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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么个活宝在,晚间的氛围相当好,到了睡觉的时辰,一沾枕头就这么睡着了。次日醒来,季歌躺在床上看着床帐失神了会,失笑着想,二朵这个鬼精灵,还挺细致贴心。
早饭过后,季歌眼瞅着离出摊还有点时辰,便和余氏说了声,拿了小杨胡同的钥匙,拎着大郎最小最破烂的一身衣裳,遮遮掩掩的出了小杨胡同,乔装打扮一番,整了个乞丐模样,脸上也抹的黑糊糊,找到了附近的乞丐窝,挑了两个机灵些的,故意压着嗓子粗嘎嘎的如此这般吩咐着,且听他们又述说了遍,才给出一两银子的定金,剩下的一两银子,得看效果如何,若效果好,会再奖励五百文,务必要显的自然,不能随意添加句子,就得按着她说的来。
多难得的挣钱机会,那俩个乞丐小鸡琢米似的点着头应好,他们机灵年岁也合适,十四五的样子,散布谣言这事,不是头一回,他们做的轻车熟路,最喜欢的就是挣这样的钱了,来的容易风险也低。再说这回的任务,压根就没有难度,在他们看在,这事啊,那严家做的太不地道,依着他们的经验来看,这满城的流言显然有人暗中捣鬼,眼下接了这桩生意,让他们隐约有种伸张正义的侠士快感。
堪堪两刻钟,季歌就布置妥当,回了小杨胡同,换了装扮,把痕迹都清理了,若无其事的回了家,和阿桃三朵叮嘱了几声,便与余氏推着摊车去了东市做生意。
余氏心里清楚,大郎媳妇定是偷偷摸摸的做了什么事,寻问过,见她没有答,又见大郎媳妇平安归来,再者知她是个主意正的,没有跟自己说,应是有什么原因,她也就不好再问。就算是最亲近的夫妻,有时候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刘家糕点摊的生意还是很差,一整个上午就买了一份糕点。有了昨天的经验,季歌今日只做了一份果脯蛋糕,一份玉米发糕,一份爆米花,倒是轻松的紧。没生意,她也不着急,从从容容的守着摊位,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也不知那俩乞丐能不能成事。
到了下午约摸进了未时,余氏敏锐的感觉到风向变了,查觉的瞬间,她拎了个凳子,凑到了季歌的身旁,小声的道。“大郎媳妇,大伙都清楚着呢,刚刚我就听到了有人在反驳。”
“公道自在人心。”季歌松了口气,笑着接了句。还好,算是初步成功了。
说来当天的围观群众,还是有不少拥有着一定的主观思想,不会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个主心骨只会跟风。可惜,身旁的人都信了流言,反倒把整件事的本身给忽略的,瞅着名声俩个字一个劲的说着。就算想要反驳一两句,可惜周边的人不听,他们已经认为刘家媳妇做的这事,太有失妇道了,就不该这么做。这事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没必要争个明白,和家人朋友闹口角。
事态自然而然的就越发的对刘家媳妇不利,可今个上午,总算有人跳出来了,态度强硬义正辞严的反驳着,把整件事清清楚楚的说了遍,将观点大声的说了出来,又添了几句比较煽情抓人心的末尾话。那些心里清楚的人们,跟着跳出来浅说两句,接着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风向就变了。
到了第二天,风向彻底的变了,严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为哪般,原来有好心人跳出搂揭露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说就是严家心里积了怨,得了县老爷的惩罚还不知悔改,反倒是愈发的变本加厉,竟出钱让人暗中造谣生事,想让刘家媳妇承受不住满城的流言蜚语,灰溜溜的跑出松柏县,一泄心头大恨!
