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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晴哥儿,莫非这赏赐拿不得么?若真是如此,你放个话,爷这就去辞了!”
老十五这话一出,老十六这才醒过了神来,有些个迷糊地挠了挠头,不过么,表起态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若是小侄料得不差的话,十三叔应是比您二位早一步去觐见罢?”
弘晴并未急着解释个中的蹊跷,而是看似随意地发问了一句道。
“不错,你家三爷头一个见的便是老十三,那厮去后就没见回,后头才轮到爷,然后才是十五哥,我兄弟俩这一领了赏,结伴就来了你的地儿,这里头可有甚不对之处么?”
老十六嘴快,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叽里呱啦地回了一大通。
“这么多年下来,十三叔已是几起几落了,磨难是多了些,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呵,知道十三叔为何不来见小侄么?”
弘晴自嘲地笑了笑,点评了老十三几句之后,大有深意地又问了一句道。
“晴哥儿是说老十三是在避嫌?可……”
老十五心细,先前就已是有所怀疑了,而今弘晴都已差不多将话挑明了,他自是不会猜不到答案,不过么,却显然并不怎么信服,没旁的,在老十五想来,三爷能上位,完全都是弘晴的功劳,又是父子关系,再怎么过河拆桥,也不致于拿弘晴来作法才是。
“呵,这么说罢,十三叔虽是得了封赏,却一准会连连上本请辞,不仅如此,接下来的新军扩编之事,他也会竭力与小侄起上几场冲突,甚或会闹到打御前官司之地步,如此一来,十三叔的铁帽子王也就算是能稳得住了。”
弘晴并不直接回答老十五的疑问,而是将老十三的可能应对措施拿出来说事,至于老十五兄弟嫩不能领悟到个中之奥秘么,弘晴可就不管了,左右能说的,他都已是说了,不能说的,弘晴那是怎么都不会宣之于口的。
“我呸!老十三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般虚伪了,奶奶个熊的,若不是晴哥儿几次下死力帮忙,这厮早该被圈死了的,就为了一个没甚名堂的铁帽子王,耍这等下作手段,爷瞧不起他!晴哥儿,爷就搁一句话在此,这鸟毛的铁帽子王,爷不要也罢,要爷跟你晴哥儿闹生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老十六只是性子粗率,可本性却是聪慧之辈,只一想,便已是明白了弘晴的未尽之言,当即便将老十三痛骂了一番,末了,更是拍着胸脯地作出了保证。
“晴哥儿,你说怎么办罢,我兄弟俩绝无二话。”
老十五并不太擅长表达,话也说得简短无比,可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鲜明。
眼瞅着老十五兄弟俩如此重感情,弘晴的双眼不禁便有些个湿润了起来,刚想着为老十五兄弟俩谋划一二之际,却听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将将到了嘴边的话,便即停了下来,飞快地朝着老十五兄弟俩使了个眼神,小哥俩立马便会意地都安静了下来。
“禀王爷,李德全、李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旨意给您。”
从屏风处转出来的人正是刘福顺,这一见弘晴竖直三人正安静地用着膳,自不免有些困惑,不过么,却是不敢多问,忙不迭地抢到了弘晴身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去,大开园门,备好香案,本王这就去接旨。”
这一听圣旨已到,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挥了下手,不动声色地便吩咐道。
“喳,老奴这就去办。”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刘福顺自不敢多啰唣,恭谨地应了一声,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接旨事宜不提。
“二位叔叔且请稍候,容小侄先接了旨意,回头再聊。”
接旨乃是大事,弘晴自也就顾不得跟老十五哥俩个再深谈,交代了句场面话之后,匆匆便向园门处赶了去,待得到了地头,入眼便见李德全领着两名小太监早已站在了园门处。
“老奴见过仁亲王殿下。”
这一见弘晴从园子里行了出来,李德全赶忙便抢上了前去,很是恭谦地行礼问了安。
“李公公客气了,小王还不是亲王,这殿下之称,却是当不得的。”
按着大清体制,只有亲王以上的皇室成员才能称殿下,郡王却是不在此列的,哪怕三爷都已是亲口许了弘晴的亲王之爵位,可毕竟正式诏书尚未下达,真要自认了去,那可就有僭越之嫌疑了,这么个低级错误,弘晴自是不会去犯的。
“王爷过谦了,陛下有旨意在此,老奴先给王爷道喜了。”
老爷子嘱托三爷之际,李德全就在一旁,自是清楚弘晴乃是下一任帝王之尊,哪敢再在弘晴面前摆甚架子的,一改往日里的不亢不卑,满脸谄笑地便讨着好。
“李公公请宣旨罢。”
对于李德全这个手握十三衙门的太监头子,弘晴谈不上有多喜欢,可却是不敢轻忽了去,自不会对其有甚无礼之处,也就只是笑着摆了下手,客气了一句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阿哥弘晴为人纯孝,颇多功勋于国,朕素信之……,着晋仁亲王之位,食双亲王禄,钦此!”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李德全自不敢再胡乱啰唣,小心翼翼地陪着弘晴来到了摆设好的香案处,待得弘晴跪好后,方才一板一眼地宣了三爷的旨意。
大阿哥?哈,咱这就成大阿哥了!
