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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得已,还请楚道友见谅!”
贞阳苦笑,深深一礼:“待我宗处理完门内事务,必定会再全力以赴,诛那邪魔。还有‘雷火仙元’那门神通,我宗也需准备克制之法,才能与之一战。这魔头嚣横,今后我雪阳宫,只怕仍需与贵宗守望相助。雪阳宫,也愿以玄天剑宗为马首是瞻。”
其实三人在这里交谈,所有言语都以音障封锁。别人不但听不见,就连她们表情就无法望见。
楚灵奇之所以人还未至,就知她们的言语,乃是贞阳故意如此,以示苦衷。
“哼!”
楚灵奇一声冷哼,死死的瞪了令绝真陨落,门中数位登仙境身死的罪魁祸首一眼,最后还是一拂袖道:“罢了,只望尔等,还能记得今日之言。”
雪阳宫确实已危如累卵,强迫无益,继续追击也于事无补。他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那就无需再咄咄逼人。
不过临走之前,楚灵奇仍忍不住,出言警告道:“若尔等实在撑不住,不妨请天仙界修士与上仙下界。我听说你们雪阳宫,已为此准备了三万年以应危局,如今正是尔等生死存亡之际,可莫要吝啬!”
贞阳的脸色一白,眉头再深深皱起。这事极其隐秘,楚灵奇又是如何得知?
请上仙下界,这已是雪阳宫最后的手段了。可这并不容易,让上界灵仙,得到此界的认可,代价极大。只有万不得已之时,才能使用。
而此时殇雪则看着楚灵奇背影:“好生奇怪,这位难道还未伤愈不成?我看他似也生出了退意,今日怎就这般容易说话?”
“我雪阳宫已撑不住,那玄天剑宗又能好到哪去?独木难支,怎能不退?”
贞阳微微摇头,又道:“你不知,就在两个时辰前,玄天剑宗的另一位御用术师昙天老人,已经与玄天剑宗,暂时断了联系。”
还有玄天剑宗的那些附属宗派,虽不曾似天道门那般,近乎挑衅似的直接离开。
然而在其内部,定然也是沸反盈天,暗流汹涌。
“原来如此!”
殇雪这才释然,心情却更是低沉。那昙天老人,乃是如算渊一般的人物,天机斗数要稍稍逊色几分,不过修为更强,是六劫散修。
故而昙天老人在术算上的能力,此时更在登仙境的算渊之上。
此人与玄天剑宗暂时断绝联系,不再介入追捕任山河,要么是因算渊之事而戒惧,兔死狐悲。要么是感受了极大的危机,认为继续参与,有不测之灾。
而当殇雪,再望向眼前,那由百余艘战舰组成的庞大船队时,更觉黯然。
只需不到一刻时间,这股可以赴灭任意一家二等宗门的力量,就要零星四散,各奔东西。兴师动众追捕不成,反而彻底被那‘苍茫魔军’击溃。
素寒芳则是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仰头望天。不知何时,天空已由晴转阴,乌云密布,雨点丝丝落下。
……
“十万人,全数血祭?”
崆峒峡内,衡风散人一时失声,差点从脚下的飞剑之上跌落,愕然看着自己的师兄衡天道人:“那清虚道德宗,就这么轻易被攻破?那苍茫魔君的麾下,才只几人?十万人结阵,哪怕是仙人亲临,也难与之抗衡。还有那玄天剑宗与雪阳宫几家,难道都是死人不成?”
“师弟有多久没关心星玄海上的事了?”
衡天道人哭笑不得,微摇着头,将几张符鹤直接丢了过去:“这还是几日前的消息,苍茫魔君率其部属突然从星龙谷遁逃突围。皇玄夜联手雪阳宫三家围追堵截,结果是皇玄夜,再损一星灵化身,楚灵奇重伤逃走,寒霄陨落了局。那任山河扬长离去,不但毫发无损,更将寒霄与那大器玄门遣来的精英修士,尽数以魔烛之法血祭,一战震惊天下。手段之残酷,也令星玄海为之胆寒。”
一边说着,衡天道人一边露出匪夷所思之色,似难理解道:“这还不算,仅仅又一日之后。那苍茫魔君有反过来设伏,将孔商仙盟的船队全数击沉,太霄剑派与玄都神宗,损失惨重。七夜,剑非子,贞玄宗俱皆身死。孔天霄只身逃离,不过据说也是伤重,年内难以恢复。”
此时衡风也将几张符鹤中的内容,全数扫了一遍。此时也是色变,若有所思道:“雷火仙元?”
