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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法闻言凝眉,看向了天空。只见那司空宏,正负手立于高处虚空。面无表情,然而眼眸里是杀机森然,戾气隐透。
“此处只有我那师弟两个灵奴在此,二位欺上门来是何道理?是否也太不把我宣灵山一脉,放在眼中了?师弟不在,然而这半月楼却也容不得人放肆!”
“司空师弟!”
莫法紧皱眉头展开,脸上的怒意,却是瞬时就消退无踪:“师兄我只是受人之所托,请仙铃小姐她返回海涛楼而已。即然聂仙铃不愿,那也就算了。”
司空宏楞了楞,口中到了嘴边的那句‘请莫法师兄今日给我个交代’,顿时只能吞入到腹内。
莫法识趣的退走,又没对半月楼有什么实际的损伤,他是真的不好再出手留人。
“只是师兄这里,却有一句提醒,你们节法一脉,怕是护不住她。”
说到此处,莫法意味深长笑了笑,亦飞空而起:“其实今日即便我不在,也有其他人会来逼迫。海涛楼聂家遗珍之事,多少人垂涎欲滴?最近更有传闻,说是此事已然证实,此女就更被无数人觊觎。你们宣灵山若一意孤行,怕是要成众矢之的!更何况,那无道师弟,听说如今也是境况堪忧——”
“无道师弟么?”
司空宏不怒反笑,是真的在笑,眼里透着讥嘲之意:“这却用不着莫法师兄操心了,师弟他的消息,想必再过旬月,你就可知。那时师兄,切莫要惊慌失措!再者,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即便没有无道师弟,我们宣灵山,难道就护不住一个聂仙铃?众矢之的又如何?这东南之地,谁又能拿我宣灵山一脉怎样?”
“你——”
莫法气机一窒,眼透异泽。听出了司空宏的语气,确实是笃定泰然,丝毫未受他的言语影像。
对于庄无道,也无丝毫担忧之意。难道说,这宣灵山是已提前知道了些什么?已确证了庄无道,在离寒宫内安然无恙。
“无论我宣灵山与海涛楼之间的纷争如何,莫法师兄都最好莫要卷入才好。我恐师兄,最后会承担不起。言尽于此,二位好自为之!无道师弟他,绝非是你能开罪!”
说完这句,司空宏便不再理会二人,微一拂袖之后,就御空遁入了那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之内。留下山腰的莫法二人,俱皆神色怔怔,满眼的错愕不解。
行入到半月湖畔,司空宏就远远望见,庄小湖与聂仙铃二女,从半月主楼的之内,迎了出来。
司空宏的剑眉轻挑,而后就流露出几分不满之色:“不是早说过,有事可向我的琅岐府求助。方才为何不发信符?若非是玄节家的道童恰好望见,传信于我,日后待师弟他回来,还要误以为我司空宏,乃是无信之人。”
聂仙铃与庄小湖面面相觑了一眼,前者俏面微红,嗫嚅着道:“是仙铃看那位莫法长老,并不敢强闯半月楼。也不想为这点小事,就惊扰了宏长老的清修。”
“都已经欺上门了,这哪里算是小事?”
司空宏摇着头,一副孺子不可教般的神情:“以后记得,遇到这种事情,切莫隐忍。试想一番,若有外人见到师弟他灵奴被逼迫,会如何看待?心善一些的,会以为我宣灵山一脉已经不行,随便什么人都可打上门来,让我等忍气吞声。心恶一些的,则会说我节法一脉,都心性凉薄,不顾师兄弟情义。坐视师弟家的灵奴,受人欺辱。”
“仙铃受教了!”