旨意的内容大多都是些废话,也就只要最后一句才是干货,弘晴也懒得去细听,倒是对自个儿成了大阿哥颇觉得别扭,可也没辙,谁让他弘晴乃是嫡长子,照着规矩就该称呼大阿哥来着。
“臣,爱新觉罗?弘晴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是对大阿哥这么个称呼极为的不感冒,可该谢恩之时,那也是万万不能出甚岔子的。
“王爷,陛下还有份密旨给您,请王爷收好。”
先前见弘晴对“殿下”一词似有反感之意,李德全自不敢再以此词相称,而是又恢复了早先与弘晴打交道时的称呼。
“有劳李公公了。”
弘晴先将那份封亲王的诏书收回了衣袖中,而后再次伸手接过了密旨,摊开一看,果然与预想的一般无二,这就是一份准弘晴率两千新军骑军前去四川便宜行事的旨意,其上明确无比地给了弘晴节制西北军政的大权。
“晴哥儿可是得了大彩头了?”
送走了李德全之后,弘晴立马转身便回了书房,人才刚进屋,老十六已是笑呵呵地发问了一句道。
“晋亲王,食双亲王禄罢,不说这个了,小侄奉旨去西北公干,这就须得启程了。”
弘晴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这么急?那……”
一听弘晴马上就要出发,老十六不由地便是一愣,本想着问问自个儿兄弟该如何应对封赏一事,可又觉得这会儿似乎不好再给弘晴添麻烦,也就尴尬地闭上了嘴。
“不妨事,说几句话的工夫还是有的,小侄与二位叔叔乃是总角之交,近二十年风风雨雨下来,原也无甚须得忌讳之处,就长话短说好了,二位叔叔若是信得过小侄,那就紧着上本请辞,不仅如此,二位叔叔最好将八旗商号的股份全都捐出来,若得如此,至少可保得近年不失,至于将来之事,将来再说好了,小侄应是不会让二位叔叔失望的。”
弘晴出发在即,也就不绕甚弯子了,直截了当地便将应对之道简单地述说了一番。
“不就是股份么,爷早就富可敌国了,捐便捐。”
老十六很是干脆,连考虑都不考虑,满口子便应承了下来。
“中,就按晴哥儿说的办。”
老十五虽略略迟疑了一下,可应答起来,也同样是干脆得很。
“委屈二位叔叔了。”
就“八旗商号”眼下的规模来说,老十五兄弟俩手中的股份可不是百把万两的事儿,每年光是分红都足足有四百万两之巨的,若是拿去转卖,少说也值得三千万两银子以上,可如此大的一笔财富,哥俩个说捐便捐,这等豪情明摆着就是对弘晴的绝对信任,饶是弘晴生性沉稳,见得此情形,也不禁为之双眼湿润了起来……
第814章 本王有恙(一)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区别只在于公心重一些还是私心重上一些罢了,弘晴当然也不是圣人,他之所以会出手帮助老十五兄弟俩,自然也有着要用人之考虑,可说到底也是为了老十五兄弟俩好,当然了,主意,弘晴可以帮着出,却是不能替代二人作决断的,实际上,弘晴也真没时间去多管二人是否真的按着承诺行事,此无他,概因弘晴接到密旨之后,一大早便已率军离京,靠着从丰台大营增调来的两千余匹战马,以一骑双马之势,一路向西安急赶而去,沿途并未偃旗息鼓,也未玩甚夜行昼伏的把戏,反倒是大张旗鼓地展开了一场强行军,不是弘晴不想保密,而是天下易主这等大事压根儿就保不住密,与其遮遮掩掩地耽误时间,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地行事来得强。
康熙六十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亥时三刻,康熙帝驾崩于畅春园穷庐,享年六十有八,次日,内廷传出遗诏,公告天下,皇三子爱新觉罗?胤祉得承大宝!新皇登基伊始,便已连下二十余道诏书,个中有一半是下往西北沙洲军前,着大将军王允禵即刻回京奔丧,并诏令仁亲王弘晴亲往西安迎候大将军王之大驾,此类诏书每日一份,措辞大同小异,接连不断地往沙洲前线送,与此同时,弘晴率部几乎就是紧追着头几份诏书的脚步一路向西安急行军,沿途除了向各州县调集干粮等补给之外,几不作停留,二十五日过了太原,二十八日便已过了潼关,并于正月初一赶到了蓝田境内。
正月初一,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奈何遇到了国丧,禁嫁娶宴饮,新春佳节也就度不成了,小民们倒是还可以偷偷猫在自家屋子里小酌上一番,可官场中人却是半点不得闲,够资格上本的忙着请安凑趣,不够资格动本的,那就只能是上街巡逻去,以防有甚变故出现,至于陕西这头么,显然就比旁的地儿要更苦上三分,这不,尽管雪下得很大,可全陕西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都得到西安郊外迎接仁亲王弘晴的大驾,便是连陕西总督鄂海、巡抚范时捷、西安将军赫达这等陕西地面最高级的官员也不能例外。
“看,来了,来了!”
天将近午,雪依旧还在下着,只是显然比早前要小了许多,也就只是盐沫子般地飘着,风也小了许多,可气温却并不曾有多少的回升,到了此时,都已是冻饿了一早的陕西通省官员们一个个尽皆面色发青不已,只是在这等场合下,却也没人敢有甚怨言的,也就只能是苦苦地挨着,正自痛苦不堪间,却见远处的山道上突然闪出了一面大旗,紧接着无数的骑兵如奔雷般踏雪而来,一见及此,自有眼尖嘴快的官员激动地嚷嚷了一嗓子,顿时便令众人尽皆为之精神一振,全都举目远眺向了大道的尽头。
“快,将这些劳么子都撤了,列队,准备迎驾!”
骚动方起,自有一名负责望风的戈什哈紧赶着便奔进了用布帘子遮挡四方的亭子里,不多会,便见陕西总督鄂海领着巡抚范时捷、西安将军赫达二人火烧火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