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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宫的李嬷嬷见她来了,扭过身要去禀报,被黎回心拉住。
黎回心进了大殿,一路走向母后睡房,里面灯火通明,母后穿着白色亵衣,借着烛火,正在绣一件小衣。
黎回心皱起眉头,一把抢过母后针线,道:“大晚上的,小心伤着眼睛。”
白若兰抬起头,温柔的说:“你小时候都是穿我亲手绣的小衣的。我看你前几日的小衣不夹棉,所以想给你重新弄个。”她眉眼眯着,唇角带笑。
后宫的奴才都是势利眼,她刚生下孩子那几年,没少被人为难。当时女儿的奶娘说是三个,却都是奶水稀少的。其中有个后来还得了痘病,让她极其后怕。堂堂皇帝长女,却是被饿的哇哇大哭,她奶水虽然少,却是硬撑着挤着喂孩子。她曾想过去训人,可是结果呢?远水解不了近火,有人想故意给你添堵,如何都要受着。
或许当时她退让几步,去寻那个男人说话,一切就会有所改变。可是她性子也倔,连死的念头都有了,就让那竹马悔恨一辈子!
哎,往事种种,不堪回首。白若兰伸出手抚摸着女儿日渐成熟的脸庞,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听说忙了一整天?荣阳殿那头的徐女官还过来训斥你了?”
黎回心莞尔一笑,扬起下巴不屑道:“怎么可能,她也敢……”她急忙闭嘴,故作忧伤,声音委屈幽怨的说:“没关系的母后,女儿都习惯了。”她差点没忍住得意洋洋起来,那怎么成呢。她可是需要母亲疼爱守护的小女孩呀!
白若兰心眼浅,黎回心说什么她都信。母女俩曾经受过那些苦,若不是女儿坚强,她都有自杀恶心死皇帝的心思。
让皇帝难过后悔一辈子。
那是多少年前了?
心姐儿也不过四五岁,发着烧,浑身热得发烫。可是宫人却故意为难于她,派出去寻太医的人死活回不来,她绝望一场,恨不得一剪刀捅死自己和孩子算了。
似乎就在她拿起剪刀的那一刹那,心姐却是睁大了眼睛,按住了她的手,不解的盯着她。
☆、小三
那双清澈的眼睛露出几分惊恐的神色,嗓音却是清爽明亮的,奶声奶气的说:“为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死呢?别人若想让我们死,我们便死,他们岂不是会偷着大笑?娘亲,我想活着,我们要活着,好好看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去死。”
当时她就震惊了,觉得自个傻透了。
她的小棉袄,给了她撑下去的勇气。
后来黎孜念那混蛋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错,突然就来同她示好,可是却和别人连生两子,视往日的诺言为无物吗?
白若兰冷冷一笑,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她只想看他撕心裂肺。她是皇后,却没有子嗣,黎孜念将二皇子送来养!这是在侮辱她吗?
白若兰恨不得把孩子拽出去,可是她的女儿再一次拦住她,反倒是真带起孩子来。她的心姐儿才多大年岁,黎孜念居然狠心的让她带孩子!
不过心姐儿似乎很喜欢小弟弟,她便没有多言。权当是给孩子作伴吧……
“娘……”黎回心见白若兰又走神了,眼睛里染上一层薄雾,特别令人心疼。她扎进白若兰的怀里蹭了蹭,腻味道:“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按照规矩,她是要叫白若兰母后的。可是当初常青宫快和冷宫持平了,谁又记得他们娘俩?她娘是不懂规矩,便由着她叫娘了。
可是娘亲再傻再没心机,却是护她疼她,否则她这个一出生就被人大做文章不吉祥的女孩,指不定什么下场呢。
她抬起下巴嘬了白若兰脸蛋一大口,说:“有女儿在,娘您就继续傻着,女儿疼你。”
白若兰翻了个白眼,戳了下黎回心额头,道:“敢说你娘傻……”她也觉得自个不够聪明,否则不会把日子过的这般差劲,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做皇后呀!
