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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已经动手破土了,在正西和西北方位。”就在鲁一弃他们说话的时候,瞎子将盲杖戳入地下,手掌拢杖尾为蜗,贴耳细听,“西南也有了破土之声。”
“看来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前些日子我探查黄土地上各处奇特所在时,可能就已经全被人窥探个明白。”鲁一弃说。
“也不尽然,说不定你这些人中有谁走漏消息,或者本就是人家内应。”朱瑱命说这话是只指鲁一弃带的这些人而言。
鲁一弃没有辩驳,他知道自己带的这些人真的无法与朱瑱命的手下相比,人家是训练有素、组织严密,惩处毒狠。而自己这些人怎么看都是群乌合之众,都是各为其利各有所图而来。如果真的是有人撇水(嘴巴不严密,走漏消息)或做内应,只会出现在自己这班子人中间。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朱门长再调些人过来,把那几路人驱走。”鲁一弃不是在出难题,他知道朱家绝对拥有这样的实力。
一旁的瞎子和利老头听鲁一弃这样说,都觉得鲁家这年轻的门长江湖经验还是太嫩了,这样做不正好让对家再名正言顺地多调来人手吗。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鲁一弃心中真正的打算,他不怕朱家多来人,更不怕多来其他路数的夺宝人,他怕的是此趟入到面前这构筑里太顺利、太平静,怕的是对这座土丘有所企图的人们在天亮之前不能闹起来、乱起来。
“就这些个屑小之徒,何用再调人手,一会儿我们会让他们悄没声息,不再打扰我们。就算他们能抢在我们之前入到暗构之中,也绝没命再见天日。”朱瑱命说这些话时竟然少有地显出些兴奋来,夺取那么多人的性命对于他来说就像有种狩猎的快感。
红眼睛的怪人听朱瑱命说完这话,转身走了,又很快转了回来。走时双手空空,回来手中却提着两个大麻袋,麻袋中瑟瑟作响,起伏拱涌,一看就知道装了许多活物。
红眼睛看了朱瑱命一眼,朱瑱命微微点了下头。于是两个大麻袋被提到中间那个土丘边上,打开麻袋,倒出两个黑忽忽的大团子。然后又从腰边的一个布曩中抓出些什么在挥洒。
大帅府侍卫中有两个好奇的,打开随身带着的电棒子,照在那两个大团子上,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们马上就后悔了,因为那两团东西足够他们做一辈子的噩梦。
一团是先前已经见过的“尸血蜈蚣”,还有一团是大大小小各种颜色花纹的蛇。这蛇虽然花色大小很多,其实都是一个品种,《异虫谱》上记其名为五色片带蛇,这蛇不但齿含剧毒,飞射如电,而且还能收缩躯干成片带状通过窄小缝隙,所以以片带冠名。
这么两团蠕动纠缠的东西,看着能不当场呕吐,已经算得上是意志坚强了。
两个侍卫马上关了电棒,他们害怕光亮将那些毒虫给引过来。
“不用关,等会儿我们还要高挑明灯大张旗鼓地干,因为我们不怕被谁看见。”朱瑱命说话间依旧带着种兴奋。
侍卫们没再打开电棒,等朱家手下将十数只豚油托盏点燃时,那两大团的蜈蚣和蛇已经剩下没有几个了。
“奇怪,都钻哪里去了。”利老头在鲁一弃身边轻问了一句。
“都钻到那土丘中去了。”鲁一弃答道。
“是的,不管是能钻出棺缝的‘尸血蜈蚣’,还是那些五色片带蛇,在阴血粉驱赶下会见缝就钻(阴血粉,月经日在初四至初七、二十七至二十九的女人经血制成)。我们以毒虫开道,由虫迹觅筑痕而入。而且土丘中有什么机关消息它们能先替我们给启了。另外其他那些不速之客,我要他们往里两丈之内,不见坎子则见毒扣。”此时的朱瑱命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身上的道家之气荡然无存了。
