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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弘晴想了想,也觉得该当如此,可心中的烦躁之意却并未消减多少,毕竟此事干系实在是太大了些,一旦稍有闪失,那后果可是不堪得紧。
“禀小王爷,德楞泰将军来了,说是陛下有口谕要宣。”
就在弘晴心烦意乱之际,就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中,王府总管高大诚已是领着两名小太监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弘晴身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夫子,先生,您二位且请稍坐,学生去去便回。”
一听是德楞泰这个善扑营统领亲自到了,弘晴自不敢有丝毫的轻忽,紧赶着朝着陈、李二人交待了一句,便即匆匆地出了书房,由高大诚陪着一路向院门处赶了去。
“哟,德大人来了,本贝勒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包涵则个。”
尽管已是猜到了德楞泰的来意,不过么,弘晴却是没打算说破,也就只是假作不知状地与德楞泰寒暄了一句道。
“晴贝勒客气了,末将此来,是要传陛下的口谕的。”
德楞泰身为善扑营三大统领之一,素来负责宫中宿卫,与时常在宫中行走的弘晴自是熟稔得很,往日里见面时,总会说笑上一番,可今儿个德楞泰显然没这等兴致,拱手还了个礼之后,也就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道。
“口谕?这……,还请德大人稍候,本贝勒这就让人安排香案。”
弘晴假作惊讶状地愣了一下,满脸狐疑之色地看了看德楞泰,而后方才展颜一笑,很是客气地请示道。
“不必了,陛下有口谕,请晴贝勒即刻到戒得居候令。”
德楞泰显然很是着急,压根儿就没空去理会那些接旨的虚礼,大手一挥,不容分说地便将老爷子的口谕宣了出来。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是口谕,可一旦宣了,应有的礼数却是万万不能少,这不,德楞泰的话语一出,弘晴已是赶忙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地谢了恩。
“末将还要去别处宣旨,就不多逗留了,晴贝勒且请自便好了。”
待得弘晴礼数一毕,德楞泰紧赶着交待了句场面话,这便转身就要走人。
“德大人且慢,这三更半夜的,皇玛法他……”
要装不知,那便须得装到底,哪怕心里头明镜也似地清楚,可弘晴还是做出了副莫名惊诧状地喊住了德楞泰,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末将真不知,晴贝勒且莫难为末将了,告辞,告辞。”
这一见弘晴要刨根问底,德楞泰可就有些心慌了,没旁的,满朝堂上下,又有谁不知弘晴的难缠,真要是再多跟弘晴瞎扯一会儿,只怕老底都得被弘晴端了去,德楞泰自认是粗人,可真没胆子跟弘晴玩啥心机的,敷衍了一句之后,便即逃也似地径直往四爷所住的养心轩赶了去。
“呵,这个老德!”
眼瞅着德楞泰就这么落荒而逃了,弘晴不禁为之哭笑不得,摇头笑骂了一声之后,也没再多迁延,这便朝着紧随在侧的高大诚交待了几句,便已是领着李敏行等人匆匆乘马车向万树园方向赶了去……
“禀王爷,德楞泰、德大人来了,说是有陛下口谕要宣。”
夜已经很深了,然则今夜似乎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止是弘晴不曾休息,四爷也还没睡,正与老十三、邬思道等人在后花园里一边浅饮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正自谈笑无忌间,却见管家急匆匆地从园门处行了进来,连大气都顾不得喘上一口,便已是急吼吼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
一听这等时分来了圣谕,四爷不由地便是一愣,疑惑地扫了管家一眼,而后将探询的目光投到了邬思道的身上。
“变天了!”
邬思道并未让四爷失望,言简意赅地便道破了谜底。
“啊,这……”
尽管早就料定太子会被废,可真到了这等时分,四爷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
“王爷莫慌,且自去好了,一切以前议之章程应对,便可保得无虞。”
邬思道并未多言,仅仅只是简略地交待了一句道。
“嗯,也罢,十三弟也一并去接旨罢。”
有了邬思道这话,四爷的心当即便稳了下来,也没再多啰唣,这便起了身,朝着兀自茫然不已的老十三一招手,发出了同去的邀请。
“好叻,四哥,您请。”
这一听四爷发出了邀请,老十三也没再多想,这便紧赶着应了一声,便打算与四爷一并到前门接旨去。
“慢,王爷只管自去接旨,十三爷还是走后门回自家府上接旨为妥,以免遭人闲话。”
没等四爷兄弟俩动身,邬思道突然从旁插了一句,毫不客气地否决了四爷的提议。
“这……,也罢,就依先生好了,十三弟,委屈你了。”
尽管搞不明白邬思道此言之用意何在,然则四爷对邬思道却是有着绝对的信任,也就只是略一犹豫,便即同意了邬思道的提议,朝着十三爷拱了拱手,满脸歉然之色地致意道。
“不妨事,四哥且自去,小弟这就先回了。”
老十三显然很不满邬思道的这么个提议,可也没多言,无奈地应了一声,也不等四爷有所表示,便已是转身向后门行了去,脚步匆匆间,便已是去得远了。
第338章 惊变骤起(四)
“先生,您这是……”
