜呜……”
百草丹一入口,顿开始修复她体内经脉,感应着她气息逐渐稳定,性命算是保住了,苏伏微微松气,忙称谢道:“多谢九殿下赐丹。”
李凌云仔细打量苏伏,这才发现其身上有种莫名气息,加之方才他出手速度,似早知宫月衣会输一般,此人恐没有这么简单。
“无需如此客气,唤我凌云即可,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方瑜泪眼模糊,见宫月衣气色逐渐缓和,便抬首感激说:“多谢殿下,这位是我新收护卫,名叫苏伏。”
苏伏不欲与其多言,他总觉这李凌云心机太深,便径自扶起宫月衣,将其扶至方瑜那张太师椅上。
这一幕落在荀麟眼里,却让他脸色微沉,疾步过来喝道:“好胆,区区奴仆武师竟敢无视殿下,殿下唤你一声兄台,那是给你天大脸面,还不快快过来行礼。”
方瑜心头正着紧宫月衣,闻言怒气勃发,冷冷喝道:“荀麟,你这是在挑衅我方家?”
宫月衣还清醒着,忙拉了拉方瑜,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凌云亦安抚道:“莫怪莫怪,是我孟浪了,想来苏兄亦是忧心月衣姑娘安危,荀兄且安坐。”
“月衣姑娘既无再战之力,那便算输了一场……”
荀麟暗恼地望了一眼苏伏,冷道:“仇四海实力在他师兄之下,你们可是铁了心要比下去?”
方瑜闻言心头便一紧,她知道苏伏实力很强,可与轻松击败宫月衣的仇四海相比,他再强又能怎么样,可认输……
这思绪尚未落下,苏伏已然飞身上了擂台。
那仇四海尚未下台,见了苏伏上来,桀桀怪笑着说:“上了台便表示应了挑战,生死须得自负,且某家不曾下台,你此为挑战而来?”
“等等……”
方瑜咬牙喝道:“苏伏你快下来……我们认……”
‘输’字未发,苏伏侧身望台下,展颜一笑,打断说:“大小姐莫忧,一切有我。”
方瑜呆了呆,旋即怒骂道:“混蛋,月衣都输了,你逞什么能,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她打的主意乃是认输后耍赖,反正太守府亦不敢真正得罪方家,方家在金鳞城的分量她清楚得很。
那仇四海怎会让到手的猎物飞走,双眸嗜血红芒愈盛,其一手隐在长袖内,只一伸直,便有爪子生出,有着莫名黑气缠绕,其怪笑着冲向苏伏。
苏伏冷冷笑着迎去,那长得超出常理的长剑微微晃动,剑身亦随之震颤抖动,有着‘嗡鸣’音声。
下一息,仇四海身形便迅疾地划过苏伏,苏伏身形模糊一瞬。
虚空闪过一道黑光,仇四海面上带着嗜血笑容落地,正欲言,笑意却骤然凝住,一道血线将他脸颊分开二边,随之是颈脖,而后延伸至胸膛、肚脐……最后,便见他身体裂开两半倒下,竟再无声息。
恶心的暗红血液与有些发黑的内脏一同淌出,场面极度血腥,众人皆未看清苏伏动作,仇四海便被斩成两段,这一幕将所有人震在当场,尤其是方瑜,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寂静约莫持续了五息,那李凌云甚还未及坐回去,战斗便已结束,他心头凛然,场内唯有他看清,方才那一瞬,苏伏以肉眼难及的速度闪避,复回原位,拔剑一斩复还鞘,是以其看似只行了几步路,若非他五感灵敏,亦难看清苏伏动作。
因无灵气波动,李凌云无法肯定苏伏身份,是以以求证语气说:“苏……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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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赌约(下)
“苏……道友?”
音声不大,却惊醒了场内所有人,随着他们视线聚集,苏伏仍淡定从容,道:“殿下认错了。”
方才他很清晰地感应到了仇四海手上的‘浊气’,心内虚空占据了半边天,每日里朝夕相处,怎会认不出,此人或与流冥坛有牵连。
“挑战既赢,即是说月衣并不算输,是也不是?”
淡淡音声将荀麟拉回神,其面无表情,冷声道:“输便是输,赢便是赢,岂能混淆。”
方瑜双眸微转,反常笑了笑,说:“那这场便算我们输好了,你们可有人敢上台挑战第二场?”
苏伏表现出来的实力让她心头大定,转而开始挑衅,典型得志便猖狂。
“且慢!”