“这只是其一,其二可以控制我们这些人进入土丘之后的行动范围。有这些毒虫我们就必须与你的人同行,只要离开,或者利用机关弦括摆脱你们,就会受到毒虫攻击。这就等于是给我们上了副镣铐,将我这边的人牢牢拴在你们身边了。”鲁一弃说话时,脸颊上的肌肉又微微颤动了一下,这次很明显,不是在笑,而是难受。
朱瑱命没有说话,他面色依然平静,只是这平静中能体味出些许得意。
破开土丘是很简单的事情,且不说这里还有移山断岭的倪家高手在,就是朱家的那些破土精英也个个不是凡手。在他们所携的大捆布包中有许多怪异造型工具,有一些鲁一弃似曾相识,像收链莲花钢抓,摇尾钉齿球,曲杆兜耙等等,样式都与鲁家的些破土工具很相近,但是使用之后,鲁一弃发现,朱家的这些工具对于探挖地下构筑更为实用巧妙,这点上,鲁家的那些开土落基用的工具绝对不能与之相比。
“丈二深度,横竖双石弓方圆(朱家的独有的量数,为两张弓长、两张弓宽,大概在4平方左右),均为流聚黄土。”
“丈八深度,横竖双石半弓方圆(6平方左右),均为流聚黄土。”
“二丈四深度,……”
第十节 天将淋
随着挖掘深度的增加,不时有人向上面的朱瑱命和鲁一弃汇报进展情况,但结果却很不明朗,始终未曾发现一点特异的现象。如果唯一有什么在意料之外的话,那就是他们在两丈多的深度中没有发现自己家布下的毒虫,另三路不速之客也没有在预料的深度范围中有什么异常。由此种现象能推断出的结论不多,最靠谱儿的就是土丘下的构室位置要比想象中深许多
说实话,如果从挖掘速度上来讲的话,虽然鲁一弃这里有倪家高手,也有朱家的各种巧妙工具,进度却远不如另三路的不速之客。因为他们的挖掘方法是中规中矩的破墓方法,进出道以可移棺为适,土出壁夯,保证进入其中人员的安全。
土丘上刚开始成洞后,由于传音回响的作用,可以在这里的洞中听到不明身份的三路以及瞎子那一路挖掘发出的声响,随着挖掘的深度增加,这些声响也就越来越清晰。从传来的声响可以辨别出,那三路中有两路人手众多,还有一路却是人手单薄,奇怪的是,这一路掘进速度是几路中最快的。
“三丈二,横竖双石二分弓方圆,流聚黄土,见彩扁龙(五色片带蛇)一条下土入隙,敌三路异常。”'TXT小说下载:。。'
是的,当深度到达三丈左右时,那三路突然间变得嘈乱,随即挖掘声变得若有若无,速度明显降了下来,看来是那些毒虫起到作用了。不过那人手单薄的一路经过一段时间停顿后,很快就又恢复了进度,这情况让朱家人多少显出些不安。
“四丈二,横竖双石半弓方圆,见黑沉土,有夯痕。”
听到这消息,在上面静心等待的鲁一弃和朱瑱命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整五丈,横竖双石三分弓方圆,见灰白土,有夯痕,夹指块大小细碎石。”
朱瑱命眼睛看着黑洞洞的中,轻声说:“一道黑沉土,二道灰白土,看来这里不是生室。”
鲁一弃背手远望着天边渐渐变得频繁的闪电,回道:“也许,不过也不见得是陵墓,地宫宝室也有这样藏筑的。”
朱瑱命没在多话,眼睛却再也不离洞口,似乎奇迹随时会由其中迸发而出。
鲁一弃除了偶然看一眼朱瑱命外,始终都是远眺着天际,一种很轻松的模样。不过他心里却有种极度的**,他希望这里就是“土”宝移位后的藏宝暗构,或者是什么帝王显贵的奢华陵墓,因为他今晚真的需要这样一个机关重重的构筑。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的辰光,下面挖出的灰白土中逐渐没了细石子,而变**工铡碎的茅草,再往下两尺多,变成黏土夹杂茅草。
