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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名《在水一方》,特为二位姑娘而奏。”
曲当然有名,在后世更是大大有名,为无数人所传唱,自然不是弘晴所写,不过么,弘晴窃为己有却是半点都不手软,更不会有甚脸红之说。
“《在水一方》?当真好名字,嘻嘻,可惜啊,就算你将曲吹得再动听也没用,我家清涟妹子早有心上人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了,再胡缠,小心吃板子!清涟妹子,咱们走!”
这一见弘晴如此彬彬有礼,后到的那名女孩倒是没再出言呵斥,不过么,也没让弘晴好过,嘻嘻一笑间,已是毫不客气地打击了弘晴一把,而后拉着清涟便往边上行了去。
心上人?嘿,那不就是咱么!
弘晴先前偷听过二女的对话,自是清楚那后到的女孩口中的“心上人”是怎么回事,心里头自不免滚过一阵好笑,不过么,却也没打算就此揭开自个儿的身份,而是一扬手,笑呵呵地开口道:“姑娘,你的笛子忘了。”
“送给你了,记住了,姑奶奶叫莱雅奇!”
听得弘晴呼唤,拉着清涟跑开的女子回头看了弘晴一眼,自报了个名讳,而后便嬉笑着与清涟一道跑得没了影。
“莱雅奇?呵呵,有趣的小丫头!”
莱雅奇的留笛之举显然意味深长,不过么,弘晴却并不以为意,也就只是淡然地笑了笑,随手将笛子往腰带上一插,溜达着便向前院行了去,只是心绪却是荡漾开了。
前世的弘晴就只是个穷书生,家境贫寒,父母都不过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人罢了,省吃俭用地供弘晴上了大学,本来么,弘晴也打算在大学里好生学习,先硕后博地拼出个名堂来,可惜这等愿望愣是没能实现得了,不为别的,只因他遇到了一个女孩,一个在弘晴心目中有若女神般的女孩,彼此爱得极深,奈何最终还是没能成正果,没旁的,女孩出身豪门,家中非富即贵,得知女孩的恋情之后,其父母毫不犹豫地将女孩送出了国,彻底斩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天各一方之下,彼此间的感情渐渐地也就没了下文,自暴自弃之下,弘晴四年的大学生涯几乎都是混着过的,若不然,以其如此高的智商以及惊人的记忆力,又怎可能混成一不堪的北漂。
前尘往事早已是尘封了多年,可一旦揭开,却猛然发现心依旧会疼,尽管明知道再也无法回到前世,更不可能再见到那梦中思念的倩影,可弘晴心却还是止不住地在淌着血,心情自也就不免沉闷了下来,踱步间,心不在焉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的。
“大哥,大哥!”
弘晴心烦意乱之下,浑然没注意到小吉兰不知啥时已是兴冲冲地跑了来,直到小丫头气恼地跺脚大叫了两声,弘晴方才恍恍然地醒了过来。
“哦,是小吉兰啊,怎么,不猜谜了?”
这一见小丫头气鼓鼓地仰望着自己,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俯下身子,陪着笑脸地问了一句道。
“不猜了,没意思,全都没猜对!啊,大哥,比文就要开始了,赶紧啊!”
一说起猜灯谜,小丫头顿时便泄了气,气鼓鼓地嘟着嘴,埋汰了一句之后,却又很快便换了颜色,一把拽住弘晴的胳膊,兴冲冲地便要向前拉。
“好好好,大哥这就去。”
尽管心绪不高,对那些打油诗也没啥兴趣,可架不住小丫头兴致高,弘晴也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任由小丫头拖着去了右跨院。
既然是文会,比文才是核心,至于甚子猜灯谜,乃至演艺之类的,那不过都是余兴节目罢了,参与不参与都无所谓,可到了比文之际,来与会的诸般人等自是都不会缺席,两三百号人济济一堂,当真不好安排,好在澄怀园地儿足够大,张若澄也颇具统筹之能,比文的现场虽喧闹,却并不显得凌乱,男女分席而坐,更有下人们如流水般地送上糕点茶水乃是酒菜,秩序倒也颇见井然。
嗯哼,这厮果然也在!
