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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那条丰河,河面之上,全是升腾跳跃的南明离火。触水不熄,火焰反而更为旺盛、蒸发出大量的水汽,不断的升腾而上。
“焚山煮海?”
许维微微意外,而后唇角旁又溢出了讥讽的笑意。“此法倒是不错,以南明之火,断我根源!然而此处大河纵横。水流滔滔,又如何是你这南明离火,能够断绝——”
只是话音未落,许维的语音就是微微一窒。可以感觉到,那丰河流下的河水,正越来越少,甚至已经影响到,他身后即将成形的术法。
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许维的面色变了一变:“你让上游北堂古月二家,截断了丰河?为何我不知晓?”
能够有实力,将一整条丰河彻底截断,只有越城豪族北堂古月两大世家联手,才能办到。
然而太平道与移山宗为这一战筹谋已久,丰河上游处的情形,始终都有人日夜监察。这两大世家,真要截断松江,他许维绝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无。
庄无道淡淡的看了许维一眼,并不说话。此时他只觉时间不够,无瑕分身,哪里还有时间,去向这许维解释?
丰河这一整条河系,上下都在移山宗监控之中。然而却还有松江,依然掌握在离尘手中。
截断松江,确非易事,损失巨大。要提前筑坝,更需数百位修习冰水二系术法的练气修士,同时施法。然而相较大片国土,沦落于他人之手,再怎么沉重的代价,东吴皇室也能承受。
所谓的‘丰河’,其实不过只是松江的一条支系。那松江既已中途截断,丰河自然也是再无水源。
不过庄无道虽不答言,那许维就已自己想通。
“不可能是丰河,就只有松江。松江沿途三千五百里,有大小湖泊一百九十二处,足可容纳松江四个时辰的水量!好,果然好得很!”
话音方落,那座巨型水山,就已伸展出了九只巨大头颅,形象凶恶狰狞。张开了血盆大口,利齿獠牙,猛地咬在了无名山峰之巅。
那明明是凝水而聚的利牙,却偏偏是锋锐无比,竟赫然将那无形屏障生生的咬破,探入了进来。
“这是相繇,相繇法相,上古凶神之一!据说九头中哪怕只有一头不断,则不死不灭。这个许维,居然能将相繇化身招引下界,手中必然有一件沾染了相繇血液的宝物。剑主小心了,这些水液都有剧毒。”
庄无道不敢分心,灵决再引,使身周数百上千的符文,都一一闪耀。
“都天无量,阳炎计都!”
这一式术法,却是庄无道,仿自节法真人的‘上霄阳炎计都雷符’。当初庄无道欲学师尊,凝聚出一式类似的玄术神通,最后因云儿的指点,才改了主意。然而在此之前,却也真是下苦功钻研了一阵。
此时只能勉强施展,不过当那‘上霄阳炎计都雷’完成之时,立时一道紫光,在庄无道头顶上方处汇聚。
那外围是无量的‘都天神雷’,将一团压缩到了极致火焰,包裹在内。
如利箭一般,穿梭而出,穿入到了那‘相繇’法相的身躯之内。直抵核心,而后猛然爆开。里面巨量的南明离火炸裂开来,立时使这座庞大的‘水山’碎裂。罡风排卷,所向披靡,摧毁着周边一切,一直扩散至数十里开外。
不过在禁阵之内,仍有些水液残留,滴落了下来。那水中所含剧毒,瞬间将一片地面,化为乌黑。
庄无道不敢有丝毫大意,极力修复着法阵中那些破损之余,也将一朵朵的南明离火,散开四周。将这些毒液烧化蒸发,不留哪怕一丁点的残余。
知晓这些毒液,哪怕只剩一滴,也依然是在许维的掌控之中,也依然有着莫大的威胁。
而此时整个无名山上下,百余名修士上至筑基,下至练气,也无不都士气再振。
“这是什么术法?”
