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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王元初咬着牙,沉声问:“谁杀了五弟?”
“公孙青云。”老者淡淡道。
“是他!”王元初脸上肌肉扭曲,恨恨一跺脚:“公——孙——青——云——,好一个公孙青云!不杀你,我王元初誓不为人!”
……
老者摆摆手,淡淡道:“甭说大话,你这一身本事,若能杀了公孙青云,母猪能上树!”
王元初脸色涨红,深吸一口气,道:“爹,我会拼命练功,总有一天,我要杀公孙青云,替五弟报仇!”
“你呀……”老者摇头不语。
“家主,难得元初有这份志气,你就少说两句吧!”另一个老者摆摆手,沉声道:“元初,公孙青云可不容易杀,你要努力呀!”
“二叔……”王元初抱拳,随后,一一向诸位长辈行礼。
李慕禅站在最后面,扫了一眼众人,虽都是一幅悲伤表情,但心里真正悲伤的,不过十来个人罢了。
大家族虽好,但人一多,感情自然淡了,有得有失,世间本就如此,李慕禅心态超然,俯看众生,感慨良多。
“元初,这次可顺利?”王家家主沉声问。
王元初缓缓点头,怔怔看着棺材中的王元心,眼眶发红,强忍着流泪,转头道:“爹,咱们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会算了。”王家家主王天昊冷冷道,脸似寒铁。
王元初沉声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爹,咱们要替五弟报仇,血洗公孙家!”
王天昊点头:“嗯,若非老祖宗有令,不能妄动,早就杀过去了,……老祖宗可能在等你的消息吧,去见一见老祖宗。”
“是。”王元初强按痛苦,点头答应。
王元初与王霜凤出了大厅,李慕禅站在门口,跟上两人,另四个护卫已经消失,各自忙去了。
“大公子,我先去歇息一下。”李慕禅抱拳道。
王元初这才回过神,注意到李慕禅,忙点头:“李兄弟见笑了,……好,你先去歇息。”
李慕禅冲王霜凤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他暗自叹息,本想到了王家,直接告辞离开,前往圣雪峰,更重要的是,回家看一看。
这一年多不见家人,他心里想得紧,却没想到,王家五公子竟被杀了,他也不能提出告辞了,免得被误会。
……
他在小院里调息,揣摩着沧海九剑,这十几天与南宫无妄切磋,收获极丰,对沧海九剑领悟更深。
他练了一会儿剑,坐到花圃石桌旁,两个白衣少女小芹小莼在一旁伺候,静静站着,待李慕禅的茶盏空了,便过来斟满。
李慕禅目光渐渐放远,心中思忖,公孙青云杀了王家五公子,这可是捅了马蜂窝,这一回,王家与公孙家是不死不休了。
照理来说,大家族的争斗,不至于如此你死我活,即使动手,也留有一些余地,不会杀核心人物。
除非,真有血海深仇,才会如此狠绝。
如此看来,王家与公孙家之仇怨,远胜自己所想,并非仅利益之争,而且涉及到了仇恨。
王家与公孙家必有一血雨腥风,不知要死多少人,如此下去,两家人会越来越仇恨,将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天下几大世家的势立会重新划分,一旦如此,又是一番血雨腥风,比两家仇杀规模更大,会弄得天下大乱。
李慕禅皱了皱眉头。
王家实力雄厚,且与沧海剑派有些渊源,而公孙世家则有圣雪峰支持,两家相斗,难免会涉及两派。
小孩打架,大人也要被卷进去。
而自己身为沧海剑派的弟子,又要代王家与圣雪峰比武,沧海剑派卷得更深,无法置身事外了。
如此一来,两派难脱出是非圈,一个不好,两家之斗会成为两派相斗的导火索,危险之极。
李慕禅心思敏锐,目光超然,很快就推衍出这些,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王家与他虽有传艺之恩,但比武足以相抵,且这一次随着一起去南宫世家,无论如何可抵平。
王家的死活,他不太关心,仅觉得可惜罢了,但若涉及到沧海山,他却无法容忍,想扼杀危险的萌芽。
他想了一会儿,深吁一口气,收回心神,笑道:“小芹,小莼,五公子何时去的?”