“正是这雷火仙元之术,使他纵横无忌!”
衡天微微颔首,眼含钦佩之色:“十六年前,任山河的这门神通,虽使人忌惮,却还没强到今日这种地步。可这十六年中,他隐居星龙谷,也不知做了什么。一次雷火仙元术,就可召两千雷火力士。即便不结阵,也可以抵得两千位八阶修士。第一战中,甚至可直接抗击那寒凌上仙。而覆灭清虚道德宗之时,据说也是在清虚道德宗猝不及防之下,放出两千雷火力士,以准仙阶的大阵压制,一瞬间将大德山大阵攻破,又使其门人弟子,根本就没有结阵抵御的时间。”
衡风一阵恍惚,想起当日与任山河见面的情形,心情极端复杂道:“这真是,万万没能想到,那任山河叛出赤神宗后,会打下如此局面。当初见他,可完全没想过十几年后,那位就能成长到这等境界。也实在没看出来,此人竟是心狠手辣至此。”
“魔头之称,名至实归。此战之后,举世皆惊,据说那些二十年前,在任山河入魔之事中有牵涉的,都是人心惶惶,惊恐不已。有些人甚至慌不择路,想要讨好赤神宗,以解危难。你可知,如今市面上那些助人了断自尽的丹药符箓,突然开始走俏起来。有些人,生恐被那位拿住之后,想要自尽都不可得,被活生生当成魔烛给点了天灯。啧,此世中除了那些避居昙誓魔天之内的那些大魔之外,当以这苍茫魔君为最了!”
衡天散人也唏嘘着道:“如今这世间,只怕已没几人能够再能制住他。那位还只是大乘境而已,登仙境之后,还不知会怎样?据说那太霄剑派与玄都神宗全军覆灭之后。那孔商仙盟,雪阳宫与玄天剑宗三家,不但都已人心离散,这几日更是发了狂似的,四处收购灵材,准备应对那雷火仙元之术,炼制法器破解。由此可见其威,以一人之力,将三大第一等的修界势力逼到这等境地,这任山河不逊月乘当年。那血尊任糜,可远不如他。”
第一零七八章断去之缘
“确然不如!记得十六年前那时我便说过,这天下间从此多事。”
衡风散人摇着头,而后就将手中那几张符鹤,化为灰烬:“雪阳宫与玄天剑宗,这次吃亏不小。不过此事与我等无关,这天下修界再乱,只要父亲他还在,崆峒峡就可保万全。这苍茫魔君再如何魔威滔天,也威胁不到我等。”
一边说着,衡风散人的眉头一边不自禁的皱起。母亲红尘已经沉睡了十余年,至今都未曾苏醒。
父亲在崆峒洞天内,性情也越来越是不耐,心浮气躁。对于一位修行有成,实力直追元仙境的灵仙,这简直就可不可想象的事。
“自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寻到师尊所言,那断去的因果之缘。”
衡天散人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却又语气一转道:“不过这位苍茫魔君,却未必就与此无关。我最近查到一些事情,颇为有趣。”
“嗯?师兄已有所得么?衡风愿闻其详。”衡风散人眉头微挑,全神贯注了起来。也听出了这位师兄,言中的慎重认真之意。
按衡天的性情,必定是查到了什么至关重要之事,有了五六成以上的把握,才会在他面前提及。
“也不能确定就是了,不过这可能是希望最大的一个方向。”
衡天散人负手身后,并不先回答,反而问道:“师弟可知最近十几年,星玄龙城之事?”
“星玄龙城?是指龙瘟么?”
