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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将军先头离京,他随后离开,江雨烟化了妆,成为一个清秀的小厮,跟在李慕禅身后。
江雨烟武功高明,她心法独特,内力虽不算很雄浑,气脉却悠长,内力绵绵如水,不绝如缕。
两人白天赶路,夜晚或宿在客栈,或在野外生起一堆火,内力护体,不怕寒冷,赤影神骏,不怕冷,江雨烟的坐骑也是骏马,也不要紧。
这天晚上,他们两个错过宿头,找了一座树林,在空地上生了一堆火,然后把马放开缰绳。
那匹骏马一直跟在赤影身边,乖乖的听话,而赤影自不会跑,站在火堆的西边,懒洋洋的看着火堆。
它会自己修炼内力,李慕禅能感觉到它内力流转,心下暗叹万物皆有灵,赤影修炼之专注,人远远不及。
夜风拂来,寒意料峭,火堆随风晃了晃。
李慕禅盘膝坐在火堆东边,微阖眼帘,腹前一团掌影,一个个手印迅速形成,迅速消散,变幻莫测,他正沉浸于修炼之中,想要突破心珠。
……
江雨烟低头摆弄一个红泥小炉子,生起火,煮上水,准备沏茶,左侧放着一个朱漆木盒,约有一米见方。
他们经过有人的地方,总会停下,弄一些饭菜装到木盒里,以备万一,有时用不着,有时能用着。
她一边摆弄着小炉下的火炭,不时轻瞥一眼李慕禅,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庞,在火光映照下,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
这明空大师端的神秘,像是一团谜,身上蕴藏着无数的奥妙,想要弄清,难之又难。
这更激发了她好奇心,忍不住想弄清,想看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内敛深沉,就像一坛陈年老酿,韵味无穷。
滋滋声后,响起汩汩声,水已经开了,她打开朱漆木盒,菜香飘荡,袅袅在周围缭绕。
取出茶盏与茶叶开始沏茶,动作优雅曼妙,说不出的好看。
李慕禅微阖眼帘,只专注于手印,他隐约有一个想法,这套手印蕴着奇异力量,却有改进的空间。
只要手够快,一瞬间结成十八道手印,凝成一个手印,其威力会更强,才算是真正的手印。
想出这个念头不易,实践起来更不易,开始时候,可以不停的加快手速,进步明显,但有极限的存在,到了一定程度,无论怎么练习,速度再难提升,像是一道天堑横亘。
他暗自叹息,只差了一点儿,他现在只能一心六用,同时指挥六根手指,娴熟之极,其余四根远逊。
这十八个手印中,有三个格外的繁复,十根手指每一根都要结成奇怪的形状,速度都卡在这三个手印上。
他暗叹,若能一心十用,十根手指皆娴熟自如,定能在一瞬间结成十八个手印,完全发挥出其威力来。
如今做不到一心十用,手印完成后效果不稳定,有时好,有时坏,偶然性太强,多靠运气。
“大师,茶好了。”江雨烟清脆的声音响起。
李慕禅长吁了一口气,停下手印,慢慢睁开眼,眼中清光闪烁,接过了江雨烟递来的茶盏。
他轻啜一口,吐出一道白气,微笑道:“快要到神光城了,雨烟,这一路很辛苦吧?”
江雨烟端盏轻笑:“大师,你甭把我想成娇小姐,我在遇到大师之前,一直逃亡,比这苦多了。”
李慕禅点点头:“跟我说说罢,究竟怎么回事。”
……
江雨烟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娓娓道来,讲述了南江家的秘莘。
南江家的当代家主有两子一女,子嗣不旺,长子为庶,次子为嫡,江雨烟也为庶,却是三个娘。
家主之位,传长还是传嫡,家主一直犹豫不定,前一世子,他练功走火,最后救回来了,却落下病根,身子骨大不如从前,有了退位之念。
老大老二本就争得厉害,一直明争暗斗不停,这回越发惨烈。
江雨烟本两不偏帮,不想陷入争斗,无论如何,家主之位不可能传于她一个庶女。
但后来见不得老二跋扈,仗着是嫡子身份,不把老大与她自己放在眼里,放肆之极,于是开始帮老大,惹来了老二杀机。
上一次,她负责押运一趟盐,半途遭遇一帮黑衣人劫杀,她练武资质极好,心计也深,身怀一套保命绝学而从不示人。
虽说这帮黑衣人蒙着脸,她仍认出了首领身份,正是她二哥,她恼怒之极,骤然施展保命绝学,将其右腿斩断,然后逃之夭夭。
这闯下了杀身之祸,南江家本就人丁不旺,只有一个嫡子,如今却被她给废了,家主勃然大怒,下了追杀令。
她娓娓而谈,轻描淡写,李慕禅能听出她心中的悲愤恼怒。
“唉……”他叹息一声,摇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家大了,人情却淡薄了,可悲可叹!”
