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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儿不是面前这“咫尺千里路”的空儿,而是河边那个“无影三重杀”的空儿。可是要从“咫尺千里路”这样的动坎中重新跑回已经脱出的碎坎中去,那除非将面前这个动坎也给碎了,亦或者对家将坎面中的扣子撒出来,再收一下,让你看清空儿的所在。
但只要是招儿,就肯定有漏洞,只要是人儿,就肯定有弱点,只要是坎儿,就必定有不足。这是鲁联信奉的真理,所以他再次加快脚下的步伐,他要多绕几个来回找到这坎面的不足。
急促奔走的鲁联突然发现了一些什么,但与欣喜一同而来的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眩晕。他脚步不由地踉跄而行,身体止不住地摇晃起来。他连忙用左手的刀撑在地上,试图稳住身体。但是这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鲁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身体像一根被砍倒的木桩往前滚去。砍刀深深插在地上,乌青色的光滑刀身颤悠悠地晃动着,像一泓秋水起伏波动。他被洞穿的肩膀血流得一直没有停过,现在又被困在这样一个坎面儿里,疾走和寻找才刚刚让他见到一点脱出的希望,多种复杂的心情瞬间交织在一起,让他一口气没回顺,痰顿时堵了心窍。这样的情形是人都难支持得住,所以鲁联一头栽倒晕了过去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情。
小楼前挑出水面的石头平台上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戴着银白色狸子面具的女人。厚厚的彩锦帛衣包裹了整个身体。她像一个幽灵一般飘然而至,站在石台之上就如同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她就是因为在二层看不到在坎面儿里转来转去的鲁联,她才暗藏之处走了出来下到平台上面。可是等她站在平台上面,她发现不管是二层的高处还是靠近坎面的平台都看不到鲁联。这是因为鲁联晕倒的地方真的太好了,简直就和他置身其中的奇巧坎面儿一样好。
荆棘墙,太湖石,荷叶缸,这三样东西正好从三面将他的身形挡住,唯一的一面虽然只是矮矮的一片花圃,但是要想看到鲁联,这主儿就必须站在往过廊去的花阴小道上。这样的位置虽然和坎中被困之人隔着一个不算小的花圃,但如果坎中的高手拼却性命不顾死活之路硬是扑杀而来,至少也是个同归于尽的局面。
鲁联晕倒之后一直没有起来,戴银色狸子面具的女人虽然看不到鲁联也一直没有动弹。园子里死寂一片,只有小北风拨动树上枯叶发出一点声响,只有小北风推动池水荡起一点涟漪。
好久好久,这好久的时间其实应该是人的心理时间,因为如此沉寂的环境里会让一个人感觉到空间与时间的飞速变化。女人缓缓地抬起了她的左手,这个举动是个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像风一样快速轻盈地飘向花阴小道,这黑影是从过廊端头的花圃石栏下钻出来的。黑影没有停在花阴小道上,而是一个转折绕过一个树丛,再斜跨十几大步到了荷叶缸的另一侧。
这个注满水的荷叶缸不单是大,而且高度也挺高的。来到荷叶缸旁边的黑影,踮起脚尖往荷叶缸的这一面看了看,但他只能看到满缸的枯死荷叶和鲁联的一双脚而已。于是他回头看了看石头平台上的那个女人,女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荷叶缸开始转动起来,无声而缓慢,就像池塘水面上轻轻滑过的树叶。
“慢!要不得!”这是一个女人的高声呵斥,尖利的嗓音中稍带些甜腻。声音是从池塘的另一侧传来的。
这声“慢!”已经的确慢了一步,虽然平台上的那个女人急忙做手势让停下来,虽然那修长的黑影也的确停了下来,但这一切真的是慢了。
黑影虽然停止转动荷叶缸,并这并不代表荷叶缸就能停下,它依旧在继续顽强地转动着。起先转动那缸的黑影变成死死抓住缸沿试图阻止荷叶缸的转动,事实证明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
不是机括失灵了,是因为荷叶缸的另一面有个更加强大的力量在推动荷叶缸转动。
一只左手,一只刀客的左手。这样的手虽然平常不持刀,但它作为刀的辅助,对敌人的打击是更加直接的。这就要求它有超过对手**的硬度,也要求它具备的力量是对手难以承受的,必要是它还要有为了保全生命而舍弃自己的勇气。
但要只是这样一只左手,它转动荷叶缸的力量是无法和对面那个黑影一双手的力量抗衡的。原因是这荷叶缸属于”单廻迷目扣”,它的每一个变化都是固定的、有顺序的,因为必须这样,如果可以双向转动,变化过程就容易出现前后差错,那样就连自家人都会被迷陷其中。为了满足坎面可靠运转的要求,它的变化过程就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转动。所以朝着可转动的方向可以轻松让它动起来,而已经转动起来的缸要让他再停下,就需要几倍的力量,除非它转到下一个坎相。一双手的力量超过一只左手,一只左手的力量加上机括的运转力量却远远超过一双手。
那黑影的一双手死死地抓住缸沿,可是脚下却是不由自主地跟着朝前滑动。他知道自己这时是止不住那转动的,这样只是做个尽力的样子给那两个女人看而已。但他心中却是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止住转动。那就是在下一个坎面局相处的卡窍处给他定住,并且要撑住,不能让它在其他力量的作用下再继续往前过下一个卡窍。
荷叶缸没有到下一个坎相就停住了,这是那个黑影没有想到的。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他更不清楚这样有什么后果。
