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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虔浑身汗毛倒竖,颤颤悠悠扭头后望,只见一只爆出青筋的惨白手紧紧箍住自己手腕,顺着这只手臂望去,抓住自己的竟然是一枝梅。
可除了这只手之外,一枝梅那背朝下,头埋地的姿势造型,根本丝毫未动。
诈、诈尸?
呸呸呸,一直霉还没死呢!
就在金虔心理斗争之际,一枝梅抓住金虔手腕的手缓缓下移,握住了金虔手掌——一个圆溜溜的异物滚到了金虔手中。
金虔细眼骤然绷大。
这体积、触感,还有味道……这、这这这分明是咱的药弹啊!
眼前,丁月华已经招架不住,此时已挨了三掌,频频吐血喷红。
金虔一咬后槽牙,条件反射熟门熟路抡开膀子将手里的药弹甩了出去。
“轰——”
一股伴着浓郁臭鸡蛋恶臭的黑烟隆隆腾升而起,瞬间就充斥爆满整个洞厅。
啧,咋偏偏是个“臭弹”!
金虔一边捂着鼻子喷嚏咳嗽不止,一边暗暗叫苦。
浓烈黑烟在洞穴内滚滚腾冒足足一盏茶时间才渐渐散去,可洞内依然溢满令人作呕的臭味。
在这奇特味道中,金虔视线渐渐清明,定眼一看洞厅内情形,顿时大喜过望。
洞内所有黑衣人,包括正向丁月华进攻的四名黑衣人,身形却都好似木桩子一般僵硬直立,皆是望向同一方向,眼中红光忽明忽暗,好似断了信号的通讯灯。
而他们目光汇集之处,正是他们的主子——刚刚还嚣张万分的铁面人——此时脖颈上竟横了一把三寸尖锐匕首,丝毫不得动弹。
铁面人身后之人,黑衣长袖,银丝飞扬,虽说拖着一条断骨变形的腿,可那却依然是懒懒悠然的嚣张表情——竟是刚刚还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一枝梅。
形势逆转,咸鱼翻身啊!
金虔心中大喜。
丁月华退守金虔身侧,虽然脸色惨白,但精神还算不错,轻呼一口气道:“干得好……”
“你身上竟还藏了匕首。”那铁面人陷入如此困境,却是不怒反笑,“果然小看了你。”
“在下一个贼偷,总要留些逃命的本事吧。”一枝梅挑眉笑道。
“想不到一枝梅你断了一条腿,吃了散功散,还有这等本事,本公子真是对你越来越中意了!”
随着铁面人的话音,四周黑衣人眸中突然红光大盛,同时向一枝梅围近。
“再上前一步,你们的主子就死定了!”一枝梅手中匕首猛然贴近铁面人脖颈,一道细若红线血丝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停下!”铁面人忙厉喝一声。
一众黑衣人立即停住脚步,眼中红光又弱了下来。
“你若敢伤本公子半根汗毛,就这辈子也见不到你的徒弟!”铁面人咬牙切齿道。
一枝梅的徒弟?!是小逸!!
这假脸死变态果然是抓了小逸来威胁一枝梅!
金虔暗暗咬牙。
“公子可以试试,是你先死,还是我徒儿先死!”一枝梅凤眸中射出狠辣光芒,手中匕首一划,顿时皮肉开绽,血红流下,染红一片。
铁面人身形剧烈一颤。
“公子想明白了吗?”一枝梅冷声道。
“好、好!”铁面人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把那个小鬼带过来!”
话音一落,便有一人走出黑衣群队,匆匆向洞厅外走去。
大约半炷香时间后,一阵脚步声伴随阵阵锁链摩擦声响由远而近,就见那名黑衣人带着一名身形矮小的少年缓缓行入洞厅。
那少年,衣衫褴褛,脸色青白,双唇爆皮,两只大眼深深凹陷,脚腕手腕都挂着铁链铜锁,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正是颜查散的弟弟——颜查逸。
“小逸,你没事吧?”一枝梅凤眼闪过一丝寒意,声音沉下几分。
小逸无神目光茫然无助在洞厅内环视一周,在发现一枝梅时,猛然一亮,但下一瞬,目光又在一枝梅骨折变形的右腿上一顿,双眼顿时泛红,哑声道:“我早就说了,我不会认你做师父,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还来做什么?!”