弘晴到得略迟,加之又是便衣前来,自是不打算往前面席位上凑,也就只是领着小吉兰随便找了个较空的席面坐了下来,双目略一逡巡,陡然间发现弘历居然高坐在主席上,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释然了,没旁的,乾隆大帝么,最爱的不就是风流么,一生写了打油诗万余首,一人等同全唐诗,了不得得很么,有这么个出风头的大好机会,他不出现,那才真是怪事了的。
第605章 针锋相对(一)
“清涟,快看,那小贼也来了,哈,先前没看仔细,想不到这家伙长得还挺俊的,眼睛大,还双眼皮,鼻梁也挺,嘻嘻,这卖相还不错,就不知才学如何了?”
弘晴在张望着旁人的同时,对面女宾席上,莱雅奇的大眼睛也在四下里乱转着,冷不丁见弘晴坐在角落里,登时便乐了,拉了把安静坐在一旁的清涟,笑嘻嘻地将弘晴点评了一番。
“死妮子,看得那么仔细,该不会是动春心了罢?”
漂亮的女儿是非总是多,正因为此,清涟每回参加文会时,大体上都是正襟危坐,怕的便是惹来不应有的麻烦,这会儿自也不例外,正自娴静地端坐着,冷不丁被莱雅奇这么一搅闹,顺着其之视线望将过去,这才发现弘晴赫然就在对面,不过么,倒也没啥特别的感觉,反倒有心调笑了莱雅奇一把。
“啧,哪能呢,姑奶奶我好歹是公爵之女,这么点矜持还是不缺的。”
莱雅奇正自笑得开心,突然被清涟这么一调侃,脸当即便红了,不过么,嘴却还是硬着的,但见其不屑地吧咂了下双唇,作出一副不屑状地掩饰了一句道。
“死妮子,还嘴硬,都将笛子当定情信物送了,这会儿倒装矜持,要不小妹帮你做个媒人?”
这一见莱雅奇红着脸在那儿装强硬,清涟不由地便笑了起来,紧接着又调侃了莱雅奇一句道。
“啊,你个死丫头,竟敢取笑姑奶奶,看我不掐死你。”
莱雅奇乃是世袭一等公鄂伦岱之次女,生性最是豪爽,说白了,就是有些大大咧咧,哪管此际无数双眼在看着,被清涟这么一激,当即便恼了,不管不顾地便伸手去挠清涟的痒痒,两女顿时闹腾成了一团。
“链雪,那着淡蓝旗袍的是哪家的姑娘?”
此际文比尚未开始,各处席面上都闹腾得很,可再怎么闹,那也比不上两美女彼此调戏不是?这不,莱雅奇与清涟这么一折腾,无数双目光便齐刷刷地全都看了过去,就连正含笑与张若澄寒暄着的弘历也被惊动了,待得见到清涟那绝美的姿容,弘历的眼神不由地便是一亮,沉吟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好叫小王爷得知,那是一等公阿灵阿最小的孙女,名清涟,年方十六,才貌无双,怎么,小王爷可是心动了?”
张若澄交游极广,人面熟得很,只一眼,便已道出了清涟的根底,再一看弘历眼神透亮,不禁便是一阵好笑,这便笑着打趣了弘历一句道。
“链雪说笑了,哟,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这文比也该开始了罢。”
被张若澄说中了心思,饶是弘历脸皮厚实,却也不禁为之一红,忙不迭地玩了手王顾左右而言其他。
“呵,那好,这就开始罢。”
张若澄跟弘历素来相熟,自是清楚弘历这是在胡乱掩饰,不过么,却并未出言揭破,而是笑着应了一句,而后便即站起了身来,用力地击了几下掌,就此将院子里的哄闹声压了下去,而后轻咳了一声,略一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很高兴大家能来鄙府聚会,今番文比依旧照老例,以诗文决胜,笔墨纸砚已备,愿为之者,且请到上前挥洒,别无规矩,诸公自便。”
“在下先来,抛砖引玉,有不是处,请诸公海涵则个!”
