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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伏可不管她心底如何思虑,今次炼丹非同小可,他平日还只给青衣帮过手,青衣虽会炼丹,炼丹术却不算上佳,是以才需要他帮手。
正因炼丹术不算上佳,其对帮手的要求便不会太高。
此次炼丹不同,在同一个丹炉内炼成种类不一的丹药,令他压力倍增,倘投错一根灵草,整个丹炉都会随之炸裂,是以对于火老如此信任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约莫半刻钟过去,火老蓦地开始变幻手印,火光开始明灭不定,丹炉己身所发亮光渐渐黯淡,待其彻底黯淡时,火老复开口喝道:“千叶草,铁银针,灵犀草,月见草,太皇草,红玉草各二钱!”
苏伏心底如明镜,方才黄苓加月见草乃是聚元丹,而此次则是百草丹,他马上变得专注,心绪变得无悲无喜,双手精确地于各个竹篓间抹过,单单确认其重,他早已熟稔,只是各种灵草位置他并不能一一记下,是以需要专注去望,这便要慢上些许。
那边厢,鱼紫已然将手中灵草投出,这时望过来,见苏伏才堪堪取齐灵草,不禁轻蔑一笑:“就这点功夫,亦敢出来丢人现眼!”
花音老早对她不满,这时便骂道:“喂,丑女人,浮尘哥当药童不过半载,你自小便习练此道,居然也就快了他一点点,有甚凭仗说他?”
鱼紫大怒,此时却不能离开,她冷冷瞪了花音一眼:“臭丫头快闭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花音冲她做了个鬼脸,洋洋得意地说:“丑女人,你来啊,小心本姑娘揍得你找不着北!”
这时却有一个懒洋洋的音声响在场间,打断二女道:“哟!又是吵,又是骂,又是跳,又是火,真好热闹……”
第四百二十章:药有问题
“柳三?”
闻着熟悉音声,花音望去,只见人群里排出一个人来,约莫二十一二年纪,面目俊朗,眸若朗星,说话的同时,略有淡淡邪气溢出,嘴角微微勾勒,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从容气度。
此人一出,鱼紫心头忌惮,便撇过头去,这个人唤作柳三,至于是不是真名尚未可知,数载前出现在城中,对外的身份是黑虎宫弟子,可黑虎宫宫主熊无平日对其都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样,必然不只是弟子那么简单。
花音似对其不待见,白了他一眼道:“你来做什么?”
柳三微微一笑:“小花音你这话说的,浮尘兄还有这一手绝活,我能不来捧场么,你家小姐有没有托你带话儿给我。”
花音双手互抱,撇过头去道:“小姐怎会带话给你,莫要白日做梦。”
“亏我还替你们建了屋舍,一个问候也没有?”
柳三垮下脸,夸张地说:“青衣小姐未免太冷漠了,要知道我柳三夜夜难寐,皆因青衣之故,真是让我好生难过。”
两人说着话的同时,两个炼丹大师已同时报了第四次药材名,眼见他们额上青筋隐露,汗迹淋淋,亦是到了极限处,成丹开炉恐不远矣。
柳三笑吟吟地望着苏伏动作,道:“浮尘兄真乃奇人也,这法体之精炼,火候之老道,与专司体修的修士相较亦不遑多让。”
花音这时心里想到自家小姐的警言:柳三此人,心机难测,修为亦是渊深恐怖,藏身于太渊城必有图谋,你切莫与他来往,平日见着能避则避……
“无怪小姐说此人修为渊深,一眼便望出姓苏的是体修,便连同为体修的我都为他瞒过。”
她心头忖思着:可小姐说姓苏的气海锁闭,一应神通皆于气海,虽法体有体修痕迹,却不定是体修,他日气海开窍,恐亦是同阶佼佼者。
“不过,这姓苏的神魂受到重创,寿元都不久矣,哪还有他日?”
