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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夫子指点迷津。”
弘晴虽不缺急智,心念电转间,办法已是想了不老少,可真说到把握性么,却都不敢断言可行,越想便越觉得此事棘手无比,无奈之下,不得不躬身求教道。
“要想破局,那就须得将水搅浑了。”
陈老夫子并未给出具体的策略,仅仅只是言简意赅地指明了个方向。
“搅浑水?这……”
一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弘晴先是一愣,接着便陷入了深思之中,良久之后,眼神突地一亮,已是有了个计较,这便沉吟着开口道:“夫子明鉴,学生有一策:……,不知可行否,还请夫子斧正。”
“嗯,若不能息事宁人,那就往大里闹了去也好,至不济也能有个讨价还价的余地在。”
陈老夫子微闭着眼,细细地想了片刻,而后方才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学生知晓该如何做了。”
弘晴虽是已有了决断,但并不敢言绝对的把握,此际听得老夫子首肯,心下里的决心自是更坚定了几分,也没再多废话,恭谨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即起了身,行了个大礼之后,退出了书房,换了身便装,领着同样换了便衣的李敏行等人直奔小串子胡同而去了……
“属下参见小王爷!”
小串子胡同的大院里,早已得知弘晴将至的曹燕山等人一见弘晴行进了院门,赶忙齐齐大礼参见不迭。
“免了,明涛(曹燕山的字),刑部那头可有甚消息么?”
事态严峻,弘晴心中自是不免有些烦躁,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带到脸上来,然则面对着众人的行礼,弘晴也没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奔向了主题。
“回小王爷的话,属下已吩咐刑部内线多方打探,只是所得不多,仅知穆宁等人皆被关在丁字牢房里,属下已令牢房里的弟子好生看护着,应是不会让穆宁公子受甚委屈的。”
曹燕山办事能力虽强,奈何如今“尖刀帮”的底子尚薄,太高层的机密很难打探得到,面对着弘晴的发问,曹燕山也只能是泛泛而答。
“嗯,本贝勒不便出面,回头你让牢中弟兄给穆宁等人送些酒菜被褥,顺便转告其,就说本贝勒已知实情,正在多方绸缪,让其稍安勿躁,一切自有本贝勒为其做主。”
对于曹燕山的为难处,弘晴自是理解,倒也没苛求太多,这便点了点头,神情淡然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属下遵命!”
事情办得不怎么漂亮,曹燕山心中自不免有些忐忑,唯恐弘晴见责,可此际见弘晴并无此意,曹燕山的心自是安稳了下来,紧赶着应了一声,侧头将一名侍候在侧的帮中弟子叫到跟前,指使其前去办理诸般事宜。
“帮中如今可有在刑部任文书一类之弟子否?”
弘晴没有干涉曹燕山的具体安排,直到其忙完之后,这才一派随意状地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属下去岁至今虽是在刑部发展了些人手,奈何皆是底层,有品之辈尚不敢盲目去碰,唯有一笔帖式眼下正在考察中,尚难确定其之忠心。”
近一年的发展下来,“尖刀帮”的实力在大量银子的支撑下,确实有着极大的进展,如今西城已有近半的地盘在“尖刀帮”的掌控之下,可毕竟崛起的时日尚短,尚无法将触角伸到京师的方方面面,真到了要用人的时候,还真就有些捉襟见肘之窘迫,此际被弘晴这么一问,曹燕山的老脸不由地便是一红,没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倒是陈思泽从旁解说了一句道。
“哦?是哪个司的人,姓字名何?”
弘晴自己就管着部,自然知晓笔帖式都是些啥货色,别看笔帖式官职卑微,不过都是些九品的末流小官而已,可一个个都是油滑之辈,对部里的部务门儿清得很,部中啥阴暗勾当都难以瞒得过这般人等,此际一听“尖刀帮”有这么个考察对象,精神立马为之一振,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道。
“好叫小王爷得知,此人乃汉军旗人,姓何,单一个字冲,乃是秋审处笔帖式,在职已四年,因与秋审处郎中鹿坤鹏素来不睦,一直未能得重用,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去岁因琐事与帮中弟兄发生争执,后经人说合,算是不打不成交,属下与其也颇为熟稔,若是小王爷要用人,或许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这一见弘晴对那名笔帖式感兴趣,陈思泽自不敢稍有怠慢,忙将与此人接触的经过简略地述说了一番。
“秋审处?好,尔可去将这位何笔帖式请了来,本贝勒就在此等着。”
一听那名笔帖式在秋审处任职,弘晴的心中不禁滚过了一阵欣喜,也没再多啰唣,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如此交待了,陈思泽自不敢追问根由,紧赶着应了诺,匆匆便退了出去,自去刑部衙门请人不提。
“我说王老哥,这么神神秘秘地玩个甚么,咱哥俩还有甚不好说的,你……”
大半个时辰过后,书房外一阵略带不满的埋汰声响起中,一名身材壮硕的汉子与陈思泽肩并着肩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可乍然一见弘晴高坐在上首,那名汉子正说到半截的话顿时没了声息,目瞪口呆地望着弘晴,竟自手足无措地傻在了当场。
“何老弟,这便是我家小王爷。”
一见何冲傻愣着不动了,陈思泽心中暗笑不已,可却不敢在弘晴面前有所失礼,忙从旁提示了何冲一句道。
“下官刑部秋审处笔帖式何冲叩见小王爷!”
