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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政抬起了头,双眼微微一眯,虽料到了庄无道可能就在附近,却也不曾想,庄无道会躲在这近在咫尺之地。
深入湖底之时,谁都没发觉,那枚明光符的异常。
“看来烈少爷你真是长大了,不止心狠手辣,轮到阴谋诡诈,也不逊于人。”
“这句话,沈林也曾对我说过,然而我庄无道为人,素来都是人不犯我则我不犯人。”
庄无道微微冷笑:“若不是某些人心怀叵测,包藏祸心,我在湖底这些布置,多半也没什么用处。”
二人间唇枪舌剑,言语急促,利如刀锋,然而这番对话,总共也只用了不到十个呼吸。
“那么烈少爷现在意欲如何?”
萧政冷然哂笑,神情轻蔑:“之前可算是出其不意,是你最好的机会。现在想要逃脱,怕是要晚了。若我所料不错,你这几日在湖底下的布置,应当不止与此?”
“确实还有其余布置!”
庄无道也坦然的点了点头,气势分毫不让:“今日你四人,若肯道出东离之乱的究竟,太平道到底有何图谋。我可容你们几人自废修为之后,安然离开。”
他恨沈珏入骨,却还不至于拿这些奉命行事的下人出气。对方虽是对他怀有恶意而来,也是那萧灵淑的家仆。
可毕竟目的只是来擒他,而非胸怀杀心。
这不是一时心软,欲手下留情。而是不愿自己,有一日站在那重阳子面前的时候,去反而自己失了道义,做那理亏之人。
“东离之乱?”
萧政却瞳孔骤然一缩,终于现出了几分惊意,言辞闪烁道:“我们太平道远在北方,还能对东离有何图谋?烈少爷莫非是说笑不成?我更好奇,烈少爷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你管我是如何知道?也无需试探。你只需知晓,此时整个离尘宗,都不会容你们走出这东吴境外。”
庄无道冷笑:“尔等四人,是自己废去修为,还是由我来动手,一言可决!”
“自己废去修为?烈少爷看来是信心十足。那离尘宗若要深究,确实不容我等逃脱,可惜却是危言耸听,当不得真。”
萧政轻笑出声,面上已恢复了平静,并不因庄无道的言语,而有丝毫慌乱。居高临下,依然是眼含轻蔑的俯视。
“然而我细细深思,这几日以来,阳湖周边三百里地,都在‘窥天照影环’窥照之下!你那石明精焰虽是不错,却没可能分离至三百里外。烈少爷之言,又到底从何说起?倒是烈少爷你,到底有何把握,敢说你自己动手,就能将我等留下,莫非是痴人说梦?”
“冥顽不灵!”
庄无道微摇着头,他与萧政说这么多废话,又故意抛出‘东离之乱’的话题,引发萧政的疑忌,并非是自得意满,轻敌大意,本身亦非饶舌之人,目的仅仅只是为拖延时间。
然而此刻,也差不多足够了。
“言尽至此,那就再需再多言!既要动手,那便生死两分。”
右手一个印决捏在了胸前,那湖底下方处,赫然近千只翩翩火蝶,从湖底深处纷纷费用而上。同时更有无数的雷光,向四周溢散开来。
不是那三头鱼鲲的壬水神雷,而是大片的紫光弥漫,如拨云见日一般,将那些湖底翻起的污泥黑浆全数清扫一空。
整个湖底深处四千丈内,都被那细若游丝的紫色雷光网罗在内。
萧政来还不及反应,就以被笼罩在其中。数道粗如儿臂的雷光灌冲而下,四面八方的夹击而来。
“离尘宗都天神雷?原来如此,这小诸天雷绝引水阵只是掩饰,只中暗藏的,其实是一套九宫都天神雷旗阵。阵内之阵,原来烈少爷布阵的本事,也如此了得!”