江雨烟自失一笑:“我现在没别的心思,只盼望不连累我娘,躲过一阵子,待大哥当了家主,也就没事了。”
李慕禅摇头:“雨烟,你大哥即位,怕也要杀你的。”
“不会!”江雨烟摇头,笑道:“大哥性子柔和,温文有礼,对我一向友善,不会杀我。”
李慕禅叹道:“此一时彼一时……”
江雨烟只是摇头,脸色却沉了下去,细细的眉毛轻蹙起来。
李慕禅看看她,不再多说,只低头品茗,江雨烟也是极聪明的,心计也深,对人心之险也明白,只是当局者迷,稍一提点,自能领悟。
……
半晌过后,江雨烟抬起苍白的秀脸,遥望漫天繁星,悠悠叹息:“我再也回不去了,是不是?”
李慕禅默然。
江雨烟露出凄凉神情,摇摇头,眸子闪烁迷离光芒。
李慕禅道:“那样的家,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把你娘接来府里,好好孝敬她就是了。”
江雨烟默默点头,低下头喝茶。
李慕禅忽然皱一下眉:“雨烟,有客人来了。”
江雨烟抬头,明眸变得锐利:“是找我的?”
李慕禅道:“应该是南江家的。”
“贼心不死,看来我那爹爹非要杀我不可!”江雨烟奇异的笑了起来。
李慕禅道:“是杀是留?”
江雨烟深吸一口气:“算了吧,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李慕禅看看她,慢慢点头:“……也罢。”
说着话功夫,十个人飘身到了近前,呈扇形靠近,当头一人是个矮小瘦削的老者,鹰勾鼻子,双眼如隼。
“小姐,随老夫回去吧!”
江雨烟摇头:“贺老,你不必白费功夫了,权当没看到我罢。”
“家主已经消了气,不会杀小姐的。”老者沉声道,双眼寒光迸射,在李慕禅身上流转几次,冷冷道:“他就是那位明空大师?”
他冷笑一声:“就凭他,能挡得住咱们南江家?……小姐,还是别牵累了他为好。”
江雨烟皱眉,听出威胁之意,秀脸冷下来:“不要自取其辱,走不走随你们,莫怪我言之不予。”
说罢,她扭过头,优雅的沏茶,双手端给李慕禅。
李慕禅左手接过茶盏,右手探指进去,醮湿了手指,轻轻一弹。
“啪!啪!”两道脆响,十人齐退一步,浑身绷紧。
他们左边一棵树,右边一棵树,都出现一个小孔,纵贯树身。
他们内力深,夜色挡不住他们的眼,都看得一清二楚,顿吸一口凉气。
第392章 营救
李慕禅道:“是走是留,释听尊便!”
十人顾盼,与同伴对视,目光为通道,各种想法传递不停,九人目光最终都落在矮小削瘦的老者身上。
矮小削瘦老者皱眉,沉吟片刻,道:“小姐,你难道一辈子呆在这和尚身边?”
江雨烟冷冷道:“不劳贺老挂心!”
姓贺老者眯起眼睛看她几眼,淡淡道:“咱们南江家的根底,小姐你也了解,你终究是要回来的。”
“不劳挂心!”江雨烟冷淡之极。
“三夫人那里……”姓贺老者摇摇头。
江雨烟秀脸顿变,眯起眸子:“你们把我娘怎样了?!”
