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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四爷么?难道我脱的不是他的外褂?怎么会这么干净。被他抓了手放在衣襟上,光顾着听他唠叨外加自我郁闷竟然没有注意,可我明明记得只脱了一件啊。
此时此刻,弘晚的脸仍是在我脑海里摇来晃去,还有那个一身红色的新嫁娘,面对身上紧贴的貌似热情依旧不减当年的男人,竟然提不起兴致。按住里衣内四处游移的双手,想起他先前的话,试图唤醒那少有的好心,但愿时至今日仍然管用,“摔得有些晕,爷就当是再可怜我一回吧。”
爷竟然没有理我,就连停顿都不曾有,自顾自,不知是否自得其乐,乐在其中。
寂静的夜晚啊,除了那些兀自鸣叫的生物,还有人类。总有个人了解你,不管你愿或不愿,轻易唤醒你的本能。
理智被身体掌控的最后,我仍是心心念念地想着那座崭新的院。不知弘晚,那个冷得像他阿玛一样的弘晚,是否也能热情如他阿玛,虽然他看起来比胤禛还要冷淡。
只盼,那个明日为我奉茶的女孩子,一脸娇羞。
我的期待啊!
睡到昏天暗地的我终于醒了,满室阳光更胜昨日。害我如此的男人却不见了踪影,只有守在房门外的新婚夫妇,据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
惊坐起的我快速穿衣打扮,推门已看到站于院内的弘晚,还有他身旁那个巧女孩。也许,我该称她女人。
仍是看不到面孔,只有如昨晚一般的娇背影,从新娘妆束换成了日常裙褂,衬得人愈加纤细窈窕。
墨晗背对着房门站在屋檐下挂的鸟架前,接过弘晚手里的鸟食心翼翼地举着,别在她发间的金簪轻轻摇晃,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
仍是只会喊额娘吉祥连皇玛法吉祥都忘掉的傻鹦鹉努力弯身够食,墨晗垫了脚努力将手抬高,才晃了一下弘晚已在她腰后稳稳扶住。
她的侧脸轮廓很柔和,浅浅的笑看起来很温暖,眼睫长而卷翘眨了眨看向弘晚,很快又低下头,绯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后。
阳光照耀下,我那极少笑的儿子,脸孔都像是跟着她柔和起来,虽然仍是抿着唇角,沉默依旧,却又和往日大不相同。
看来,大婚之夜,该是过得不错。
只是我没想到,原来我这清清冷冷的二儿子,也会有这么温柔体贴的时候。虽然他一直很孝顺,对兄弟姐妹都很好,在未曾见到之前,我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此时模样。
靠在门边安静地看着,只觉即将入秋的天更加晴朗,微风拂过,温柔缱绻。
☆、185。等待祜爱
我很好奇胤禛打哪儿找来这么一位姑娘,知书达理还没看出来,已然喜欢上她的笑。
墨晗的笑就像外表给人的感觉,温暖,舒服。
在我眼里,这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却总是笑得很浅,像是那种水墨画里才有的样子。
曾经的我喜欢开怀大笑的爽朗明快,总觉那样的女子直肠直肚最好交往,是我欣赏的类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适应这个时代,越觉得隐在笑容背后的才是她们最真实的样子,每每用各种各样极好的笑容装自己,却不轻易让人看到真正的内心,就连当年的宣情,都变了。
墨晗不同,她的笑虽浅,却让我觉得自然真实,没有刻意讨好没有疏离淡漠,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在这座偌大的雍亲王府里,也有着各式各样的女人,每个都不同。她们有着自己的性格与美丽,会在不同的时间场合展现不同的自己,每一面竭力完美,甚至竭力讨胤禛的喜欢,偏却没有一个如她这样。
