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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气!哦不!鬼气!……”现在这船上能懂点尸鬼之道的只有瞎子了,但是他也就在刚闻着点味儿,吼出几个字儿的当口,被那旋风裹住,再也憋不出半个字。
老叉什么声响都没有发出,只是涨红的脸转瞬间变作发紫、发黑。
旋风没裹到鲁一弃,他刚才被竹篙的抖动力道撞出,离着那两人有着三步的距离。
鲁一弃没有动,他站在原地放松,尽量放松,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更加自然的不着力状态;他在等待,等待旋风的到来,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如何从容迈入那旋风,更不知道如何破解,他只能等待……
“咋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船舱口传来,与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张披头散发的女人脸。
刹那间,那鬼力旋成的旋风猛然一滞,紧接着,旋风变成直风,一声响如同哨声。直直退回到鬼操船上,并且再也不见。
在鲁一弃的感觉中,旋风中的几张脸突然间显得无比惊恐,一团黑气变作一线黑气,射回鬼操船便隐匿起来。并且鬼操船帆上的那张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不见,鼓起的帆页一下变得平服。
“嗨诶!”老叉终于吐出一声发力的喊叫,鬼操船的船头被推开。
“啊!大船!要撞!”舱口的女人没注意到一侧的鬼操船,更不知道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她站立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船头的方向,可以看到古战船巍峨高耸的船头像山一样迎面向他们压过来。
第三节:浪峰行
一力难挺千钧,单舟不赴四海。
蓦然平起千层浪,面未改心也惧。
未待水静胸气宁,月已朗,情也明。
只管提得英雄胆,多难仍我行。
“站稳!转!”步半寸大吼一声。鬼操船的船头被往外一推,他就有种骏马拉断了缰绳的感觉。舵把往左一推,铁头船再度往右一个倾斜,随即就真的像骏马纵出一般。
刚好,古战船如同一只巨大的耕犁,从铁头船和鬼操船中间划浪而过。
刚好,另一艘古战船与这艘战船正进行直线航行和弧线航行的交叉换位,它斜侧着从这艘战船船尾驶出,正好挡住了鬼操船的前行路线。
也刚好,铁头船借助了古战船犁出的波浪,四十五度角极速纵出,绕过了战船上探出的巨大桨叶。像匹脱缰的野马往百变鬼礁的方向冲过去。
鲁一弃先将刚从船舱里出来的若冰花扶稳,让这个被海浪折磨得披头散发的女人在船舱口坐下。然后才跑到步半寸旁边,站在船尾远远地望向那纠绊在一起的三条船。
两艘大船很明显地主动转向避开,给鬼操船让出航道。但是鬼操船却没有继续追赶铁头船,只是缓缓地继续着极速航行结束后的惯性滑行,没有任何的方向和目的。
鬼操船此时不再显得幽幽忽忽,船上也没有了飘忽的鬼脸和人形。陈旧的船体飘在海面上如同水中的一片枯叶,给鲁一弃一种悲伤孤寂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到鬼船上出现了两个人都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灼烈些。
甲板上的两个人,是两个真正的人,只是她们身上的鬼气远比她们拥有的人气要浓重得多。
两个美丽的女子,她们目光却是有着很明确的方向和目的。绿色衣着的恶狠狠地望鲁一弃这边,目光中的寒意让人很清楚她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白色衣着的则背朝着鲁一弃这边,肩背间有些耸动,似乎是在哭泣。
绿衣女人鲁一弃看得很清楚,是双膝山峡谷中遭遇过的养鬼娘。至于那白衣的女子,虽然看不见面目,但鲁一弃意识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养鬼婢。只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何而哭泣?最难解的是她为什么不朝自己看一眼?