脸颊有酒窝的少女低着头,叹了口气:“就在昨天。”
“唉……,昨天!”李慕禅摇摇头,叹了口气。
可惜,早赶回来一天,凭着控鹤添油术,说不定能救一救。
……
正说着话时,脚步声响起,两个白衣少女忙低头,盈盈一礼:“老祖宗。”
“罢了,你们出去吧。”王秀娥一袭黑衫,冷漠的摆摆手,王霜凤换了一身黑衣,跟在她身边。
李慕禅起身抱拳:“前辈,节哀,人生不能复生。”
王秀娥摇摇头,脸庞虽仍光洁,眉宇间却苍老了几分,露出几分暮气来,伸手指了指:“坐吧。”
李慕禅坐下,王秀娥坐他对面,王霜凤站在她身后。
她很快替王秀娥斟了一盏茶,双手递上,王秀娥接过了,轻啜一口,慢慢放下,目光落在李慕禅脸上。
王秀娥道:“湛然,这一次的事,多亏了你,否则,元初与凤儿都难逃公孙家的毒手。”
李慕禅道:“前辈不必客气,我也没做什么。”
王秀娥忽然冷笑:“公孙青云,嘿,好一个公孙青云!”
她浑身泛着阴森寒气,李慕禅的他心通感觉到了宛如实质的杀意,对这个公孙青云,她恨不得千刀万剐。
“前辈,你要亲自出手?”李慕禅道。
王秀娥长吁一口气,脸色缓下一些,寒气慢慢散去,她摇摇头:“我不能亲自动手。”
李慕禅皱一下眉头。
王秀娥摇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但公孙家也有一位老怪物,我若出手,他也会出手!”
李慕禅恍然,点点头。
“湛然,我……”王秀娥看了看他。
第216章 拒绝
李慕禅心头一跳,脸色却不变,抢先一步,道:“前辈,我想马上动身前往圣雪峰,可这时候离开,有些说不过去。”
“嗯……”王秀娥淡淡的眉毛一挑,沉吟道:“还有两个多月,现在动身尚早,不急。”
李慕禅道:“我想早早出发,从容一些,……这一次去南宫世家,见识了南宫世家的武功,也有一些领悟,我想静心一阵子,再参悟参悟剑法。”
“这样呀……”王秀娥沉吟不语,淡淡眉毛锁在一起。
王霜凤抬头看着他,眼波闪烁。
李慕禅抢先一步说话,是堵王秀娥的嘴,他见王秀娥模样,猜得她是想请自己帮忙杀公孙青云。
他实不想淌这湾浑水,若自己孑然一身,倒无所谓,但如今身为沧海剑派弟子,身份不同,不能轻举妄动,一个不好,会给沧海山惹来大麻烦。
况且,自己躲公孙青云还来不及,岂会去送死?
……
王秀娥沉吟半晌,道:“湛然,老身想求你一事。”
李慕禅心下一沉,暗自叹息一声,姜还是老的辣,人老成精,脸皮也厚,这话是无论如何堵不住了。
他点头道:“前辈何必客气,直接吩咐就是了。”
“公孙青云乃公孙家第一高手,老身也无必胜把握,咱们王家人才凋零,更是不成。”王秀娥叹了口气,神情寥落:“堂堂蓬莱王家,落到这步田地,都是老身无能!”
李慕禅道:“前辈,世间万事万物起起伏伏,风水轮流转,哪有长盛不衰的家族?……前辈乃王家擎天玉柱,惜身为要,想太多伤身。”
王秀娥点头:“唉……,我这把老骨头在,王家还能维持住,老身一死,王家危矣!……若非为此,老身早就到地下见老头子了,何必在这世上孤零零的挨日子!”