姓贺老者道:“咱们不敢放肆,但家主有令,已经圈禁了三夫人,你不回去,三夫人怕是出不来。”
“好!好!”江雨烟咬着贝齿,冷笑连连。
姓贺老者道:“二公子虽断了腿,但毕竟留了性命,有大公子求情,家主心慈,小姐没什么大碍的,何必非要执拗?”
“哼哼,心慈!”江雨烟冷笑,细腻如瓷的嘴角撇撇。
姓贺老者扫一眼李慕禅,淡淡道:“小姐莫受外人蛊惑,把家主想得太坏了,虎毒且不食子呢!”
李慕禅微阖眼帘,神情澄静,好像没听到。
江雨烟冷笑,懒得多说,爹爹是什么人,没人比她更清楚,薄情寡恩,喜怒无常,眼里只有南江家,没有人情。
“你们走吧,我不会回去!”江雨烟冷冷道。
“小姐,你可想清楚了,莫要自误!”贺姓老者沉声道。
旁边另一个老者叹了口气:“小姐,听我一言,还是回去吧,莫让三夫人担心了,她茶饭不思,已经瘦了一圈,前几天又生了病!”
这老者身形魁梧雄壮,慈眉善目,面如银盘,须发皆霜,眉目间透着凛凛正气,令人好感大生。
“程老,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了!”江雨烟声音和缓稍许,眼波闪了闪,不动声色。
“唉……”程姓老者摇头叹息,神情悲悯。
贺姓老者沉声道:“我看小姐是鬼迷了心窍!”
程老者摆摆手:“贺兄,算啦,……小姐既不肯,咱们也别勉强,回头让大公子过来,好好劝一劝。”
“……哼,罢了!”贺姓老者眼中冷电闪烁,扫视着李慕禅。
李慕禅微阖眼帘,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唯有灰色僧袍款款飘荡,火光晃动,夜风渐渐大了起来。
“走罢!”贺姓老者慢慢收回目光,一摆手,转头便走。
“小姐,保重了!”程老者抱抱拳,冲江雨烟笑笑,跟着离开了。
……
他们离开好一会儿,江雨烟一直不说话,抱膝坐在火堆旁,蹙着眉头凝望远处夜空,神情低沉。
李慕禅睁开眼,往火堆里添了几块儿木头,火焰变旺,虽有夜风冷冽,仍无法驱走周围的暖意。
火光映着她白皙秀美的脸庞,眸子如宝石,变幻着迷离光芒。
“噼啪”轻响不时传出,夜风拂过树梢的声音若有若无。
“他们是什么人?”李慕禅开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江雨烟转头望过来,忧虑的道:“领头的是贺长老,程长老,是长老堂的,只听命于家主。”
李慕禅明白,她是担心母亲,他问:“不是二公子的人?”
江雨烟摇摇头:“不是,他们地位尊隆,超然独立,谁的也不必听,谁是家主就听谁的。”
李慕禅叹道:“他们是想杀了你的。”
“嗯——?”江雨烟一怔,似是从茫然中醒过神:“他们真要杀我?”
李慕禅点点头:“我是修禅定功夫的,擅于感应人心,……他们把杀意掩得很深,看来不是家主下的令。”
江雨烟明眸闪了闪,蹙眉沉吟道:“这般说来,爹爹是真要饶我,……但他们想杀我,是不是?”
李慕禅赞许的点点头,这么快想到这些,真是冰雪聪明。
江雨烟蹙眉远眺,樱桃般的红唇紧抿着,颜色变浅,越发的弹性惊人,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吸吮。
她喃喃自语:“是二哥……”
她摇摇头:“二哥已经废了,成不了家主,再说他也不讨大家喜欢,没人会听他的!”
她秀脸微变:“除了二哥,只有大哥了……”
她转向李慕禅,迟疑着,慢吞吞的道:“是我……大哥?”
清脆的声音变得干涩,嘶哑,她像喉咙被人掐着说出来的,脸色变得苍白,她被自己的话吓着了。
李慕禅笑了笑,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不对,不会是大哥!”她不信的摇摇头。
李慕禅笑道:“别急,……你们感情很好吧?”
见江雨烟点头,他接着道:“既如此,他想杀你不外乎利益。”
“利益?”她蹙眉沉吟,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