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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位:臭美!
江湖传说,黑妖狐脚上的布袜,定要每日在晨光初现之时以江南卿桂坊三两银子一瓶的一品桂香熏三遍后方能上脚,由此可见此人对于“美”之一字的追求是多么的吹毛求疵。
第三位:黑狐狸精!
江湖人人皆道,智化此人心思玲珑、智谋无双,堪比开封府公孙先生、陷空岛蒋四爷,可与这二人大为不同的是,此人好谋阴,人诡诈,最喜厚黑之道,一言以蔽之:阴你没商量。
关于武功……好吧,几乎无人见识过黑妖狐智化的真功夫,因为基本在他认真出手之前,一张臭嘴加一条毒舌就已将对手气得七窍生烟丧失理智而被其一举拿下。
至于人缘……
此人在江湖上的地位基本与过街老鼠持平——人人喊打,而据江湖传说唯二可能与此人有几分交情的朋友对其评价是:韩彰:“狗屁,我才不认识那只嘴臭的黑狐狸精!”
丁兆蕙:“我堂堂丁二爷和那只娘娘腔狐狸精怎么可能是朋友?!这是谁传的谣言?若是让我丁二爷逮到,定拔了他的舌头、抽了他的筋!”
以上答案,是后来金虔从智化的各类评价中去伪存真刨根问底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结出来的……
啥?为啥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那是因为,凡是说到黑妖狐智化,诸人十句话中有八句都会充斥着诸如问候母上父宗祖上十八代的词汇——感叹类修辞略显丰富……
咳咳,扯远了,总之,此时此刻,金虔对黑妖狐智化的第一印象除了艾虎之前给自己描绘的“毒舌”外,就仅有一个词:……欠扁……
此人一进门,除象征意义给裴天澜虚报一拳当做施礼外,对其他人,包括颜钦差在内,皆是无视;至于处于惊诧状态的韩彰、丁兆蕙及自己的徒弟艾虎,更是无视中的无视。
然后,在扫视一圈屋内人员阵容后,智化长叹一口气,出口就是一句古语:“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在下远道而来,诚意拳拳,竟无高座好茶相待,当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这家伙说话咋听着这么难受啊?
金虔眉头跳了跳。
但智化第二句话一出口,金虔就发现自己错了——这人分明是来找打的吧!
“堂堂天下第一庄,竟是连先贤待客之道都不知的一群武夫粗莽,还敢妄称百年武林世家,真是江湖之悲,呜呼哀哉!”
一室死寂。
就连向来以沉稳著称的展昭和心思玲珑难测的颜查散眼皮都有些乱跳,更别提屋内其余众人了——
个个脸上皆显出一种“好想踹这人一脚!忍不住了,让我先踹!”的奇妙表情。
脾气暴躁的白玉堂怒拍桌案而起,却被江宁婆婆拽了回去。
脾气更暴躁的裴天澜瞬时吹胡子瞪眼,但被颜查散压住了胳膊。
裴慕文适时上前一步,向智化一抱拳,勾出一个和善笑脸,提声道:“原来是智化兄弟,久仰久仰,来人,看座、上茶!”
话音未落,就见一队丫鬟款款入厅,摆椅放几,端茶倒水,举止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不过片刻,就在忠善堂正中央为智化和百花公子设好了座位。
只是那位置,怎么看都和包大人升堂审案时嫌犯跪的位置有几分神似。
百花公子面色阴郁,智化倒是一脸无所谓,撩袍落座,展平衣襟,慢条斯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望了一圈众人的泛黑脸色,疑惑道:“诸位英雄为何如此沉默?”眸光一闪,又了然道,“啊!莫不是适才在下言语间有所冒犯,所以害诸位难堪了?”
