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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猛地从我怀里坐起来,吓得我看着他紧绷的脸,有些难以适应。
“弘历肯定好好学,额娘等着看吧,我一定学得比弘昼好。要是学好了,额娘能给我讲故事么?”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子真的很像胤禛,单就这心眼的爱记恨跟咬住青山不松口的死缠烂打,其它儿子有一个算一个,无人能及。
从床上爬起来学着他的样子盘腿而坐,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眸认真回道:“好,你若真是学好了,我便讲故事给你听,可真得学好了才成。”
“您就放心吧,弘历到就能做到,到时您可别反悔。”
“你就放心吧,我到必能做到,到时你可别学不好。”
弘历嘿嘿乐起来,翘了指伸到我面前,声音倒是挺认真的,“拉勾。”
拉勾?这子跟谁学的,我可没教过他这个。
“您不会?”弘历挑了眼尾竟有些鄙视的意味,拉了我指勾在自己指头上,笑着解释,“二姐的,拉了勾一辈子不许反悔。”
这话得我先是一愣,想想又忍不住乐了,歪着脑袋学他的样子挑了眼睛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她么,依我看她也不怎么待见你,怎么两人还拉上勾了。”
弘历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揪着耳垂低下头像是喃喃自语,“这个不能……和二姐拉过勾的,额娘问,也不能。”
秘密?两个孩子罢了竟然还有秘密,还这么当真。
笑着拍拍他光滑的脑门头道:“好,那我不问,男子汉大丈夫,到就得做到,谁问也不能。”
弘历用力头,勾着我指轻轻摇晃,念念有词。红红的脸配上认真的表情,煞是可爱。
捏着他红扑扑软嫩嫩的脸,凑近笑问,“干嘛这么想听故事,真的想跟你十四叔打仗去?怎么感觉你巴不得明天就长大似的,难不成急着长大是想要娶媳妇儿?”
“才不是!”
“不是?不想听故事,不想跟你十四叔打仗……”我头故作了然地笑,“明白了,想娶媳妇儿才是真的。再等几年,到时让你阿玛给你找个好姑娘,别急。”
逗这子太有意思了,明明急得要死偏还装作很沉得住气的样子,挺直了后背脸却没有躲,任我捏着脸颊睁圆了双眼,攥着拳头咬紧腮帮子,越看越想戏弄他。
弘历像要证明什么似的,蓦地从床上站起来挣脱了我的魔爪,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贝,“才不是呢……”
看他和红挽斗嘴的时候,脑子转得飞快嘴吧吧得跟机关枪扫射似的,这会儿竟然成了哑巴,干张嘴不出声,脸都给急红了。
“还不是?”我看着他摇摇头,托着腮叹气,隔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子,你光张嘴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呢,就算想帮忙都不知从哪儿下手。你总不是,难道是这些都不急?可你看起来明明就是很急啊。”
弘历嘁了一声,挺挺本就站得笔直的腰板,微扬了下巴眼角看着我,脸紧绷一脸严肃,双手背在身后把他阿玛学了个十足,“八年,等我十三岁,就能娶媳妇了。”
噗,我趴在床上哈哈大笑,几乎喘不上气来。
还八年呢,有时有晌的,笑死我了。这子今年过了生日才满五岁,居然还会加减法,知道五加八等于十三,人才啊。最重要的,这种话时还装得那么酷,真不知夸他坦诚实在敢于出心中所想,还是他年纪不大想得倒不少,根本不懂什么叫含蓄。
“额娘。”弘历的手指轻轻杵在我头上,声音有些怯怯的,心翼翼。
抬头见他正蹲在我身边,手犹豫地在我头上伸来缩去,终于抓住我头发咧了嘴冲着我嘻嘻傻笑。
这副样子很可爱,有憨憨的乖巧与讨好,看得我有些愣。