也许,弘晚和我一样,喜欢这样的感觉吧。
也许,对于弘晚这样内敛又冷漠的男孩子,就该配个这样的姑娘,刚刚好。
难得的是不止我和弘晚对她没有异议,就连府里最难伺候出了名的二格格都和她处得不错,让我有些讶然。
其实红挽并不挑剔,性格也还不错,只是有些被宠溺的傲与娇,似乎除了她阿玛还有嫡亲的兄弟,谁都入不了眼。而最让我头疼的就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幼弟弘昼,每每见到,两个人都像是水火不容,还不如狡猾的乾童鞋,偶尔还能和她嬉笑一阵,即使两个人绊嘴打闹,隔不了两天又一如既往。
相对于弘晚的婚姻,胤禛似乎更急于把红挽嫁出去,只是这个女儿的执拗完全承袭了父亲的基因,甚至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越让她嫁越是不从。
在我看来,这父女两个根本就是在耍花枪。
胤禛向来一不二善于主导,若是真想把女儿嫁出去,哪用得着与她较劲,把对付我的狠劲拿出来,只需用上一二成的功力,就能顺利地把雍王府二格格塞进大红花轿,再往选定的男方家里一抬,万事大吉,何必苦着自己在女儿面前一做爹的体面都没有。
现实就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把红挽宠成了现在这样,想再翻盘都难,而且他也狠不下心。由此可见,老婆和女儿还是很不同的。
两相争执不下,胤禛像是想起了打就乖巧懂事的嫡长子,干脆把矛头指向了体贴温顺的弘晖,想从他那里找回父亲的自信与尊严。
关于弘晖的未来,胤禛很少,我却知道他一直都压在心里,急也急在心里。在受了红挽的刺激后,对于此事从最初的有意无意提起,演变成让弘晖先把婚事定下来,等沉香年纪到了便娶过门。
弘晖婉拒了他阿玛的提议,直接又委婉得让胤禛紧闭双唇连话都没再多一句,大步走出自家儿子的宅院,头也没回。
拍拍弘晖的肩想要安抚两句,他已扶着我向外走,脸上的笑有些无奈却仍是温柔低语,“儿子没事,倒是阿玛……天冷了,额娘和阿玛多注意身子,若是府里事多不用常来儿子这里。”
“弘晖,你阿玛是为你好,他心里……”
弘晖停了脚步站在院门内,打断我难言的劝慰,“儿子知道,只是沉香还,儿子不急。”
他的心思我懂,可惜他阿玛未必理解,就算理解也不一定能接受。我们无声地笑,看向外面停的马车,除了守在旁边的高无庸,看不到第二个身影。
弘晖摇头笑着仔细地拢了我的斗篷,凑在我耳边声道:“儿子就想守着她陪着她,看她长大,其它的什么现在也不想,就想让她在我身边,慢慢长大。”
仰头看向眼前的儿子,我有一瞬间的怔愣,缓不过神。这个儿子有着最像他阿玛的面孔,笑起来却像他八叔似的温润舒适,出口的话偏又是胤祥的感觉。这种错乱搅得我感动不成,反而有些适应不来。
“阿玛怕是要等得急了,看这天像是要下雪,额娘赶紧回吧。”弘晖扭头看着向我们走过来的高无庸,眼角满是笑意催着我向外走。
高无庸快步迎过来,向着弘晖打了个千,恭敬地弯下腰双手递过一个荷包,“大阿哥,王爷让的将此物交给您。”
弘晖看了眼隔着院门的马车,着头伸手接过,从袖袋里取了锭份量不轻的银子递到高无庸手里。忠心的高公公应了声谢便跑回车边,即使里面的人看不到,仍是哈着腰像在回话。
看着弘晖从荷包里取出的银票还有一对如墨晗腕上戴的翠玉镯子,我的心总算放下来,拉过弘晖声笑道:“你若刚才应了,你阿玛就亲手交给你了,哪还用得着这么别扭。快快收好吧,等你将来想娶的时候,再送给沉香就是。”
弘晖心地收了镯子,对着胤禛坐的马车掀袍跪地又磕了头,车窗上挂的帘子轻微晃动。
抬步欲走,弘晖起身大步跨到我面前递过银票,笑得有些尴尬,“额娘把这银票还给阿玛吧,儿子早就长大了,现在又管着意言堂还有货船,养这一院儿老,足够了。只是,未能在阿玛额娘跟前尽孝……哪有再拿阿玛银子的道理。”
