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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欧阳左召开常务会议,专题研究凤凰鸟方案,佟广真搞了十几个方案,各位市长你一者我一语议论了一下午,最后欧阳左根据大家的意见,集中到了一个方案上,就是经过夸张,变形后的木雕鸟原形呈三角形组合而成,同时又融会了战国时期钟鼎语言,既显得古朴典雅,又具有现代气息。凤凰鸟高21米,浑身披金,寓意21世纪,坐落在每边第23烽的方台上。方台地面用“莱州红”、“莱州黄”相间的磨光花岗岩镶成太阳图案,这样整个雕塑既展示了东宁城深远的文化历史底蕴,又凸显出现代化的浓郁气息,象征着东宁人民在现代化的今天正如大鹏展翅,迎着朝阳,意气风发翱翔在21世纪的万里晴空。这个方案得到了市长们和与会者的一致赞同。
散会后,沈北辽与马厚一起送季光雄回家。季光雄问沈北辽:“北江啊,现在的鸟类中有没有叫凤凰鸟的?”沈北辽说:“有啊。我国引进的美国内华达州的七彩山鸡,在我国南方就有凤凰鸟的雅称。”季光雄和马厚一听都笑了起来。马厚说:“北辽,你学问大,我总听人家说‘凤凰涅槃’,这到底是啥意思呀?”沈北辽心想你算问着了,沈北辽也是想在季光雄面前卖弄一下,便玄乎乎地讲起来。他说:“‘凤凰涅槃’是佛教用语,本意是指‘凤凰鸟’焚身于烈火,然后从灰烬中青春焕发地再生的神话。我们中华民族的象征形象——龙凤,也在炎黄身上有着清晰的投影。都说我们是炎黄子孙,其实,炎帝属火,是太阳,凤凰是炎帝的象征,而太阳本身是凤凰鸟,炎帝的图腾就是凤凰,炎帝是道家的理想楷模;另外,黄帝的图腾是龙,黄帝代表儒家的理性精神。”季光雄深埋在后车坐椅中,微闭双眼听着,心想,这小子真行,要是到常务会上发言准说得条条是道,这不是说给马厚听,这是说给我听呢。马厚听得迷迷糊糊的,他对北辽说:“北辽,我是大老粗,你再说得通俗点。”北辽说:“马哥,你怎么对凤凰鸟这么感兴趣?”马厚说“将来凤凰鸟是咱们东宁市的标志,多知道点,有外地朋友来了,问咱凤凰鸟是怎么回事,咱也能说几句。”沈北辽说:“好吧,我好好给你讲一讲。其实,凤凰鸟在少数民族中也很有影响。在我国壮族传统观念中,至尊的鸟就是凤凰鸟,壮语叫做‘雒弘’,以为它不仅能指使鬼神,而且能传达天意,是九天皇帝的化身。在我国传说中的凤凰是一种神鸟,高贵而美丽。凤凰鸟,不是干净的水不喝,不是梧桐树不落。晋代的阮籍在《咏凤凰》中这样形容人们心目中的神鸟‘高鸣彻九州,延颈望八方,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岗’。可见,凤凰鸟叫的声音不仅美妙动听,凤凰和鸣的理想境界更激起了无数人的爱情幻想。这种鸟的爱情和它们的生活一样,浪漫而自由,所以,凤凰也是完美爱情的象征。汉代那个有名的才子司马相如,为了追求美丽的卓文君,就在半夜里用瑶琴弹起了《凤求凰》,家境富裕的卓文君被司马相如的琴声和《凤求凰》的故事打动,毅然和他出走,过起了当垆卖酒的生活。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在鬼街上开了个酒吧。后来还有一首《凤求凰》,王实甫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同样美丽的故事。这一次是在晋救寺的西厢,书生张君瑞和相国小姐崔莺莺发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这就是著名的《西厢记》。”说到这儿,季光雄睁开眼睛,他点上一支软包中华烟,说:“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咱们东宁市连棵梧桐树都栽不活,怎么可能引来凤凰鸟?既然这凤凰鸟,就是老百姓称的山鸡,北辽,把这个古人的木雕艺术品叫凤凰鸟合适吗?”