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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石才将鬼头刀反向扬起，铿锵一声撞在了剑刃上。
手腕上传来强烈的酥麻，长公主的长剑脱手而出，丁三石根本都不给长公主反应的机会，跨步上前一个手刀砍在了长公主的脖子上，她便只觉得天旋地转，普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回麻烦大了。”嘴里说不在乎长公主的身份，可对于丁三石这种吃朝廷饭的人来说，心里岂能没有顾虑？无奈的摇了摇脑袋，丁三石拉住长公主的枣红马，鬼头刀微微上扬，长公主的身子轻飘飘的被挑起，安安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之上。
第604章扯平
对于秦百川等人来说，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长公主被打晕之后，那群乌合之众哪里还有战斗力，死的死，伤的伤，有些没骨气的混蛋恶霸扔下兵器举手投降。可秦百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命极乐军疯狂的收割他们的人头。
昏迷过去的长公主并不知道这场战斗的最终结果如何，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一辆马车上，嘴里还被塞了一团破布。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长公主无论多么嚣张，可毕竟是女子，心里本能的带着一些恐惧。
“公主，你醒了？”黑暗中，旁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长公主浑身一颤，那男人吹了几口气，吹燃了火折子，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长公主看清了，这人却是那个叫做计无策的军师。
这次秦百川他们出来所准备的药材比较充足，再加上计无策身体素质也不错，因此他目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计无策道：“长公主，你现在是秦先生的阶下囚，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别让大家不快，可不可以？”
计无策冲着长公主扬了扬下巴，长公主这才注意到，在马车的前方，秦百川裹着被子，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计无策这种命令的语气让长公主多少有些不爽，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左右衡量再三，也只能无奈点头。
计无策对她笑笑，拿出了她嘴里的破布，长公主长喘了一口气，不看秦百川而是对计无策道：“这是哪里？”
“这里距离大散关大概已经有三百多里，过了今晚明天我们就要中兴地界。”计无策老老实实的说道。
“三百多里？”长公主一下就懵了，她注意过这些人没有战马，一千人的队伍每天能行走一百五十里就已经算是极限了，那岂不是说她这次昏迷足足昏迷了两天？
计无策也挺不好意思，笑道：“那日大战结束后，毕竟距离大散关太近了，我担心公主会布置其他的安排，因此便给公主喂了一些蒙汗药。现在已经完全出了大颂的边境，也就不用再有防备。”
“你狠。”长公主咬咬牙，用蒙汗药这是江湖上最见不得人的手段，尤其是采花贼最愿意用这东西去祸害人。不过，她自己衣衫完整，倒是没有这层担心，心里多少也好受了一些。
“如果军师够狠，我就应该让他扒光你的衣服，扔到天牢当中。”秦百川忽然开口，语气里满是杀机。
“姓秦的，你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可以跟计无策心平气和的聊天，可一听到秦百川的声音她就压制不住的杀机。
“秦先生。”秦百川嘴唇动了动，计无策急忙挥手，示意秦百川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妈的。”秦百川扔下一句粗话，让丁三石停下马车，他直接跳了出去。
“混账！”长公主看着他的背影，又嘟囔了一句。
“长公主，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在我，你也不用怪先生。”计无策有些惭愧，苦笑道：“你不知道，先生组建这支极乐军耗费了诸多心血，东拼西凑几乎将所有的敛财手段都用上了，每一个军士都是他的宝贝。”
“那天一战，极乐军损失十七人，其中八个死在你手里，毁掉吴弩枪六把，楚击枪一把，消耗子弹两百多发，手榴弹三十颗，炮弹五十……哎，原本这是不必要的损失，你说先生能不火大？”
“那天战斗结果如何？”长公主没理会计无策后面那些话：“我的雪儿呢，还有，大散关的铁骑，他们都在哪里？”
计无策苦笑，摇头道：“我已经说过了，错误的根源都在我，我这条胳膊也是公主你的花斑豹咬掉，所以……”
“所以，你们杀了雪儿！”长公主双眼瞬间血红一片。
“不仅仅是那几头花斑豹，除了你之外，先生一把火将他们烧的干干净净。”计无策也颇有些心有余悸，那天战后，秦百川下令放火，浓烈的黑烟，恶心的臭味传出了十里之遥。
“秦、百、川！”长公主从牙缝里冒出三个字，要不是浑身被绑住不能动弹，长公主或许都有冲出去杀了秦百川的冲动。那头花斑豹从小便跟她一起长大，秦百川此举可以说是杀了她最好的朋友。
“长公主，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我不得不提醒你，花斑豹没了以后可以再养，若是性命没了，万事皆休。”计无策正色道。
“他敢杀我？”长公主不屑。
“你觉得……他不敢？”计无策反问。
长公主瞬间沉默，凌天兆早就跟她说了秦百川的种种事迹，撇开其他的都可以不谈，单说抽兆王孙九个巴掌，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他不敢？自己这个长公主真论地位，未必有兆王孙重，而且这还不是在大颂境界，秦百川想要杀她，可能会有一万种办法善后。