“似是节法真人的上霄阳炎计都雷,不过似是而非,小师叔他学的还不到家。”
“松江断流,丰河无水,这许维有难了!小师叔昨日外出,难道是就为准备此事?”
“四个时辰,只要截断四个时辰,接应苏师叔他们从离国赶回,无名山就可安然无恙!”
都知晓丰河一旦断流,这位定海公许维,失去了丰河水系支援的无量之力,也不过就比普通的金丹中期修士稍强一线而已。
一旦失去了这位实力之强,本是远超金丹后期的战力,这六大金丹对无名山的威胁,已是降低了数个层次。
那许维在半空中,却仍是冷笑不已,神色依然自负,眼中毫无半分沮丧,满布阴翳。
“这是你师尊闻名天下的上霄阳炎计都雷,能破碎相繇法相,果然不错——”
话语微顿,那许维就猛地一声长啸:“两位猿兄,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庄无道的瞳孔,顿时一凝,几乎缩成针状。纠缠了这么久,总算来了么?
一瞬间,庄无道就觉山体震颤,山底之下,一声有如擂鼓般的闷响之后,轰然动荡。下方山脚,大片的地面正在塌陷崩溃,两只身躯的六百丈巨猿猛然咆哮嘶嚎,带着滔天的水潮,从地底中飞跃而出。一条条的地脉,不断的崩断,那些随地脉而汇聚来的五行之灵,也纷纷消散。一时之间,无名山外所有的灵机,都纷纷断绝。
幸亏是庄无道,早有准备,倾尽全力的压制山体之内,以正反两仪之力,束缚住那些南面离火与都天神雷,才未使其炸开。
然而整座无名山,也不可避免在缓缓的下沉。位于万丈地底,那处巨大的地下空间失去支撑崩溃,使得无名山周边方圆三十里地,都在下沉崩塌。
而此时山下方的所有离尘修士,则都是一颗心沉入到谷底深处,面色苍白。除了窦文龙早已知情,只神情阴冷,依然保持着镇定之外,大多都眼现惶然不安之色。
“怎么回事?”
“我这里的地脉已被截断,这山下怎会有妖猿?”
“这是什么猿类?三阶妖猿,哪里来的两头三阶妖兽?”
“不止,这地下还有数百妖猿。二阶妖猿,怕是有二十头以上!”
“该死!许维引我宗入东离,果然一开始就是早有预谋,居心叵测!这里早就有埋伏。三十里方圆的地湖,之前怎么就没发觉。”
“一万两千丈地底深处,谁人的灵识,能探及一万两千丈之下?当初谁又能想到?”
若是之前庄无道的表现拙劣,不给他们,此时明明看到了一丝希望,却彻底断绝,尤其让人绝望。
无名山外,一时间只听得那位定海公震天的大笑之声,庞大的水潮,从地下深处不断怒涌而上,再次飞掀而起,聚成了庞大的水山。而那两只三阶水猿,则是聚水为棍,一左一右,直撼无名山腰处!
“轰!”
一声巨震,使天地动荡。
第二六一章大阵仍存
当无名山周围,开始大面积的塌陷之时。古月明正在三百里,地底深处的水府之内。
古老的修士洞府之内,已经没有了一个月前庄无道初至之时的腐朽气息。
在洞府中央处,宽阔的空间之内,正剑气四溢。十口‘极光冰魄剑’悬浮在四周。
剑阵之内,端坐着包括八位筑基修士,各自坐一阵法中枢,其余还有三十二位练气境修士,包括古月明与北堂苍绝,北堂苍空三人在内,各自掌控一处阵盘。
剑阵呈八卦两仪之形,而正中央处,只是小小的水池,以及池中石台。
而那白玉石台的上方,则赫然是一张银白色符箓。
其中一位面容枯槁,有如死木般的老者,此时蓦然张开了眼。
“时间以至,若要动手,就是现在!”