“臭小鬼,你管我!”一枝梅轻呼一口气,挑眉一笑,“我高兴。”
“你、你这个怪人、怪人……”小逸双眼通红,强忍住眼泪道。
“在下这个怪人就认准你这个徒弟了,你就算躲到天边也跑不了!”一枝梅放缓声音,“好了,再哭哭啼啼的就当不了梅门首席弟子了!过来吧。”
“我、我才没哭呢!”小逸狠力咬牙,抹了抹眼泪,一脸倔强,拖着长长锁链走到了一枝梅身后。
“金兄,丁小姐,你们也过来。”一枝梅又朝金虔和丁月华道。
金虔和丁月华互相搀扶,摇摇晃晃走到了一枝梅身侧。
“金虔?!你、你怎么也——”小逸一见到金虔,显然吃惊不小。
金虔一脸苦笑,抬手无声打了个招呼。
“难道也是因为小逸……”小逸狠狠咬下嘴唇,一双大眼好似兔子一般。
“不用担心,马上我们就能出去了!”一枝梅微微一笑,一压手中匕首,低声对铁面人道:“公子正打算给我们带路呢!你说是不是啊公子?”
铁面人脖颈一仰,挑起声音道:“好!让你们走!”又朝四周一众黑衣人喝道,“让开、都让开!”
黑衣人眸中红光一闪,纷纷后退。
一枝梅拖着一条伤腿,架着铁面人在最前,小逸紧紧随后,金虔居中,丁月华断后。
每走一步,周围黑衣人便紧紧包围而上,好似乌云压境,压迫心神,才走了不到丈远,几人额头就冒出一层薄汗。
突然,走在最前的铁面人脚下一个踉跄,好似绊到了什么东西。
一枝梅随之一停,瞬间又将铁面人拽了起来,刀尖紧紧逼近铁面人脖颈,沉声喝道:“公子,你可要小心啊,在下这刀子可是刚磨的刃,锋利的很啊!”
铁面人没吭声,只是微微一点头。
就在这点头一瞬,从银色铁面之后传来了一声刺耳声音,似笛似萧,尖锐锥心。
金虔顿时大惊失色,这声音正是前几次见到生化危机军团之时听到的声音,忙扭头警望四周黑衣人。
四周的黑衣人赤目依然,丝毫未动,毫无异状。
怎、怎么?
金虔正在纳闷,突听身后丁月华惊呼大喊:“一枝梅!!”
金虔急转扭头,惊见一道刺眼鲜红在眼前喷射而出,霎时间,满目血红。
一枝梅身后血浆飞溅,缓缓扭头,望向刺伤自己的凶手,一脸不可置信。
长长锁链之上,沾满一枝梅的血浆,细瘦小手上,颤悠悠握着一把染血匕首,苍白小脸,毫无表情,深深凹陷大眼之中,隐隐泛出红光。
是小逸!!
金虔大脑当机,浑身僵硬,直到丁月华踉跄上前,一把扶住了倒地的一枝梅,才猛然回神,也冲了过去。
但见一枝梅臀部,两寸长一道伤口,血浆喷涌,伤深难窥,第一神偷惨白脸色在一片血红中怵目惊心。
丁月华想要运功点穴止血,无奈功力被散,试了数次仍是毫无作用,却因强行运功,逼出了一口鲜血。
“没事的……”一枝梅唇色犹如金纸,声音好似风一吹就能散了。
“别说话!”丁月华用手死死压住一枝梅伤口,厉声道。
金虔手忙脚乱摸向怀中药袋针包未果,这才想起药袋已被搜走,针包却根本没带在身上,顿时心头狂乱,一把扯下半截下摆,和丁月华一起狠狠按住一枝梅伤口,满脸冷汗,心中暗暗自我催眠:没事、没事,虽然伤口很深,但是伤在屁股,皮糙肉厚,没伤到筋骨,没事的、没事的!