“老祖宗……”王霜凤低声嗔道。
王秀娥笑笑,拍拍她小手,转头道:“湛然,老身如今无人可求,只能求到你头上了。”
“请前辈吩咐。”李慕禅道。
他暗自叹息,事到如今,惟有硬着头皮听,这位王前辈委实厉害,摸透了自己的脾气。
王秀娥叹息一声:“若有可能,湛然替我杀了公孙青云吧。”
李慕禅怔了怔,似是意外,看看她,又望望王霜凤。
王霜凤低下头,目光游移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前辈……”李慕禅苦笑。
王秀娥道:“我听元初说了事情经过,你伤了公孙青云。”
李慕禅苦笑摇头:“全靠黄龙飞剑建功,况且,当时是大公子他们缠住了公孙青云,我出其不意,方能伤他,……他有防备,我不是对手。”
……
王秀娥道:“公孙青云在武林中名声不显,却是公孙家的奇兵,乃公孙家的第一高手,咱们王家,也就老身能敌住他,再无旁人。”
李慕禅缓缓点头,他看过大厅中的诸人,个个功力深厚,但仅是一流高手罢了,算不得顶尖高手。
公孙青云内力深厚,远胜他们,诸人中无一能敌得过他。
他摇头叹息,觉得悲哀,弱肉强食乃世间不灭的法则,偌大的蓬莱王家,竟被一个年轻人压制住。
如此可知,他们对九转洗髓经何等殷望迫切,想救王家,挽衰败之势,唯有夺回九转洗髓经,别无他途。
李慕禅想了想,道:“师太,此事事关重大,我不敢擅专,需得禀明掌门与太叔祖。”
“放心罢,老家伙那里我自会去说。”王秀娥忙道。
李慕禅摇头苦笑:“前辈,我并非自谦,绝非公孙青云对手,即使以黄龙飞剑侥幸杀得了他,也无法全身而退,会耽搁圣雪峰比武,……师太,报仇之事不急,我先禀明师父,……无论如何,都要比武之后,是不是?”
王秀娥盯着他看了半晌,李慕禅沉静相对,不卑不亢。
“唉……,怪不得老家伙能看中你。”王秀娥长长叹息一声,点头道:“你不错,头脑清醒,……圣雪峰的比武最重要,报仇之事急不来,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
圣雪峰比武,关系家族命运,比公孙青云更重要。
李慕禅点头,笑道:“弟子败了,自然无话可说,若胜了,有九转洗髓经,也不必弟子出手了。”
王秀娥笑了起来:“理儿是这个理儿!……但愿你能旗开得胜!这样罢,你先在这里住着,老身不让旁人打扰,你可静心参悟剑法!”
李慕禅坚持道:“我还是找一处僻静地方吧。”
他又问:“前辈,是否有圣雪峰的人来找麻烦?”
“没有。”王秀娥摇头,道:“圣雪峰霸道,也傲气,不屑于干这样的事,不会对王家动手的。”
“看来是公孙青云虚张声势……”李慕禅若有所思。
他在思索,公孙青云为何说那些,仅是为了吓人,扰乱王元初他们心,还是另有用意。
王秀娥道:“这家伙不仅武功高,心计也深,你得小心他。”
李慕禅点点头:“晚辈虽打他不过,但脱身不难。”
王秀娥道:“嗯,你们沧海山有保命秘法,只要有一口气在,服下造化丹,便可无恙,可惜我那心儿,……早走了一步。”
说着话,她悠悠一声长叹,身形好像一下佝偻了。
……
李慕禅也是一叹,这便是命吧,命运乃无形之物,但却是至高的存在,个人再强,武功再高,想脱出命运之枷锁,却是千难万难。
若是早来一天,趁着他有一口气在,服下造化丹,性命无忧,无论他受多重的伤,一天之隔,天人阴阳。
王秀娥忽然抬头,双眼晶亮:“湛然,沧海山有一门保命秘法,叫阴阳造化术,可肉白骨,你可习得?”
李慕禅摇头叹道:“此术只有掌门习得,弟子不知。”
“唉……,心儿命该如此罢!”王秀娥目光黯淡下来。
李慕禅无奈叹道:“若家师在,可能有一线生机,可惜,师父她从不下沧海山,……前辈不必过于悲伤,生死乃一轮回,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如乘马车而已。”
王秀娥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