“我下去看看。”朱瑱命终于耐不住了。其实这样一句话只比鲁一弃早说了一点点,他要是再多深呼吸一下,那么鲁一弃肯定会说出同样的话来。可就是这样一个深呼吸的时间差,朱瑱命意识到自己在定力方面又败了一局。
“好的,我跟在你后面一起下去。”鲁一弃虽然面色和语气极度平静,心中却早已经熬得有些受不了了,一直远眺天际,而不去看那充满神秘的洞口,就是害怕自己会迫不及待地钻进去,暴露出自己的浮躁。
“下面有排木。”还没等两个人下到洞中,就又有信息传上来。
“排木?室顶为排木,莫非是传说中的黄肠题凑。”鲁一弃在琉璃厂时曾听老宝客说过,汉代以前墓葬中,最高等级的莫过于黄肠题凑。这种墓葬都是帝王亲用,或者由皇帝亲赐。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此地是不是藏宝暗构就值得商榷了,因为“土”宝移位是在元朝的时候,可黄肠题凑的墓室构造是在汉代以前,除非是当时丘处机的弟子们是借用古汉墓为宝构,将“土”宝藏于其中。
“取段木头上来。”朱瑱命也显出某种疑虑,不过他没有马上下结论,而是要继续查探清楚。从这点可以看出他在处理事情上要比鲁一弃老道周全得多。
下面送上来的不但有木头,还有竹子,两种材料的直径非常相近,都在碗口粗细,明显是经过挑选使用的。
“木头与竹子比数如何?”朱瑱命没有马上查看送到眼前的材料,而是先问下面这两种材料的比例情况。
“四木一竹嵌位排列。”
朱瑱命又将取上来的木头一下掰断,看了看断口的木芯,然后又递给鲁一弃。说实话,鲁一弃虽然能用超常感觉辨别古玩宝贝,通过对《机巧集》的了解后也知道生室陵墓的风水格局,但对墓葬的构造材料却知之甚少,因为不管是《机巧集》还是《班经》,对这方面的记载都很少。所以对朱瑱命递过来木头是什么意思,他有些茫然。
虽然不知道掰断的木头中能看出什么来,鲁一弃还是仔细地看了,像朱瑱命一样仔细地看了,可他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那么的幼稚:“这木头中间是灰黑色的。”
朱瑱命对鲁一弃这句话很满意,因为这句话正中问题核心:“真不亏是鲁家门长,一语中的,黄肠题凑用的是黄芯楠木,而这木头虽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木种,可木芯却绝对不是黄色。而且夹竹而排,竹子空心,且具韧性,在木料受潮和干燥后,可以用作伸缩缓冲。看来这排木只是用作构筑外框的封土面,而不是什么黄肠题凑。”看来朱瑱命对地下墓室的了解要比鲁一弃丰富得多,这和他朱门为复得天下敛积财物而大量盗取墓葬有关。
“用作封土面?那么此处的地下构筑从这里才刚刚开始。”这种道理鲁一弃是听说过的,封土面既可防止外面水土流入地下构筑,而且也可以尽可能保持内部状态,不让内部物件受损。在有些构造巧妙的构筑中,封土面还用作一些坎面的坎沿。
“那敌三路进展如何?”鲁一弃这话是学的朱家手下,朱家人和一般江湖人不一样,用的切口术语与行伍一职相近,这大概和他皇家后裔身份有关。
第十节 天将淋2
一个拖着筐子的朱家手下正好从鲁一弃面前走过:“人少的一路赶在我们头里了,人多的两路早被远远甩下,不过那三路现在都听不到什么响动了。”
“等等!”朱瑱命突然发现了什么,急切地大声喝道。
这是鲁一弃第一次听到朱瑱命如此大动声色的呼喝,心中不由一紧,自然之势随之而成,纵横气相腾然而出。
朱瑱命立刻察觉出鲁一弃的气相变化,他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大动声色的呼喝造成,而是觉得鲁一弃肯定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