“然而真要行此凶威之事?一旦此处剑阵符宝发动,我等与移山宗及那定海公,就再无回圜余地。”
“即便我等不动手,难道就能保全家业?定海公许维,对我越城觊觎已久,此人的狼子野心,难道尔等不知?”
“前次既已叛了移山宗,如今再次倒戈,只会将移山离尘两方都得罪至死,不受待见。日后无论哪一方胜,我等三家只怕都要被清算。越城诸多矿脉,周围多少人在觊觎?移山离尘二宗,并非是离不得我等。”
此间诸人,皆是意见趋同,并无有多少分歧之意。然而在场八位筑基,却依然是略有些犹疑不决。
静默了一息,一位满面皱纹,肌肤死活的红袍老者忽然开口。
“时间已不多!再迟则恐不及。此间诸人,只有古月明是离尘宗弟子,倒不如问一问,他的意见如何?”
诸人的目光微闪,而后都纷纷向古月明注目了过去。便连古月明自己,也微觉意外。
只因这问他话的老人,并非是出自古月家的三位,而是复姓北堂氏。三十年前,亦曾威震越城,古月家上下,曾经恨之入骨的一位北堂家主。
十年前古月衰败,传闻便是此人幕后手笔。
深吸了一口气,古月明压制住了胸中涌出的仇恨,淡淡道:“庄无道不是曾有言,只需我等完成他所托之事便可。若事有不谐,允我等见机撤离。远在三百里外,即便有金丹追击,我等亦可轻松从此间逃离。既然后路无虑,至不济也可保全全族,退出越城,那还有何好担忧的?”
说话之时,古月明又转头头,目光复杂的望向白玉台上,那张银白色的符箓。还有十口,已被临时恢复到二十九重法禁的‘极光冰魄剑’
“锦上添花,倒不如雪中送炭。此战若胜,可保我三族千年无忧。再有那庄无道,我颇是看好他!”
“看好?”
那红袍老者目光闪了闪,而后微微颔首;“所言不错!确实无需顾虑退路,既是如此,我等便一起动手,勿再犹豫——”
话音未落,就是一道真元,打在身前一口极光冰魄剑的剑身之内。剑气激发,顺时间洞府之内寒气大起。
十口剑器,亦陆续展现出冰蓝光华。而中央处的银白色符箓,亦是渐渐绽放,无量的冰魄寒光激涌而出,却是有如冰泉,与那些冰色剑光混杂一处,冲入至那光可鉴人的白玉石台之内!
而此时整座水府,都已满布冰霜。即便洞府外的地下大河,亦是被生生的冻结!
……
“地脉截断?”
无名山的变故,即便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苏秋,亦能感应得到。那一条条引聚至无名山的地脉崩断瓦解,五行之灵失去束缚,散逸于天地之间。
使这一万里方圆内的灵机,都法生了巨大的变化。
“究竟怎么回事?”
韩文海在苏秋身后,散开玄元都天罡气,护持着下方数百弟子,往无名方向飞遁。
此刻也是愕然,不解的望向了北面的方向。可惜距离实在太远,他又不能入如苏秋一般,神念能远隔数千里,与那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联系。
只能大致感应,六千里外的无名山的地脉已被截断了大半,导致那五行之灵,大量的散逸。
‘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一旦无有地气灵脉支撑,想也可知,此阵已然是崩溃在即。
无名山内虽有大量的蕴元石储存,可对于一座能影响周围七千里地的大阵,就如杯水车薪,能够支撑多久?
“是地下,无名山的地下,移山宗早有伏子!”
苏秋的脸色阴沉,移山宗的人手,绝不可能近日才潜入无名山底。‘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可使修士的灵识,深入地底万丈之下。甚至地底三万丈之下,亦能稍稍感应一二。稍大一点的灵机变化,都不能瞒过控阵之人!
“地下,怎么可能?布阵之时,地底七千丈之下,你我都仔细查探过——”
韩文海的话语,戛然而止。地底七千丈之下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