鲁一弃自己肯定没有能够意识到,他自始自终只是关心养鬼婢怎么了,却根本没想过养鬼婢所在的鬼操船为什么要拦截他们。
就在鲁一弃疑惑难解的这段时间里,铁头船转进了百变鬼礁,一个礁石如同鬼怪一般的礁石群。
“鲁大少,你真行,竟然能看出那俩儿大船的绕花子(船航行的路线和配合规律),利用他们的道儿自己拦住自己。还有你让我们索性也眯到(躲到)这鬼礁中来,其实这点我也该想到的。我们的船小,功能方面又灵活。适合于这样的水域和他们纠缠。”一驶入鬼礁,步半寸便迫不及待地表示出自己对鲁一弃的钦佩。
鲁一弃没有作声,他心里不止是对养鬼婢的事情疑惑,才进到鬼礁之中,一个不妥的感觉像个湿凉的粘虫在他脊背间爬行。
步半寸脚在船板上剁了两下,同时对老叉喊道:“落副帆,主帆降半。”随着他跺脚的咚咚声,船尾多出的两道水花变成水流。老叉拉开绳扣,用一块鹿皮布抓住经滑轮减速了的绳索,让绳索缓缓滑过,副帆慢慢落下。接着他同样放下了一半的主帆。随着水花的变成水流,随着帆页的落下,船速一下子慢了下来。
船速虽然慢了,步半寸反倒比刚才更加谨慎小心起来。礁群中水流多变,礁石间风向怪异,所以他只用半帆,船的动力主要由下面的机械提供,而且还是给的缓劲儿。
“老叉,探左右水深。”
老叉其实没有等步半寸说完,就已经提着一圈浸漆绞绳走向船舷,绳头上拴着一只二斤八的铅砣。这是测水深的挂砣绳,也起抛绳的作用,船靠不上岸或者两艘船要拢在一起时,可以用这绳子抛到岸上,也可以把铅砣抛到另一艘船张开的网里,然后进行牵拉。
老叉试水深不用把绳子放到底,铅砣落水的声响他就能听出大概水深。这是他以前做“头漂引子”练出的功夫,那时他往头漂上一站,手中篙子往水面上一戳,听声儿就知道水深多少。
平常的礁群中,水深是要比外面海面子的要浅的,因为这里毕竟是长海石子的地方,而且搞不好有些石子尖儿就在水面下一点,稍不小心就会触礁。但是这里却不同,越往礁群中间,水深非但没变浅,反倒越来越深,更没有快穿面儿(离水面很近)的海石子,就像是被谁清理过一样。加上巨大礁石的遮掩,这里简直就是个极好的深水港湾,难怪能藏下那样大的两艘古战船。
魏晋时期,风水堪舆的鼻祖青乌子收有三大弟子,其中一人为东方海国子民,名许钧文,其著有《捏脉寻首全典》,其中有章“水脉篇”讲到:“浅为滩,深为港;窄为潭,宽为港;受风为洋,掩风为港。”是为古时渔民、海植者选定居息处所的要诀。
鲁一弃的脑海中当然能找到这样的典籍文字,也正因为对所处境地的了解,那不妥的感觉变得更加浓重,一团烦躁始终堵塞在胸口。
莫非一切都在别人算计之中?莫非又钻入了别人设好的坎面?最好还是赶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之前离开这里。
“见礁三层浪,近礁五分漩”这也是渔民和操船人都知道的理儿,步半寸当然对这个道理理解得更加透彻。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会出现如此一片平静的港子水面。错愕间也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任由那铁头船便轻飘地滑入这片平静之中。
铁头船虽然滑入平静水面,却没有滑到平静水面的中间。如果真要这样,那步半寸这些年的船也就白操了,江湖也白走了。他是将船控制在礁石与水面中心三分之一处,然后绕着大圈儿缓慢行驶。这样就算突然出现什么意外,既可以迅速地钻进礁石间与之周旋,也可以迅速摆脱暗藏在礁石间的突袭。
第四节:剪子潮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铁头船凭地升起很高后又骤然落下,位置几乎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更没有一点将他们撞向礁石的迹象。
鲁一弃在船体拔高到最高处的时候,快步走到船舷边上,并且探头往外看去。这动作着实让老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只手在根吊缆上缠了两道,然后纵身跃向鲁一弃。
