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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碧转头了,那眼神木木的,还将人从头到脚都打量上了,就跟真的打量他一样,嘴巴一张,“你谁呀?”她问得直白,心里未必不想骂人解气,但是骂人这玩意儿,有点伤脑袋,还得想有些字眼是不是河蟹了。
王满女自从“革命”成功后,这日子一直过得顺风顺水,顺得不能再顺了,如今一天三场麻将,一场都不落下,老头子有点不舒服,就大惊小怪的住院了,她刚从后边住院部过来,没曾想居然碰到老头子的女儿——那个挤得她儿子小时候都是私生子的“眼中钉”。
“哎哟,陈碧,别这么小心眼,我跟你妈的事,都是我们这一辈子的事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妈现在嫁的人,哪里是你爸可以比的,是不是?”王满女笑得说,脸上出奇的光滑,皮肤绷得很紧,连丝皱褶都没有,一伸手,指间戴着闪花人眼睛的大钻戒,“要不要去看看你爸爸,他在这里呢,前儿个觉得不舒服——”
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你不想理,那人还非得走到你面前,陈碧目前的情况就这样子,她对王满女真是说不出来的厌恶,当然,更厌恶的人是她爸,听她爸住院了,她心里确实有那么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是当着王满女的面,当着那张不知道是拉过皮还是打过肉毒杆菌的脸,想着自己小时候还很亲热地叫人阿姨,心里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她扯开嘴角,没有什么诚意的一笑,“认错了吧,像您这样的人,估计是眼睛老花了吧,怎么就胡乱扯着人呢,我真不认识你。”
她在大厅里也不想待了,索性站起身,走出门口,冷风从门口吹进来,让她不自觉地又一次拢紧大衣,眉间有点不耐,几次看了看大门口,进来的车子到是多,全开往停车场那边,再说她又不知道长生哥开的是哪辆车。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说我都是你爸老婆,就算不叫我‘妈’,也得叫我一声阿姨,哪里有你这样的,还说不认识,你爸都躺在医院里头,你就这么做女儿的?”王满女追了出去,恨不得陈碧与老头子老死不相往来,最叫她恨得牙痒痒的是那个老头子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遗嘱上都立了“眼中钉”的名字,几乎把一半家财都给。
陈碧一早上让柳东泽那利得要她生吞活剥般的眼神给吓得心神不宁,出了病房后,没见到他人,心到是放开一点,现在到是碰到王满女,心里那给不宁的,真想找个清静的地儿——
王满女这么一说,连带着看病的人都将目光看向陈碧,那目光有好奇,也有审视,让陈碧觉得烦透了,怎么就没有消停的一天,别人敢不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这事,她有什么可怕的。
“也是,王女士说的是,话说的半点都没错,您那儿子比我小几个月,您是有本事,我都佩服您,我妈都当您是亲姐妹,我叫你一声阿姨到是不为过,可你这个阿姨是怎么跟我爸好上的?我爸都结婚了,您不知道的?您当时还是伴娘呢!”
她笑着说,以前总以为她不理就是了,这些人,她凭什么得理,但别人偏揪着这事不放,她多少有点脾气,怎么能让她自己落了下风。
王满女被说得面红耳赤,一时觉察到旁边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不由有点恼羞成怒,自从名正言顺了后,谁都没当面提起过这个事,现在让“眼中钉”一提起,她感觉像是被剥了一层皮。
能进这家私立医院的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她有好几个都是认得的,结果这么一来,原来想上前跟她打招呼的人都走开了,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让她更恼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的?”她面上到不怒,尽量地克制自己的脾气,跟个慈母对待闹事的继女一样,“你爸天天在想你,这全是我的错,我承认,谁叫我年少无知时叫你爸骗了,你要恨我也是应当的,别恨你爸,再怎么说他的不是,总归是你爸。”
话说得头头是道,要是陈碧敢呛嘴一句说不是,岂不是就中了她圈套,坐实她是好继母的面孔来?她还没有那么傻,没去想她爸是不是会想她,压根儿不乐意去想,一想到那些年糟心的事就难受。
“是我爸不假,用不着你来提醒。”陈碧懒得再跟她说话,有一种人做了坏事,有千百个理由都能为她自己开脱,歪理都是一套一套的,她作了要呕吐的动作,“年少无知?叫我爸给骗了?确实呀,确实给骗的了——呵呵——”
都不嫌恶心的慌,让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也亏得她这么张老脸也能说出这种话来,虽说王满女面皮弄得还挺好,终归是年纪大了,看上去不自然,看着陈碧走向旁边,她露出讽刺的笑意。
哼,个小贱人,还想分财产,想得美了,那些东西全是她跟儿子的!
她掏出手机,拨了个熟得不能再熟的手机号,“在哪里呢,是不是又死在哪个女人肚子底下了?还不快给我过来,叫你出去买点东西,都慢得跟乌龟似的……”一溜子的抱怨都不带喘气。
她这边打电话,陈碧都走了好远,走到医院大门口,见辆黑色的车子停在自己不远处,还没看清里面的人是不是长生哥,那车门就打开了,跟着下来个有点年纪的中年男人,没有发福的状态,国字脸,长得一板一眼的,看上去不太容易叫人亲近。
“长生哥。”她喜出望外了,刚想走过去,见陈乔的手里不知道提着什么东西,都是打包好的快餐盒子,低头往里走,全身到是穿着悠闲,从表面看上去到是风度翩翩,那张与卫嗔一样的脸,叫让她的情绪难以平复。
郑长生替她拉开后车门,一直没见她过来上车,心里有了点疑问,回过头看她,见她在看着别人,从他这边,也就只能够看得见背影,面部轮廓什么的,哪里看得见,“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吗?”