沈北辽明了季光雄的心理,他知道欧阳左名义上搞的这个代表东宁市历史与文化的标志性东西,不一定代表东宁,但一定可以代表他自己。具体点讲代表的是欧阳左的霸气。这一点季光雄心里是不舒服的,他对欧阳左过多地干预他主抓的城市建设一直不太舒服。沈北辽顺着季光雄说:“季市长,恕我直言,依我看这就是一种炒作呗。”季光雄说:“管他哪,既然欧阳左情有独钟,我们全力支持。”季光雄想到凤凰鸟方案,凤凰鸟高21米,寓意21世纪,便感慨道:“北辽,I999年9月9日9点9分9秒,我们会干什么呢?应该在那一天好好休息,然后策划一个朋友聚会。”沈北辽与马厚随声附和着。沈北辽也太累了,每天超负荷运转,季光雄明天去财政局还给自己甩了一个题,沈北辽急着同家静静心,他要安静地想一想明天季光雄讲点啥。这几乎成了沈北辽的主要工作。外界有传言说季光雄到党校学习后,讲话水平明显提高,这里的甘苦只有沈北辽心里知道。当然,明眼人心里也有数。
回到家里,沈北辽一边与佩瑶吃晚饭,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东宁电视台正在播报《东宁新闻》,报告中说:昨天下午,东宁市公、检、法等十部门组成的联合执法队,联合对“障碍户”进行“清障”,使得700户居民得以用上煤气。
解决煤气拖期开栓问题,是今年东宁市市委,市政府为市民所办的实事之一。然而,在一些开栓工程中,有个别居民和单位以种种理由阻拦安装施工,成为煤气开栓的“障碍户”。
当下午二时二十分,执法队来到东郊区东顺城路东坝小区18…2号。该楼去年才补交了煤气开栓费,但开栓工程却被一楼的一家叫太阳洗浴中心的业主阻拦,致使楼上80户居民无法开栓。经执法队现场做工作,业主终于同意煤气公司施工。
下午三时十分,执法队来到西顺城街十三号楼的一家叫阿拉汉的美容中心。该中心曾向煤气施工单位提出每天要5000元“损失费”,致使开栓工程中止,楼上98户居民难以开栓。执法队到达后,阿拉汉美容中心马上表示同意煤气公司施工,绝口不提“损失费”了。
当日执法队的“清障”工作使700户居民得以开栓。
听了这段新闻以后,沈北辽从心里敬佩李绍光。全市有15万户居民用不上煤气,时间跨度大,问题遗留多。这么多年没有人碰这个棘手的问题,为了让15万户老百姓用上煤气,李书记硬是捅了这个马蜂窝。而像这么重要的工程欧阳左上任以来问都没有问,季副市长也躲得远远的。无论多难,沈北辽都相信李绍光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吃完晚饭以后,沈北辽开始找财政方面的资料,他要先熟悉财政文献,找了几本杂志和书,看了大半宿,也没有理出路数便睡着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坐在卫生间的坐便器上突然向佩瑶喊:“佩瑶,快来,给我拿纸和笔。”佩瑶赶紧把纸和笔递给沈北辽,沈北辽不停地在纸上定着,心里想,有意思,一泡屎拉出一个新思路。
沈北辽整理完文稿,马厚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沈北辽上了车,把自己的文稿夹在了后排座季光雄的笔记本中,两个人一起去接季光雄。
季光雄一上车刚要问沈北辽到财政局讲点啥想没想好,便发现笔记本上夹着文稿,他顺手拿起来看,大约看了十分钟,他一拍大腿说:“北辽,这几个观点好,有高度。”这时,沈北辽提着的心才放下。
东宁市财政局座落在繁华的和心区一个安静的小院里,院内有两座西洋楼,据说当年是张作霖副官四姨太居住的地方,小院内还有十几棵稀有树种,样子好看,在东宁市的街面上是看不着的,不过因天气太寒,现在也都没有叶子枯着呢。