众人脸皮抽动,韩彰第三个拍案而起,正想开口,却被那智化抢先道:“唉,智化为人耿直,不是有意为之,还请诸位英雄海涵。”
说着,起身环转一周,一一抱拳赔罪施礼,把众人已经冲到嘴边叫骂之语又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简直就感觉像吃了个苍蝇还不能吐出来似的——反胃啊……
金虔头冒黑线。
裴天澜、白玉堂、外加韩彰、丁兆蕙已是一副怒气濒临爆发的表情。
于是,又是还算平静的裴慕文开口提问,但是语气已透出森森冷意:“麒麟门门主今日前来,可是与裴家庄商讨明日擂台对战之事?”
智化望向裴慕文,淡笑颔首,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回话之时,却见他又慢吞吞坐回高椅,姿态优雅捋顺衣褶,端茶喝了一口,才缓声回道:“在下今日前来,是特以鉴宝大会为契机,与天下第一庄打一个赌!”
“打赌?!”众人皆是一愣。
裴慕文眉头一皱,望向裴天澜。
裴天澜面色渐凝,起身肃声问道:“此言何解?”
智化放下手中茶盏,目光直直射向裴天澜,亦正亦邪的面容之上,竟出现出一抹不搭调的坚定神色:“以擂台对战胜负为赌,若麒麟门胜,可得藏宝图,天下第一庄不可再插手麒麟门、襄阳王之事;若天下第一庄胜,麒麟门从此不再踏入江湖半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屋内顿时静得连蚊子哼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这人刚刚说啥?
他、他好像说了襄阳王?
诶诶?!这不是相当于他自己已经承认麒麟门是效忠襄阳王的?!
“怎么?看样子诸位很是吃惊?”智化脸上显出一抹轻蔑笑意,“事到如今,在下以为——他奶奶的咱们就都别装大头蒜了吧!”
诶?
刚刚还是文绉绉古雅台风,咋突然就变街头混混骂仗风格了?!
金虔大吃一惊。
而让众人更为吃惊的还在后面。
但见智化缓缓刮着茶碗,从表情到动作,皆透着一股子淡然雅致味道,可说出口的台词却是语不惊人誓不休:“麒麟门是为襄阳王效力各位是知道的;裴家庄、开封府、颜钦差要协助皇上老儿撂倒襄阳王也不是啥秘密;这鉴宝大会乃是为了将麒麟门一网打尽所设的陷阱在下也是知晓的。”
说到这,智化啪一声将茶盏放在桌上,横眉一挑,“若不是主上看上了那张劳什子藏宝图,我麒麟门就算脑袋被驴踢了也不会来陪你们玩什么打擂台的无聊游戏!”
第三次寂静。
从此人入厅之后,这是造成的第三次寂静境况。
而此次,带给众人的震感显然是最剧烈的。
环视望去,但见“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不可置信”这等同类表情在众人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没有搞错啊!
这人咋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啥啥啥都说出来了啊?!
这、这阴谋变阳谋,陷阱变馅饼,这、这出戏还咋唱下去啊啊啊啊?!
金虔突觉背后阵阵发冷,貌似有一股、不很多股和某猫招牌杀气类似的气焰在屋内渐渐升腾。
细眼四下一扫众人的神色目光,就算金虔不懂武功,此时也明白在座诸人都动了杀机。
金虔甚至都能感到身侧展昭身上的凛凛寒气变成了嗖嗖的风刀子,蹭蹭往外乱冒。
哎呦呦,那个啥狐狸精的,您老自求多福吧。
金虔一边在心里划十字,一边向某狐狸精投去怜悯的一眼。
可这一看,金虔又愣了。
但见那黑妖狐智化一脸淡定,毫无半丝慌乱,眼梢高挑若飞,嘴角邪笑更胜:“怎么?想杀人灭口?”摇摇头,惋惜道,“可惜啊可惜,你们杀不了在下。”
“杀不了?”白玉堂手提画影宝剑缓缓起身,冷笑声声,“就算你有观音如来护体,五爷我也照样能把你卸成八块!”
