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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游说议会重提此事,兰切夫人摄政不会太久,新的国王很快将继位。”
蓁宁想了想:“那么,继位的君王,对我们家有什么影响?”
风父答:“国王的侄子将会是第二顺位继承者,我们正派人同他接触,事实上,他的态度一直不明确,或者说,正受到多方势利的控制。”
蓁宁问:“那如今……”
风父答:“我们很危险。”
父亲的话安详温和地传来:“蓁蓁,你不能再和柏钦杜沃尔来往。”
蓁宁倏地抬头,脸孔上是疑惑和震动。
蓁宁不意外风家会了解她在墨国的行踪,她原本就打算回来和父亲好好谈一谈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她只是意外父亲为何会这么明确地反对。
而且是在她回来的第一天,甚至不曾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母亲本来就是墨撒兰贵族,和平策的母亲是表姐妹,蓁宁至少觉得她和一个墨国人交往,在家族来说,应该不是太陌生的事情。
她轻轻地答:“不,爸爸,我爱他。”
风父说:“我们现在处在危险的境地,已经全面切断和墨撒兰的联络。为的是将来平策入住卡拉宫殿,我们或许才有机会重新做事。”
蓁宁说:“杜柏钦并不知我参与过卡拉宫的事。”
风父答:“所以趁他还不知,马上结束。”
蓁宁问:“为什么?”
风父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小女儿,目光饱含复杂的不舍,蓁宁急切渴盼的目光几乎令他不能直视。
他只好略略移动了目光,将视线定格在窗上,保持了一个寂静而沉重的姿态。
蓁宁静静地等待。
她心底非常不安,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父亲这般的神态,父亲永远是果敢的,机智的,充满能量的,是家族中的顶梁柱,是全家人所有安定美满生活的最有力的依靠。
过了很久,父亲才开口,声音是无比的凝重:“蓁宁,八八年十一月一日,我在现场——”
蓁宁蓦地睁大了眼。
父亲的话一字一句清楚传来:“我奉家主的命令,潜入伏空军事基地,目标是将一枚炸弹安装在国王专机的机舱尾翼,并安排风家的一位军队内高级军官,用一份虚报的紧急军方文件,拖住了即将登机的国防部长。”
蓁宁只觉脑中瞬间如同被狠狠击中,眼前泛起一片炽热红光,整个人瞬间都是麻的。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脑中却还是晕晕眩眩,耳边一直嗡嗡地响,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才重新听到父亲说:“蓁宁,杜柏钦正在寻找当年的人,我们除了全力封锁当年的消息以阻止他的调查,其余的所有工作都已经全面收缩——爸爸不希望你再和他有关系。”
蓁宁手一抖,碰翻了桌边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她浑然不觉,只顾着低低唤了一声:“爸爸——”
话一出口才发现喉咙发紧,嗓音颤抖得厉害:“这么说,那真的是——一场谋杀?”
风父答:“是的。”
一场由父亲亲手执行的谋杀任务。
真是风家一生之中最引以为傲的一战,应该也是家族一生之中最大的梦魇。
这场谋杀最终的得益者是后来继承王位的国王三世,墨国的保守派贵族阶级勾结了他,助他顺利篡位,并以此来维护数百年来家几个家族垄断在国家经济中的最大利益合法化。
每个家族在风云诡谲的政治权益争斗中,都有着处在暗地各司其主的影子,不过是一枚枚成王败寇的棋子。
风家是王后宗亲,借以这个姻缘和功勋,已经安稳繁荣了二十年。
风仑默默叹了口气,话语中带了悲悯的宿命感:“风家效忠十一年,进而得到王室的信任,十一年了,没想到该来的事情终于来了。”
蓁宁绝望地捂住脸,六神无主,头脑中只有一个意识是清醒的——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她失却了一切的希望。
蓁宁只觉得全身发冷,整个人瑟瑟发抖。
风父站起来,想抬手摸摸她的头,手动了动,还是放了回去。
他走出去,对门口的人说:“老三,进来陪陪你妹妹。”
风泽进来抱住她。
触手摸过去,蓁宁一头的冷汗,他将她抱入怀中:“别害怕,哥哥在这里。”
蓁宁埋在他的肩头,呜咽地惨叫了一声,仿佛小动物受伤绝望的悲鸣。
蓁宁嘴唇发抖,勉强抽泣着发出声音:“在我行李箱……国王留下的印鉴……是要交给爸爸……”
风泽轻声哄她:“好了,宝贝儿,我来处理,你冷静一下。”
风泽一直陪着她到深宵。
他看着眼前重击之下完全失却抵抗能力的女孩,双眼红肿,神色惨淡,还如一个破烂掉的玩偶一样裂开嘴吧对他笑了笑。
风泽有些不忍看,轻轻别转过头搂住她的肩膀:“很抱歉这段时间你不能使用通讯工具了,妈妈已经叫人修改了整个院子的系统密码。”
蓁宁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木然地点点头。
风泽说:“我们还要谈谈,你没有告诉他家里的位置吧,嗯?”
