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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治军之权,却无调兵之力,而全国分成的八大军区,由八总督分别领衔统御,各有新式军旅若干,以万人为单位,组建师级建制,各师主官以及总督皆为四年一任,以轮换制确保各军区、师不会被野心之辈轻易操控,再有,军事学院制的存在,也最大限度地避免了依靠各级将领近亲繁衍之可能,与此同时,各主力军、师配置基本相同,纵使主官轮换,也可确保接任者能在最短时间里熟悉军伍,不致影响到军伍之战力,简而言之,便是除帝命之外,再无人可轻易调动军伍,当无尾大不掉之可能!”
军务革新的事儿繁琐得很,自然不可能几句话便说清楚,加之三爷与陈、李二人都不甚精通此道,弘晴也就只能是捡紧要的方面来说,纵使如此,也一样是长篇大论了的,不过么,最后倒是给了三爷一个明确的答案。
“十三弟还真是好气魄,如此巨大之变革,要想通过朝议一关,怕没那么容易罢,再者,涉及如此之巨,没个数年的经营,怕也难有实现之可能,真若是朝臣们群起诘难,真未见得能顺遂了去。”
三爷对弘晴还是极为信任的,尽管他自己一时间还无法弄清楚这等军务变革的内涵之所在,然则弘晴既是作出了保证,三爷自也就信了,不过么,却并不以为老十三的变革折子能轻易闯得过朝议一关。
“父王所虑甚是,此等巨大之变革自不可能一次性到位,终归须得一步步行了去方可,十三叔在折子里也写明了此条,据其所言,军事学院方是此番变革的核心之所在,若此事能遂行,则一切皆可围绕之而行也,至于全天下军伍之武备更新一事么,大可徐徐图之,先以直隶为试点,年余之内便可见成效,待得直隶诸军完备,再行推广到全天下也不迟,若能如此,自不愁大事不能成也。”
弘晴早就考虑过了军事变革的方方面面,对于三爷所担心的问题,自是早就有了相关之对策,此际借着老十三的名义解说起来,自也就头头是道得很。
“嗯,那就姑且等老十三上了本,再看情况而定好了,夫子,子诚,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只要老十三的军事变革不会影响到自个儿“储君”的地位,三爷自是无可无不可,当然了,相较于老十四这个野心勃勃的政敌来说,三爷自是更为倾向中立的老十三,不过么,也并未打算全力支持于其,大体上还是存在坐山观虎斗的算计,只是因着兹事体大,三爷心中虽是已有了决断,却并未急着说破,而是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依属下看来,兵部两阿哥之争固然是十三爷之策更优,然,王爷却是不宜偏帮十三爷,非关正理,只在圣心,故,属下以为大道上可支持十三爷之策,只是在具体实施上,却须得两分,窃以为让十三爷去建设军事院校并行新军整训之事,而十四爷则去管兵部架构之变革,或两相宜也,此属下之浅见也,还请王爷明断。”
如此多年的历练下来,李敏铨之智算能力虽尚不及陈老夫子,可所差已是不大,尽管事先并不曾得弘晴之提点,可其一番建言下来,却是说到了事情的关键之处,这等玩平衡的手段也耍得分外的滑溜。
“子诚此言大善,若得如此,皇阿玛处当无不准之理也,夫子以为然否?”
一听李敏铨这般建议,三爷眼神立马便是一亮,没旁的,十四爷在兵部经营多年,根深蒂固,由其出面整合兵部相关机构改革,正相适宜,当然了,变革之后的老十四在兵部之权力不单不会增大,反倒会越发小了去,此无他,掣肘耳——无论是参谋本部还是各军种司令部的调整,都须得从外头掉进有作战经验之军官,而眼下能有新军作战经验的唯有丰台大营那一万新军,内里的将领不是弘晴的人便是老十三的人,不管老十四如何调,都绕不过这个坎,如此一来,三爷也就名正言顺地将手伸进了兵部之中,似这等好事,三爷岂有不赞成之理,只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三爷还是问了问陈老夫子的意见。
“小王爷怎么看此事?”
陈老夫子并未附和三爷的话,也没对李敏铨的建议加以评述,而是转手将问题丢给了弘晴,此言一出,三爷与李敏铨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
“回夫子的话,学生以为此事确可如此处置,然,却不可急于表态,终归须得等朝议喧嚣上一番,再行上本,或可得其利哉。”
弘晴显然没料到陈老夫子会突然将问题抛了过来,不由地便是一愣,不过么,却是不敢稍有怠慢,赶忙沉吟着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错,正该如是!”
