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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去去就来。”随后,李云天向绿萼一颔首,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种手下人窝里斗的事情是最为忌惮的,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在了他这里。
尤为重要的是,他已经准备向张有德下手,趁早把张有德给铲除掉,罗鸣和冯虎这么一闹的话,很可能会打乱他的部署。
湖口县最好的**――迎春阁门口围满了人,有迎春阁里的姑娘,也有前来**的恩客,还有附近的居民,一个个伸长了脑袋往里面张望,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巡城壮班的士卒守在迎春阁的门口,握着手里的刀枪,禁止任何人靠近。
“大人,你可得给奴家作主呀,罗班头和冯班头这么一闹,奴家的生意做不成不说,还损毁了不少物品……”
李云天在几名衙役的簇拥下赶到,一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迎上来向他诉着苦,她是迎春阁的**梅姨,年轻的时候也是九江府的一朵花。
还没等梅姨靠近一名衙役就推开了她,她也不恼,陪着笑脸跟在了李云天的身后。
迎春阁的幕后老板是张有德,平时有县城的混混罩着,因此没人敢来这里找麻烦,那些不开眼的家伙无不被混混修理一顿后扔出去,生意非常红火。
不过,这次在里面打架的是县衙的衙役,而且还是站班和捕班的班头,那些混混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他们。
守门的壮班士卒冲着李云天躬身行了一礼,让开了一条路。
大厅里一片狼籍,桌翻椅倒,地上到处是打碎的碗碟以及打翻的酒菜残羹,二楼的走廊上也是无比凌乱,不少房门和窗户都被砸破,看样子打斗从二楼持续到了一楼。
注意到地上的斑斑血迹后,李云天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有想到双方的冲突竟然如此激烈。
迎春阁后院。
浑身是血的罗鸣和冯虎面无表情地领着手下的兄弟对峙着,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不少人的身上都挂了彩,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看起来十分狼狈。
李满山和一群巡城壮班士卒立在双方中间将他们分开,现场一派沉寂,气氛沉闷、肃杀。
“大人。”见李云天进了后院,李满山连忙迎了上去,向他拱手行礼。
“来人,把这两个手足相残的东西给本官关进牢里!”不等罗鸣和冯虎走到面前,李云天冲着两人一指,怒气冲冲地说道。
他身后的衙役闻言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控制住了罗鸣和冯虎,两人也不反抗,耷拉着脑袋跟着那几名衙役走了。
“先带他们去医馆诊治。”等两人走到后院门口,李云天想起了什么,嘱咐了押着两人的衙役一声,这使得两人双目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长能耐了,竟然学会窝里斗,既然你们的精力如此充沛,那么本官决定就给你们找点儿事情做,从明天开始,县衙东西两侧的大街就归你们扫了。”
李云天走到院落中央,神情冷峻地扫视了一眼两边的站班和捕班人员,使得众人纷纷心虚地低下头,随后冷冷地说道,“如果扫得不干净,本官就把你们扔到巡检司,每天到湖上巡湖去。”
说完,他拂袖而去,李满山见状领着人跟着他走了。
“满山,知道怎么回事吗?”回到县衙后宅,书房里,李云天有些诧异地问李满山,罗鸣和冯虎虽然看对方不顺眼,但聚众斗殴的事情两人应该不会做才对。
“还不是因为冯虎的小妾小婉。”李满山有些无奈地回答,“少爷,看来罗班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还对小婉一往情深。”
李满山现在对湖口县的各种情况是了如指掌,手底下也聚集了一批为他效力的人,打听消息来那是轻而易举。
小婉是罗鸣的邻家小妹,比罗鸣小十岁,对罗鸣早已经芳心暗许,罗鸣对她也是非常喜欢。
本来罗鸣准备向小婉的父亲提亲纳宛如为妾室,不成想被冯虎抢先了一步,小婉的父亲忌惮冯虎的势力,只能把小婉嫁给冯虎当妾。
当年,罗鸣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去和冯虎拼命,小婉时常去县衙看望罗鸣,谁都知道两人之间郎情妾意,可冯虎这个时候横插一杠子,摆明了就是挑衅。
不过紧要关头,罗鸣父亲的两记耳光使得他清醒下来,他如果去找冯虎拼命的话正好中了张有德的圈套,如果没有张有德允许的话冯虎岂敢这么做?
张有德一直都想把县衙站班拿下,可惜没有机会,罗家在县衙经营多年可并不是那些好对付的。
如果罗鸣和冯虎发生冲突,那么就给张有德将罗鸣从站班清除出去的机会,到时候罗家在县衙可就彻底完了。
这件事情不仅使得罗家和张有德关系进一步恶化,也使得本来就在县衙明争暗斗的罗鸣和冯虎彻底决裂,站班和捕班更是势如水火。
今天晚上,冯虎把小婉打得遍体鳞伤,送到医馆救治,自从小婉成为他的妾室后他就时常对其拳脚相向。
这激怒了罗鸣,于是前去迎春阁以小婉兄长的身份找喝花酒的冯虎理论。
冯虎对罗鸣冷嘲热讽,告诉罗鸣小婉是他的小妾,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罗鸣越心疼小婉他就越是要折磨她,哪天心情一时高兴了赏给捕班的兄弟一起乐呵乐呵。
由于两人交涉的时候气氛火爆,因此两人的手下都回去搬救兵,等罗鸣被冯虎激怒时,捕班和站班的人已经来了不少。
在多年的积怨下,双方在迎春阁大打了一通,吓得里面的姑娘和客人纷纷逃了出去。
等李满山领着巡城壮班的人赶来时群殴已经接近了尾声,他见门外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于是就把双方的人带去了后院,免得在那里丢人现眼。
“满山,你觉得罗班头和冯班头这么一闹,是好事还是坏事?”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李云天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沉声问李满山。
在县衙他真正信得过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绿萼,另外一个就是李满山,是他不折不扣的自己人。
李大牛现在在白水镇巡检司当差,虽然他的身份只是巡检司的一个头目,但是赵华却不敢把他当下属,对他是客客气气的,谁都知道李大牛是李云天的人。
李云天之所以让李大牛去巡检司,一是因为李大牛太过憨厚耿直,不适合县城里的那些勾心斗角,二来也是给李大牛一个历练的机会,让他有带兵打仗的经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与此同时这也是对陈凝凝的保护,一旦白水镇出什么事情的话,李大牛将护着她逃出来。
“少爷,是不是影响了你的计划?”李满山感觉李云天有心事,试探性地问道。
“他们这么一闹,反倒帮了少爷一把。”李云天笑着摇了摇头,“你说,是罗鸣对少爷重要呢?还是冯虎对张有德重要?”
