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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错,但代郡工域广大,各县都要驻军,匈奴人虽然不存在了,但小股部落劫掠也时常发生,这都要士兵去驻守,子兰大人是一个小心的人,在山南郡驻扎重兵是可以想象的事情,这样算不下,五万兵丁也不算多。”
赵无极大怒,瞪着子章的眼睛像要喷出火来,正要发作,跪坐一边的赵杞突然重重地咳漱了一声,这一声也让赵无极从暴怒之中冷静下来,看着子章愤怒的脸庞,陡地想起面前这人,可不是那些一无所有的官员,亦是一个拥有大块封地和军事实力的大贵族,自己已经与子兰势同水火,如果再得罪了子章,那可就无法收拾了。
“子章,是我失言了。”赵无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对赵国的忠心,对我的忠心,我不该这样说你,但是……”赵无极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在座几人,“子兰是不同的,这几十年来,他从来都没有甘心过当年的失败,子章,当年,你是竭力支持我的,子兰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子章喘了一口粗气,低下头来,赵无极说得不错,当年赵无极与子兰争位,自己是毫无保留地站在了赵王这一边。
“子兰实力的扩充,于赵国或许有好处,但于我们,不见得有好处。”赵无极并不昏庸,他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分别。“子章,赵杞就不用说了,太尉,当初你奉命从代郡撤军,不顾子兰的挽留,没有给他留下一兵一卒,他必然也会记恨在心。”
赵牧缓缓抬起头,短短几年,他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函谷关一战,成了他不可解除的心结,特别是事后越来越多的情报证实,秦军的援军,完全是虚有其表,如果当初自己果断一些,不顾一切的挥军出击,或许便能将秦武烈王斩杀当场,秦武烈王一死,秦国国内必乱,就像当年赵国赵无极与子兰争位一样,混乱多年,实力大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件事时时像毒蛇一般啮咬着他的心房。
“我一直忠于赵国。”他声音有些嘶哑。
赵牧说他忠于赵国,并没有说他忠于赵无极,但能从赵牧这里等到这样的回答,赵无极已经很满意了。当年他与子兰争位的时候,赵牧便已经手掌重兵,而且与子兰私交极深,但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却并没有站在子兰一边,而是按兵不动,在自己掌握大势之后,又领头向自己表示了支持,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他的这个问答,其实就说明了一点,只要自己还呆在蓟城的王宫之中,还是赵王,赵牧就会毫无犹豫地支持自己的所有决定。
“子兰扩军,图谋不轨那是肯定的,现在,我们要怎么应对?”他问道。
“不管子兰是怎么想的,现在仍然是宜静不宜动。”子章思忖片刻,“新郑是保不住了,秦人拿下新郑,矛头便会直指魏国,我们不能再让魏国丢掉了。唇亡齿寒,不管如何,我们要出兵支援魏国。”
“我亲自去!”赵牧道:“李信在哪里,如果能击败他,便能换来数年的安稳。”
“我再往楚国跑一趟,希望楚怀王这一次的眼睛睁的亮一些,就算他不直接出兵秦国,但将部队拖到楚韩边境之上,也可以给李信极大的压力。”子章接口道。
“齐国那头,内史能不能再也跑一趟,燕人现在是指望不上了。”赵牧道。
“齐国不必去了!”一边的赵杞连连摇头,“田单现在满脑门子的心思就是要啃燕国一块肥肉下来,哪里肯出一兵一卒援助魏国。”
“有无齐国并不重要,他来,锦上添花而已,不来,也无关大局。”赵牧思虑片刻,“关键是子章能够说服楚王,只要楚王肯摆出姿态,我便有信心,让李信在魏国无功而返。”
“我明天就启程!”子章点头道。
“抵御秦人的事就如此定下,子兰哪头怎么办?可有良策?”赵无极最关心的还是在代郡眼看着又一步步坐大的子兰。
赵牧与子章对视一眼,沉默不语。赵无极只能将目光转向赵杞。
赵杞想了想,对赵无极道:“内史的话也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秦人,援助魏国,等在魏国击败秦人之后,再回头来考虑子兰的事情,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也可以试探一下子兰,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怎么试探?”赵无极身子前倾,感兴趣地问道。
“要求子兰派他的长子入都城侍奉王上。”赵杞道。“如果子兰愿意,那就说明在短时间内,子兰并没有作乱的心思,但如果他不肯,我们就必然要防范了。”
赵无极微微变色,“大军随大尉前往魏国,河东大营也不能松懈,如此一逼,万一子兰狗急跳墙,怎么办?”
“河东大营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出来,并不需要出击,只需要作出一种姿态,以子兰之聪慧,便不难看出王上的决心。”赵牧突然道。“此事,可交由赵晋去做,他也是老将了,不会出漏子。”
“秦人不会趁虚而入?”
“只是摆出一个姿态,函谷关王剪亦是老将,不清楚我们的用意之前,不会贸然出兵,更何况,他也要担心这是不是我们的诡计。如果子兰没有反意,而王剪又敢于出兵来捡便宜的话,我们倒可以联何子兰,给他一记狠的。”赵牧道。
“如果子兰有反意呢?”
“河东大营缩回来防守。”
“代郡呢?”