太毒了,太歹毒了!真是畜生不如啊!尤其是当日的围观群众,甚是气愤,就如同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般,格外的恼火。也是有原因的,就因这造谣,周边的人都信了这话,他们一张嘴就是错,真真是满心的憋屈,非常的不痛快。因此,严家做的这点脏事被揭发后,有不少人上门扔臭鸡蛋泼肚水掐着腰对着大门骂。
严家的院落和店铺都是租来了,房主得知了这事,也不敢再留他们,纷纷上门退了租,让他们赶紧拿了家当滚出去。严子怀的伤都没有好,就这么被扔到了大门口,周边的住户围了过来,情绪很是激动的骂着。如果没有这严畜生的暗中生事,他们也就不会觉的刘家媳妇如何如何的不好,幸好刘家媳妇承受住了,听说,她还怀着孩子呢,一个没注意就是一尸两命的事情了!太歹毒了,真不是人啊!
☆、88|088
大多数人通常会下意识的同情弱者。严子怀暗中操作流言风向,先死揪着名声,将季歌往死里踩几脚,然后,又提起他先受苦头后赔钱的事,接着话锋一转,狠狠的唾骂着季歌,这女人心肠真狠,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本来可以私了的事,她偏偏要闹到公堂上,可见这妇人是个不安于室,喜出风头尤其自我的性情,颇有股逆她者亡的意味,哪有个女人的模样,就是只毒蝎子。
众人一听,细细琢磨,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当时事情都明了,可刘家媳妇偏要进衙门,看着是个温温和和,没想到,实则倔的可以,不达目的不罢休。还听见她母亲也曾劝过她呢,旁边的余家婶子也在劝,她都不听,还是一意孤行。哪个女人会像她这般,这人呐,还真不能只看表面哟。
此时,有人站出来为季歌说话,又爆出严子怀暗中操作流言一事,再加上季歌怀孕,三者相合,各方舆论顿时偏向季歌,反观前面她所受到的压力都以数倍反噬给了严子怀。
季歌想这严子怀也算有些头脑,倘若她心理脆弱些,说不得还真会被困住,继而思绪混乱,压根没余力想解决的法子,多日生活在指指点点的非议中,饶是神精大条的都得受不住要崩溃了。又恰巧碰见了季母跟的说的一番话,陷进了古今观念的漩涡里,还好她在现代也经历了颇多的风雨,向来是坚持本心不动摇。
她决定了往后,待人行事这方面,尤其是亲戚间的相处,她就遵循这个世界的社会风气。一些旁的为人处事,她仍保留本心,绝对不能失了自我。
“余婶,一会我去趟小杨胡同。”临近午时,寄放了摊位,刚进家门,季歌就对着身旁的余氏说话。
上午的生意有了明显的转变,有不少老顾客路过,买糕点的时候顺便安抚了她几句,也有些心肠好的妇人,会走过来浅浅的与她说俩句话,走时会买点糕点。这是她没有料想到的,才一个上午,就有了这变化,后面的情况想来会越来越好,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余氏想起她昨天大清早的也去了趟小杨胡同,这会又去小杨胡同,想了想。“去干嘛?你去吧,午饭我来张罗,有阿桃和三朵搭把手,省事的很。你别耽搁久了,我们吃饭可不等你。”后面是故意调侃的,也暗含提醒关怀。
“不会太久,两刻钟内必会回来。”季歌心里敞亮,又道。“回来后,我再跟你细叨,我先过去了,阿桃和三朵那边,你看着支个声。”
这是要告诉她实情了?余氏心里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说。“去吧,阿桃和三朵你莫挂心。”她搬来猫儿胡同住,自是清楚,做个伴是其一,重要的还是,真有个甚事好照看着一二,毕竟她年岁摆着,早年丧夫也算有些经历。嗳,大郎媳妇瞧着年岁轻,却极有主心骨,倒是衬的她白话了这么些年头,想想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谁照看谁呢。
“姐又去小杨胡同了?”听见门外有说话声,阿桃迅速走了过来,微蹙着眉头。“余婶我姐有说什么麽?”正怀着宝宝呢,总往小杨胡同跑,就觉的有点虚。
余氏笑着拍拍阿桃的肩膀。“咱们张罗午饭去,你姐啊,一会就回来了。”这孩子把大郎媳妇是放心坎里了。
“去干嘛?”阿桃边进屋边问。“小杨胡同有什么事麽?”
