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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此女心机深沉如渊,手段毒辣如蛇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此番不知缘何沦落至此,然以她本事,岂是久居人下之女,老爷可千万莫为她那外表所蒙骗……”
苏伏似笑非笑望着他,微讽:“叫我猜,你定是吃过她的苦头罢。现下她法身损坏,转鬼道,且灵魄被困于一副画卷内,又有甚可惧?”
九命化作黑猫形态,瞧不出他脸上颜色,语气却有颓然:“老爷有所不知,此女心机幽微,谁能害她这样下场?定是有着未知筹谋,倘因她沦落便小瞧她……”
苏伏微微蹙眉打断道:“全属猜测,富贵险中求,此事就这样定了,我要她的灵魄,那画卷不用看亦知乃是法器,事成之后便与你了。”
“老爷,您莫非是想将她炼入魂幡?万万不可啊老爷……”
九命闻之大惊失色,身形滚下了床榻,化作人形,连连叩首道:“老爷,那可是楚渡大老爷的义女,咱们惹不起啊,还是算了罢……”
“倘我坚持呢?”
苏伏淡淡说着:“我不与你拐弯抹角,要么你死,要么她死,自作抉择。”
言罢推开窗门,身形没进雨幕里。
九命只觉着黑暗前途化作了无尽深渊,不由怒骂着:“不怕死的混蛋,有种别拉上老子。”
一肚子怨气,仍只得化作黑猫形态,冲入雨幕。
与此同时,另一房间,玲珑客栈小二与掌柜的一坐一立。
“掌柜的,那散修往何府去了,许是想浑水摸鱼,真是胆大包天,不如我们跟过去瞧瞧?”
小二哥微微俯身站着,留意到掌柜的面色有些不愉,便讪讪道:“我只说说……”
掌柜瞥了他一眼,淡淡说着:“我玲珑阁能存续数万年,便是我们从不曾参与修界纷乱,一旦卷入,谁敢保证全身而退。”
“你敢吗?”
此疑问声色俱厉,小二哥心头一颤,喉头滚动,艰难咽了口口水道:“不敢……”
“可莫忘却玲珑阁宗旨,我们乃是生意人,打打杀杀不适合我们。”
掌柜见他一副害怕委屈模样,不由微微叹着道:“我将你调来此,便是看准此地幽静,想你静心。不想仍是风波不断,你是我族唯一可修炼者,可千万莫要让我失望,你出去吧。”
掌柜言着闭目,再不管小二哥。
“是,小的告退。”
小二哥温顺行礼,退出了房门,转身,面色却有些不甘:“老东西,这不行,那不行,到底要管我到几时……”似又想起什么,便住口不言,面上又缓缓有着笑容。
……
何府上空。
苟魔虎见着符阵,再不敢丝毫保留,毒灵火冲天而起,邪恶的阴冷气息毫无保留释放。
纪修竹不由暗忖:“此人实力如此了得,那天坛教上下恐也被他瞒着,潜藏青州数年,定对我宗有所关注,难怪一着面便认出我,虽有自信斩杀于他,可为何感觉哪里不对?是我想太多了吗?”
疑惑一闪而逝,不及多想,双手于虚空划动,雨幕被带动,旋转着形成一个圆,隐隐见得中央处是一个由半黑半白组成的鱼形状图案,很是玄奥。
苟魔虎心头剧烈跳动,心知下一刻便要分个生死,他怒喝一声,庞大身躯带动着漫天毒灵火狠狠击向符阵。
甫一接触,他便觉得不对,就见漫天符阵竟消散一空。
“幻术?怎可能?”