“好,某也来!”
“李某也献丑了!”
……
来此与会的不是京师青年才俊之辈,便是各省来京备考的有名之士,一个个心气自是都高得很,谁都不愿屈居他人之下,这不,张若澄的话音方才刚落,便有数人齐齐抢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挤到了院子中间的几张几子前,挥毫泼墨地便表演上了,有的是边吟边写,有的则是不言不语地笔走龙蛇,更有奇葩者手持酒壶,边饮边写,不一而足,当真是各领风骚,好不闹腾!
“咦,快看,那小贼居然在打瞌睡,天啊,竟然是这等的银样镴枪头,真白瞎了我那把上好的银笛!”
弘晴对诗文之类的玩意儿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就算是唐朝李杜的名作摆在面前,若不是有需要,弘晴也不会去多看上一眼,就更别说眼前这般所谓青年才俊们所作的狗屁打油诗了,加之连日劳累下来,这会儿真是有些疲了,自是更懒得去听众人的无病呻吟,索性闭目养神,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好在此际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那些表演者所吸引,弘晴这等惫懒的表现也不怕旁人察觉了去,只是不曾想这一幕却是被莱雅奇看在了眼中,当即便气了,一把抓住清涟的胳膊,夸张无比地便嘀咕了一句道。
“噗嗤!”
清涟始终在欣赏着一众才子们的表演,还真就不曾朝弘晴所在处望上过一眼的,此际听得莱雅奇如此说法,立马侧脸望了过去,赶巧瞅见弘晴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不由地便乐了,这一笑之下,当真是人比花艳,瞬间便令无数双火热的眼光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其身上。
该死,他怎么也来了!
弘历始终在暗中凝视着清涟,自是察觉到了情形的不对之处,顺着其之视线一回头,入眼便见一身便衣的弘晴正百无聊赖地在后头打着瞌睡,心中的嫉妒之火立马“噌”地便狂涌了上来,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已是紧紧地握成了拳。
“呼……”
自当孩童时起,弘历就始终将弘晴当成了平生之大敌,也不知多少回暗中发誓要超越对手,机会不是没有出现,偏偏每回的碰撞下来,惨败的都是他弘历自个儿,无论是辩文还是实务,弘历就从来没一次占到过上风的,而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仪的对象,居然又遇到了弘晴这么个死敌,这令弘历又如何能不气极的,当然了,气归气,弘历却并未轻举妄动,而是默默地咬了咬牙,暗自长出了口大气,而后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呀,快看,是弘历世子,他要出手了,哈,今日必是又有了新作,太好了,太好了!”
弘历说起来也是文会上的常客了,认识者自是不少,他这么一站起了身,数名原本打算上前一展身手的青年才俊们全都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为之议论纷纷者颇众,这不,莱雅奇又闹腾上了,一把抓住清涟的胳膊,激动万分地便嚷嚷了起来,整一个的花痴之形象,瞧得清涟苦笑不已,却也没甚讥讽之言,不为别的,只因清涟也很是佩服弘历的博学与多才,当然了,仅仅也就只是佩服而已,离崇拜却是差得远了些。
“诸公请了,某有一诗,专为清涟姑娘所作:花盛原因开以迟,楼阴一片绮纨披。屈为信理固宜是,淡弗华高乃在兹。鹿苑不妨恣游奕,鸳湖岂必较参差。设如座喻对君子,香树依稀与论诗。”
弘历大踏步走到了院子中央的几子前,拿起中号狼毫笔,假作沉吟状地闭上了眼,而后一甩头,双眼猛睁,运笔如飞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