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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被当成女人还难堪的了,李逸风气得一把推开余罪,在众警嘲弄的眼光中掩面而逃。
后面,余罪踉跄而起,搂着椅子腿,枕着椅子面,带着幸福的笑容迷糊睡去了……
浮生起落
三个月后……
刑侦研讨会议上的神话和笑话已经没有了热度,毕竟那个人在穷乡僻壤,离这座城市太远了。然而此时的劲松路二队,却被一个意外的消息打乱了平时按部就班的生活,消息很意外:张猛要走了。
几乎毫无征兆,队里纷纷议论着。只有董韶军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像做了错事一样,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天上午,二队队办,邵万戈眼睛睁到了最大限度,一动不动地凝视面前站着的张猛,那眼神像在质问。像在疑惑,也像在惋惜。那复杂的眼神,让张猛不敢直视。
最后,张猛把调令轻轻地放到了桌上,警证、手铐、臂章,他一样一样慢慢地解下,仿佛都有千钧之重一样,艰难地放到了队长面前。现在他终于理解之前那些同事离开时犹豫不决的心情了,他感觉到仿佛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被血淋淋地剥离一样,每一样都让他不舍,每一样都让他看上半天。
邵万戈有点痛惜,面前这位入队仅仅一年、参加过三十余次抓捕任务的张猛,在他眼里,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外勤好手。他喜欢这位嫉恶如仇的性子,哪怕他捅下的娄子不少。他知道假以时日,这样的人会成为警营中最坚强的战士,可现在他要走了,几乎是毫无征兆地从市局来了个调令,这位二队培养的干将,就要调到司法局任职了。
他看着张猛,生怕那刚毅的眼神用不了多久就会冷漠,从一名身手矫健的队员,变成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僚。邵万戈听说他攀上了一门好亲,或许人生的境遇就是如此吧,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他很想挽留的,不过憋了好久,却是一句冷冰冰的话:“想清楚了,真的要走?”
张猛怔了下,眼前掠过的是笑靥如花,是已经暗暗生长的情愫。同时,他开始没来由地反感自己曾经的工作,那血腥的、罪恶的、无耻的罪犯,他受够了。于是他一挺身道:“想清楚了,要走。队长,您骂我吧,我是个逃兵。”
“确实是个逃兵,为了女人当逃兵的,在二队也不少。”邵万戈莫名地笑了笑,又说道,“警察是人,不是缺少七情六欲的神,爱情、亲情,很多情都是我们身上挣不脱的锁链,只是我有点意外,没想到第一个走的是你。”
“对不起,队长,我……”张猛拙于表达,他看到队长忧患的眼光,心里几乎就要动摇了。
“没什么对不起,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有所得,必有所失,没有永远不后悔的选择,希望它是你心安的归宿。”邵万戈轻声道,提笔签上了名字,还给了张猛,摆摆手。张猛怔了良久,没想到如此简便,他庄重地向队长敬了个礼,然后拿着调令,抹了把脸,逃也似的出去了。
“张猛,你要走了?”周文涓在办公室门口,像等着他来。
张猛匆匆而过,落荒而逃。
“张猛,你真的要走?”老搭档熊剑飞站在楼道口堵着,两眼如炬。张猛想逃,几次被堵住了,堵得急了,他强行撞开了熊剑飞,飞奔着下楼。背后熊剑飞气急败坏地叫骂:“牲口,你个王八蛋……没卵子的货。”
“张猛……”
“张猛……”
“张猛……”
声音回荡着,都是曾经亲如兄弟的战友,他无颜回头,只能逃。他逃得心慌意乱,他逃得面红耳赤,当他逃进巷口已经等了他很久的车上,再回头时,他看到了大院里奔出来的同学、同事,那么急切地、那么痛惜地,在看着他。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这些年在一起的汗如雨下、在一起的摸爬滚打。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这短短一年,和这些兄弟背靠背,哪怕是命悬一线,哪怕是生死搏杀。
那一刻,他突然心痛如绞,掩面而泣!
车走了,开车的是位女人,董韶军认识,那是羊头乡的女村官——厉佳媛。
214。第214章 多面余所长(6)
这是仲夏里的一天,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和心境,都在演绎着不同的故事。
二队又流失了一位警员,许平秋知道消息后还是像往常一样喟叹了好久。再崇高的事业也敌不过七情六欲和柴米油盐,大多数流失的队员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生活问题,而且二队的工作压力也确实大,在这里的警员,一年接触的案子,可能比派出所片警一辈子见过的都多,每个人的付出都是巨大的。在走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市局主管刑侦的苗局,或是作为队长的邵万戈,都不会苛求的。
“许处,去哪儿?”司机问着坐在车上沉思的许处长。
许平秋一惊,直说道:“哦,就到这儿。”
就到这儿?司机有点迷糊,现在是下班时间了,许平秋也不回家?这位刑侦上的大处长,全省的总队长,外面听起来威名赫赫,可待久了,司机发现他神经质的时候很多。这不,许平秋干脆让停到路边,自己下车了,摆摆手打发着司机,看样子是想自己走走。
司机一走,许平秋拍拍脑门,却是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只觉得或许是年纪真的越来越大了,很多年前的事记得很清楚,刚刚想的却忘了,难道这是衰老的迹象?