缓了神握着他手解放自己的头发,坐直身子敛了笑,才要开口子已靠在我身上,全然依赖的样子害我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他身上仍有些淡淡的奶香,属于孩子的味道,就像当年的弘晖。
抬手悬了半天,落在他头上,轻抚着柔软的发辫、还没有长成肌肉软软的后背,柔声劝道:“八年很长,可是等你真到了十三岁,又会觉得很快。时间总是这么神奇,赶也赶不快,停又停不下,不会因为你想长大就加快脚步,也不会因为你想永远年轻就静止不动。听我一句劝,饭呢,要一口口吃,日子,要一天天过,课业也是在这一天天的日子中学会的。长大不是变戏法,没有人能一瞬间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你阿玛那样。”
弘历扬起头看着我,眼神有些迷蒙,渐渐清亮头,出的话很轻,“弘历知道了。”
我笑着抵上他的额头,看着那双漆黑的瞳孔轻笑,“要真的知道才好,不是嘴上。记住,万事莫急,更别轻易出手伤人。急,帮不了你,只会害人害己。要知道,黄忠六十才跟了刘备,德川家康七十打天下,姜子牙八十为丞相,佘太君百岁挂帅,孙悟空五百岁西天取经,白素贞一千多岁下山谈情爱。子,你才五岁,你,你有什么好急的?你今后的日子长得很。”
弘历笑得眯起眼睛,搂着我脖子声道:“额娘的,弘历记下了,以后都不打六弟了。只是额娘的这些人,弘历不知道。”
子又狡猾了,声音越越,越越委屈,连笑都消失在眼角。
“以后有时间讲给你听。”
弘历开心地应了声好,胤禛的声音响在房内,清晰,有些严厉,“弘历,去书房。”
弘历靠在我身上猛地僵住,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抚在他背上的手轻轻拍着,子已快速扶着我蹭到床边下了地,向站在房门的胤禛走去。
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不解地走过去看着胤禛,窗外黑影一晃,竟看到弘历跳起来咧着嘴冲我笑,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却又有些不一样。
☆、182。吾之禝子Ⅲ
弘昼的脸倒是没事,想来弘历年纪也没什么力气,再加上孩子皮肤比较娇嫩一抓就破,所以上了几天药后伤口结的痂慢慢脱落,淡粉色的新肉慢慢生出来。
若是换了别人家的娃,我可能会笑着夸一句“唉哟,不错哦,新肤焕然,长势喜人”,鉴于这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倒霉儿子,只能心疼的自我安慰长得还算不错。
其实,对于这件事,真正可怜的成了弘历,像失足少年似的被胤禛一句话唤去书房,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反省自己的错误所在,第二天还忍着膝盖的疼痛坐在桌前写了整整一天的字,我偷偷地数了数足有十篇之多。反而那个被破了相的弘昼,得到了各房女人的挨个慰问,好吃好喝好伺候,赚足了同情分。
我没看见胤禛跟他过去,也没听见要罚跪,只是让子去书房罢了,竟然这么严重,父子俩还这么有默契。
后来想想可能是弘历皮惯了,以前被罚过不止一两回,所以听到去书房三个字时便知道要做什么。让我惊讶的是,明知要跪到膝盖红肿,他出门时竟然还笑得出来,当真不知死活。
受伤之后的几天,弘昼看到弘历就像老鼠见了猫,绕道走。
府里的气氛也跟着变了。
兰思还好,偶尔碰面仍是温柔腼腆地笑,一副娴静独处的样子比当年更甚。宋氏冷眼旁观,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姿态。暮汐的性子没变多少,还是有些清冷,却比宋氏亲切可人,对兄弟二人不远不近的很本性,却也看不出对哪个不好或是更好。
年氏看到这哥俩,总是有意无意地笑,有时遮掩着,有时像是隐忍不得,我只当没有看到。不知她是否还记得当年自己的女儿险些没了性命,即使活下来了仍是伤到体质,时常需要进药调理身体。若是她清楚记得,就该明白做人要厚道。