李凌云却忽然高声道,见所有人注意投到他身上,他微微笑着说:“既然这位仇四海接受了挑战,与月衣姑娘的比斗自然是不能算数,同样,苏兄既击败了仇四海,若现在下台便算赢了第一场,若不下台继续接受挑战,第一场便不算结束,诸位觉得是也不是?”
此言让荀麟微微皱眉,随即平复,李凌云这是要制定游戏规则了,他不过区区太守之子,如何能与其相斗,是以不言不语,默认了。
方瑜被绕得有些迷糊,不过既是李凌云所言,她反而不那么抵触,且这样一来似乎对她更有利,便点头道:“便如此罢,不过我今日没带多少高手,我亦要定一条规矩,那便是每个武师可参与两次比武。”
言罢得意地笑了笑,贝齿微露,复言:“苏伏已然打过一场,我要求立刻开始第二场。”
待台上被下人清洗干净,荀麟面上仍无动容,只静静说:“可以,虽言刀剑无眼,可存心杀人却又有不同,这位苏武师若不当心死在台上,却怪不得荀某。”
李凌云微笑着坐回去,静观事态发展。
方瑜站于宫月衣身旁,拉着她小手,反言相讽:“生死有命,我家这位不过区区‘奴仆武师’,贱命一条,无需荀公子担忧,倒是令尊,怕会心疼吧。”
她这样姿态做来顺其自然,反倒宫月衣更像一个大小姐,只是不爱说话。
荀麟亦静静坐回去,仇四海的死都未曾让其动容,遑论方瑜挑衅,其手微微挥动,身后另外一位武师便轻轻跃上擂台。
但见此人约莫三十五、六年纪,长得平凡无奇,倒与苏伏现在这副模样有些相似,只是年纪看去更长一些,双眸微浑浊,四肢似无力耷拉,实则紧绷,他自怀中掏出一把连鞘短剑,音声亦是有气无力:
“流浪武师张凉,请……”
其缓缓抽出短剑,遥遥指着苏伏,此人亲眼见苏伏实力,却仍敢上台,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底气,其表现得愈是散漫,愈是让人看不透。
苏伏却做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但见他抱拳道:“在下认输。”
言罢径自下了台,竟直接认输了也。
这一幕复引起‘哗然’,周遭有兵士,亦有太守府下人观战,他们不禁窃窃私语,擂台周遭一时有些嘈杂。
“此人莫非一眼看出张大师厉害,怕了张大师?”
“或有不得已苦衷?”
“嘘,你们想死吗,传闻这些武师耳朵敏锐得很呢,人怕了张大师,不定怕你,落个和仇四海一般的下场你们便满意了?”
方瑜的信心才被提起,这三字却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心情忽上忽下,让她对苏伏暗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其俏脸含霜,待苏伏至近前,冷冷质问:“姓苏的,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心头亦愤愤暗忖:明明说,只要交给你就可以了,骗子。
苏伏摊摊手,无辜道:“我曾有言,若超出我能力之外,恕我无能为力,再说又没输了赌约,不还有第三场吗?”
复神秘笑笑,小声说:“难道你不想亲手教训那个荀麟?”
方瑜闻言双眸发亮,随即黯淡,亦小声埋怨道:“你知道甚,我哪是那个荀麟对手,死苏伏,臭苏伏,被你害死了。”
那李凌云双眸微闪,其心头暗忖:本想借此看出此人根脚,可他似乎刻意避过,若真如此,此人如此掩藏,或目标亦是剑斋,那方瑜定知道一些内幕,却不可让其先得手…须得好好谋划一二。
思绪转动,却长身而起,微笑说:“既苏兄认输,那便是一比一打平了,第三场不若开始吧。”
其抚掌而笑,又言:“方才方大小姐与荀兄有约,便你二人上台决胜负如何?亦让凌云观瞻观瞻你二人风采。”
苏伏认输,荀麟心头虽意外,却未曾将他放在心上,闻言‘呵呵’一笑,道:“但凭殿下做主。”
方瑜这边,她心头发苦,可生性要强,让她认输那是太难的事,正暗自着恼,宫月衣自是清楚她底细,正欲咬牙起身,代她打这一场。
“我方家亦无异议,不过在下曾行走青州,多次替人勘算运程,在比斗前,在下欲替我家小姐算一算胜负,诸位可有异议?”
苏伏此言说来,自有一股大家风范,让人忍不住信服,明眼人便看得出此人不一般。
荀麟自然看得出,只是方瑜与他显得有些亲近,让其心头不舒服,不自禁地排斥,反而蒙蔽双目。
未及他反应,李凌云便笑道:“有何不可,凌云亦想见识见识苏兄本事。”
苏伏嘴角挂了一抹古怪笑意,双唇微动,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