苟魔虎目中闪着寒芒,虽在意料之外,身形却丝毫没有停顿,毒灵火形成一只巨虎形态携着泼天之威压向犹自闭目的纪修竹。
“击中了……”
转瞬,苟魔虎心头喜意化作凉意,就见那缓缓转动的圆形图案稳如泰山,竟丝毫不惧毒灵火之力。
纪修竹恰于此时睁眼,带着嘲讽笑容:“自作聪明,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生死符。”
苟魔虎面色大变,终耐不住想要退后,却被一股吸力猛地吸住,紧接着头脑一个晕眩,那毒灵火瞬间被抽取大半,且有连绵不绝之势。
“此与邪道何异?”
惊惧叫他终忍不住,惊叫着:“你等自诩名门,此术如此邪异……”
“我宗法决奥义岂是你这小小魔修可体会的?”
纪修竹冷冷笑着打断他,手上有着指环,那是储物指环,心念方起,双指便夹了一颗玉石,其品质比之苏伏消耗那颗不知高了几倍,其形方正,有棱有角,乃是上品灵玉。
“乾、舜、孨、离、坎、门,山岳咒,太清转龙令……”
他的双指并拢于虚空划动,每一个符文生成,随着令言出,皆有金光闪烁。
苟魔虎哪料到对方一声不吭便下杀手,惊骇间,就有一道模糊虚影狠狠撞向他。
‘蓬——’
下一刻,他整个人便被巨力砸中,化作一颗陨石轰然落于何府内,而落点恰是他的卧房。
雨中凝望的姜灵珊心头一颤,不顾卧房已成废墟,发疯似的冲将过去,带着哭音:“夫君,夫君,夫君……”
扒开厚厚土石,姜灵珊一介凡人,双手指甲早已破裂,却浑然不顾,终见着了苟魔虎身躯,就见他已还原成本来模样,脸上有着血泥,此时有着雨点打下来,意识有些恢复,便不停呕血。
“夫君……”
姜灵珊已然泣不成声,只紧紧抱着他。
“我…没事……”
苟魔虎已然感觉不到疼痛,五脏俱损,骨头更是寸寸碎裂,窍穴亦崩溃,他颤巍巍着手,抓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释然笑容:“夫人……不怪为夫这样瞒你……为夫可是个怪物。”
姜灵珊哭着说:“妾身不怪……夫君在妾身心里,永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论你是何人……叫作何名……做过何事……”
纪修竹降下来,眉头紧紧皱着,苟魔虎显然已是活不成了,即便伤能治好,神魂亦不容于真界,无有魔主亲身护持,只有化作飞灰一途。
而法身损成这样,亦无可能抵达焦狱界,可为何心头还是有种怪异感?
“仙长,仙长,夫君已经这副模样,您就放过他,放过他好吗,贱妾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求求你,求求你……”
姜灵珊哭着跪倒在地,用力磕着头,那土石虽泥泞,亦有尖锐之物,只几下便有血迹,一副披头散发模样,实叫人心酸。
即便是纪修竹这样铁石心肠,亦微微动容,微叹着说:“即便我不杀他,他也活不过今夜。”
话锋又转:“然不亲手杀掉他,恐有后患。我只能答应你,让他无有痛苦死去。”
言罢转向苟魔虎,淡淡道:“大道之争,存乎一心。天道渺渺难测,是人便有私心,此为常理。然,你既已输了,应知下场如何,何必牵连别人?”