就在老叉抓住鲁一弃没有手的右手手腕时,铁头船刚好落下,船体狠命地一个大震,让老叉已经抓住手腕的手重新滑落了。
同时,鲁一弃的身体也滑出,但不是滑向船外,而是朝着舱口方向过去。其实这灵巧的几步是鲁一弃自己走出的。船体的震动没有对他趋势附势顺其自然的步法造成任何影响,除了船外海水巨大的起伏变化让鲁一弃感到害怕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原因,反正他确实是不由自主地就往船舱那边避让过去。
铁头船在上下着实起伏了几下后稳住了。站在舱口的鲁一弃也并没有真的钻到舱里去。而是平稳地站立在那里,用询问的目光平静看着老叉,然后又转向步半寸。
鲁一弃目光中包含的意思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懂的。就算能看懂了的,理解的程度也不一定相同。
老叉一副茫然的模样,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鲁一弃的眼光。黑暗中也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步半寸却是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刚才提起落下起伏不定的心境调整了一下。然后侃侃道来:“潮水过来虽然是一线花,但遇到礁群后便会包绕过来。潮头子都被外围礁石给挡了,而潮头下方的涌流却无法被阻挡。包绕过来的道涌流从许多礁石狭道中一起涌入,一下子就将礁石群中间的水位给顶上去。等潮线一过,顶起的涌流一下子失去了后续的力道,便直线落下。幸好这里礁石间的狭道大小和位置分布还算对数(平均的意思),我们的船位置也搁得好,没在冲道上,这才能立在数道涌流一同作用的托面上,没被甩到哪块礁上。还有大少你刚才……”
步半寸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船舱中一个带些哭腔的声音给打断了。那是鯊口,那是鯊口正咧着他那张大嘴像死了亲爹亲娘一样在干嚎呢:“剪子潮!回头的是剪子潮!剪口对直着铰过来了!!”
步半寸和老叉猛然间同时侧头观望,满面惊骇之色。他们是朝藏着两条大战船的礁石水道那边望去的。鲁一弃也随着他们也往那边看。什么都没有,那边黑鸦鸦的。从他们的角度几乎就连那点了许多光盏子的两艘古战船都看不见了,因为那两艘船都死死地往水面的边上靠,贴紧两面的礁石,好像还用索缆在礁石上固定了。从鲁一弃他们的位置看只能看到两艘大船的尾角和支出的一段帆桅。
他们是在躲避什么?!这是鲁一弃对见到的情形做出的第一反应。于是聚气凝神,想获取更远范围中的信息。可是还没有等到他进入到状态里,他就已经听到了,清晰明了地听见了,那是种利刃割破布帛般的声响。紧接着他也看到了,黑夜中可以看到两股雪亮的水线聚成一朵尖削的水浪,那浪头子越升越高,越聚越大,仿佛水中探出的一把巨斧,闪烁着烁烁寒光,朝着自己这边直劈过来。
“速离!”鲁一弃此时脑子如电闪划空,一下子就闪过养鬼婢离去时招魂幡子烧出的两个字。而他的身形却在一刻凝固了,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是正确的。
身体的反应肯定有人比他快,也肯定有人一早就知道会出现怎样的情形。所以还没等那巨浪出现时,步半寸就已经跺脚大喝一声:“转桅,踏轮!”整个铁头船在跺脚和喝叫声中“嗡嗡”作响。
“巨斧”是往铁头船直劈过来的,而且是拦腰直劈过来。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躲开它。
老叉已经来不及松缆紧缆,朝前纵身吊住帆页最下一根横杠,借着身体的纵出的惯性将帆页扭摆出一个角度。然后双脚挂住对舷的几根缆绳盘绞在一起,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改变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