她本就是幼时丧母,常年被姑姑养在身侧的……
白若兰凝望着越来越有大姑娘样子的女儿,伸出手缕了缕她的发丝,柔声道:“过两日远征侯夫人进宫,你记得打扮的庄重一些,别懒洋洋的,让人看了不好。”
黎回心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她娘不会真打算把她托付给远征侯的夫人梁希宜吧!
“你梁伯母看着冷淡,其实性子最是和善,你定会和她处的极好。”白若兰幽幽的说:“你刚出生时候因为胎毒太厉害了,身子都有些发青。后来还是托了梁伯母,寻了漠北神医给你看过,方渐渐把身体的胎毒排出去。”
黎回心想了想,小时候却是要天天抹药,浑身湿漉漉的可难受了。
“可是你脸颊,我们却是不敢碰的。怕反倒是治坏了。哎,都是娘亲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黎回心捏了捏母后的手,道:“我觉得现在自个挺好的,一点都不丑。”
白若兰低下头,指尖拨弄起女儿的头发帘,说:“本可以更好地。况且终归是落了他人口舌,你是女孩家,我也不能把你当成东西似的,谁说你丑就让你给人家看,反倒是落了下成。”
“母后!”黎回心语重心长的劝着她道:“这世上的规律从来都是,认可你的人总会觉得你好。讨厌你的人,总会觉得你不好。我们自个觉得自个好便是了,哪里有功夫在乎别人的想法。”
白若兰听着女儿懂事儿的言语,心里揪着疼,道:“可是他们说你不好,我、我就难受。”
黎回心笑了,不屑道:“谁说我不好,您点出名来!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奴才敢让母后难受!”
白若兰目光复杂,摇头道:“就是觉得都是娘的错,我确实不是个聪明的,在你以前,流产了那么多次,娘很笨,保护不好自个的孩子。你的脸……团子似的孩子,就被人说三道四,黎孜念那混蛋关键时候却只想着风花雪月,不顾及你我娘俩,那些流言蜚语,就成了别人饭后茶余闲话。他们现在是不敢说了,可是该传出去的都传了出去,日后你的姻缘该何去何从,娘不能陪你一辈子,我若是去了,别人会不会欺负你……”
“母后……”黎回心想起往日里倔脾气的娘亲受过的苦难,顿时心如刀割。
她抱住白若兰的腰部,流着泪,哽咽劝道:“娘,你流产定是被人陷害的。父皇也是个笨的,他年轻气盛,又意外登基,前面的事情就让他忙不过来,后宫又哪里顾得上呢。我只求娘亲别那么恨父皇,你们越是这样冷着,我们真正的仇人才会笑着。”
白若兰冷哼,自嘲的说:“利用?利用就可以背叛吗?孩子总不能是别人的吧。”
“母后……”黎回心噤了声,决定不再刺激白若兰。母女俩彼此宽慰片刻,她见娘亲扶额,便先行告退。
回到兰花苑,黎回心的心情差了许多。父皇和母后的事情就真的无法解决了吗?白若兰当年生产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就腰疼,前阵子在东华山还晕倒过一次,黎回心很担心母后的身体。还有她的父皇,若是照现在情景看下去,她特别郁闷的是,若母后真的撒手人寰,她父皇搞不好也活不下去。
黎回心糟心透了……
接连几日,她白天在兰花苑里看书练字,午后陪陪主动上门的弟弟们玩耍,晚上再去寻母后聊天说话,直到二月底,远征侯归京,夫妇一起进宫。
远征侯欧阳穆是靖远侯家的二房,因为其功勋卓越,被先皇赐下爵位。他和妻子的爱情故事是一段佳话,两个人成亲十余年,始终只有彼此。不过欧阳穆的妻子梁希宜在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经历了难产大出血,差点暴毙而亡。这也惹得远征侯大怒,差点摔死自个的小儿子……
他日夜不眠的亲手照顾妻子,吃素求佛,从鬼门关把妻子的命拉了回来。后来,他甚至吃药自毁身体,再无有子嗣的可能。
其种种做法或许对于家族来说并不推崇,可是于妻子来说,却当得起深情两个字。母后之所以对他们夫妻敬重,也是因为是他们感情的见证者,觉得欧阳穆值得被尊重。他至少做到了父皇黎孜念没有做到的事情。
哎,黎回心有时候觉得自个娘真是太看重爱情了。
身为食物链最顶端的女人,仗着霸气威武的身份,为自个而活多好?