聂仙铃真心实意的一躬身,语含歉意,而后又面含忧意道:“我方才听那人说,我家主人已视线在离寒宫内,至今都无消息。不知——”
“不过是些无知蠢辈而已,道听途说听来的消息,就信以为真。”
司空宏一声轻哂,冷笑不已:“师弟他如今依然安好,我方才前去宣灵山面见师尊,就是为了师弟之事,已经有了消息。”
说到此处,司空宏语音一顿,沉吟了片刻,而就将一件金色的事物取出,随手朝二女抛了过去。
“此事反正旬月之内,就可轰传天下,你二人提前知晓,也是无妨。总之看看此物,便可知究竟了。”
庄小湖眼明手快,抢在聂仙铃之前,就将那司空宏抛来的东西,取在了手中。
却是一本金色的书册,风格样式她都熟悉已极。
“颖才榜?”
庄小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意。封面上并不见‘初稿’的字样,这是去年的颖才榜么?
她知天道盟已经在不久前,将颖才榜公布之期,又推迟到了一月之后。
然而再看书页的分明,却分明有‘甲子年’的字样,而今年正是甲子。
“大灵皇朝,宣威十二年——是今年的颖才榜?怎么可能?”
庄小湖匆匆将翻开颖才榜,然而就有一行字,跳入到了她的眼中。
——颖才榜第一,离尘宗庄无道!
第三七六章无可争议
“颖才第一?”
庄小湖一阵失神,不过倒也并不觉太意外。初稿之时,庄无道就已与方孝儒并列第一。这正榜之中,只是将庄无道的名次,真正拔到了首位,位于方孝儒之前。
——可笑世人,还以为主人他与方孝儒名列颖才榜第一,只是侥幸。是天道盟观月散人爱惜颜面,有心打压中原三圣宗,有意偏袒,其实名不副实。如今正榜一出,定可叫那些说闲话之人,瞎了眼睛。主人他,又岂是方孝儒可以比拟?
庄小湖心中这般思忖着,而后直接就跳过了前方记叙,庄无道在天机碑各个正榜副榜的排位名次。直接却看观月散人,对庄无道的点评。
“——此榜出时,已是三月,天机碑中,庄无道已为筑基修士。然而在正月十五之时,庄无道已然以练气境之身,盖压天下英杰,名列颖才榜第一人!成就之高,更在当年其父重阳子之上,六经魁首,当之无愧,也无可争议!”
“时人以为,乾天宗方孝儒身有不灭道体,练气境修士中,可以其首。又有人言,玄圣宗司马云天身具蕴剑元胎,灵根天品;又有燎原寺法智,佛法精深,乃佛门沙弥之首。这二人,俱可在庄无道之上。然而三月之前,颖才初榜定后,离寒宫内曾有一战。庄无道在第二层得龙须菩提,引法智觊觎,不得已只身独剑,于离寒宫第三层入口独战六大练气修者。其中就有乾天宗方孝儒,玄圣宗司马云天,燎原寺法智,北方太平道萧丹,北方金丹境魔修叶真,赤阴城一位不明身份的金丹修士——”
看到此处,庄小湖就不禁‘啊’一声,心中惊骇难言。这其中任何的一位,都是天一修界中最顶尖的人物,可以想象,当时庄无道的处境,是何等样的危险。
“六人中,如方孝儒司马云天等,无不是颖才榜前百人中有名有姓者。其余叶真,与那身份不明之人,亦是金丹化身。练气境中,战力近乎无敌。然而离寒宫第二层一战,庄无道以一敌六,不落下风。使方孝儒重伤,甚至断去一臂,燎原寺法智,几乎身死道消。叶真化身,被庄无道以高超御剑术,一剑结果。事后仅仅轻伤,从容扬长而去。而在场方孝儒司马云天等人,俱都不敢拦截追击。而此时的庄无道,才仅练气——”
“——窃以为,此战之后,颖才榜名次之争,可以休矣!庄无道此子,天一界这千年中,可谓绝无仅有,举世无匹。犹记得太平道重阳子,连霸颖才榜第一,达十数年之久。然而即便太平重阳,亦未曾有练气境时独压群雄的战绩。昔年颖才第二,乾天宗雪舞上门衅战,历经二个时辰,方分胜负。远不如庄无道多矣!”
