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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圣明,老臣感佩不已,只是老臣还有个提议,还请陛下垂询则个。”
李光地提议弘晴封王之本意是要分化三爷父子,可却没想到弘晴会玩出了这个手偷梁换柱的把戏,有心想要反对么,老爷子的金口都已是开了,这会儿要是再有异议,那可就有不识抬举之嫌了,李光地自是不会去做那等傻事,也就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心中当真憋屈得够呛,不过么,却并不肯就此作罢,一计不成,立马又再卷土重来了。
“晋卿有话只管说,朕听着便是了。”
能如此顺利地了结了一桩麻烦事儿,老爷子的心情显然是不错,并未见怪李光地这等有些不知进退的强出头,笑着便准了其之所请。
“陛下明鉴,老臣若是没记错的话,仁郡王是康熙四十三年到的工部,到如今,已是八个年头了,期间建树颇多,硕果累累,却是令人钦佩,然,老臣却以为若是仁郡王再去工部,实有大不妥焉,理由有二:其一,工部者,国之重器也,长期把持于一人之手,非社稷之福焉;其二,仁郡王乃社稷才也,文武兼备,长期拘于一部,实于成长不利哉,故,老臣以为当轮转它部为宜,此老臣之浅见也,还请陛下圣裁。”
李光地今儿个可是铁了心要往死里坑弘晴一把的,概因错过了今日,再想撼动弘晴的地位可就难了,没见弘晴如今都已是郡王了么,再加上其对工部的掌控力度无比强大,旁人要想插手其中怕是连门都没有,有鉴于此,哪怕会惹来老爷子的猜忌之心,李光地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皇阿玛,儿臣以为安溪老相国所言正理也,于公于私,仁郡王轮转其它部门都是不二之选择,儿臣肯请皇阿玛明断。”
李光地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九爷已是大步从旁闪了出来,高声附和了一把。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安溪老相国所言大善,仁郡王既是文武双全,就该有更大之发展才是,各部轮转或相宜焉。”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安溪老相国所言不差,肯请皇阿玛圣裁。”
“皇阿玛,儿臣以为仁郡王多才多艺,非一部一司可限制者,长期置于工部,确非善策,还请皇阿玛明鉴。”
……
九爷的出头显然就是个信号,旋即便见四爷、八爷、十爷、十四爷全都跟着站了出来,皆是力挺李光地之建议,而反观三爷一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下,一时间还真就没了头绪,有心反对也找不到个恰当的理由,只能是在一旁面面相觑不已,朝议的舆论倾向显然对三爷一方大为的不利。
切,没出息,玩来玩去都是釜底抽薪这么一招,浑然没半点的新意,无聊!
四爷与八爷的联手架势一出,三爷一方的阿哥们这会儿都茫然不知所对,可弘晴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没旁的,这一幕也早就在弘晴的预料之中,至于应对之策么,弘晴心中也早就有谱了,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打算急着出言反驳,而是静静地等着老爷子的发问。
“晴儿对此有甚看法么?”
还别说,老爷子真就动过让弘晴挪挪窝的想头,倒不是对弘晴把持工部有甚不满,而是真心想要历练弘晴一番,甚至考虑过将素来不许于人的吏部交给弘晴去打理,换而言之,李光地先前的封王提议以及这会儿的让弘晴挪窝之建议,都是老爷子心中早就存着的想头,正因为此,尽管明知李光地这是有意在为难弘晴,老爷子也并不是太过在意,只是并未急着下个定论,而是慎重其事地又将问题抛给了弘晴。
第501章 预料之中的阻击(三)
老爷子尽管没表态,可将问题抛给弘晴的举动本身就已经是等同于表态了,那意思便是老爷子并不反对将弘晴调出工部,这么个意思一出,大殿里立马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等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都聚焦在了弘晴身上,都想听听弘晴对此又能有个甚说法来着。
得,老爷子还真就意动了,头疼!
只一听老爷子如此问法,弘晴立马就猜到了老爷子的心思所在,虽是头疼不已,可也能理解老爷子的想法,没旁的,彼此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于弘晴来说,稳固住工部这个基本盘,乃是立足朝堂的根本,纵使将来老爷子真改变了立储的意愿,己方也能有一搏之力,不说多,光是工部制造出来的武器弹药拖将出来,随随便便就能武装出十数万大军的,还真就不怕四爷、八爷等人能翻了天去,当然了,这等心思那是万万不能宣之于口的;而对于老爷子来说,让弘晴到各部去历练上一番,显然是培养接班人的最佳方案,至于会不会出现朝局翻盘的事么,老爷子却是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此无它,老爷子可是自信惯了的,在他看来,一众儿子们就算是蹦跶得再欢快,也断难翻出五指山去,正是出自这等自信,老爷子才会有着让弘晴动上一动的心思。
“皇玛法明鉴,安溪老相国与诸位叔叔们皆是一片好心,孙儿感激不尽,然,所谓术业有专攻,孙儿之志只在工部,且眼下工部诸般产业之布局方才展开,孙儿也不愿在此关键之时离开工部,还请皇玛法恩准。”
头疼归头疼,老爷子有问,那可是迁延不得的,弘晴也只能是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满脸诚恳地婉拒道。
“晴儿这话可就说得不妥了,我朝文风鼎盛,人才济济,栋梁材比比皆是,能主持工部大局者怕是不少罢,晴儿大可放心去各部历练,工部诸般事宜断不会出身岔子的,晴儿若是能历练出来,实是我社稷之福也。”
弘晴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甚表示,九爷已是笑呵呵地从旁插了一句,一派为弘晴着想之模样。
“着啊,九哥这话说得对,晴儿此番远征东瀛,一去便是经年,不也没见工部有甚乱子不是?嘿,依我看啊,弘历这小子也不错,是该让其也多历练上一番,如此方可显我天家子弟人才辈出么。”
九爷话音一落,十爷立马唱双簧般地叫了声好,大大咧咧地便扯了一大通。
“皇玛法明鉴,孙儿自前年到了工部,一直以晴兄为学习之榜样,蒙晴兄不弃,多有提携,孙儿长进不少,愿为晴兄解后顾之忧,还请皇玛法恩准!”