“公主，我觉得你和先生之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计无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袖子，苦笑道：“现在说起来，咱们这场战斗完全没有必要……”
说着，计无策偷偷的从身上贴身摸出一块佛牌。别人可能不认识这东西，可长公主一下就愣住了：“你是……”
“噤声。”计无策摇摇头，叹气道：“公主现在该明白了吧？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这都是自作自受。”
“怪我？”长公主确认了计无策的身份，说话也不藏着掖着，恨声道：“我明确说了，他可以不让我帮忙，但不能欺骗我，我那么相信他，可他又怎么做的？”
“公主，设身处地的为先生想想，你若是他，可敢轻易的相信别人？”计无策耸肩，长公主果断的闭上嘴，军师又正色道：“公主虽远在大散关，可也知道朝廷的情况吧？皇上内忧外患，整日焦头烂额。”
“要不是朝廷局势瞬息万变，我又怎会存了试探秦百川的心思？”长公主撇嘴，道：“天凌跟我说秦先生如何如何，一定要将他团结在我们这头，把他吹得跟天神似的，我担心这人别有用心，替天凌试探罢了。”
“先生这人唯一的用心就是想安安稳稳的混日子，赚银子。”计无策挠了挠头，道：“其他男子追逐的梦想，权势，在先生眼里似乎根本就不值一提。算了，公主，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在大散关极乐军前前后后死了几十个军士，你的花斑豹也全都被杀，带来的人更是无一活口……算扯平了，如何？”
“扯平？”长公主眉头瞬间倒立。
第605章化干戈为玉帛
“公主这是不愿意？”计无策奇怪的看着长公主，耸肩道：“其实所谓的扯平也是我个人的说法，在先生那里只怕都未必能行得通。”
“行不通更好，等有机会我一定要打败他，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加倍还给他！”长公主恶狠狠的说道。
“公主也该听说过将在谋不在勇，先生的确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我问公主，在人数相等的前提下，大颂最精锐的一支战部，能不能打得过极乐军？”计无策认真的问道。
“极乐军懂妖术罢了！”长公主不服气的道。
“公主觉得这是妖术？”计无策从身上摸出一把吴弩枪，单手给长公主展示，长公主目光落在吴弩枪上，半天不语。计无策也不卖关子，道：“公主你仔细看好，这不是妖术，无非是咱们军中使用较多的弓弩，秦先生加以改造罢了。”
又从身上拿出一枚特制的弩箭，计无策又道：“这是吴弩枪，它最核心的部位在箭矢上，先生命名叫做子弹。你看这里，这里面填充了一种先生提出、由西洋人提炼出来的白磷，这可是好东西，在战斗中可以当做引信。”
计无策比比划划将，吴弩枪的构造与原理简单的解释了一遍，听得长公主睁大了眼睛，半天都不言语。计无策又道：“如果单单是吴弩枪也就算了，可楚击枪、吴楚虎炮、手榴弹、地雷……先生的这些手段让我都感到害怕，就算功夫再高还能怎样？”
“你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长公主小声道。
“是的。”计无策最后叹气道：“极乐军的崛起打着宗教的幌子，别人说先生是天神下凡我们都不信，可在这些物件上，若不是天神，谁还能有如此见地？”
长公主沉默了许久，抬头道：“跟我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公主在回到朝廷之后，能忘记在大散关外发生的事情，起码不要在皇上面前说先生的不是。”计无策做好铺垫之后，才说出自己最终的目的。
“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回到大颂？”长公主沉吟了一下，问道。
“公主也无须试探，我们这次绑走你，也是无奈之举。事实上，先生没有杀你的意思，我们更加没有。”计无策坦然的道：“吴弩枪这些火器尚属极乐军专属武器，朝廷无从知晓。先生也怕你提前泄露出去，所以才不能不带你同行。”
“大概明白了。”长公主微点了点头。
“我也不妨告诉公主，除了武王之外，皇上和义王对先生的关注度都十分之高，先生直至目前还没有表态到底要站在那一头。如果换成以前，一个区区的秦百川就算有翻江倒海的本事，可能大家也不会放在眼里，但现在不一样。”计无策压低了声音：“据我所知，秦先生人虽出了大颂，但吴二丫率人还在进行火器的研究，这种东西一旦实现量产，到时候先生振臂一挥，集合一支哪怕上万人的部队，对大颂的局势也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彻底明白了。”长公主松口气：“你怕我去父皇那里说他坏话，进而将秦百川推向义王那头，把父皇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个可能性极大。”计无策认真的点头，随即又笑道：“当然，最终公主如何选择也全凭自己做主。总之，无论如何，我现在是一个废人，先生对我有活命之恩，不管他怎么决定，我都是坚定不移的追随者。”
“我能不能问问。”长公主咬了咬嘴唇，等计无策点头后说道：“天凌告诉我，秦百川只是江陵的一个商贾，纵有才华也也并无任何品阶。倒是是什么原因，会让你堂堂的血衣龙卫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也是我疑惑的问题。”计无策摸了摸脑门：“我跟先生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身上似乎有种让人说不清的人格魅力。跟着他做事，没有跟着皇室的那种紧张感，让人觉得十分自在，也十分痛快。尤其是，我现在是个废人，除了跟着先生，也别无选择。”
“说起你的胳膊……”长公主面带愧色，叹气道：“天凌跟我说秦百川行动不自由，我便以为你们都是义王一路，所以在大散关下手才比较狠。不过现在看，断了一条手臂，倒是给了你摆脱皇室的借口。”
“或许也不算借口，冥冥之中早就注定。”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下，计无策硬撑着站起身，道：“先生这是打算要宿营了，长公主，跟你说的这些你最好认真考虑一下，我等你答复。”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