蓁宁摇摇头。
她头脑转动得很迟钝,想了一想,又想了一想:“嗯,他知道是丽江,我仍然使用原来的身份,因此我没有提过风曼,家里应该是安全的——”
蓁宁努力地回想那些片段:“我告诉过他我的香精,会在一家小店铺销售。”
风泽点点头:“好的,没关系。”
蓁宁绝望地捂住了脑袋。
风泽吻了吻她的额头,关上房门,对着房门外的人轻声一句:“好好看着她。”
、9
“三哥儿,”家里的成嫂在一楼的书房外唤了一声。
风泽在里边应了一声:“什么事?”
成嫂小声说:“妹妹进去洗澡,已经一个小时了,不见有水声。”
风泽立刻站了起来:“怎么不早点过来告诉我!”
他往楼上冲去。
风泽大力拍门,喊了好几声:“蓁蓁!”
里面毫无反应。
门口的保镖围了过来:“三哥,怎么样?”
风泽说:“成嫂,拿钥匙过来。”
他看了看身后围着的一圈人,挥挥手:“没事,出去吧。”
门打开,风泽看到蓁宁,衣着完好,她只是坐在浴缸的边沿发呆。
看到他推开门,她转过头回过神来:“三哥,怎么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觉外面激烈拍打的声音。
风泽呼出一口气说:“没事,干嘛躲在这里?”
蓁宁看了看他的神色,又看看门边的成嫂,慢慢浮出一个笑容,有些故作轻松的玩笑:“怕我自杀?”
风泽看着她的脸,心底闪过一丝苦涩:“不要这样。”
不过是仅仅过去一周,那晚过后也并没有大哭大闹,只是晶莹面孔的神采完全消失了,还是跟平常她住在家里没什么两样,套一件宽松毛裤晃来晃去,白天非常耐心的陪小侄子玩耍,夜里在后院的场地跑步,有时会陪父亲练枪,更多时间是在花园的工作室里研究她那些花花草草。
只是偶尔空闲下来就会失神,脸上有格外迷茫的神色,就好像灵魂突然就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风泽知道她正在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时空独自做困兽之斗。
风泽捏了捏她的脸:“好了,快点洗澡吧。”
蓁宁点点头。
风泽往外走去。
“三哥,”她忽然出声叫他。
蓁宁看着他的脸好一会,才轻声说:“再等等,再等等,我就能熬过去了。”
低低的,喃喃自语的,不知道是对风泽说,还是对自己说。
风泽手插在口袋里,牵牵嘴角,露出一个难看无比的微笑。
春天来了。
风泽在花园里陪她吃茶聊天。
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
蓁宁在心里一道又一道地不知道砌了多少防线,才有勇气问一句:“处理得怎么样?”