“只要子兰不进攻,便不理会,等我从魏国回来!”赵牧断然道。“这只是一次试探,目的是试出子兰的真意,而不是剿灭他。”
第五百六十五章:荆如风
数年前由赵杞主导的那一场惨败,如今伤痕已被慢慢地抚平,函谷关一战,赵军虽然没有打破函谷关,却击毙了秦军大将赢腾,这在中原各国看来,也是一场了不起的大胜。赵国仍然是这片大地之上仅次于秦国的第二号大国,哪怕楚国的地域比起赵国更广阔,人丁更众多,更富裕,但在评判各国实力的时候,楚国却仍然只能屈居第三。
秦国已经拿下了韩国,正在图谋魏国,如果魏国再一次失守,那赵国就将完全暴露在秦军的攻击之下,赵王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是以当新郑将被围,铁定要失守之后,赵军便开始动员,准备进入魏国,协同魏国抗击秦军。
这一次的统帅是赵牧。
如果有的选择,赵王是真不想用赵牧,但很可惜,赵国虽然兵多将广,但能与李信对抗的,找来找去,也只有赵牧一人。更何况,在如今子兰强势崛起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启用赵牧,尽一切可能地将这位名将拉拢在手中,否则一旦赵牧与子兰合流,他的王位可就真的不稳当了。
看着赵牧与子章并肩立去,赵无极的目光之中,闪烁着有些恼恨的光芒,看着他最为信任的赵杞,叹息道:“赵牧大才,只可惜总是这样油盐不进,如果有一个能完全听命于我的赵牧该有多好啊,可惜我大赵竟然寻不出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选。”
赵杞笑道:“王上,不是没有,就看您敢不敢用?”
“嗯?”赵无极看向赵杞,“有这等人物,我怎么不知道?”
“王上知道,他叫荆如风!”赵杞身子微微前倾。
“荆如风?”赵无极呵呵一笑,“那个秦人,他逃到我们赵国。也有二十年了吧,现在应该有六十出头了,居然还雄心勃勃?”
含笑看着赵杞,“赵卿,为了让你在我面前推荐他,他送了你不少财物吧?”
赵杞毫无羞愧之意,“王上明察,他送了我十万两银子。请我在王上面前为他美言。”
赵无极大笑,“荆某老矣,尚能饭否?”对于赵杞收了荆如风多少钱财。他毫不在意,赵杞也从不在赵王面前隐瞒他的贪财,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王对他信任有加,他不怕臣子贪财,但怕臣子贪权。
“如果荆如风无能,那他哪怕送臣一百万两银子,臣也不会在王上面前为他说上半句好话。”赵杞道:“但此人原本就是秦军大将,像现在驻守在函谷关的王逍。当年在他麾下只不过是一介小校而已。而且此人全家上下皆被秦王所杀,仅以身免,心中对秦武烈王的仇恨,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烈。”
“你觉得他可信?”
“臣认为他可信。此人来我赵国之后,重新娶妻生子,落根散枝,最妙的是。他无根无凭,便似一水中飘萍,能依靠的便只有王上。如果王上给他机会,我相信他能给王上带来惊喜。”
“这一点我倒相信,我担心的,是他能不能对信得了王逍,虽说当年他为大将,王逍为小校,但时过境迁,王逍早已不是当年了,而一心想要报仇的荆如风,很有可能被仇恨蒙蔽头脑,不见得对付得了王逍,要知道,当年的李信,只不过是秦武烈王的一介伴当而已,可现在,已经隐隐有天下第一名将之势了。”
赵杞微微一笑,伸手入怀,从内里掏出一叠文稿,递给赵无极,“王上请看,这是荆如风托我转交给王上的。”
“这是什么?”赵无极好奇地接了过来。
“这是荆如风对秦国国内局势,以及秦军各个大将的作战风格等等的分析以及对策,臣看了自觉受益非浅,如果这还不能让王上满意的话,王上可还记得当年秦国内乱,荆如风只身逃到我国避难的时候,当年的国相子兰,太尉赵康,以及当年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赵牧都是弹冠相庆,庆贺秦国自断一臂么?”
赵无极仰头思索片刻,“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当天子兰和赵康都很高兴,赵康还喝醉了。”
“王上真上好记性!”赵杞笑道:“这二十年来,我赵国一帆丰顺,对外作战,胜多败少,将才济济,荆如风自然没有什么出头之日,我们也不会用他,但秦国势力日大,咄咄逼人,而随着赵康赵太尉等上一代大将纷纷故去,渐渐出现了青黄不接,除了赵牧一支独秀之外,其它人,竟是无力撑起一方局面,荆如风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机会。所以才不顾一切几乎是倾家荡产来请我游说王上,希望王上能用他。”
“必竟年过六十了啊,只怕精力不济!”赵王有些犹豫。
“王上如果看到了他本人,就不会这么怀疑了。此人二十年来,无一日不思报仇,虽然年过六十,但仍骑得奔马,舞得大刀,精力充沛,身体比起臣下要好得多。”
“你的意思是让此人去河东大营,代替赵猛?”赵无极问道。
“不错!”赵杞点头道:“赵猛可为猛将,但让他独撑一面,却是为难他了,河东大营由他执掌,难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已算难能可贵,赵晋也已多次表达了同样的意见,作为河东郡的郡守,他很焦虑。”
赵无极点点头,“既然你如此推重他,明天却带他进宫,我与他先谈一谈。”
“王上睿智,如果此人能在河东打开局面,那魏国方向便也轻松不少,我们亦能抽回不少军队以防代郡,更重要的是,王上也有了一个可以与赵牧相抗衡的大将。”
“只可惜是秦人!”赵无极叹息了一声。
“秦人?”赵杞笑了起来,“此人来我大赵已二十余年,生儿育女,生根发芽,还有几个记得他是秦人?就算有少数人想要兴风作浪,臣也能防患于未然。”
“虎豹骑内,子兰的余孽清理干净了么?”赵无极有些担心。
“中高层肯定已经清理干净了,不过最基层的就不好说了,还有驻其它国家的一些秘密头领,这些人,不能擅动,只能拉拢,否则动一个,就有可能将数年甚至十数年的辛苦废于一旦。”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