车到了财政局大门前,局领导班子全体成员都在大门前候着哪,车一停下,局长李凤江便去开车门。沈北辽感到季光雄自从当上常务副市长后,人们对自己的态度与对一般副市长秘书的态度明显不同了,更热情了。李凤江陪着季光雄在前面走,各位副局长在后边跟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到会议室。
财政局大会议室中间摆着椭圆形圆桌,财政局的处长们已经坐了大半圈,季光雄一进会议室,处长们全体起立一起鼓掌,季光雄示意大家坐下。桌子上摆了一圈水果和矿泉水。沈北辽坐在后排座拿出了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这叫,局长李凤江来了一个开场白:“同志们,财政局是季市长的嫡系部队,季市长在百忙当中来看望大家,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再一次表示感谢!”全场又是一片掌声。李凤江接着说:“财政管理作为国民经济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直接或间接地渗透到政府的各个综合部门和企业的各个主管部门。财政局守住有限的一块资金,各部门又想从有限的钱中多拿一点,就在这有限的钱中转来转去。管钱的人过去习惯了‘撒胡椒面’,搞平衡。财政要从就财政论财政的圈子里跳出来,仅靠简单平衡,城市也是没有希望的。这些年我们围绕提高经济运行质量开展财政管理工作,在转变传统思维方式和工作方法上做了一些有益的探讨。下面请秦副局长汇报这方而的工作。”秦副局长汇报完工作后,各位副局长分别汇报了自己分管的工作情况。在汇报中每位副局长都在讲了成绩之后,又讲了一大堆困难,最后李凤江做了总结。
财政局的领导们讲完了,接下来由季光雄做指示。季光推阐述了当前经济形势之后,接着说:“面对当前日益复杂的经济形势,财政工作要实现五个转变。一是从粗放财政向效能财政转变;二是从简单财政向智囊财政转变;三是从计划财政向公共财政转变;四是从领导财政向法制财政转变;五是从局部财政向战略财政转变。”季光雄对这五个转变作了深刻细致的阐述。最后,就财政局提出的困难一一作了解答。季光雄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讲完以后全场一片掌声。季光雄知道这次讲活很成功,成功在五个转变上。这五个转变便是沈北辽在坐便器上想出来的。
季副市长当上常务副市长后,出差接送的人就更多了。每次去香港,季光雄必带市政府副秘书长、市建委主任丁仁杰和财政局局长李凤江。每次去或回来钱亚琴都要送或接。一次接季光雄回来,在车上钱亚琴咯咯地笑着对季光雄说:“光雄,最近我到财政局办事,碰到财政局好几位处长,他们说季市长真有水平,我们从来没听过那么解渴的讲话,真有高度。”季光难在车上看着沈北江给准备的报纸,不动声色。只有沈北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沈北辽已经习惯了,如果没有这两下子,自己也当不上这个秘书,只是不知道为人做嫁衣的日子何时能完。
25。算命
东宁的冬天越来越暖,用气象学的术语说叫“暖冬”。沈北辽记得小时候,东宁的冬天非常冷,零下二三十度是常事。而这些年不知怎的,冬天只有零十几度,零下二十度的日子越来越少。即使这样,马路两倒的杨树叶子也都落光了,只剩下枝枝杈杈伸向天空,寒风一吹,颤颤抖抖。昨天下了一场大雪,北风一吹,马路上结着厚厚的冰凌。杨树枝上缀满了银花,建筑物像琼楼玉宇似的闪着耀眼的银辉。中午,太阳出来了,无论是树枝上,还是建筑物上都像在下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马路上全是扫雪的人,汽车慢吞吞地按着喇叭。
刚才,沈北辽接了靳小燕一个电话,说她今天过生日。沈北辽开着车穿插在扫雪队伍中,一边按喇叭一边琢磨,是送给靳小燕鲜花好,还是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