纪修竹这番话当然不是没有意义,这姜灵珊的从始至终不离不弃,为他活命,更是愿作牛作马,殊为难得,叫他心有戚戚焉,因此不欲这女子因此轻生。
苟魔虎微微笑着,语声低沉:“夫人,纪先生所言极是,为夫今日在劫难逃。夫人千万好好保重,莫为我伤悲,待你百年之后再聚,为夫等得起……”
姜灵珊紧紧搂住他,失声痛哭。
纪修竹欲言又止,心头微叹,此人神魂已为真界不容,别说转鬼修,便是六道界六大阴司鬼王亦不敢收容他。
“仙长,我求您救救他,救救夫君,我求您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救救他…”
似乎不愿接受这样事实,姜灵珊又磕着头哀声哭求。
纪修竹将她扶起,又拉开两步,微微摇头道:“莫说我束手无策,即便有法亦难办到,此人太过深沉,活着不知要搅出多少风雨。”
言罢忽伸出手掌对着苟魔虎,就见雨幕突被卷动,那半黑半白圆形图案复现,急速转动间,有炽烈赤阳之焰喷出。
“啊——”
有着惨叫,只持续一瞬便微弱了,苟魔虎知此乃毒灵火经生死符转化,倒转了属性,便对着姜灵珊露出难看笑容:“夫人……保重。”
又一转眼,苟魔虎整个人便化作飞灰消散。
姜灵珊颤巍巍着手,翕动着嘴唇,眼神空洞洞,神情一片呆滞。
第二十八章:纯属意外
纪修竹终是走了,苏伏远远潜伏,他到时,恰见苟魔虎为符阵所困,至苟魔虎死亡。
知苏伏迷惑,九命便解释着:“老爷,那是玉清宗的《生死符》,已属神通级别。”
不解释便罢了,一解释,苏伏愈发迷惑,想着那与前世“太极阴阳”相差无几的图案,问着:“何谓神通?”
九命无奈解释道:“真界将法术笼统分了三个等级,最下者为术,如《化雷术》《除尘术》等,中者为法,如方才老爷所使《太清转龙令》便是这级别。”
“上者便是神通,神通亦分先天与后天。如小的本命神通《九狸返生术》,虽言‘术’,却属先天神通,乃是小的血脉传承,凡可传承之法,皆属神通级别,有强有弱罢了。”
“而后天神通便是修者自悟,皆有着与大道相合之奥秘,生死符便是玉清宗传承已久之神通,有传闻,凡见过之人皆亡……故无人知它具体形态究竟如何。”
“哦?不想你这狸妖有这样广阔见闻,真让我大开眼界。”
音声轻缓,却犹如炸雷,两人俱是心头一惊,此时两人正潜于何府外,已是小心再小心,不想还是被抓个正着。
苏伏的身体僵了一瞬,既然被发现,索性大方站起,揖礼道:“散人苏伏,见过前辈。”
“你偷偷回来,是为查案还是有着什么图谋?”
正是那纪修竹,早在苏伏靠近便有感应,一时好奇便回来试探试探,此言无异承认方才跟踪之事。
见对方并无为难意思,九命心头微松,却不敢多言,只拿眼瞅着苏伏。
苏伏面色不改答着:“自是查案。”
纪修竹微微点头,瞧不出喜怒道:“可会怪我方才不曾出手相救?”
“在下不敢,前辈出手那是情分,不出手亦属自由,何怪之有。”
苏伏淡淡说着,他性子是这样,不喜因人成事,倘方才得了救助便欠下人情,于他而言反而是拖累。
纪修竹‘哦’了一声,说着:“看来你头脑很清醒,既然心态这样冷静,何以冒险进城?莫与我扯甚为天下苍生计。”
言至后面,神情冷峻,眼神冰冷如刀,带着冷冽杀机。他负手而立,气机完全收敛,却给一人一妖极大压力。
九命打了个寒颤,不由绷紧了神经,暗暗叫苦咒骂着:天杀的奸诈混蛋,叫你要回来冒险,这种高人岂是你能算计的。
苏伏首当其冲,只觉着心脏被紧紧攥着,再微微用力便会爆开。虽不只数次面对死亡,此时心神剧烈颤动,冷汗便唰唰流下。
本来伤就没好,此时更是脸色苍白,识海内,魔灵古怪笑着:“桀桀桀……小子,快把身体交给我罢,只需交给我,此人又算得什么?”
“想想你这么多年辛苦,却还在修道四境第一境徘徊,按着你这样速度,想进入通神怎么也得二十年,就凭你这资质也想报仇?我不怕说与你知,你仇家乃是长生境修为,你应知长生境是甚概念罢?”
“桀桀……那可是比此人厉害百倍的人物,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