但他最终还是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那是在别人提醒以后。别人是用刀提醒他的。当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胸口前多出的一小段刀身和刀把时,他彻底明白了,自己不应该不顾一切死命抓住缸沿,这样让自己胸口处空门大开。自己更不应该脑子中只想着那个发出呵斥的女人有什么感受,自己更应该注意周围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给自己带来痛苦感受。而他只要拥有了如此痛苦的感受后,那个给他带来痛苦的人要怎么转这荷叶缸都可以。
鲁联在“咫尺千里路”中的奔走和寻查并没有让他找到空儿和缺儿,但他发现了一个不足,一个可利用的严重不足。
唐天象名家袁天罡所著《天宿星说》有记载:北斗七星,第一天枢,第二璇,第三玑,第四权,第五玉衡,第六开阳,第七瑶光。七星成形斗柄,斗柄可变。
宋卢代显《天地象合道论》有:七星斗柄东,天下春;斗柄南,天下夏;斗柄西,天下秋;斗柄北,天下冬。袁公言变,为向变而非柄斗形变。
这些古人的理论中言七星斗柄之变只在方向上,可是将其合入坎面中就绝不会那么简单,在这里可以将所有不可能变成可能,只有这样才能出人意料之外,困断坎面之中。
“咫尺千里路”就是如此,它的其中有两处可以进行调节的扣子结。天玑位的荷叶缸和玉衡位的太湖石。这是个很明显的设置,一般的坎行中人都看得出来,鲁联也能看出来。因为这坎面中花圃、树丛、荆棘墙都是种植,是无法动作运转的,只有荷叶缸和太湖石是摆置的,可以作为坎面的弦子机括来动作运转。但是这两处如何动作变化,如何使坎面运转无出路的,如何才可以找到它的运转规律,他却一点都不懂。
但他还是发现坎面中有一个地方是对家视线的破面儿,而且这个破面儿的位置正好是在可运转的天玑荷叶缸和玉衡太湖石以及天权荆棘墙的合围之处。这是因为这三处的布置太高了一些,躲在这里的下角落可以让对家看不到自己。
于是鲁联眩晕了,跌倒了,摔到了荷叶缸和荆棘墙间的下角落。他并没有把握保证对家的耐心比不过自己的耐心,但是他清楚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必须这么做,他的做法和耐心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个修长黑影走出来了,并按着坎面的路径走到荷叶缸的地方。这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因为有他倒下时插在地面上的砍刀,那乌青雪亮的刀刃就像一面镜子。
从那身影走的路径他知道了二担星中的弟担星,小楼和船舫模样的过廊是两只棉花担,那身影钻出的花圃正是弟弟星。
鲁联知道了弟担星的位置,只要再有一个可以走到那个担子的窍口就可以了。这样一个窍口总是隐藏在不显眼的地方,而且随时会随着坎面的变化而变化。
就在鲁联考虑如何找到窍眼的时候,矫健身影竟然跑过来转动起荷叶缸。鲁联再回头看了看没有动作的太湖石,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恍然大悟的鲁联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将下一步的计划全部安排好了……
鲁联首先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去找那个二担星的哥担星了。因为没有哥担星,哥担星就是弟担星,弟担星就是哥担星。这是个重叠变化,其中的坎点就在荷叶缸和太湖石上。如果不是对家要人为推动荷叶缸改变坎相,这荷叶缸和太湖石应该是同时动作的。这叫“天玑、玉衡调位,斗柄互换倒挂。”这北斗七星斗可以变柄,柄可以变斗,然后在一头连重叠二担星。随着斗柄的变化,二担星也可以哥哥弟弟互换,石头担、棉花担则在不可觉察中瞬间予以调整。
对手想知道自己的情况,对手想看到自己为什么会倒在地上。这是好奇心的驱使,更是没有江湖实际经验的表现,这是对家所犯的第一个错误。
转动荷叶缸就给鲁联开出了个窍口,只要这缸子能到下一个坎相,对家过来查看自己的那个人就可以来到自己身边,那么自己也同样可以走到过廊那里,这就如同是开笼放虎,这是对家所犯的第二个错误。
其实如果那个修长的黑影不要与鲁联对抗,而是顺着他继续推动荷叶缸让它快速滑入第二个坎相或直接进入第三个坎相,那么就会变成鲁联来制止大缸的转动了。而前面的太湖石却没有任何动作,只要滑入第三个坎相,这样搞乱的坎面儿局相鲁联更没有机会出来,不但他出不来,就连对家要想进去也是相当费周折的。可是女人尖利的呵斥让那个黑影乱了手脚和思维,他只是呆滞地死死抓住缸沿,只是想着那个女主子对自己的表现会有如何的看法。而且用力时脸面向天,身体后仰,胸门大开,这是技击术中的大忌,这个爷们儿真的是个从未在江湖行走的木瓜。这是对家没有实际经验导致的第三个错误。
江湖之中,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可能演变成永远的失败,更何况一连出现了三个极为重要的错误。
荷叶缸只要再转动个三十度角就进入第二个坎相了,徒劳用力的修长黑影也出现在了坎面的窍口上。刀,乌青色的厚背砍刀依旧扎在地面上晃悠,鲁联的左脚很轻巧地在刀的护挡上一挑,森寒的光芒从地上跃起,角度和方向很好,是直奔鲁联的左手而去的。对手真的是太大意了,这样一道满含杀气的寒光从自己面前飞过都没能发觉到。鲁联松开抓住缸沿的那只左手,刀如同自己跳入他的掌中。
刀是锋利的,刀尖刺入身体是轻松的,刺的人感觉轻松,被刺的人也轻松。一瞬间,就快失去生命的人一瞬间悟到了自己所有的失误。于是,在那刀又轻松地从他身体里滑出后,他凝视了一会儿胸前涌出无数血红泡沫的口子,就轻松地关闭了眼皮。
“封破,绝趟,灭闪!”这是个有些疯狂的声音说出的话。声音远远的,但这园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鲁联能听出来,是后来的那个女人,她疯狂的声音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