“乖孩子,做得真好。”铁面人压住脖颈伤口,慢悠悠转过身,咬牙切齿道,“不枉我给你喂了那么多好东西!”
小逸缓缓转头,五官表情僵硬,好似失了魂魄的木偶。
铁面人冰冷假面闪过一道幽光,用手扣压假面,一道刺耳箫声从假面下传出。
金虔浑身一颤,转头一望,但见小逸眼中红光一闪,骤然高举手中匕首,向丁月华刺下。
“丁小姐!”一枝梅神色大变,猛一抬身,突然眸光骤暗,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丁月华赫然回身,秀容变色,想要避开,却已是来不及了。
啊啊啊!!
金虔心中尖叫不止,眼睁睁看着泛着濒死光芒的刀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光闪,却在距离丁月华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住。
“滴答。”
一滴温热液体滴落丁月华额头。
小逸表情僵硬,眸中红光忽隐忽现,缓缓流出清亮泪水。
“师、师父……”细碎声音从颤抖双唇里溢出。
小逸……
金虔鼻尖一酸,忿恨咬牙,丁月华贝齿咬唇,猛然瞪向铁面人。
那铁面人似有些惊讶,愣愣瞅着小逸半晌,才缓缓摇头道:“看来药量不够啊!”
说到这,一抬手,轻轻一挥,围在周遭的黑衣人立即一拥而上,好似蚂蝗一般冲向四人。
完了,这次可真的要嗝屁了!
金虔心头一凉,只能干瞪着两眼看着最前方的一个黑衣人举着长刀冲到了自己眼前,寒光洌洌,厉风袭逆。
突然,一道飞痕携风而至,当一声将长刀“锵”一声击断两截,随着断刀一同坠落地面,火光模糊下能辨出竟是一颗圆润小石。
“什么人?!”铁面人大叫。
但听洞内破空风响,暗器犹如飞蝗一般嗖嗖迅袭而至,角度刁钻,又快又狠,当当当数声联响,将黑衣人手中长刀个个击断,距离金虔最近的数名黑衣人竟被暗器直接击中眉骨,血流满面,应声倒地。
“什么人?!给我出来!”铁面人顿时方寸大乱,惊叫道。
话音未落,就听洞中呼呼啦啦风声作响,好似数百蝙蝠翻动翅膀,半空中骤然腾起一张十余丈宽大渔网,劈头盖脸呼啸罩下,将围攻金虔等人的黑衣人尽数罩在网中。
下一瞬,就见渔网四周两道黑影疾驰围转,犹如鬼魅,刀入肉响,满眼血浆飞溅,网中黑衣人扑通扑通倒地。
铁面人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一道冰寒长剑横了脖颈,还好死不死正好贴在刚刚被一枝梅割开的伤口之上。
持剑之人慢慢从铁面人身后步出——桃花眼灼灼,华美俊容,一袭白衫宛若月色“白玉堂?!怎、怎么会?!”铁面人第一次声线变了调,不再是那种嘶哑声线,反倒更像年轻男子嗓音。
“就是你白爷爷我!”白玉堂冷声一笑,一口白牙森森泛冷光。
两道劲风掠过,料理完毕黑衣人的两道人影冲到丁月华身侧,一人用手刀劈昏小逸,另一人护在丁月华身侧,丁氏双侠两人声线同时响起:“月华,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一枝梅他……”丁月华声线中多出了从未有过的颤音。
丁兆惠、丁兆兰此时看清一枝梅的伤势,也是大惊失色。
丁兆惠手指如飞在一枝梅的穴道上点了两下,丁兆兰掏出金疮药整瓶都倒在一枝梅伤口上,流淌不止的血浆总算有了停滞之势。
金虔扯下衣摆牢牢包扎住一枝梅伤口,收拾妥当,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觉浑身发软,身形一晃,向后一倒。
一只温热手臂猛然环住金虔腰身,如擂鼓心跳贴在金虔耳畔,淡淡青草香气顿时萦绕周身。
万分神奇的,金虔吊在半空的心脏瞬间就归了原位。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色短靴,素蓝长衫,月色腰带,以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