望着老十三离去的萧瑟背影,四爷心中没来由地滚过了一阵不安,并未急着去接旨,而是迟疑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这等惊变骤起之际,一切皆须以稳为上,王爷接旨后不必再回,只管径直去面圣便好,有甚事,回头再议也不迟。”
邬思道心中虽是有了猜测,但却并不打算在此际说破,面对着四爷探询的目光,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解说了几句。
“唔,也罢,先生且请安坐,小王自去了。”
邬思道这等解释之语显然多有保留,四爷越听越是觉得内里必有隐情,只是这当口上却又不好再详加追问,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同意了邬思道的提议,一旋身,大步向前院门方向行了去。
“王露兄,您为何……”
四爷没时间详问,可端坐在一旁的戴铎却是有些个沉不住气了,待得四爷一去,他便已是朝着邬思道拱了拱手,张嘴便欲问个究竟。
“惊变骤起,岂能无因,此中人算之痕迹颇明,那一方若是无一举将诸敌圈入其中之谋算,又岂肯就此发动,嘿,四爷一向孤寡,行事也正,要想谋算于其,实难,唯有从身边人着手,方可奏效,此不可不防也。”
四爷与十三爷都已先后离去,邬思道也就少了几分的顾虑,虽不曾直接道破谜底,可言语间却已是颇多暗示。
“王露兄说的可是十三爷,他……,那四爷……”
戴铎也是智者,尽管不算顶尖,却也相当了得,虽说邬思道并未直接道破个中蹊跷,可戴铎还是听出了根底之所在,心不由地便是一抽,霍然而起,似乎想去追已然远去的四爷,可到了末了,还是没动身,仅仅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邬思道,疑惑万千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或许会受些委屈,却断然无事,春风不必着急,且安睡去罢,明日一切便能明了。”
戴铎虽没将问题明确问出,可邬思道却是一听便懂,不过么,也没说得太多,仅仅只是简单地提点了几句,便即起了身,架着双拐自顾自地离去了,只留下戴铎等人木木地在原地发着呆……
“晴贝勒,陛下有旨,只准您一人入内,其余人等不得擅入!”
且不说四爷那头如何接旨,却说弘晴乘着马车赶到了戒得居之后,领着李敏行等数名侍卫便打算行进居中,可还没到院门处,就见一名大内一等侍卫已率着十数名善扑营军士迎了过来,一伸手,拦住了弘晴的去路,面无表情地宣布了老爷子的令谕。
“尔等退下!”
尽管那名大内侍卫的话说得毫不客气,可弘晴却是一点都不介意,点了点头,一挥手,将李敏行等人屏退,自己却是不慌不忙地抬脚行进了戒得居中。
戒得居,位于万树园与烟波致爽斋之间,地处偏僻,原本只是用于皇帝去猎场打猎中途歇脚之用,平日里少有人来,可此际的戒得居却是戒备森严,光是周边便足足部署了千余的兵力,再算上外围的巡哨与游骑,总兵力已是过了三千之数,反倒是戒得居内部却甚是空旷,唯有两百余大内侍卫分散四周以为警戒,待得弘晴行进了院门,自有数名大内侍卫迎上前来,也无甚多的寒暄,仅仅只是简单地道了声“请”,便将弘晴引进了西跨院的一间厅堂之中,而后,也没管弘晴作甚感想,一众大内侍卫们便已是自顾自地离去了。
呵,老爷子这可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弘晴到得早,偌大的厅堂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尽管两边角落里各有数枝耳臂粗的蜡烛熊熊地燃着,可厅堂里却还是显得阴森无比,只不过弘晴却是并不在意,袖着手,走到了一旁,无所谓地站在了角落里,甚至还有闲心去嘀咕了老爷子一把,没旁的,老爷子将住所从奢华的烟波致爽斋搬到了戒得居这么个僻静所在,又搞出这么个森严的架势,无非就是担心下头的阿哥们还有甚别的谋刺举措罢了。
“晴哥儿,到底发生了甚事,皇阿玛为何将我等都聚到了此处?”
弘晴并未单独呆上多久,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四爷、八爷等阿哥们都陆续到了,一众人等显然都心事重重,哪怕是进了厅堂,彼此间也无甚寒暄的兴致,就这么分成数个小集团站在了厅中,倒是最后到的老十六却是一派大大咧咧的样子,无甚关防地凑到了弘晴身旁,嘻笑着便发问了一句道。
“不晓得,等罢,皇玛****有旨意下来的。”
老十六这么一句话说得虽不算大声,可架不住厅内一派死寂,所有阿哥们自是全都听到了,目光自然也就齐刷刷地全都聚集在了弘晴的身上,登时便令弘晴好一阵的头大,却又不好跟老十六发作,没奈何,也只好故作不知地耸了下肩头,语调轻松地回答道。
“可……”
老十六显然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嘴一张,还想要再多说些甚子,却不想老十五急了,狠狠地拽了下老十六的袖子,总算是将其将将出口的话给打断了去。
“晴哥儿,你家三爷怎地没来?嘿,不会是出啥大事了罢?”
老十六尽管已是及时停住了话头,可厅中原本的缄默却已是被打破了,这不,老十六方才住了嘴,老十四已是满脸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扳着弘晴的肩头,一派亲热状地试探了一句道。
“不晓得,小侄接到皇玛法口谕就直接来了,到这会儿还在迷糊着呢,十四叔莫非知道些甚么?”
论及装糊涂的能耐,弘晴只会在老十四之上,断不会在其下,又怎可能会被其套了话去,但见弘晴一脸茫然状地摊了下手,轻轻巧巧地便将球踢回到了老十四的脚下。
“嘿,天晓得到底发生了啥,这大半夜的,爷都睡下了,却被提溜了来,当真憋闷得紧,得,不扯了,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