“少爷,你想把张有德剩下的这条手臂也给砍了?”李满山闻言眼前顿时一亮,很显然冯虎对张有德作用更加重要。
自从鲁云山死后,张有德已经失去了对刑房的控制,势力大减,如今冯虎要是被李云天给拿下了,那么失去了“左肩右臂”的张有德无疑会变得更加虚弱。
“这是老天要亡他。”李云天冷笑了一声,双目寒光一闪。
第二天,李云天召集了县衙站班、捕班和壮班的衙役,宣布革除罗鸣和冯虎班头的职务,让两人在大牢里反省,并且严令如果下次再发生手足相残的事件,严惩不贷。
至于站班和捕班班头的人选,李云天则没有任何表示,在大家看来他这是给罗鸣和冯虎一个教训,以后班头的位子还是两人的。
而且,湖口县站班和捕班的衙役都是由与两人关系密切的乡党组成,外人来当班头的话根本镇不住场子,内部的人接任的话又没办法服众。
除非李云天把李满山和李大牛派过去接任这两个班头,两人是李云天的心腹,站班和捕班的人自然老老实实的,现在李云天可不是初来乍到的愣头青县太爷,想要收拾他们的话易如反掌。
不过,李满山和李大牛手头有事要做,分身乏术,况且李云天也不会这么干,以免刺激到张有德。
对于冯虎这次与罗鸣的冲突,张有德唯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明知道罗鸣有李云天护着还要找麻烦,他就不能等李云天离任后再好好修理罗鸣?
第四十四章重审文书
四月中旬,张有德的小孙子过百天,张家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百日宴,李云天亲自到场吃百天酒,可谓给足了张有德面子。追书必备
在大家眼中,张有德是李云天在县衙最为倚重的人,县衙的不少事务都是出自张有德之手,两人之间关系密切,令人羡慕。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看似亲密的景象中隐藏着浓浓的杀机。
李云天已经开始向张有德下手,他决定从一件案子开始来击垮张有德和张家,这个案子就是刘波一直想要上告的冤案。
李云天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有着特殊的原因,因为江西新任巡按御史四月初到任,如此一来他也就好重启刘家案子的审理。
由于刘家一案最后是由府衙审结,故而李云天没有权力为刘家翻案,除非他得到知府杨德民的许可。
可这件案子当年由杨德民审理结案,李云天作为一个下属要想他推翻以前的判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杨德民堂堂一个知府大人,岂会自抽耳光,承认自己办错了案子。
故而李云天需要一个时机,这个时机就是新任巡按御史的到任。
巡按御史通常由都察院监察御史来担任,除了皇上的特许外,基本上都是由两榜进士担任。
御史既是言官,按照大明不成文的规定,与非翰林不封大学士一样,只有言官日后才能升任各部院和督抚大吏,其他官员则没有这个资格。
而皇帝之所以要用两榜进士来担任监察御史,就是看重他们尚未进入仕途,身上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以此来巡按地方。
监察御史的品级并不高,与李云天一样都是正七品,正是两榜进士进入官场后的品级。
虽然只有正七品,但监察御史一旦被皇上外放为巡按御史,那么则是代天子巡狩,所按籓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因此不要是州府的官员,就是三使司以及督抚,都要对巡按御史礼让三分。
而巡按御史每到一地,首先要做的就是审察大牢里的罪囚,清理以前的罪案卷宗,也正是那些有冤要伸的百姓鸣冤的最佳时机。
因为巡按御史负责一省的监察大权,故而在民间被百姓们称为“八府巡按”,意寓其权力极大。
如果刘波有确凿的证据跑去巡按衙门去鸣冤,那么一旦被巡按御史查实,审理此案的九江知府杨德民必将受到牵连。
像刘波这样固执的人不要说杨德民了,官场上的官员都感到头疼,如果他有冤案证据的话肯定去巡按御史那里上告。
就在参加完了张有德小孙子百日宴的第二天,李云天去了九江城拜访知府杨德民。
“李知县,听说你有要务要找本官?”知府衙门后宅,客厅,杨德民踱着步子走进来,问向坐在椅子上等候的李云天。
“大人,下官得到消息,本县渔民刘波准备去巡按衙门上告鸣冤,下官已经让人稳住了他。”李云天连忙站起来,躬身向杨德民说道,“下官前来请示大人,下一步该如何做?”
“刘波?”杨德民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平常事务那么多,哪里记得起来一个小小草民的名字。
“大人,下官听说他好像有什么新的证据,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