双眉一轩,萧政看向了那些火蝶。看来这套阵法,依然是以这些石明精焰,瞒过了‘窥天照影环’。
然后萧政挥手之间,就是几道剑符从他袖中遁出,只见那剑光纷转,与冲击而至的都天神雷交缠一处。
剑符转眼破碎,那些紫色光雷,其实却也窒了一窒。而后湖底之下,无数的水藻水苔在疯狂深长,一瞬间就已长至三百余丈,将萧政护在了中央处。
任是那都天神雷轰击,也不能完全摧毁。往往只一息时光,就可复原如初。
“离尘宗的二阶都天神雷,也不过如此!不对——”
才刚说完这句,萧政却又见一丝深紫色的电光,忽然跳入。击穿了由那水藻水苔构成的重重壁障,又势如破竹般,破开他的护体罡气。
萧政眼透惊色,右手下意识的将一枚玉圭挡在了自己胸前。而后只听‘喀’的一声炸响,他手中这件十八重法禁的灵器,顿时碎开了一角。
而那丝深紫电光,却依然去势未尽,跳入到了他的胸前。随着一团血雾炸开,那丝电光赫然在他右胸处炸出了一个血洞。
“二阶劫雷,神霄紫应雷!”
这套阵旗之内,居然含蕴有二阶劫雷之力!怪不得这庄无道,如此自信满满!
一套拥有‘神霄紫应雷’的旗阵,今日的确有资格,与他们正面一搏!
第二二九章移光遁影
“可惜份量还有些不够,不成气候!”
萧政摇着头,只要心里有了防备,这些二阶的‘神霄紫应雷’虽威能沛不可挡。可想要再伤他,却也不再是什么轻易之意。
弹指之间,赫然又是一枚玉圭出现在他手中,这次却是只有十九重法禁。
不过随着这玉圭出现,一层厚重的土黄壁障,开始笼罩在他的身躯之外。配合那些水藻水苔,死死抗击着的都天神雷。
使那些暗藏其中的‘神霄紫应雷’,也难越雷池一步。
而在萧政的身皱,更是无数的水液,开始螺旋卷动,一道道的冰刃,赫然在漩涡中凝聚。
这套九宫都天神雷旗阵,确有资格与他一战,然而也仅仅只是有资格而已!
仅仅一息,成千上万的冰刃,就瞬时从水涡中纷纷疾射而出,往地面之下,猛地疾轰而去!
无论这雷阵再强,只需摧毁了这阵旗,就可把一切都天神雷,都化为乌有。
“应付你四人,已绰绰有余——”
远处的庄无道,则是看都不看一眼。浑身上下,亦是溢出了阵阵紫色电光。
一时间无数的雷电,在四面八方的探开。那一丝丝的电光,就宛如在他体外的经络血脉,将整个四千丈方圆之内,所有的都天神雷都全数掌控。
庞大的雷潮席卷,将那千万冰刃,炸成了齑粉。而后又汇聚如龙,一条庞大的雷蛇在水中飞舞盘旋,游至萧政头顶之后,猛地张口咬下。将萧政的整个身躯,都全数吞没在内。
而此时在下方湖底处,一枚枚的二阶蕴元石,亮起了璀璨光华。恰好三百六十五枚,合周天之数,对应着四方星辰。
或者真如这萧政所言,他这九宫都天神雷旗阵还不成气候,那么加上这座小天璇周天星阵如何?
接近实质化的滂湃星力,从湖顶上方蓦然冲下。虚空中凝聚出了九道巨大的剑形,赫然仿佛是九宫剑阵的排列。从九个方向,穿刺而下。
群星刃斩,由这阵法加持之下,赫然已提至到三阶阵法的层次!
庄无道此刻使用的,又是大悲剑绝,此刻剑威之磅礴,几乎不压于筑基巅峰修士的一击!
只是在团紫雷笼罩,九剑合击之处,却依然传出了萧政的声音。淡然清远,对眼前危局根本毫不在意一般。
“离尘宗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第二重天,三阵并存!烈少爷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让人惊喜不止呢。”
话至此处时,那声音却又转为阴冷,满含着嘲讽之意:“只是究竟谁告诉的烈少爷,我等在此处,就只有四人而已?”