十爷方才刚提到弘历,弘历便即从队尾冒了出来,一派慷慨激昂状地便自请了起来,这等配合不可说不默契,毫无疑问,四爷与八爷一方压根儿就是套好了的,若不然,步调又岂能如此之合拍。
弘历此言一出,正蹦跶得欢快的九爷、十爷立马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瞧向了老爷子,很显然,这就是要逼着老爷子作出个决断了。
“嗯,历儿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晴儿以为如何哉?”
于老爷子来说,弘历与四爷这对父子也是考察的对象之一,尽管到目前为止,四爷父子的表现尚无法跟三爷父子相提并论,可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尤其是弘历,这一年来主持中央银行事宜,真就干得不错,老爷子可是都看在眼中的,这会儿一听弘历如此自请,老爷子真就有些意动了,不过么,为慎重起见,还是问了弘晴一句道。
丫丫个呸的,这混小子居然想抢班夺权,苦头看来还没吃够么,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小子还真就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弘晴这么多年的官宦生涯磨砺下来,早已到了喜怒不形于色之地步,可真见到弘历如此大言不惭地要顶替自己之时,眼中还是不免闪过了一丝的怒意,当然了,怒归怒,这等场合下,弘晴自不敢有甚失礼之表现,不过么,心里头已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弘历一个深刻的教训。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此议不妥,非是孙儿瞧历弟不起,实是以其之能力,尚不足以掌工部之重。”
双方既已是扯破了脸,弘晴自不会再给弘历留甚面子,毫不客气地便表明了态度。
“晴儿这话过矣,历儿虽是年轻,却也是我天家千里驹,一年来,中央银行可是打理得井井有条,诸般臣工无不交口称赞,以此才干,何处不可去得?”
弘晴这等言语一出,九爷可就看不过眼了,不屑地撇了下嘴,坚定无比地便硬挺了弘历一把。
“嘿,晴儿如今是郡王了,这就瞧不起旁人了?这等态度怕是要不得罢?”
十爷同样看弘晴不顺眼,阴恻恻地便从旁讥讽了一句道。
“十弟切不可如此说法,晴儿考虑问题想来周详,既是如此说了,想来定是有所见才是,不妨先听听再看也好。”
九爷、十爷两个可着劲地挤兑弘晴,三爷身为其父,虽是愤怒不已,却也不好在此际出头力挺弘晴,也就只能是在一旁干着急而已,好在五爷厚道,这一见三爷脸色不对,有心帮衬上一把,这便从旁站了出来,支持了弘晴一番。
“五哥说得是,成与不成,须不是自认便可,终归须得比较才知高下。”
五爷这么一站出来,早就摩拳擦掌不已的老十六可就憋不住了,猴急地便也跟着出了列,态度明确无比地站在了弘晴一边。
“够了!”
五爷与老十六这么一出头,七爷、老十一等人也都跟着要动,真要是这几位阿哥也站了出来,立马就是大对决之势,而这,显然不是老爷子乐见之事,正因为此,老爷子没给其余阿哥再开口的机会,已是寒着声地低喝了一嗓子。
“皇阿玛恕罪,儿臣等失礼了。”
老爷子这么一冷哼,一众阿哥们自是不敢再放肆,各自躬身告了罪。
“哼!”
老爷子之所以不立储君,怕的便是一众儿子们闹家务,可千防万防,还是怎么也防不住,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急,与此同时,却也无奈得紧,概因该说的道理早就说过无数遍,该骂的也不知骂过多少回了,却浑然没半点效果,一众阿哥们当面都应对得漂亮无比,可过后么,该做啥照旧做啥,这等情形之下,老爷子实在是连骂都懒得再骂了,也就仅仅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眼神锐利如刀般地环视了一下众人,逼得一众阿哥们全都慌乱不已地低下了头去。
“晴儿,你来说,历儿又是如何担不起工部之重的,嗯?”
今儿个老爷子召众人前来,本来是想着借此机会好生嘉奖一下得胜而归的老十三与弘晴,却没想到最后居然闹成了眼下这般模样,原本大好的心情早就被破坏殆尽,有的只是满腔的火气,连带着对弘晴都有了些不满,问话的语气自不免寒了些。
“回皇玛法的话,工部掌天下工程之权柄,而今要务有三:一曰:治河,今之河南境内河道已是疏浚将毕,然,山西、陕西等处河患依旧悬而不决,须得尽速治理为上,因地势不同,前番河南所用之策已不敷用矣,所费之银两非小,若无四千万两银子,恐难有根治之效,今,国库虽盈,要想拿出偌大一笔银两,也殊非易事;其二,海外商道既已打开,贸易额逐年上涨,若无相关之产业布局,恐将有不利焉;其三,我大清境内官道久已不修,损毁日趋严重,桥梁更少,南北往来极为不便,一旦国家有事,大军运转艰难,为居安思危故,也该到了所有整治之时,所费之银两较之治河恐更巨矣,孙儿虽不曾细算过,可大体的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