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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吧!”陆景含糊其辞的道。
邵秋兰将教案放到窗台上,用尾指将眼角的一缕柔软发丝捋到如玉柔腻地耳廊之后。
陆景的眼睛跳了一跳,被她这个娇媚的动作吸引住。耳边听得她道:“陆景,你要将心思放到学习上来,好好学习,瞎玩能什么前途?对吧!你要是真不想学习,就没必要到学校来混ri子,去外面无拘无束的玩,多自在。我说的话你好好琢磨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会努力的。”陆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他在学校里确实是以混ri子为主。前一世里,他在学习上就是不择不扣的大草包。每次都是全班倒数第一。是四中差生中的差生。
邵秋兰自然能看出陆景的敷衍之意,叹了口气,她就任高二年级七班班主任时,周校长还特意找她谈过话,要她关照一下陆景,可他这般不上进的样子,邵秋兰就觉得很无奈。
“昨晚的英语测试,你只考了32分,方老师说你的英语底子太差,比初中生都不如。你真的是需要好好努力了,陆景。”
邵秋兰口中的方老师,就是英语老师方琴。陆景的脑子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个齐耳短发,粉脸明目,有着清涩少女难及的曼妙身材,明艳动人的少妇形象。
如果让四中的男生投票选梦中情人的话,陆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全身上下相当有诱惑力,极易成为少年梦遗与手yin对象的方琴,能力压四中的三大校花夺冠。
不过,她的结局不怎么好,她在这个夏天突然在家中吞服了大量安明药而死,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八岁。那时候陆景要去江州读书,隐约听到好像是和她的丈夫有关。
“我会的!”陆景再次保证。上高中那会儿,他的英语水平不是连初中生都不如,是连小学生都不如。他只认得二十六个字母外加几个简单的单词,考试完全靠蒙。120分的卷子能得32分,在陆景的记忆中算是高分了。
邵秋兰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对油盐不进,口是心非的陆景极为不满,气恼的丢下一句“下周末就是期中考试了,你好自为之吧!”拿起窗台上的文件夹,踩着高跟鞋离去。
看着邵秋兰远去的背影,陆景摸着鼻子摇头苦笑。时间对他来说极为紧迫,他哪里有心思去学习。1996年4月对大哥来说是极为关键的一个坎。
4月10ri,中纪委接到举报,双规了大哥下属,民政部最低保障司一处的处长于毅。
4月13ri,于毅被查出贪污**,挪用公款等违法犯罪行为,最低保障司的账面上有200万的巨款不知去向。而于毅交代的材料对大哥极为不利。
4月14ri,在监察部韩副部长的建议下,正在中原省齐城市下属的石桥镇调研,处理农民最低收入保障问题的大哥被召回京城,接受纪委问讯,配合此案的调查。
在配合中纪委调查的过程中,大哥费尽心血推行的农民最低保障制度在试点镇--石桥镇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大部分农民退出低保。
4月22ri,民政部的宫副部长奔赴石桥镇处理善后低保制度的各项问题。
4月底,在民政部的内部讨论中被批判,大哥的最低保障制度被认为是不合时宜的政策。
一直到5月23ri于毅案结案,那200万的巨款也没有查到去向,虽然中纪委也查明大哥并没有贪污**行为,但大哥一力推行的农民低保制度失败,对他的政治生涯来说,是极为致命的。只有29岁的大哥原本是派系内耀眼的政治新星,前途无量的正厅级干部,突然间仕途变得曲折坎坷。
1996年的9月,大哥黯然离开民政部最低保障司副司长的位置,调往楚北省副省级市江州市任副市长,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才重新崛起。
而那时上层建筑里面已经物是人非,大哥错失了上升最佳时机,也错失了施展自己政治才华的舞台。
当午夜梦回时,陆景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假设大哥当时的低保制度取得成功,他的路还会一样吗?毕竟时间证明,农民低保制度的推行是党和zheng fu必须去做的事情。大哥所做的并没有错,只是他在国家财政还不宽裕的时候去推动这件事情,有这极高的风险。民政部内部讨论时,做出“不合时宜”的结论也并非没有依据。
陆景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必须放到这件足以影响到大哥整个政治生涯的事件中去,而不是去探究三角函数,排列组合,立体几何的奥妙。
从整件事情发生的总总迹象表明,将大哥卷入到于毅案中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其目的就是为了打压大哥上升的势头。幕后的推手极有可能就是监察部纠风办的副主任刘卫家。
虽然大哥在ri后从来都不说,但他在鲁东省就任常务副省长期间,与时任省长的刘卫家有过几次不计得失的较量,让刘卫家灰头灰脸,可见大哥心中的怨念之深。
温暖的阳光照在陆景的脸上,让他不由自主的眯起双眼,他背过身去,斜倚在走廊的石栏上,隔着杨木雕花窗户上明亮的玻璃看向教室中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熟悉而又陌生。那些以青蓝se为主的校服衬托着大家青chun的se彩。
陆景突然的很想抽烟。
高二七班所在的教室是教学楼二楼的东侧,临近的一共有三间教室,分别是五,六,七,三个班级。这时,不少学生都走出教室来到走廊里活动,聊天,笑谈,但是没有人停留在陆景一米之内的范围,仿佛他是浓硫酸一般,稍微靠近就会被腐蚀。七班的几个能和陆景说上话的人,知道陆景是被班主任邵老虎叫出来训话,这时自也不会过来触他的霉头。
一双明亮,如夜空里璀璨星辰的眸子隔着窗户,关切的看了过来,打断了陆景莫名的思绪。那温润的眸子里带着惯有的宁静柔和。
陆景冲着这美丽的女生温和的笑着点头,他认得她。一头齐耳的短发,微圆的脸蛋,带点婴儿肥,眼睛大而迷人,长相甜美,吹弹可破的肌肤,白得如同jing致的瓷器一般。
她是丁灵。
陆景记得丁灵ri后是在共和国的高等学府,华夏大学里教书,丈夫是一家证券公司的证券分析师,ri子过得很不错。
丁灵注意到陆景的笑容,羞涩的一笑,眸光里仿佛流转着轻盈的碧波,扭头错开了视线。脸上微微的有些红霞。
丁灵的同桌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喂,眉目传情啊!”