“甲子年颖才榜初稿排定,是我天道盟失误。便是宣威十一年榜单,亦颇有错谬,对庄无道实力修为,都低估太甚。”
“父升而子继,然而庄无道,却又胜过乃父多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观月以为,今日之后,颖才榜第一,离尘庄无道又将十年蝉联,直至金丹。父子二人,独霸颖才榜首位二十余载,实为千古奇闻——”
看到此处,庄小湖已怔怔失神,连手中的‘颖才榜’被聂仙铃拿去,也浑然不觉。
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朝司空宏疑惑的问着:“我家主人他,真的是以一战六,真有此事?”
“大约不会有假?那天道盟,绝不会随意拿这日进斗金颖才榜来开玩笑。若是日后被拆穿,岂非是颜面尽失?”
司空宏双手负于身后,神情自若道:“据说天道盟这次推迟颖才榜公布之期,就是因中原三圣宗不满,联手施压,欲令观月散人,删去这一段评语。对于无道他位居颖才榜首位,却并无异议。为了此事,几方还在打擂台。那天道盟自是想落中原三圣宗颜面,代大灵皇族打压消减三圣宗的声势,然而乾天玄圣也不肯就范,故而双方僵持不下。不过天道盟,却是先一步,把这本是十日前刊发天下的‘颖才榜’,送至师尊处。”
聂仙铃默默无言,看着手中的榜单,眼里一丝异泽闪过。既是庆幸心安,又有几分钦羡敬崇,更含着几分忧色。不过瞬即之后,就又消失无踪,恢复了平静。
怪不得司空宏会说,此事最多旬月,就会轰传天下。这世间绝无不透风的墙壁,这本‘颖才榜’的废稿若然流传出去,那么这个天下,不知会是怎样的震动?
还未来得及说话,庄小湖却已代她问了出来:“可如此一来,主人他在岂非是众矢之的?”
庄无道力压群雄,登顶颖才榜魁首,固然是使人惊喜。然而如此一来,庄无道却也必将为各方所忌,处境只会更为恶劣。
“无需担忧!至少在赤阴城范围内,还无人能动得了他。”
司空宏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就在三个月之前,羽旭玄师叔以信符告于师尊,言道要借师弟之手,做成一件事。事后定然会完完整整,将师弟送归离尘。又说师弟已将他体内的羽蛇化寒毒驱除化解,对羽师叔他是恩同再造。定不会让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不测。”
庄小湖闻言又是一惊,知晓近年赤阴城声势大衰,从天下第四宗派跌落到太平道之后,就是因羽旭玄身中奇毒,修为数十年无法寸进之故。
一旦没了‘羽蛇化寒毒’的困扰,那位几十年前,就是天下第三术修的羽旭玄,必将是虎出牢笼。
而此时的司空宏,又语气一转,目光落在了聂仙铃身上:“倒是聂仙铃你,近日倒是有些麻烦。就在十三日前,有人在东海蚀日岛,发现了一座你先祖留下的陵寝。”
聂仙铃的脸,顿时‘刷’的一声,苍白如纸。
司空宏只看聂仙铃的面色,就已知究竟,微微一叹:“如此说来,你们聂氏一族留下那笔的宝藏是真?这就更棘手了。”
如今之计,也唯有等庄无道回归。毕竟是庄无道的灵奴,到底如何处置,还是他那师弟说了算。
他虽对聂仙铃心生同情,然而为了此女,而与海涛楼及东南诸多散修,甚至宗门之内的同门为敌,确有些不值。
若然宣灵山,能拿到些好处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这一脉,并不缺修行资源,也做不出夺人财物之事。
但若是庄无道执意庇佑,那么宣灵山与离尘宗,也只能是死扛到底。
挟颖才榜首之威,庄无道说出的话,此时的离尘宗上下,都不能不侧耳倾听。
就如昔年,重阳子在太平道的地位一般。
……
“——似有人在议论我,而且不止一人呢!”
离寒宫内,庄无道莫名的心潮感应,自言自语着,抬目看向了天空。其实这里也没有‘天’的存在,整个空间都俱被阵法割裂,碎散错乱。称得上是天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