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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伤得有多重,还不让人进去?”白惠贞有些气急败坏地问。
“是啊。”金昌模停不住的在走廊间转了转去,他也掩饰不了心中的焦灼,偏偏还要安慰身边的三个女孩子。“唉,你们也别担心,交给东旭好了,他不是跟进去了吗?再说,仁河也说了没有大碍。”
白惠贞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金允熙,不满地说:“仁河哥真是疯了,那样子扑过去!他的手可是画画的手!”她的眼神好像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一般冰冷,说话的语气又带有分明好不容易才压住的火气。
“如果仁河有事,我也不会独活的。”允熙连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惠贞,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慢条斯理地顶了惠贞一句。
闻言白惠贞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金允熙收回目光,浑然的漫不经心。无论白惠贞有多么恼火,她的抱怨也只能到这儿了,因为黄仁淑已经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色,既有对惠贞态度的不赞同,又有对允熙的怜悯,同时还有一丝复杂的神色。
仁淑心里是藏不住事情的,果然下一刻,她一面悠悠叹了口气,一面琢磨着说出了她自己的想法:“我看这倒不全是坏事。依我看,仁河哥会那样迅速扑过去,恰恰说明了允熙的感情不是一厢情愿。”
“什么……什么感情?”圆睁了双眼,金昌模张口结舌,担忧的看向惠贞,他害怕惠贞会受不了打击。
白惠贞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不好看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拿团布堵住仁淑的嘴巴,‘怎么仁淑就尽会说些让人心烦的话呢!?’
黄仁淑先是望了望静默不语的金允熙,然后对昌模摇摇头,轻声说:“你不懂的。”
就算眼前人是仁淑爱慕的人,不过事关朋友的秘密,没有得到允熙的允许,仁淑依然不能告诉昌模。
金昌模嘟起嘴,嘟嘟嚷嚷地碎碎念道:“我怎么不懂?我都知道……”说到这里昌模赶忙停住了,眼神飘忽有些不敢看白惠贞的表情。
“你知道?昌模,你这么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说什么?”惠贞满脸奇怪地问道。
金昌模哭丧着脸,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有那么一点事,以后会告诉大家的。”
“郁闷,我出去透透气!”心中一紧,莫名的压迫和无力感涌了上来,惠贞抓紧了手里的包猛的站起身,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金昌模凝视着惠贞的背影,无奈地摸摸头,“哦,我也实在呆不住了,等在这里心急火燎的。”
话音一落,昌模三步并作两步的追逐着惠贞的脚步去了。
仁淑眨巴了两下眼睛,跟着追过去,一面大声嚷:“啊——我也去。昌模,等等我——”
看见他们都走了,允熙才微微勾动唇角,有些疲倦的轻吁出一口长气。
不知过了多久,医护室的门开了,李东旭走了出来。“嚄,大家都走了吗?”
东旭四处张望了几下,回身指了指敞开的门,说:“诊疗结束了,可以进去了。你去看看吧,我去找他们。”
金允熙静悄悄的走进去。
徐仁河转过头,用清澈而充满温柔的黑眸注视着她,微微笑了下,举起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臂,局促地说:“要不要在什么写点儿什么?听说这样会好得很快。”
允熙僵住了,她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真的看到了这个男人,却又感到头脑发晕喉头哽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她猛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徐仁河,就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伸到仁河胸前的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脸颊也贴在了他厚实的肩膀上。
徐仁河却没有动,直到丝丝凉意透过衣服从肩头传了过来,隐约听到了金允熙压抑的抽泣声,他才缓缓抬起自己完好的左手,分外温柔的拍了拍允熙的背,然后将她搂在了怀里。
此刻的金允熙已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浑身轻轻颤抖,任由徐仁河安抚着。她的双眼紧闭,泪水如清泉般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打湿了仁河的衣服。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已经让允熙疲惫到了极点,加上她的病情逐渐加重,往往一咳嗽起来就撕心裂肺般喘不过气,允熙的奶奶已经和在美国的允熙舅舅联系上了,准备近期带她过去治疗。允熙一直强行用药拖延离开韩国的时间,就是希望她在走之前能够跟仁河约定好一切。
此刻用泪水发泄出了积郁,又感受到了徐仁河那坚实的胸膛,仿佛世界上没什么地方比依偎在徐仁河身边更温暖、更安全了,她的心灵终于找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徐仁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搂紧了金允熙。出于他内敛的性格,纵使心中爱极了金允熙,他也不会说出肉麻的情话,再说仁河也从来不擅于用言语来传达自己的感情。
不可否认,大多数女孩恋爱时都喜欢恋人对自己情话绵绵来表达他不变的爱,纵使她知道自己的恋人深爱着她,她也需要男人把爱讲出来,并且是讲个明明白白,最好是不厌其烦的讲上一遍又一遍。
像徐仁河这样内敛到有些发闷的男人,也许开始能吸引女人的目光,比如仁淑、又比如惠贞,但真的走到了一起生活后,结果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幸运的是,以金允熙的性格以及经历来看,她都不会对此生出太多的怨怼。而且允熙的个性有些方面和仁河很相似——如果是快乐,她愿意与仁河一起分享;如果是痛苦,她会选择自己默默忍受。
就如同此刻,能感受仁河那颗温暖的心,允熙就已经很满足了,这一点从她逐渐平缓的抽泣声中可以轻易的感觉出来。