弘晴此言一出,三爷倒是没马上表态,而是偷眼看了看陈老夫子,直到见陈老夫子点头嘉许了之后,这才一击掌,语带兴奋地就此定了调……
第569章 喧嚣的朝局(二)
康熙五十二年八月二十一日,就在群臣们还在为老十四的武备更新计划议论纷纷之际,老十三突然也上了本章,洋洋洒洒近万言,说的也是武备更新之事,就宛若与老十四打擂台似的,此消息一经传扬开去,满朝文武顿时尽皆为之轰动不已,两份计划书之对比也就此成了朝野间的最热门话题,甚至连尚未议决的中央银行行长变更一事都不如此消息来得受欢迎。
老十三与老十四从来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这事儿,满朝文武就没谁不知道的,打小了起,这对哥俩便没少狠斗,为此挨罚的次数那是数都数不清了的,成年之后,更是公然在朝堂上斗殴过,也就前些年老十三被圈养之际,双方没了见面的机会,这才算是消停了下来,可自打老十三到了兵部,这对冤家哥俩个又对干上了,于办公会议上拍桌子对骂的事儿就上演过多回,彼此间的结怨早深了去了,从此意义上来说,老十三上本与老十四打擂台,似乎也属于正常之事,可再一联想到老十四上本的时机,以及老十三的飞速反应,这可就不能不令群臣们起疑心了的。
老十四选在三爷上了中央银行本章之际动本,本身就是一种搅局行为,站在其背后的自然就是八爷,而老十三在此际冒出头来,背后又站着的是何人来着,是三爷?又或是四爷?不好说,至少在那两位爷有所反应之前,谁也不敢轻易下个定论的,偏偏这两位爷似乎都不想表态,两天时间过去了,也没见三爷、四爷发表对武备更新计划的意见,这等情形一出,朝野间的热议程度自不免便更喧嚣了几分。
三爷、四爷没动作,八爷的动作倒是先出来了,而且一上来便是猛烈至极的炮轰,先是左都御史纳兰揆叙领衔数名监察御史联名弹劾老十三妄动祖制,是有不轨之心,当严查;紧接着,阿灵阿、阿尔松阿等一大批八爷心腹尽皆上了弹章,或是从折子本身挑错,或是攻讦老十三妄言更易祖宗家法,罪名不一而足,浑然就是一派要将老十三打垮斗臭之架势,其来势不可谓不汹汹!
八爷一方这么一动,三爷那头自然不可能不作出反应,先是陈观照、曹儒声等一众三爷门下心腹纷纷上本言事,强力支持老十三的改革建议,接着沈河等一众弘晴的心腹也跟着上了本,与八爷一方就武备更新的合理性展开论战,双方的本章都有若雪片般飞向宫中,沸沸扬扬间,朝局已是喧嚣得无以复加,奇怪的是下头人等都已是闹翻了天,可无论是三爷还是八爷,都不曾对此发表过公开的言论,甚至连四爷也对此事保持着沉默,纵使如此,老爷子也已是不胜其烦,遂将诸般事宜尽皆交付众大学士们商定行止,自个儿却是去了畅春园,既不召见群臣议事,也不对诸般事宜发表意见,这等架势一出,朝臣们茫然之余,热议自也就不免更热上了几分。
老爷子这等殊无表示的姿态一出,一众大学士们可就头疼了,谁也搞不清圣意究竟如何,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惶恐不安地张罗上了,又是召集兵部诸般郎官议事,又是从新军调集将领参详,与此同时,也没忘了向各方督抚询问意向,一个半月的折腾下来,还是没能有个定论,此无他,各方的意见完全相左,压根儿就没调和之可能,倒是令混乱的朝局更显紊乱了几分,到了这么个份上,众大学士们也没了主张,只能是一起拿出了个没有结论的调查报告去畅春园找老爷子汇报。
毫无疑问,大学士们这等企图蒙混过关的行径是断然无法得逞的,老爷子对那份充满了也许、大概、可能之类话语的所谓调查报告极度的不满,狠狠地将众大学士们全都训斥了一通,就连一向最得圣宠的张廷玉都没能幸免,不过么,训归训,倒是不曾处罚众人,而是一道旨意将众阿哥们连同弘晴、弘历一并全都召到了瑞景轩中。
“尔等都闹够了罢,嗯?”
老爷子心情不爽,语气自也就不善得很,一众阿哥们见礼之际,老爷子不单没叫起,反倒是极其不耐地冷哼了一声,言语中的寒意顿时便令一众人等尽皆为之发憷不已。
“皇阿玛(皇玛法)息怒。”
别看一众阿哥们在朝中人五人六地威风着,可在老爷子面前,却是没谁敢放肆的,这不,一听老爷子语气不善,一众人等立马全都心惊肉跳地趴伏在地,齐齐告饶不已。
“哼,说甚更新武备,抵御外侮,朕看不用外人来打,尔等自己就该打上了罢,一个个都是猪油吃多了,被蒙了心,胡天胡地乱折腾,是嫌朕烦得不够还是怎地,嗯?”
老爷子对武备更新一事其实并不热衷,没旁的,准噶尔那头虽是有蠢蠢欲动之迹象,可在老爷子看来,不过是癣疥之患而已,大军一去,须臾可平,压根儿就用不着因此而彻底更新武备,更用不着在兵部大动干戈,而这才是老爷子迟迟不对老十三与老十四的折子发表看法的根由之所在,目的么只有一个,那便是希望通过冷处理来平息此番争议,却没想到诸子们不单没偃旗息鼓,反倒是更闹腾了几分,偏偏众大学士们也都没能善体圣心,跟着胡乱折腾一气,这叫老爷子又如何不怒的,一番严词训斥自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皇阿玛息怒,儿臣等不敢无礼非法。”
值此老爷子盛怒之际,一众阿哥们也就只剩下磕头告饶的份了,至于效果么,显然不佳,老爷子冷厉的脸色丝毫就没半点的和缓之迹象。
“不敢?朕看尔等是很敢的么,正经差使不办,尽瞎折腾,军国大事都能当儿戏耍,尔等还有甚不敢的?朕再说一次,谁要是再胡乱搅事,一体锁拿宗人府问罪!”
老爷子显然是不想给阿哥们就武备一事进言的机会,毫不客气地便是一通狠训,虽不曾明言,可话里的意思却已是明摆着的,那便是谁要是再敢提武备更新一事,那就得做好吃不了兜着走的准备。
得,此事怕是要悬了!
老爷子这等狠话一出,弘晴便知武备更新一事怕是要落空了去,心中自是不免有些个不甚甘心,没旁的,武备更新计划虽是老十四首倡,可弘晴又何尝不想提高军伍的战斗力——不说将来争霸世界,就说应对准噶尔所部的叛乱,都需要有着强大的武力作为保证,若是能在此际便作出革新,自是可少走上不少的弯路,至不济也能少牺牲些将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