衡风自然是知晓的,自星玄龙城生变之后,已经十六年之久。此事涉星玄界与九玄魔界之间的战局,他想不知道都难。
哪怕是最近,他都在全力查访那‘断去之缘’,可从旁人平时的言谈讨论中,也能得知一些详情。
“据说这龙瘟发作极烈,星龙谷死伤惨重,直接损失的族人,已达五千,其中甚至还有两头九阶杂血龙裔。可这件事,与我们有关?”
崆峒峡与星玄龙城,一向没什么交情。只有星玄龙城的两位族主敖如海,灵威圣,曾与太幽上仙并肩在九玄魔界战过,不过双方之间,都并未有建交之意。
前二者,看不起太幽的散修出身,结交对龙族并无裨益。而他那父亲,也不屑与异类为伍。
“自从龙瘟爆发之后,星玄龙城就一直在封锁消息。十几年前,更是请了无数的名医去为他们诊治,可结果都是无果而终。被困在星玄龙城内,不得自由。不过纸包不住火,哪怕星玄龙城再怎么封锁,还是有些零星的消息露了出来。”
衡天散人面上,流露出冷笑之意:“数月之前,我在饕含界的一个好友告知我,星玄龙城正在域外诸界,寻找擅长因果法门的修士,而且必须是元仙境的强者。我心中生疑,故而仔细查探了一番,结果才知,那星玄龙城中爆发的龙瘟,虽是极其罕见恶毒的一种毒疫,可从医理而言,并不是无法化解。之所以星玄龙城,到现在都无法解决,是因这龙瘟之中,含蕴有因果之力。很可能是九玄魔界那位出手,以锁命真言制造的龙瘟。而这十六年中,任山河就在这星龙谷内。星玄龙城不但照顾甚周,无微不至,且不惜在龙瘟最剧之时,与玄天剑宗雪阳宫冲突。哪怕元始魔宗不断施压,也不肯放任山河离去,一直庇护至今。”
“此事我略有听闻,据说是无明上仙,早年与那龙族之主敖如海灵威圣二人,颇有些交情,所以——”
话才说到一半,衡风的语声就忽的顿住,明白这很可能只是星玄龙城释出的烟幕而已。不由‘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莫非这‘任山河’,是在星玄龙城之内做了什么?以师兄你的性情,必定是要查个清楚明白才是。”
心中此时,赫然是悸动不已,心潮激涌,一时竟难以压抑。
说到那‘断去之缘’,那年母亲红尘,以驭神织天大法推演之时,任山河恰也在崆峒峡内!
记得事发当时,那位苍茫魔君也正在驾驭太霄都天星云神舰,离开崆峒峡。
“星龙谷封锁严密,尤其是关涉那任山河的一切,都被抹去。甚至连天机斗数,也强行掩盖,此事究竟我也未能查知。不过——”
衡天的语气一转:“我曾冒险至星玄龙城外围,擒得一位黑龙族的禁卫,逼问究竟。得知星玄龙城现在唯一的一条五爪金龙乾心雅,十六年前其实也曾受龙瘟之困。据说十六年前,星龙谷之所以四处搜捕附近海域的修士,就是因星玄龙城丢失了那件气运至宝,乾心雅偏又身中龙瘟,难以查得那件至宝的下落。可不知怎的。十六年后,这乾心雅不但是龙瘟痊愈,那件至宝,如今也已寻回。”
衡风不由哑然,忖道这位师兄,还真是胆大包天!星玄龙城内的龙族禁卫,至少都是七阶以上,接近于化圣血脉。擒拿之后,多半也已灭口了吧?
这位就不惧星玄龙城的报复?无论黑龙族还是青龙族,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大势力,任意一家,实力都可比拟玄天剑宗这样的大教。
在太幽上仙还在的时候,可能还奈何不得他们,可一旦太幽去了天仙界,随手就可他们碾死。
不过衡天获得的这消息,的确是他们值得冒一次风险。
“也就是说,师兄怀疑那乾心雅之所以能痊愈,很可能是任山河出手,为她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