何冲此番应陈思泽而来,事先并不知弘晴便是“尖刀帮”背后的主子,更不知晓是弘晴等着要见他,骤然间见到在朝中威风八面的弘晴,当真被震慑得不轻,直到得了陈思泽的提点,这才有若大梦初醒般地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弘晴这几年在朝中威名赫赫,又时常在工部行走,各部官吏们几乎没有不识得弘晴的,正因为此,对于何冲认出了自己,弘晴并不觉得有甚稀奇的,也没见怪其之失礼处,可也没刻意去表现礼贤下士的姿态,仅仅只是和煦地虚抬了下手,语调温和地叫了起。
“谢小王爷隆恩。”
何冲在刑部任事多年,虽官位卑微,可见闻却广,自是没少听闻弘晴的各种传言,更曾几番见识过弘晴的威风,哪敢在弘晴面前有所放肆的,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之后,便即躬身而立,摆出了副听凭吩咐之架势。
“不必如此拘束,本贝勒今儿个请你来,是有桩事想与尔打个商量的,就不知何大人可肯帮忙否?”
弘晴并未多费唇舌去说那些个无意义的寒暄话,而是开门见山地道出了主题。
“啊,这……”
何冲正自猜测着弘晴相召的用心所在,这一听弘晴如此直接地道出了主题,一时间有些个搞不清弘晴此言背后的真实用意何在,心头不禁为之一怔,这便猛然抬起了头来,满脸讶异地望向了弘晴。
第222章 要闹就闹个大的(二)
“何大人若是有所为难,本贝勒自不会有所勉强,就当本贝勒没说好了。”
尽管很需要从何冲口中套出话来,然则弘晴却并不愿表得出太过热切,这一见何冲满脸讶异地望了过来,便即淡然一笑,很是和气地一摆手,一派无所谓状地说了一句道。
“啊,不,不,小王爷有甚吩咐且请直言,但凡下官能为者,断不敢辞!”
这些年来,弘晴所过之处可谓是挡者披靡,落马者不计其数,早成了当今朝廷煞星一般的人物,可怜何冲不过区区九品芝麻官而已,就算素来胆子大,又怎敢当着弘晴的面说不帮忙的话,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自不免有些个慌了神,原本就躬着的身子顿时又矮下了几分,忙不迭地表了态。
“如此,那便有劳了,来人,给何大人看座!”
尽管何冲已是表了态,可弘晴却并未急着说出要何冲办的事儿,而是一挥手,客气地给何冲赐了座。
“喳!”
弘晴话音一落,自有侍卫在侧的王府侍卫们恭谨地应了诺,搬来了张圆凳,搁在了书房的左侧,而后尽皆退出了书房,只留何冲与弘晴单独奏对。
“谢小王爷赐座!”
何冲到底胆子壮,既已是答应了要帮弘晴的忙,也就放开了先前的拘束,恭谦地谢了一句之后,也没再有甚矫情,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微欠着身子,静静地等待着弘晴的发问。
“何大人就在秋审处,想来对秋决的事儿颇为熟稔了罢?”
这一见何冲能如此快地从惊慌中调整过来,弘晴心里头对其倒是高看了一眼,但并未表露出来,而是声线平淡地开口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下官在处里并不受鹿郎中的信用,于处中事务大多不甚沾手,仅仅只做些文档小事,实不敢言熟稔。”
这一听弘晴问起了部务,何冲的脸色立马便是一红,苦涩地回应了一句道。
“嗯,尔可曾听说过宰白鹅的事么?”
弘晴先前便已知何冲在部里混的不甚如意,这会儿见其自承,自不会觉得奇怪,也没接着往下追问根由,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点明了正题。
“啊……”
弘晴的话语虽轻,可落在何冲的耳朵里却有若炸雷一般,但见其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便已是煞白一片。
“如此说来,何大人对此该是有所了解的了,可能与本贝勒说说后日秋决中白鹅有几只,又都是些甚人物么?”
弘晴并未给何冲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也没管其是如何的震惊,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往下追问道。
“这……”
刑部宰白鹅的事儿自然是不少,可都是私下在办着,市井里虽是有所传说,却从不曾见在官面上有人提起过此事,这会儿一听弘晴如此发问,何冲的心顿时乱成了一团的麻,不为别的,只因他自己也没少收了份子钱,尽管他自身不曾办过这等污秽勾当,可人在秋决处,要想不被彻底挤出官场,份子钱可是不能不收的。
“何大人可是很为难么?”
既已将正题点破,弘晴自然不可能让何冲有所退缩,概因此事干系重大,真要是何冲出言胡乱敷衍,说不得,该灭口的,弘晴自不会有甚手软之说。
“呼……,小王爷明鉴,此事下官只知晓些枝节之事,背后之隐蔽实非下官所能与闻者,此一条,还请小王爷见谅则个。”
何冲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地变幻了良久之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长出了口大气,欠了下身,谨慎地回答了一句道。
“无妨,何大人知道多少便说多少,本贝勒自有判断。”
这一听何冲同意配合,弘晴同样也暗自松了口大气,只是并未表现出来罢了。
“好叫小王爷得知,下官虽在处里并不曾管事,可知交还是有几个的,对宰白鹅一事也略有耳闻,就后日秋决的十二人中便有三名白鹅,分别顶替的是南城‘邓记绸缎庄’掌柜邓明达犯杀人罪的次子邓响、通州大户陈家子弟陈叔通、‘孙记木材行’掌柜孙奇士之子孙淼,至于所找来顶替之白鹅姓字名何就非下官所能知的了。”
既已决定要投效弘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