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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和林诚昆先生的会见十分愉快，所以以下的谈判非常顺利。为了最后敲定结果，季副市长一行带去了一份经过国内27名专家周密论证的合同书，不言而喻，这便是最后意见了。双方终于达成一致意见，回报率基本维持上次提出的标准：头五年15％，下一个五年18％，后二十年按利分红。这里，东宁市也退让了一步，即延长回报率五年。一切都按人们期望的那样发展着，实现着。可以说，类似这样大的工程谈判，能如此顺利地进展，实在太罕见太难得了。这里有不可否认的大气候大氛围提供的良好因素，但也得看到，东宁市委、市政府领导从一开始和黄河集团接触，就把准了政策与思路，加上省市协调一致，有一种为东宁市明天的辉煌共同努力的心气儿。
最后的签字仪式定在深圳，东宁市市长荣立弓与黄河集团的林诚昆先生，同时专程赶往深圳。荣立弓市长本着认真求实的态度，谈笑风生地使这次原本十分庄严而隆重的会见，变得如亲人相聚。双力在十分热烈的气氛中敲定了合同的原则框架，从而使合同推进到细化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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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欧阳左
初秋的夜风，让人在树叶摇曳的空隙里感受到别样的心绪，刚与朋友吃完饭的沈北辽慢慢地开着车，心情舒缓，感觉也有些随意，他打开车窗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头，感到了东宁这个北方重镇时尚的厚度，800万人的城市，第天都有成千上万个机遇，成就着男人关于财富和权力的梦想。这座城市应该是男人的。然而北方女人的优雅与人气，又增加了这座城市的时尚，这座城市也应该是女人的。沈北辽很长时间没有这种小资情调了。车行过酒吧一条街，这条街东宁市人把它称之为鬼街的，几个外国人随意走进一家酒吧，东宁市的夜色让外国人也暂时忘记了家乡的咖啡和葡萄酒，东宁市的夜色到处都是时尚的细节，这些细节，让沈北辽第一次感到秋夜的轻松。鬼街的灯火既暧昧又神秘，看着酒吧里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光，沈北辽想起了诗哲纪伯伦的一则寓言：
有一天，“美丽”和“丑陋”在海边相遄，他们对彼此说：“我们去游泳。”于是，他们脱下外衣，到海里游泳。
不久之后、“丑陋”回到岸上，他穿上“美丽”的衣服，便径直走开。
后来“美丽”也爬上岸来，可是她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又不好意思赤身露体，所以穿了“丑陋”的衣服，然后离开。
直到今天，人们还是会将他们两个混淆。不过，有些人曾经看过“美丽”的脸孔，尽管她身上穿着“丑陋”的衣服，这些人还能认得她。也有些人曾经看过“丑陋”的脸孔，尽管他身上穿着“美丽”的衣裳，终究还是瞒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沈北辽回到家中，妻子佩瑶早已睡熟了。他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广告：碧海蓝天，一对情侣正在沙滩上漫步，突然女孩面带痛苦状，男人马上递过来一包东西，女孩子接过那包东西，面带喜悦状，说，体贴女人心，圣爱卫生巾。沈北辽看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时佩瑶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说：“大半夜的，一个人傻笑什么？”沈北辽自从当上秘书以来，几乎每天晚上都回来很晚，以至于冷落了佩瑶。北辽洗濑完毕，自己倒了一盆洗脚水，这时，佩瑶坐过来，沈北辽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胸，妻子静静地躺在沈北辽双腿上，像睡美人一般。佩瑶说：“北辽，跟你商量个事。”北辽说：“什么事？”佩瑶说：“我们单位领导今天跟我谈话了，问我能不能去日本工作。我说得跟你商量一下。北辽，你同意不？”北辽说：“我不同意。佩瑶，再过两午去吧。等我不当秘书了再去。当秘书实在是没有时间照顾孩子。”佩瑶生气地说：“我就知道你不能同意，光你有事业，别人就没有事业。”两个人话不投机，便谁也不吭声了。两个人背靠背地睡了一宿。
荣立弓由于年龄原因到东宁市人大常委会任代理主任。接替荣立弓的是清源省副省长欧阳左，欧阳左任东宁市代理市长。欧阳左60年代毕业于北京大学，学建筑工程的，对城市建设是个内行。欧阳左是个大高个，身体魁梧，仪表堂堂，颇有大将风度。由于欧阳左是从基层一点一点干起来的，所以在省里有实干家的美誉。