陈碧原本还在那里发呆,看着陈乔一直走过去,心里想着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去,昨天还碰到他,都叫她以为陈乔就是张放闹出来的事,可张放也说了,他不知道,这个人就惯爱说真话,这种事估计也不会捉弄到她身上来。
“没、就有点眼熟,可能是认错人了。”要真不是张放弄来的人,这长了张卫嗔一样的脸,估计还不得让张放给毁了,她朝郑长生笑笑,自己上了车,关上车门,看着郑长生也跟着上车了,“长生哥,张放现在都住哪里?你带我过去?”
“好。”郑长生自然是发现她的神态有点不对劲,尤其是盯着那个人的背影,那表情动作都叫人有点疑惑,但他没说什么。
但是——
车子到了目的地,让陈碧站在那里挺无语,张放住的小区就跟方同治同个小区,而且是对面楼,同样的楼层,这都是要闹哪样来的?
她为此十分心虚。
“还是先去超市吧,”她满脸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太忙,没更新,很抱歉真的,工作不忙的时候一点事都没有,忙起来连 厕所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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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去超市了……”陈碧脑袋里乱得跟一团乱麻似的,怎么都扯不开;跟方同治碰到怎么办?“长生哥你送我过去叶家吧。”硬着个头皮;她觉得给张放弄吃的,还不如回去找阿姨作比较靠谱一点;她做的东西自己能入口,不代表别人能入口,更何况张放还是病号。
她那个纠结的;怎么都撸不直了,虽说现在方同治没回来;想着要是他回来了,两个要是在这里碰个正着,她可怎么办?
张放怎么就把房子安在这里了?
她满脑袋都是这个问题,随便住哪里也好;就是五环外边,她都行,就别住这里就行,她根本没那个勇气住在这里,虽说方同治也许不是天天住在这里,可光一想,她就受不得与他碰面,那个心呀都揪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烦恼地挠挠脑袋,她真是满头包,想了想,还是掏出张放的手机给秦女士打电话,等得秦女士那边不怎么经心的声音响起,她微叹口气,“妈,是我,在家吗?”
“怎么又换手机号了?这几天都跑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不见,电话打不进,你想干什么?”秦女士看着是陌生的手机号,没想到是几天都不见的女儿,看一眼背对着她的叶老六,人走到窗前,压低了声音,“现在人在哪里?”
叶老六当作没听见,走出房间。
陈碧动了动,人往后一靠,心里有那么点觉得对不住秦女士,她光在烦恼自己的事,从来就没想过跟秦女士说一声人在哪里,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妈,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给吓到了……”
她说得小心翼翼,打算把事情坦白了,也免得到时从别人那里知道后秦女士会大发脾气,她现在说,起码能得个主动坦白的机会,常话都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是选择坦白最好。
秦女士看着叶老六走出去,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你说说是什么事,还能把我给吓着了?”她什么事都没见过,被最好的姐妹背叛,离婚,女儿又不能养在身边,又不再生个孩子。
听这么一说,陈碧算是有点放心下来,她天生缺斤少两,以为秦女士那么一说,真不会把人吓着了,何况那是她妈,她自然是想当然的以为秦女士不会吓着了,索性轻咳了一声,坐直身体,“妈,我跟张放结婚了——”
“结婚呀,哦,好事呀……”秦女士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拿起放在化妆台上的唇膏,刚要往唇上抹,突然间将女儿的话联系到一起了,唇膏从手间掉落,她都没顾得上,“你说,你跟谁结婚了?”
声音重得厉害,把陈碧手里的手机都快惊得掉车里了,她赶紧把手机拿离耳朵一点,不敢再把手机放耳边,生怕给秦女士的声音给惊聋了耳朵,“妈,你干嘛呢,这么重干嘛,你以前不是想让我结婚嘛,我现在结婚了,你别这么大声行不行?”
秦女士气得都快把手机给砸了,刚要砸出去,又觉得不甘心,眼神都利了几分,深呼吸几下,才算是控制一下脾气,冷冷地再问一次,“你说说,你到底跟谁结婚了?”她都好不容易把女婿对象从叶苍泽调适到叶茂,结果这都是谁,张家的那个坏小子,竟然、竟然!
“张、张放。”陈碧的心肝儿乱跳,主要是给吓的,“妈,我们几年、几年前——”
“别跟我说几年前那点破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秦女士愤怒地打断了,一时握着手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又不迟钝,哪里听不出来秦女士的愤怒,一时像是哑巴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愣愣地抓住手机。
“几年前,我还能说你小,不知道事儿跟人胡闹,现在是想怎么样,跟那么个坏小子结婚,你想干嘛?脑袋里长得都是什么破东西,眼光都长哪里了,跟这么个坏小子一起,你是要气死我不成?”秦女士一脚踢开掉在脚边的唇膏,哪里还管平时还是不是最喜欢这款颜色,“你在哪里,人在哪里,还不给我回来——”
话说了还不解气,她索性把手机都砸了,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居、居然还跟以前一样不懂事,跟张放那种坏小子闹一起!哪个不好了,非得就那个坏小子!
“他不是坏小子。”陈碧对着手机轻轻地说,说得都有点无力。
眉头皱得死紧,要是有苍蝇,估计都能叫她的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