对了,是二队队员流失的事,是张猛。他倒不惊奇于这个孩子攀上了什么女土豪,只是有点惊讶,这调令是市局局长王少峰亲自打电话安排的,从公安上调到司法上对于这位副厅当然不算什么难事,可单单注意这么位小警员就是怪事了。他思忖了好久理不出头绪,干脆不去想了,走到人行道上,倚着一家不知名单位的外墙,习惯性地点了烟,抽着,等人。
这是他从警多年来的一个习惯,在最早当刑警队长时,他已经习惯于躲在暗处盯嫌疑人,以及自己人。用这种方式,他挑到了很多优秀的队员,因为只有在不刻意做作的时候,才会反映出一个人的真实心态。
对了,他又想起一年多前,连夜追踪那拨跨校打群架的坏小子……他笑了,谁可能想到,在那拨坏小子里,会有一位只用一年时间就走上全省刑侦研讨论坛的人呢?盗窃耕牛案的余威到现在都没有结束,不少省份通过刑侦部门调取本省的详细案情观摩学习,省厅主导犯罪心理学研究的史科长仔细研究过后,正在编写一例犯罪心理描摹的实例,据说几次联系乡派出所,那位“敬业”的所长都不在,让史科长直叹基层辛苦如斯了。
但许平秋几乎能百分百肯定,这家伙绝对不是敬业。但离得太远,他也无从去了解余罪在乡下的世界,不过他相信,应该很精彩,或许还有利可图,否则不会这么乐不思蜀了。
正想着,他看到了今天要等的人,掐了烟,慢慢地跟了上去。
“一二一、一二一,前后对齐!”
“一二一、一二一,安全第一!”
几声慈祥的地方话,听起来是那么悦耳。一位穿着交通协管服装的老人,举着小旗,带着一群小学生从学校出来了,他兴致勃勃地走在最前,不时地喊着朝后看,偶尔嬉戏打闹的孩子,他也忙不迭地奔上去拉开,一路护着这支特殊的队伍走到人行道前,讲着过路要点,然后挥着黄旗,带队过路。
车水马龙,都在这支队伍面前齐齐停止,像行着一个严肃的注目礼,不少人头伸出车窗外,向这队伍打着招呼。过了马路,排好行列,那些小学生幸福地扑在父母怀里,齐齐回头很崇拜地招手再见。
马秋林乐呵呵地招着手,一一回应着,直到把最后一位小女孩交到父母手里,来迟的父母很歉意地和老师、和这位义务协管道歉。马秋林逗着嘟着小嘴的女孩,终于那小女孩和他拉着勾,高兴了。
“马老,您还挤公交回去啊?”班主任问,是位年轻的姑娘。这位退休的警察已经在学校就职数月了,风评特别好,六个年纪的小学生,都喜欢这位警察爷爷风趣的讲课。
“哦,我估计今天有人请我吃饭了,您先回去吧,吴老师。”马秋林笑着道,以他的眼神,早窥到躲在暗处的许平秋了。
老师告辞走时,许平秋便笑吟吟上来了,直喊着师傅。要握手时,马秋林却是端着架子,把手背起来了,许平秋诧异道:“哟,师傅,您对我怎么这么不客气?”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我提前堵你一句,我现在工作稳定,想挖我墙脚,没门。”老马得意地背着手,且行且说。许平秋笑着和他并肩走着道:“您不退休了吗?还有什么工作?”
“我喜欢的工作呗,还别说,一天走上几公里,和孩子一块玩玩,什么脑神经衰弱,不治自愈,我现在好得很呢……其实早该出来了。”马秋林道。
“不是吧,我打电话师娘接了,好像她不是这样说的。”许平秋笑道。
“她嫌我吃饱了撑的,呵呵,我还觉得她想不开呢,还想在岗位赖两年,等着调工资……对了,示范小学正式聘请我当课外辅导员,月薪六百。聋哑学校也开出了正式聘任书。”马秋林道,似乎这个工资让他很有自豪感似的。许平秋泼了瓢冷水道:“看门的都不止这些钱吧?”
“那是,我……哎,你什么意思?诋毁我的工作是不是?”马秋林瞪眼了。
“不不不,我是觉得您老啊……大材小用了,要不我也给您一份工作,返聘回去,薪水比照现在的退休金?”许平秋小心翼翼道。
马秋林笑了,一脸的皱纹绽开了。许平秋也笑了,两人相交多年,都知道彼此是可以肝胆相照的人,但绝对不是值得托付的那一种。马秋林笑着一拉脸:“少来了,你这张黑脸上只要一挂笑,马上就有人倒霉。我多挣上点工资,少活上十几年,我划不来呀。”
“师傅,您看您说的,当警察的辅导员总成了吧?我是觉得您老搁小学,是不是太屈才了?”许平秋笑着道。
“错,活得自由,比活得风光更重要,你不觉得咱当警察一辈子,阴暗面接触得太多了点,阳光少了点……所以我就打定主意了,我得在阳光下多待几年,这儿最好,不用考虑那些勾心斗角,不用分析那些小罪大恶。而且呀,我在这里,还真比在警营有成就感。”马秋林笑着道,说得很正色。
许平秋却听得好不懊丧,一位盗窃案的侦破专家,几次沉浮,甚至因为降级降职,郁郁不得志躺在病床上半年,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他觉得足够让他重新审视一下警营中很多弊端了,尽管自己很可能无力逆转。
“我要想回去,你不用请我我也会回去的。不过如果我不想回去,您就别操心了,我对得起这份退休金。”马秋林看许平秋怔了,表白了一句,像是请辞,又似劝慰。
许平秋尴尬地笑了笑,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来请了,却依然失败了。他轻声道:“马老,我没别的意思,现在人不缺了,可很多学院培养出来的人才,单纯依靠现代技术的思想越来越重。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讲,抓捕是最低级,抓证据是中级,抓心才是最高级,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