花音这时望着苏伏的眼神不禁带了些微怜悯,倘按小姐说法,苏浮尘能活五载都已是侥幸,指不定哪一日便忽然暴毙,难为他整日还一副吊儿郎当状,丝毫也不担忧。
万千思虑一闪即过,这时两位炼丹大师一前一后收了法印,冲天火光徐徐湮灭,两个丹炉尽皆发出令人沉醉的袅袅清香。
众人皆知此乃丹成之故,倘炼丹失败,便只有糊臭。
两位炼丹大师缓缓收功,许是耗神不小,却先闭眸调息,周遭人亦不敢搅扰,待过半刻,他们一齐睁开眸子,皆对着药童嘱咐:“开炉罢!”
苏伏便去开炉,炉盖打开,便有清气冲出,连带着将八枚虽有大有小,却同是晶莹玉润的丹药浮现而出,他眼疾手快地用布帛轻轻裹住,旋即取出四个小瓷瓶,分门类别,将丹药各自盛放。
“两位大师都是四种丹药!”众皆哗然,顿感大开眼界,便纷纷吵嚷着让他们来品尝一二,以此鉴别品质。
此次炼丹时辰极短,约莫只有一个来时辰,平日丹师开炉,至少亦要半日功夫,可见两位炼丹大师的炼丹术都已臻至化境。
这时苏伏却拿着瓷瓶过去,与鱼紫做了交换,双方四个小瓷瓶做交换,竟是要让对方来品评自己丹药,炼丹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早已不是旁人能分出好坏的了。
火老哼了一声,接过苏伏递过来的瓷瓶,随意地在鼻尖抹过,他脸色便是一沉,眸子微有波澜,对方所炼丹药分别是:聚元丹,百草丹,辟谷丹,破障丹。
而自己所炼则是:聚元丹,百草丹,小还丹,洗毒丹。
小还丹价值昂贵,除开本身药材难得外,亦极难炼制。洗毒丹则可洗清体内毒素,亦是许多名贵灵草炼制而成,难度甚在于小还丹之上。
聚元丹与百草丹不必言,二者各有千秋。至于辟谷丹,破障丹,二者皆是低阶丹药,一者可令修士辟谷,凝窍之后便不再需求,是以价值不算很大;而破障丹,可令中了幻术迷障的修士得解,炼制难度与小还丹相当,乃是有一些财力的散修必备之物。
火老面露杂色,自己所炼丹药虽难度在其之上,品质却要逊了一筹,二者亦算各有千秋,输赢倒是难定。
不过他向来爽快,本来便没有明文规定炼制何种丹药,品质落于张老头之后乃是事实,他亦不愿争辩,便淡淡开口:“老夫输了。”
鱼紫得意地撇了一眼苏伏与花音,道:“火老既自认负,那晚辈亦无甚好说。”
张严缓缓立起,淡淡道:“比试是老夫赢了,可老夫为求稳妥,抉了辟谷与破障,难度却偏低,是以老夫在心境上却输了,火老头,真是有你的,竟欲在此道上破老夫心境。”
火老怒目一瞪,指着张严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愿赌服输,还要被你这个老不死的说得用心险恶,有本事再来比一场……”
张严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裳上的脏污,淡淡地说:“火老头,你平日便爱逞强,即便再比一场,你仍会抉难度高的丹药,这又有甚意义呢?”
“再说,火老头,你自己亦是个老不死的,怎还骂上我来了?”
鱼紫笑眯眯道:“火老,再比一场不是不行,只是今日您二老都累了,恐难蓄力罢,且您的这位药童未必有余力啊。”
众人这才见得苏伏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还蕴了一抹浓郁的死灰,嘴唇发白,正自哆嗦。
众修士纳罕地抬首望天,此时烈阳高照,对于凡俗之人而言,已是酷热难当,怎他反其道而行之,一副冷得几要丧命模样。
花音脸色一变,疾走几步上前扶着他,急道:“喂,你怎么了?今早不是服过药了?”