祈筝是最最尴尬的。自己的儿子挠花了继子的脸,想他吧还得忍着心疼别扭帮臭子悲催的膝盖上药,又得照顾着那只变成花脸猫的弘昼。原本活泼开朗的女孩,竟有些抑郁的先兆,看得我都替她纠结。
孩子就是这好,嫌隙来得快去得更快,不等伤势大好,兄弟二人又你侬我侬的凑到一处玩耍。也不知心里的别扭是真的忘干净了,还是已经人精得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心事,反正在我看来,兄弟还是兄弟,分不开拆不散,打碎骨头连着筋的亲热。
看着满屋乱跑的两个子出神,啪的一声,惊得我从榻上翻身坐起。角桌的架子空无一物,地面上断成几截的白色晃得我有些晕,还有零星散落周围的红色细碎宝石仍闪闪发亮,折射出炫人的光彩。
弘历和弘昼站在旁边傻愣愣地看着,突然齐齐蹲在地上伸手去捡。
“别动!”鞋也来不及穿忙冲下软塌把两个子拉到一边,如意听见响动掀帘进来,低呀了一声向外面唤着眉妩和解语,快速走过来帮忙拉着主子,仔细地检查是否伤到哪里。
一团忙乱中,碎裂的玉质边角尖锐的划过指腹,血流出来滴到上面,像是填补了失落的红宝石,同样闪着晶莹的红光。
看向仍靠在榻上气红了脸的红挽,皱眉低唤,“还靠着,不过来帮忙看着弟弟。”
红挽瞪了弘昼一眼,撇撇嘴角蹭到榻边,拽着两个子的胳膊就往榻上拉扯,嘴里碎碎念着,“就甭安生,可着劲地折腾,看你们俩哪天把这房掀了。到那时候,谁也甭想踏实,谁也护不住,看阿玛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手上一疼,烦得我冲着红挽嚷出来,“少两句不行么,这么大了跟两个孩子较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亏他们叫你姐姐。”
“额娘你就偏心吧。”红挽低语一句,扭过头靠向窗子。
被她一嗔,我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本意不是要凶她,只是心里烦闷。
解语凑到榻边,笑着轻声哄红挽,“好格格少两句吧,福晋手上可是伤了,心里急,您这做闺女的不安慰几句,怎么反倒还跟额娘治上气了。”
红挽转了脸看向我,眼睛定在我手上,眼圈倒先红了,嘴动了动没有出声,分别踢了弘历和弘昼一脚。
弘历就势爬下软榻跪在眉妩边上,手指心地伸过来又不敢碰,就着伤口轻轻地吹。
弘昼跟过来跪在他边上,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手扯着我衣摆看向被如意一一捡起的碎玉。
唉,有一就有二,在论的。
以前我还藏着掖着,后来发现府里别处摆了几只,大大方方,胤祥府里也有,是康熙赏的,便取出来摆在自己房里,胤禛见了也很开心。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只白玉如意的命运,估计也就这样了。
如今碎成这么多块,我倒要看看胤禛怎么修补。
如意捡如意,也挺有意思的。
我自嘲地笑,干脆坐在地上由着眉妩擦拭伤口,看着房里或站或坐或蹲或跪的,满是人,还真热闹。
站的?
看向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一身石青色朝服,右手握拳贴在腿边,悬在半空指过来的左手有些抖,薄唇微启,愣是没听见话。
眉妩三人才向着他福身请安,胤禛已摆了手慢步走过来,停在我身边低头看着案发现场。
兄弟俩扬头看着他一脸的冷,攥紧了拳头偷偷看我。
悄悄对二人摇摇头,胤禛的声音又给已经够冷的房间降了温,“怎么回事?”
除了我仍坐在地上,屋里竟跪了一地,就连红挽都很有眼色的从塌上跳下来,低下头安静地跪着,不再吱声。
“回四爷话,是奴婢……”眉妩跪在我身边,话还没完,竟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