“在下自然没有神佛护体,不过……”智化微微一笑,用茶水润了润唇,撇了一眼旁边的百花公子。
百花公子风骚一甩头发,冷笑一声:“难道各位已经忘了那八大镖局、十大武堂中身中剧毒的一百三十六位江湖兄弟?”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悚然一惊。
金虔更是一个激灵。
一百三十六人?!身中剧毒?什么人?
啊呀!难道是之前裴慕文说得那些江湖上因嘲笑麒麟门而被下毒陷害的小门派?
额的耶稣天神,原以为不过是麒麟门的杀鸡儆猴之举,没想到还有后招在这里!
“果然是你们……”裴慕文声线冷凝,一双狭长双目微微眯起,两道寒光在眸中闪烁不定。
就见百花公子继续洋洋自得道:“那一百三十六人,个个所中毒性不同,且都距毒发不足七日。若是你们应了我们门主的赌约,麒麟门立刻飞鸽传书命各个下属分堂为他们奉上解药,若是你们不应……嘿嘿……”
“一百三十六人,毒发之日近在眼前,又分散各地,路程遥遥,即便是医仙显世,毒圣现身,只怕也是分身乏术,无法一一救治吧……”智化看了一眼金虔,慢声细语插了一句。
好一招釜底抽薪!如此,咱这个医仙毒圣弟子基本也就成摆设了。
金虔头顶冒出一层薄汗,好似在智化身上看到了黑化版的公孙竹子。
展昭剑眉深锁,望了金虔一眼,轻轻按一下金虔肩膀,轻声道:“金虔你并非圣贤,莫要多想。”
金虔一脸凝重点点头。
咱没资格多想啊,一百多号人呐,就算把咱全身上下的解药丸子都送出去,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啊!若万一又是那种需要咱的血做药引才能解的毒……让咱算一算,如果一份解药需要十毫升血浆、那一百多三十六份解药则需要——咳咳……
金虔一抹头顶冷汗,望向裴天澜:
武林盟主大人,体现你个人魄力人格魅力自身风格的时候到了!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人家来的还是一把手领导,咱可不能失了江湖正道的脸面啊!
“如何?”智化直直望着裴天澜,“赌不赌?”
裴天澜面色沉凝,望了一眼颜查散。
颜查散眉头一皱,定声道:“请裴老庄主做主。”
裴天澜又望了裴慕文和江宁婆婆一眼,江宁婆婆眯眼,裴慕文沉一颔首。
裴天澜一拍桌案:“格老子的,老汉我赌了!”
“好!裴老庄主果然爽快!”智化击掌笑道。
“且慢!”蒋平突然起身,向裴天澜一抱拳,“裴老庄主,此人所言不可信!”
众人顿时皆望向蒋平。
“蒋四爷何出此言?”智化挑眉。
“既然阁下已经把话说开了,蒋某也就不绕弯子了。”蒋平定声道,“阁下虽为麒麟门门主,但众所周知,麒麟门背后真正的主人乃是襄阳王,你不过是襄阳王手下一枚棋子,如何能做主?”
是啊是啊,这襄阳王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万一麒麟门输了之后说此赌约不过是这只黑狐狸精擅自行动的个人行为,来个翻脸不认;甚至弃车保帅,杀人灭口,死无对证,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金虔环视一周众人表情,估计大家此时和自己是同一想法。
“蒋四爷果然心思细腻、思虑周全。”智化挑眉,“不过在下既然敢开这个口,就自然能做这个主!”
蒋平轻笑一声,摇头:“信口开河,不足为信!”
智化勾起笑意:“明日开擂之前,在下愿在钦差大人与珍岫山庄见证之下与天下第一庄歃血立盟!”
此言一出,众人皆沉默不语。
就连蒋平似乎也无言以对。
金虔一旁听得十分莫名,暗自嘀咕:
歃血立盟?啥东东?有没有法律效力啊?话说就算有法律效力也没啥用啊,到时候襄阳王连朝廷都要反了,还管你什么大宋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