苏伏强忍苦痛,勉强一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火老却过来,抢过他脉门,须臾功夫,皱眉说道:“你家小姐给这小子开的药有问题!”
第四百二十一章:神意元辰丹
花音闻言,脸色大变,小眼圆睁,怒道:“火老头,你休要胡言,小姐怎会害他……”
火老冷哼道:“老夫没说你家小姐害他,这小子法体凝固紧致,状似体修,不过却并非真正体修。”
“体修锤炼法体,全身上下不论细密,皆要捶锻得如钢如铁,方可以此抵挡法器法决之威,方为体修。”
火老说着,取出一枚丹药丢给苏伏,道:“你小子法体并非照着体修的路子走,多半受伤前所修功法有着炼体功效,此时没有灵气相辅,自然抵受不住那药力,老夫劝你那药还是少吃为妙。”
苏伏取过丹药,只觉此丹溢出些微的暖意,他略略犹疑,便服下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却非是化作暖流,而是如同烈焰般一路焚烧至五脏六腑,他闷哼一声,瞳孔不禁圆睁。
幸苦痛只是几息,几息后,法体蓦地有暖意生成,逐渐散入四肢百骸,将方才麻痹的血液暖透,复缓缓流淌起来。
“多谢火老!”
苏伏感激地作揖道:“不知火老方才所言是何意,小子记得青衣小姐曾言,那药只作用于神魂,应当不会对法体造成损害才是。”
火老摆了摆手:“药是好药,可那药力淤积于你体内不能化解,皆因你目下没有灵气调理之故,久而久之,便会渐渐变作阻碍你体内经脉的杂质,那些杂质带其药性,生寒,方才你助老夫炼丹,极耗神,便导致寒病发作,如此言可明白了?”
众人被他唬得一惊一乍,才知火老深藏不露,非但炼丹,便是医术都如此了得。
苏伏略沉吟,心底便有数了,其实方才苦痛他已非首次,刚开始每隔几日才会发作一次,次数多了间隔便短,目下已是一日一次。
可此苦痛并非全然没有好处,每次遍体生寒之际,他都可以沉下心去勾动气海,没有发病绝难有那种感受,且每次发病之后,他的法体便会更加凝固,气力更是渐长。
青衣并未对此做出解释,想必是知道对苏伏有好处,可火老却劝他少服为妙,他心底登时有了计较。
火老专于炼丹,医术与青衣相较恐怕多有不如,且对于此药尚不了解,只能片面断定此药对他有害,殊不知发病其实亦是他的机缘,而今日借这‘火灵丹’解了苦痛,亦令他心底更是笃定。
苦痛虽然解了,法体却没有丝毫变化。
苏伏感激道:“多谢火老开解,不过在下相信青衣小姐不会害我。”
鱼紫轻笑着说:“那可不一定,青衣那丫头看似静逸,小时还曾杀过人呢,说不得便是拿你作实验也未可知啊……”
花音勃然大怒,拿手指着她,叱道:“丑女人你胡说,小姐心地良善,注重医德,但有病人,不论其是好是坏,皆会救治,太渊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才有医仙堂,你居然敢背着小姐说她坏话!”
周遭修士有许多都是受过青衣恩惠的,这时更是忍不住骂道:“就是就是,你鱼紫与青衣小姐比起来,又算个什么,竟敢背后说她坏话……”
张严淡淡扫了一眼鱼紫,不悦道:“小紫,闲谈莫论他人是非,平日为师教你的涵养功夫丢到哪儿去了?”
鱼紫本来大怒,被张严一训斥,顿时委屈地垂螓,不敢再言。
张严收了丹炉等器物,淡淡道:“走罢!”
语罢便带着鱼紫离去,众人只当热闹结束,便也开始散去,谁知张严走了一半,却忽然回身淡淡说道:“小紫背后说青衣小姐坏话虽然不对,可青衣小姐杀人却是事实。”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