瞥了眼他手里的银票,看不出多少,几千两该是有的。没想到胤禛出手还挺阔绰,可见平日里不是所有银子都交到我这管家的人手里,不知他还私藏了多少金库。
推了弘晖捏着银票的手,边向院门走边侧过头声:“当你额娘我的话好使么?我让他收回就收回?你什么时候见他听过我的?怎么年纪越大越犯起糊涂来了。既是你阿玛给了收着就是,用不用的再,你花他的银子天经地义,怕什么。”
弘晖掩了嘴嘿嘿地笑,再找不出老八式的温润如玉,完全像个看透我心思的坏孩子,低下头悄声回道:“额娘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赶明儿子再跟阿玛要去,一块儿孝敬给额娘。”
“呸,就属你精。”扶着仍在笑的弘晖上了马车,抚过他有些凉的掌心连声嘱咐,“赶紧回吧,别在外面冻着,冷。”
直到马车快转出巷口,弘晖还站在院门前,手里攥着胤禛给他的荷包。
放下帘子坐好,胤禛的脸色仍像刚才,如他紧攥的指节,泛着白,没有缓解的趋势。即使已经认了儿子的坚持,看我的眼神也和平常不大一样,好像弘晖这样全是我教出来的。
我想儿孙自有儿孙福,毕竟儿子大了又不养在身边,真的是想管也管不动了。而且弘晖已经十九岁,在那几年的海上生活中已经快速成长,有自己的思想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再不是当年那个靠在他怀里任由阿玛握住手写写画画的孩童,哪怕他还会因为阿玛的不快而难受,却不会改变他下定的决心。
我的话噎在嗓子里,努力了半天还是决定放弃,不掳虎须不踩虎尾,自身安全更重要,反正弘晖的婚事已经解决了,由他去。
裹着斗篷靠在角落,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睡意突袭。晕晕欲睡间,冷风不断从窗口吹进,脸上沾了些细微的冰凉,打了个哆嗦人也精神起来。
手探到窗外,不一会已接了些白色的雪花,落在掌心化成一摊冰水,顺着手腕流进袖口。
胤禛靠在车门边无声地看着我,皱着眉头挪过来坐在身旁,拿了帕子擦着我微湿的衣袖和手,把我的脸按在自己肩上用斗篷包好。
仰头看着他渐缓的脸色,抱住腰贴近脖子上软软的绒毛,“胤禛,谢谢你。”
揽着我的胳膊僵了下,掌心握在我肩头收紧,“谢我什么?”
“弘晖……我知道你并不希望他的婚事是这个样子,只是,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还有感情,再不是父母可以掌控。我谢谢你……虽然不能认同,却仍是尊重他的选择。”
胤禛没有话,安静地抱着我,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我。
“还有弘晚,你为他选的媳妇很好。”
仍是静默。
睡着了?收紧抱在他腰上的手臂,更贴近他的脖子、脸颊,自自话,“其实幸福有很多种,每个人想要的也不一样,像弘晖这样不好么?虽然他已经十九岁了,在这个年龄很多男孩子早已经娶妻生子,可是,他能守着一个女孩子,从出生到长大,看着她一一滴的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好么?哪怕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但终有一天那个的女孩子会长大,为他而长大,进而成为他的女人,你能这样的弘晖不幸福么?”
我还想再什么,马车渐缓,稳稳停住。
胤禛扶着我坐好,看向高无庸打起的门帘,拉着我的手走下马车,踏进府门。
他的手掌很温暖,走向后院的脚步也不再像迈出弘晖院门时那样急,始终走在我身旁。
雪越下越大,府内四处皆白,更显安静,衬得停步站在雪中的那个女人更加纤细柔弱。年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