她甩甩头,准备应付未来准婆婆,梁希宜伯母。
宫门外,欧阳穆张开手接梁希宜下马车。
梁希宜有些窘迫,却拿这家伙没办法,尴尬的被抱下马车。欧阳穆仔细替她系好披风,冷冷的看向旁边老奴,说:“看顾好小少爷,别扰了夫人。”
老奴急忙称是。
被唤作小少爷的男孩眼睛清澈明亮,一言不发。他看起来特别瘦小,仿若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梁希宜责怪似的瞪了一眼丈夫,说:“小三还小,你莫吓了他。”
欧阳穆咬住下唇,生硬道:“到底是谁吓着谁?”因为小儿子的缘故,他差点失去妻子,后来让人批命,这孩子生辰八字克母亲。若不是梁希宜坚持,他当时真有处置了这小崽子的心思。
他是凉薄,这世上谁的命都抵不住她妻子。
梁希宜说不动丈夫,将目光落向两个年长的儿子,道:“待会见了皇帝,别失礼数。往日里祖父如何教的你们,便如何做就是。”
长子欧阳鸿点头称是,笑眯眯的说:“娘亲放心好了,我会看顾好二弟。”
次子欧阳源急忙附和兄长的话,道:“儿子绝对不丢爹娘脸面。”他们两个人年岁不大,却已经生的玉树临风,隐隐有几分风华。
梁希宜满意的点了点头,长子从小被祖父教养,次子却是被丈夫带大,都属于大气沉稳的性子,又不失礼数洒脱。至于小儿子……
她皱了下眉头,碍于当年难产一事儿,丈夫把孩子扔到了庄子上。若不是她后来养好身体几次和丈夫沟通,这孩子是死是活都难说。
孩子再命硬,那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可是她和丈夫去远地赴任,小儿子却是留在了靖远侯府的漠北老宅。这孩子经历过什么,她不甚清楚,生活上不会短了他,就是精神上……
她想起去年回漠北过年的时候,这孩子跟个野孩子似的,一双锃亮的眼睛,黑夜里看过去,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
他们连夜赶路,难免劳累,她受了风寒,丈夫又怒了,大年三十的把孩子送到了郊区庄子。等他病愈,接孩子回来,这孩子的眼底神色却是又冷了几分。
她毕竟没养过小三,倒也说不得亲近,可是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秋天起程回京,孩子却突然求到了她那,叫了她一声娘。
……
曾几何时,她以为生了个哑巴呢。
那一刻,有些心酸,忍不住哭了,丈夫看到,又骂了孩子一顿。
孩子说、他想和娘一起进京……那眼巴巴的样子,令梁希宜特别心疼,为此和丈夫较劲数日,总算是如愿以偿。
欧阳穆冷淡的扫了一眼小儿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小儿子不到七岁,可以和梁希宜去后宫。他巴不得不带这孩子,于是便如此安排。
小男孩的眼睛特别明亮,有些不自然的被娘亲牵着小手,紧张的连身子都开始发抖。
那双清澈的眼眸,染上了一层道不明的水雾。
好想哭、他要见到她了……
他永远的公主殿下。
黎回心。
作者有话要说: 在白若兰那本书里,她就是这一年去世的,然后皇帝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