欧阳序到任第一天便召开了政府常务会议，季光雄也特意从B市赶回来参加会议。参加会议的是各位副市长、市长助理、秘书长、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副主任、办公厅综合处室处长、副处长。会议的气氛有点紧张，像是开军事会议。八点整，欧阳左准时走进320会议室。会议事是椭圆形圆桌，过去荣立弓在时一般坐在椭圆形圆桌的正中间靠着会议室窗户。欧阳左喜欢坐在椭圆一头，这样更能体现威严。他进屋以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顾墙上禁止吸烟的招牌，点上一支大哥大香烟，深吸一口，说：“大家谁喜欢抽烟就抽吧。”于是会议室气氛有些缓和，各位副市长基本上也都点上了烟。随后秘书长们、厅主任们，处长们也都陆续点上了烟。会议室里顿时弥漫着烟味。欧阳左说：“初来乍到，主要是跟大家见个面。今天开个短会，我只说三句话。”随着他停顿一下，环视一圈。会议室里人们低头拿笔准备记录。欧阳左喝了口茶接着说：“第一句话是工作上下级要对上级负责。各委办局、各区县市首先要对政府负责，政府的事我不允许绕过政府，经发现决不客气。过去我在其他市工作时就有过这种情况，市委已经大张施鼓地干上了，我这个市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今后东宁市的工作，下级必须对上级负责，要一级一级负责，要立下这个规矩。第二句话是生活上上级要对下级负责。我记得外国人有本畅销书叫《一分钟管理》，开篇有一句话是，每天拿出一分钟 时间来关心你的下属将成为无穷的动力，所以我们做领导的要唤起全市人民的凝聚力，就从关心自己的下属开始，自己的下属都关心不明白，下属气不顺，何谈关心老百姓。下属也是人，上有老，下有小，要养家糊口，要有房子住，我们做领导的不关心谁关心，要从上到下一级关心一级，大家都无后顾之忧，都能安居乐业，工作局面自然就打开了。第三句话是政治上大家互相负责。这里我要特别强调的是团结问题。讲政治首先就是讲团结，背后搞小动作，下绊子，捅刀子，搞小圈子，都是不允许的。毛泽东同志历来强调团结是胜利的保证。团结是大局，有团结就有稳定。那么怎么才能做到团结呢？那就是我们这个集体要努力造成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自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的工作局面。”欧阳左的膛音很重，显然这个开场白干练，精辟，给大家一个下马威。欧阳左又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说：“我说完了，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大家面面相觑，没有敢言语的。会场沉默了好一金儿。这种沉默很复杂，欧阳左显然要达到种效果：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种效果也显然达到了。欧阳左喝了一口茶水，拿起自己专用的茶杯，起身说了两个字“散会。”然后头也不回地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散会以后，综合处的处长们、秘书处的秘书们私下里议论开了，说新来的欧阳市长有水平，有魅力。的确，欧阳左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有印象的领导。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势很容易给人以下马威。在政治斗争中，意志薄弱者要取得胜利是罕见的，欧阳左是那种贯彻自己的主张直至胜利的人；他的三句话让一般工作人员啧啧称赞，却让副市长们感到，欧阳左的虚张声势有点做事张扬、武断专行的味道。
第二天，沈北辽陪同季光雄回B市。两个人坐在飞机的头等舱里都不说话，沈北辽觉得季光雄对 自己有想法，心想，应该让季光雄说出来，时间长了对自己不利。给季光雄做秘书要靠自己的悟性，季光雄从来没跟沈北辽说过，做我的秘书应该怎么做。沈北辽对季光雄说：“季市长，我跟你有一段时间了，你看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季光雄看了沈北辽一眼，不客气地说：“北辽啊，你俩到现在还没明白什么是秘书。”沈北辽一听紧张起来，显然季光雄对自己不太满意。季光雄说：“我问你，‘十一’期间余书记在忙啥？荣市长在忙啥？荣市长与欧阳市长的工作变动你提前几天知道的？”沈北辽仿佛恍然大悟。沈北辽以为把手头的工作做得井井有条，家族打点得周到细致就行了。没想到，还要做“间谍”。季光雄又说：“你做我的秘书要做政治秘书，不是生活秘书。选生活秘书我不选你，也用不着这么高的学历和学问。”他说：“欧阳左一来，常务副市长吴宝昌的位置可能就不太稳了，今年年底换届，正是我们的关键时刻，你要与人大代表们密切保持联系，在人大代表中树立我们的形象。晚上不怕吃饭，吃饭可以获得很多信息。要逐渐建立自己的信息网络。”沈北辽是绝顶聪明的人，但给人的感觉却较内向，这大概就是大智若愚。沈北辽也是一点就透的人，他感到自己这个秘书越来越难做。他甚至隐隐感到自己正在参与一场大的政治斗争。
下了飞机，钱亚琴和一个男人来接站，沈北辽认识，第一次去季光雄家时在楼道里见过面，这个人就是东宁市赫赫有名的私营企业家赵奎胜。赵奎胜长着四方脸，戴着银丝边眼镜，满面红光，肚子很大，胖胖的，穿着一身米色西服，西服的料子一看就是上千元一米的，华贵有垂度。赵奎肚听说过沈北辽，但并不熟悉。大家一见面，钱亚琴就向沈北辽介绍赵奎胜，沈北辽伸出手说：“你好，赵总。”赵奎星也伸出手，两个人握了握手，季光雄说：“北辽，以后见奎胜叫二哥，都是自家人。”沈北辽知道，赵奎胜是黑白两道，江湖上都称二哥。上飞机前，季光雄嘱咐沈北辽不用通知驻B市办事处，说有人接站，原来就是赵奎胜。四个人上了黑色奔驰600型轿车，车直接驶向党校。二哥亲自开车，言 谈中称季光雄大哥，称钱亚琴大嫂。
自从季光雄在飞机上给沈北辽上了一课以后，沈北辽便上了心。他发现驻B市办事处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源。于是便与办事处的各位处长、车队队长，甚至司机交上了朋友。沈北辽发现司机很重要，东宁市的领导一进B市大多坐办事处的车，领导们去哪，司机最清楚，谁去了哪哪哪，见了谁，司机了如指掌。办事处的各位处长在B市也都是神人，他们大多与东宁市的某位领导关系密切。沈北江经常请他们吃饭，酒过三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