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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重亦站了起来,“那末将便告退了。”
“叶将军,叶枫哪儿里,你与他好好讲一讲,他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想不透,看不穿,见我不肯马上发兵琅琊,必然心中不喜,我不想他郁郁寡欢,这样子,菁儿也不会高兴的。”
“末将明白!”看到高远如此关心叶枫与叶菁儿姐弟两人,叶重心中也是高兴,“叶枫虽小,但这几年,却也颇读了不少史书,只须将厉害关系与他剖析明白,他自然也就懂了。”
“那就有劳叶将军了。”高远微笑点头。
“份内之事,岂敢言劳。”叶重躬身,退了出去。
高远坐回到帐内大案之后,随手拿起一份报告看了起来。帐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步兵的声音也传了进来,“王大人,何大人,请进。”
放下手中的报告,看着进帐来的一群人。高远不由稍稍楞了一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为首,此人定然是资格最老的王玉龙,林林总总差不多二十余人,出奇的是,除了少数人,大部分居然都身着常服。
“王玉龙叩见将军!”老头一进帐内,便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其它县尉。跟在王玉龙身后,都是紧接着拜倒在地。“辽西无主,人心惶惶,王玉龙率诸县县尉以及各衙门官员,请高将军马上入城,主持辽西事物。”
高远急步从案后绕了过来,一弯腰扶起了王玉龙,“王县尉快快请起,这不是要折煞我了么?”他大声道:“王将军与我路鸿叔叔乃是战友。兄弟,于我便是长辈,高远岂当得起各位叔辈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王玉龙以前并没有见过高远。只是听闻过高远的诸多传奇,盛名之下,心道高远必然是那种少年得志,盛气凌人的青年。心中早已做好了被对方折辱一番的准备,只要能平安退休回家含贻弄孙便心满意足,倒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礼遇如此。
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一张微笑的,平易近人的脸庞,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煞气,杀气,简直就像一个邻家热情好客的小哥。
“步兵,还不替王老县尉搬椅子过来,把火盆也挪过来,王县尉年纪大了,这天气天寒地冻的,大帐又不耐寒,老县尉戎马一生,身上肯定落下了不少毛病,可不能让老县尉受罪。”
“好呐,将军!”步兵笑盈盈地搬过椅子,又将火盆搬过来,“将军,要不我再去弄两个火盆来?”
“好,你想得周到,另外再多弄些小马扎来,大家围坐在火盆前,好说话。”高远歉意地看了其它人一眼,“各位,不好意思了,大军之内,东西都不齐备,椅子没两把,便弄些小马扎来,大家委屈一下。”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出城之时,众人千思万想,也绝没有想到,与高远见面的场景,居然会是这样。
步兵的手脚极快,转眼之间,便又弄来了两个火盆,十几个小马札,将三个火盆并在一起,大帐之内,顿时便有股股暖意升腾而起。
高远拖一个小马札过来,挨着王玉龙坐下,伸手指着剩下的小马札,扬声笑道:“大家都随意些儿,坐下说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何保田第一个拉过一个小马札,向着高远说了一声得罪了,便在王玉龙的另一头坐下来之后,其余人这才有些畏畏缩缩地坐了下来。
步兵则充当了高远的贴身侍卫,跑前跑后的替众人沏上了热茶,接过步兵递来的热气腾腾的茶水,众人都是恍然在梦中,那叮叮的铁脚踩在地上的声音,也恍若在天外响起一般,步兵,这可是高远的心腹悍将,随着高远大闹过蓟城的人物,失去一只脚后,本以为他就此废了,但此人骁勇着实吓人,居然凭着一只铁脚,仍然成为了高远军中的骑兵大将。他们可从来没有想到,跑前跑后服侍自己的居然是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
高远坐在王玉龙身侧,却是绝口不提辽西城的事情,只是捡着些昔日旧事与众人闲谈,这些事儿,都是以前路鸿与他提起过的,当年路鸿,高远的父亲高子达,以及黄得胜等一干旧人随着张守约在前线拼杀,王玉龙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只是不如这些人一般闻名罢了。
果然提起这些往事,王玉龙的眼神便有些朦胧了,一个老人,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自然便有些难以自拔,看着高远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防备和敬畏,倒像是看着一个兄弟的子弟,终于长大成人的喜悦。
两人絮絮叼叼的说得时而沉重,时尔兴高采烈,却将其余人看得目瞪口呆,其它的人,年纪与王玉龙相差得大了一些,当年那些旧事,自然是插不上嘴。
虽然插不嘴,说不上话,但眼见此情此景,众人自然也是欣慰,高远如此平易近人,众人是不必担心后路问题了,看来这一次出来,请高远入城,倒是做出了平生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何保田也是张守约的亲兵出身,不过他进入这个队伍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高子达也阵亡了,算是后一拨人,看着高远此刻与王玉龙聊得火热,心中不由感慨,非常人果然不能用常人的心思来猜度,只看高远对待他们这些人的态度,便可知一二,张君宝那厮,当真给高远提鞋儿也不配。
看着王玉龙给高远引入了往事这中难以自拔。他轻轻地咳漱了一声,“高将军,请恕我无理了,王县尉,我们这一次来见高将军的缘由,还请王县尉禀报于高将军。”
高远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王玉龙也是霍然惊醒,歉意地看着高远道:“瞧我,当真是老了。一说起往事,便难以自拔,高将军啊,眼下辽西局面您也看到了。老郡守死难瞑目,二公子含冤而死,张君宝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哪里还有资格出任这辽西郡守一职。但辽西不可一日无主,我与城内诸多官员,乡绅商议。此职,除了高将军之外,竟是无人有资格担当,所以请高将军您能早些入城主持大事啊!”