陆景看到窗户里丁灵似乎头低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她在和同桌说什么。
那年他转学去了江州,丁灵送了一架jing美的飞机模型给他。直到五年后的一次聚会,机缘巧合之下,他才知道飞机模型里面有一封信。一封少女表明心迹的信。
被美丽的女孩爱慕着,总归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回来,真好!”陆景轻轻的感叹了一句,心里的yin霭似乎也因见到丁灵消失了不少。
陆景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双手插在灰se的校服裤兜里,通过随着上课铃声响起而变得空旷的走廊,走下有些破旧的楼梯,一片皱褶的白se废纸还安静的躺在楼梯的转角处。chunri的阳光透过转角处的石孔,给陈旧的水泥楼梯点出几道光影斑驳的图案。
安静的校园让陆景重新闻到了那久违的,蓬勃向上的读书气息。陆景的思路也慢慢清晰,还有4天的时间,关键人物于毅就会被双规,如果所有的事情是一个针对大哥的yin谋,那么对方此刻肯定已经掌握了于毅贪污**的证据,只是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发动而已。
他首先需要和大哥取得联系,好好的谈一谈。
四中的主干道枫叶大道是一条长长的水泥路,路的两旁栽满了梧桐树。在四月的轻风里,不时有黄叶飘落,随风而舞,很有些古诗的意境。穿着蓝白se制服的清洁工大爷拿着枯黄se的竹扫把正在不紧不慢的扫着黄叶,不时还停下来惬意的抽口烟。
陆景快步的走向校门口的小卖部,那里有一部公用电话。
1996年神州大地上主流的移动通讯工具是爱立信的中文数字手机i399。厚重如大砖头般使用模拟信号的摩托罗拉已逐渐被主流的消费人群所摒弃。飞利浦、西门子、阿尔卡特、索尼、多普达等国际通讯制造商在意识到中文数字手机的商机后,纷纷推出自己的产品,抢占中国的市场。
而此时还没有分拆的邮电部,还没有给国内的电子企业颁发手机行业的准入证。
相比于后世山寨机的时代,此时6888元的手机价格简直就是天价,对比于当下的工资水平,是属于奢侈品的范畴,而作为共和国国务院下属部委里的干部,大哥在此时自然是不可能配备手机的。
所以陆景此时的首选是拨打大哥家里的电话。
“嘟------”听着电话那头不紧不慢的提示音,陆景的心脏竟莫名的剧烈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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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妈和老头子
“你好!”电话里传来一个温和女音。
“谭姐,我是小景,我找我爸。”陆景第一时间就听出了电话那头是特护小谭的声音。
小谭今年二十八岁,话很少。从她爷爷起,她们家一直都在给老头子当卫士,等到到了她这里,因为她是学医的,老头子也信任她们家,就调了她做特护。
“小景啊,首长不在家!一大早就出门了。”小谭笑着说道。
“哦--,那我妈在吗?”陆景右手颤抖着问道,刚才他已经打过大哥家的电话,没有人接听。
“你稍等!”小谭说了一句,将电话搁在桌子上,去喊罗女士了。
罗女士就是陆景的母亲,现在已经从部队师级的岗位上退休在家,专心照顾老头子的生活。
“喂--,小景吗?”
电话那里头熟悉的声音仿佛变得不真切一般,隔了十二年,突然听到母亲的声音,陆景的鼻子忽得一酸,喉咙变得极为干涩,半天发不出声来。
“妈--,是我”陆景的眼泪禁不住的从脸上滚落下来,“我是小景,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想起前世里母亲对自己的慈爱,生活里无微不至的关心,对自己犯错时的宽容。陆抗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呜---!”
母亲在五十六岁时,就因父亲去世,思念成疾,撒手人寰。此刻,再次听到母亲平和,亲切的声音,陆景心情激荡,失声痛哭。
就像受了委屈的三岁小孩,见到了母亲后,放声大哭。
这是陆景此后十几年所受的各种磨难,刁难,委屈,在见到至亲的母亲之后情绪上的宣泄,彻底放下面具的宣泄。
“你这孩子,哭个什么。出了什么事,妈在这儿呢!”罗女士在电话听到儿子哭了,连忙说道。这个小儿子可是她和老陆的心头肉。老来得子,自是疼爱的不得了。
“没,没出事!”陆抗用手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收摄了情绪,哽咽着说道,“妈,我找大哥有急事,他家里的电话打不通。”
罗女士在电话里数落道:“你这孩子,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你大哥和大嫂都是参加工作的人,这个时间怎么会在家。多急的事儿啊?”刚刚完cheng ren生读档,心情激荡的陆景显然忘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