风泽斟酌了一下,才答:“表面看来一切平静。”
风泽说:“你回来时候在机场跟我一闹,在四方街逗留了一会儿,认得你的茶铺的老板次日已经返沪。”
蓁宁知道想必那间茶铺已经被风家转手购下。
风泽说:“你在那一带是熟脸,所以可能会有人记得你,但所幸游客成千上万,来来去去非常的快,除了你之前住公寓需要仔细检查过之外,其余还好,你之前的身份已经足够安全,我们只用cover掉你回国的痕迹就可以。”
蓁宁有些惨淡地笑:“没想到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不会,”风泽摇摇头,又道:“蓁宁,你……”
风泽想了想,换了一句话:“爸妈很忧心。”
蓁宁知道他要问什么,轻轻地对他保证道:“三哥,我懂事情的轻重。”
风泽将手中的紫砂瓷杯甩进竹垫的凹槽,佯装恼怒地道:“男人而已,你三个哥哥给你的起点已经这么高了,你还不懂得免疫力稍微提高一点?”
蓁宁望着风泽,年轻英俊的脸庞永远带着和熙笑容,不知怎地又想到另一个人冷厉漠然的神情,她浮起一个模糊的笑:“我曾以为自己会嫁给他。”
风泽心里略有惊动,这是第一次听到她口中提及杜柏钦,没想到是这样的口吻,他一时愣住,只能笨拙地劝一句:“忘了吧。”
蓁宁转过脸,用的是赌气的语调:“我此生再不会遇得到比他更好的人。”
风泽默默地叹口气,伤害终究还是伤害。
风泽扯出笑容来凑到她眼前:“不要这样嘛,唉你看看,三哥一天比一天帅了,姑娘赏个脸……”
蓁宁终于一巴掌打到他脸上:“走开!”
风泽默默叹口气,风家生机勃勃的精灵小妹暂时不见了。
风泽动手收拾茶具的时候还是说了出来:“蓁宁,如果你愿意,让爸爸跟叶川他们开会看看,或许可以放弃现在的身份,我们替你重新塑造一个身份,如果能切断过去,你就过你想要的生活。”
蓁宁愣了一下,然后坚决摇头。
风家对她,父母慈祥,兄长疼爱,养育之恩,深重如山。
她绝不可能离开。
而且她倘若再接触杜柏钦,她深知他的性格,杜柏钦在墨撒兰军政服役多年,心思缜密深沉非常人能及,而且做事雷厉风行,她怎可冒如此风险,那将会是把整个风氏家族推到了悬崖边上。
其实她现在也不过做鸵鸟能躲一天是一天而已。
最初惨痛过去之后,她憋着一股劲儿地硬撑,慢慢松懈下来,才觉得难捱。
也不是觉得多痛苦,但是很空,从内到外,无法填满的空虚之感。
她整夜整夜地失眠。
嫂子在餐厅跟妈妈说:“姑娘这一向瘦多了。”
妈妈叹口气说:“我跟爸爸商量看看。”
有一天师傅来看望她,师傅在那间小木房子将她最近胡乱调出来的汁液品了一遍,提议带她去阿联酋的一间风曼酒店工作。
蓁宁知道这是父母的安排。
至少让她出去做事,分散注意力或许会好过一点。
师傅只是她的师傅,师傅其实是风曼集团掌香司总管,是风家的斩金堂主,父亲做主让她自幼拜师门下,只是她以前一直嬉戏任性,未曾好好钻研风家香料的博大精深之处。
她入职很顺利,依然用之前的身份,所有的手续都是走常规,为的是安全起见,从总部发了调令,她进入风曼酒店的水疗中心做了一名技师,工作负责是精油调配,一天工作三班轮换,一月休息四天。
蓁宁此时心情低落,对于流放千里,也没有任何异议,却没想到在入职的第一天,就看到一位年轻女子,穿黑色古驰套装,站在主管办公室笑吟吟地望着她。
蓁宁惊讶过度,愣了好一会儿才扑过去抱住她,眼里湿湿的:“蓝蓝姐。”
蓝蓝抱着她,熟悉的温柔嗓音:“亲爱的,欢迎你来阿联酋风曼。”
蓁宁第一天并没有正式工作,两姐妹在酒店顶楼的咖啡座叙旧。
蓝蓝是风家总管老成的远房侄女,由于当时国家政策的关系,她的父母想要个男孩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