高远沉吟地着看着王玉龙,“王县尉,不瞒你说,对于这辽西城,我是毫无野心的,想来王县尉也知道,我在草原深处,已经有了自己的存身之所,而经略大草原是我接下来的重点,这一次率兵来辽西城,也只不过是因为张君宝所做之事实在天怒人怨;我受老郡守大恩;尚不得报;岂能任由这混蛋逍遥法外;原本我只是想将张君宝在老郡守墓前斩首之后;便率兵回去的。”
听着高远的话;王玉龙大感意外;看着对方的脸庞;听着对方的话语;意似没有丝毫作伪的意思;不由有些急道:”高将军;这可使不得;辽西如今已是这般模样;如果将军不来主持大局;辽西岂不要糜乱下去;眼下东胡人打了大胜仗;对于兴兵的大燕必然要报复;将军有退路可走;这辽西上下;可是走不了;将军不来主持大局;东胡人打来;如何是好?”
何保田站了起来;双手抱拳;”高将军;还请以辽西大局为重;出任辽西郡守一职。也只有将军的赫赫威名;才能震慑东胡;使他们不敢犯辽西啊!”
“请高将军以大局为重!”围坐在火盆前的众人一齐站了起来;抱拳一揖到地;异口同声地道。
“诸位请起;请起!”高远看着长身而立的众人;有些犯难地道:”诸位;不瞒你们说;我如果进了辽西城;当了这郡守一职;只怕就有人会说我杀张君宝不是为了替老郡守报仇;替叔宝兄弟等人伸冤;而是要说我存心想要谋夺辽西;人言可畏啊;我高远光明磊落;却是不愿背上这等黑锅。”
“高将军既然说光明磊落;又何须畏人言?”王玉龙站了起来;”在辽西那个敢乱言;我王玉龙虽老;却也还提得刀;定然亲自去割了他的舌头。”
“老县尉却请坐下。”高远伸手扶住王玉龙。”老县尉有心;高远却是惶恐了。此事从长计议可好?”
“高将军;此乃当前辽西头等大事;怎可从长计议;辽西现在上下人心惶惶;一片混乱;高将军如不能马上撑起这辽西大局而是甩手离去;只怕这辽西就要沦为东胡人的马场了。”王玉龙推开椅子;屈膝跪倒在地;”高将军如不答应;老头子就跪死在这里了。”
“请高将军入城!”一片哗啦啦的小马札翻倒的声音;屋里除了步兵;全都跪在了地上。
一侧的步兵;看着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的这些人;心中对高远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进城容易;收拾人心难;收服这些张守约的老亲兵更难;但在高远的手中;却是简单的不像一个事儿;轻轻松松就给摆平了。
他不由得想起先前高远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以德服人啊!
步兵在心中笑了起来;的确是以德服人;当然;前提是你的刀够利;兵够壮;然后再以德服人;必无往而不利。
第四百九十七章:善后
辽西城的大门彻底为高远打开,当第二天凌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辽西城那古朴的城墙上的时候,高远在王玉龙等一众人的簇拥之下,带着征东军骑兵开始进城。大开的城门之中,正在进出城门的民众让向了两侧,在众人的眼中,除了理所当然应当这般之外,再也看不到什么何其它的情绪。
所有人没有任何的惊讶,征东军在城外驻扎了这么久,众人都知道,高远入城,只是迟早的事情。高远入城,反而让城内的民心更加安定了一些,征东军军纪严明,这在辽西是有口皆碑的,他们进城接管防务,兴许还能让那些兴风作浪的县兵们收敛一些,不再祸害普通老百姓了。
所有人都是怀着期待,看着征东军的骑兵缓缓入城。
“高将军,这就是民心所向啊!”王玉龙看着高远,膺服地道。
“不是我有多高的威望,而是张君宝实在是太失人心啊!”高远摇头道:“老县尉,也许当真如你所言,现在的辽西城需要我来为大家来做些什么。”
“高将军进了辽西城,辽西便有了主心骨了。”王玉龙道:“辽西这么多年来,一直面临着东胡人的强劲的威胁,这一次大燕伐东胡失败,只怕东胡人的报复马上就会到来,辽西需要一个强力的领袖,当年张老郡守是这样,如今,又迎来了高将军,这是辽西人的福份啊!”
“老县尉过奖了,老郡守创下的功绩,我如何能比得的!”高远笑着道。“老县尉,你先前跟我说的要解甲归田,含贻弄孙,我可是不能答应的。您也知道,现在辽西正处在最危险的时候,作为张郡守身边的老人。怎么能在辽西最危险的时候,自顾自便去享乐了呢?这辽西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您来做呢!”
“我已经老了。上不阵,杀不得敌,又没有读多少书,实在是有心无力了!”王玉龙道:“还望高将军准我告老。”
“告老可不行!”高远微笑,“王老县尉可是一尊大神,我还指望着您帮我镇守辽西呢,这辽西司马一职,我已经决定由王老县尉来担任了。老县尉年纪虽大,但需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老县尉即便想要去享福,那也得等辽西真正稳定下来之后,才可放心地告老还乡啊!”
王玉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面露惊容,辽西郡司马一职,可谓是真正的位高权重了,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这个位置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他虽然想告老还乡。但这只不过是形式所迫,认为高远绝不会重用于他们这些老人,与其被人赶走,倒不如光棍一些。自己腾位子,这样还能让对方对自己有些好感,以免将为与自己为难,如果说他真是没有了功名利禄之心。那就是在自己骗自己了。
“司马一职?”王玉龙看着高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县尉。现在辽西正如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