“我也不太清楚,等你姐回来了,她会告诉咱们的,好孩子莫多想,你姐知道了,又该念叨你。”余氏说的和风细雨。
好吧。阿桃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季歌乔装打扮一番后来到老地方,扔了好几个小石子,有不少乞丐被吸引了注意力,伸长着脖子瞄了两眼,又缩回了窝里继续昏昏欲睡。
很快,那俩乞丐出来了,走近后,其中一个小声嘀咕着。“我猜,你今个下午该过来了,要不就是明天上午。”
季歌没有接这话,垂着头缩着肩膀,往一旁的墙角落里走,蹒蹒跚跚,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俩乞丐在后头看着,相视一眼,笑的一脸贼兮。个头略矮些的乞丐,出声道。“别装了,我俩又不傻,这事猜都不用猜就能知道你是谁了。我们做的不错吧?”
“揭发严子怀一事也是你们做的?”季歌装着没有听懂乞丐的话,继续压着嗓子粗嘎嘎的问,说完闷闷的咳了两声。
个头稍高的乞丐道。“不是。我们正想着,抓出那个放谣言的人,然后再揭发这事。没料,有人快我们一步,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对他有些印象,在一家铁匠铺当学徒。他跳出来说了一通,昨个晚上被人围着暴打了顿,我们兄弟正要回窝,看见了顺手救了他一把,他家开了个火锅店,生意很红火,他娘是个好的,请我们吃了回火锅,他那大嫂就差多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明晃晃的嫌弃我俩,我还看不上她呢。没我俩搭把手,那小子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变成废人一个,吃回火锅怎么了?这是应该的!让她在旁边叽叽喳喳个屁。”矮个的乞丐阴险的道。“等我俩揪着那妇人的短处,因头看不整死她丫的!”乞丐也是有尊严的。
个头稍高的乞丐推了把矮个的乞丐。说话归说话,咋啥话都往外扯,都告诫多少遍了!个蠢脑壳!“那小子是不是和刘家有关系?他也是个鲁莽的,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就这么大刺刺的跳了出来,这里头水深着呢,都是有规矩的。他这么不懂事,还得有好果子吃,要不要我俩去帮着通一通?”
柳安!季歌怎么也没有想到,揭发严子怀是柳安出的面,她对柳安印象不深,是个话少沉默寡言的少年,身板有些单薄清清瘦瘦,胳膊上的力气很足,约摸跟打铁有关。“这里有三两银子,你们看着办。”幸好她身上多带了些钱,就怕出什么特殊情况。
“好勒!”个头稍高的乞丐笑嘻嘻的接过银子,腆着脸问道。“要不要隔三差五的请我们兄弟俩吃点糕点啥的,平日里没事我们多去东市转转,有个甚风吹草动就给你支个声。”顿了顿,又说。“别看我们是乞丐,也是有原则的,做点啥心里都有个数,不会胡乱来。”
他们兄弟俩都打听清楚了,刘家媳妇是个很不错的人,趁着家里男人出远门,又出了这岔事,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把握把握,真能搭上这个刘家媳妇,也能改善改善伙食了。同时,心里也挺敬佩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骨气倒足的很,比一般的男子还要有气势,怎一个好字了得啊!
个头略矮的乞丐听着这话,连忙接道。“对!我们还会几个把式,力气也是有的,有些苦活累活也能做,不方便出面的事我们也能做,你看,你昨个交给我们的事,我俩就办的妥妥的。”听说刘家糕点摊的果脯蛋糕特别好吃,全县城独一份,旁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是个什么神仙味。
季歌静立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