庄无道微微一楞,而后就心中警兆大增,下意识的把身影一个闪动。危急之时,也顾不得藏拙,直接在水下施展磁遁之法,一个呼吸之内,就已往旁移开十丈。
而后就在下一刹那,一股凌厉至极的剑势,就在他身背后,近在咫尺的位置,骤然爆发开来。
来时悄无声息,出人意料,爆发时则如雷霆烈火,迅猛无匹。
即便是以磁遁之法,庄无道也无法完全避开,左边胸侧,赫然被那剑势,刮下了大片的血肉。
刚才若非他躲避及时,又有两层宝衣挡了一档,多半就要被这剑光从背后直刺入胸,被人控住心脉,再动弹不得!
这一剑之锐烈凌利,便连他第二重天的牛魔霸体,也只能稍阻其势!
“云儿!”
庄无道心念内此刻,似惊涛骇浪一般,震动不已。
这一人,这一剑,不但他从始至终都没察觉,就连蕴剑诀二重楼之后,灵识已可覆盖三千丈范围的剑灵,也未有的任何感应。
“这是移光遁影大法!”
云儿的语气,也颇为惊异:“不过能瞒过我的感应,此人身上,必有一件二十四重天法禁以上,专用于藏踪匿迹的灵器。”
庄无道不禁皱眉?潜光遁影大法他听说过,是一种可移光偏影,遁影无痕的功法。施展之后,整个人无影无痕,不但肉眼难见,修士灵识也不能感应。
若再加上一件藏踪匿迹的二十四重天法禁灵器,就更是让人无法辨识。
关键是这个,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
“无妨,他的移光遁影,仅只第二重天境界。既已暴露现了形迹,剑主的灵识就自可锁定!你如今神念,可比拟筑基。同样的手段,要在剑主眼前施展两次,谈何容易?”
就在一人一剑以心念交流之时,距离庄无道数十丈外,赫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显现。长剑染血,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看不清容貌。
而仅仅只一刹那,这黑色身影,就又在庄无道的眼前移光偏影,整个人凭空消失,不见行踪。
庄无道却反倒是松了口气,那人身形虽再次隐藏,然而他的灵识,却果然能感应那边的些许异动。
意念遥锁之下,庄无道的魂念,虽不能准备感应到他的一举一动,却能确定那人的大致方位。
而此时的萧政,已经从那团都天神雷中走出。形象略显狼狈,身后衣物有几处破损与雷击的痕迹,不过萧政的神态,却更是沉着自信。
“可惜!少爷一着之差,满盘皆输,不知烈少爷有何感想?”
面色阴沉,萧政眸内的杀意也有如实质。而这水中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个更为庞大的漩涡,覆盖湖底三千余丈,里面的也有更多的碎冰在内凝成。
以萧政的身影为中心,往外疯狂扩张。即便是那都天神雷,也被这水漩影响,再无法近身。
而就在同一时间,那萧空也同时发出了一声哈哈大笑:“区区一头三头鱼鲲,能奈我何?”
就在声落之时,那湖底一只庞大的鱼鲲,忽然血肉崩散,从骨骼之上寸寸离碎。
而萧空的手掌,就赫然贴在那鱼鲲原本的胸腹处。一双手,不但是膨胀了近倍,更化为了深红血色。竟是在这顷刻之间,将那三头鱼鲲的大半血气,都全数吸纳在内。
之后整个人便飞腾而起,浮到了庄无道的身后,以蓄而不发的掌势,筑基境的强横意念,将这后侧数百丈水域全数封绝。
“怎可说是一着之差?他从始至终,能有一丝半点的机会?只有那满盘皆输四字,倒是说对了。一介小小的练气境,也敢算计你我。以卵击石,岂不可笑?”
庄无道的眼眸不禁微动,观此人的双手,应是血灵煞掌!他认得这门掌功,魔道中不算鼎鼎大名,却极其常见。梦境之中,云儿教授他医术时,更曾特意演示过。
这个萧空,北方太平道的家仆,居然是一个魔修。
不过他庄无道,也没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