心满意足的依偎在仁河怀抱里,允熙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一个秘密:“对不起。你受伤的时候,我还以为会出大事……小时候,我父母为了救我,死于交通事故……”
她不能说出口的是,三十年后,为了救她,他也出了交通事故、生死未卜。
“我不知道你父母的事,对不起。”仁河的心一阵收缩,感到很心疼,他知道允熙的父母早已将过世了,但日记本上没有说明是什么原因。爱上金允熙后,徐仁河便一直想进一步了解:她是怎样生活过来的,都经历过些什么事,怎么变成了现在的她,这一刻又是什么心情。
想到从小背负失去父母的痛苦孤独,前一刻自己又让允熙再一次承受了这种恐惧,仁河的心越发的柔软,抱着允熙的手臂慢慢地稳稳地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怀里小心的保护起来。
房间里一片安静,她安心的依偎着他的胸膛聆听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他温柔的拥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呼吸她淡淡的发香。
此时无声,却胜似有声,空气中弥散着温馨甜蜜。
得到消息的白惠贞风风火火的当先跑了进来,“仁河哥,你没事——”
惠贞的话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咙里,她的脸上现出了痛苦得难以接受的的神色,大眼睛里满是不能置信的情绪。
黄仁淑与金昌模紧跟在惠贞身后跨进屋,“听说两周就可以痊愈……”
亲眼目睹了仁河与允熙亲密拥抱的样子,昌模结结巴巴地说着话,最后声音完全消失了。仁淑无比诧异和惊讶地睁大眼睛,紧接着有如触电般把视线慌张地转到了自己身后。她身后就是神色正变幻莫测的李东旭。
目光一转,仁河不好意思的轻轻放开了环抱着允熙的两只手臂。
允熙后退一步,慌忙伸手想擦掉脸颊未干的泪水,她不希望别人看到。
仁河却抬起了他完好无损的那只左手,当着众人的面前轻柔的为允熙抹去脸颊上的泪痕。
允熙心底一惊,抬头看向仁河,只见他的神色很认真,眸子里燃烧的分明是笃定和坚韧。因为距离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那低低的呼吸拂在自己的脸旁耳畔。
感受到仁河指尖散发的热度,允熙登时大羞,她不敢看旁边围观的众人,只是急忙转开脸,两手紧紧捂住绯红的脸庞,借以掩饰自己的羞怯。
仁河直接说:“我向允熙告白了,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们——我喜欢允熙。”他的话很低很低,但却清晰有力。
世界仿佛在刹那间万籁俱寂,允熙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急促的响个不停。
“我之前说过喜欢的‘三秒’,一直都是允熙。”
随着仁河那坚定不移的声调温和的在她耳边回响,允熙脸庞上的红晕也逐渐消退了。
黄仁淑的脸上流露出喜色。在仁淑的心里,虽然他们的朋友东旭会失落,但允熙的分量肯定要比东旭重要那么一点。而且,在仁淑眼里看来,没有比两情相悦更好的事情了。
白惠贞脸上的神情复杂,眼里显露着伤意,慢慢红了眼眶。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只觉得一股闷气从心底升起,略显暴躁地开口说:“那东旭哥呢?东旭哥怎么办?”
李东旭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惠贞。此刻惠贞那双黑色的眸子更像是积淀着秋夜的寒气,竟有些咄咄逼人。
“那个……东旭……仁河……”昌模左右为难,很小心的往东旭身边接近一步,旋即干咳了一声,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噢,那我也表白吧。”东旭忽然展颜一笑,很恣意地说:“允熙,我喜欢你。”
“东旭前辈,”允熙转过头,露出为难的神情,小声说:“对不起——”
李东旭脸色不变,仍是静静望着允熙,很大方的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笑道:“对不起,不能接受我,因为喜欢的是仁河,对不对?”
允熙低声叫了一句“东旭前辈”,就又默不作声了。
东旭点头,清晰利落地说:“好,我知道了。”他打住不说了,转头看向昌模,“今晚允熙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我们送她早点回家休息吧。昌模你要照顾好仁河。”
东旭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清亮和洒脱,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好似还有点促狭的味道。
就是这种笑容让昌模一下子找到了以前的感觉,他变得自然多了,笑道:“哎呀,太好了。小子,做得太好了。”
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仁河也微笑着挥挥手,轻声说:“谢谢你,东旭。”
东旭挑起一边眉头,朝仁河做了个心照不宣的表情,然后继续心平气和地说:“我也谢谢你。”
允熙看着微笑的东旭,心里满是感动。最终还是得到了东旭的谅解,如同上一次,不管怎么生气,最后他仍然原谅了他们,只不过这一回,兴许东旭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吧。
见东旭与仁河、允熙达成了共识,惠贞的眼眸在瞬间缩紧。狠狠地瞪了昌模一下,她才又很泄气扭过头瞥向地面,不知在琢磨什么。
……
两周以来,对于黄仁淑来说,生活是极其美好的。
由于徐仁河的英雄救美,允熙与仁河终于说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最近这些天都甜甜蜜蜜的。仁河的手受了伤行动不便,允熙就天天换着花样做了爱心餐送去画室,朋友们也因此见识到了仁河特意为允熙画的那几幅肖像画。
允熙与仁河的开心溢于言表,作为朋友的仁淑也感觉喜滋滋的。
而原本让黄仁淑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忧虑的李东旭,如今一丁点儿也看不出消沉,几天后已然潇洒做回了他极受欢迎的‘卡萨若瓦’。
虽然朋友惠贞看起来依旧为东旭愤愤不平,但这在仁淑眼里不是大事,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认认真真搭好她手里的火柴塔。
据说搭好一百层,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仁淑的愿望当然是与金昌模有关。
表演完一首歌,昌模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