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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发现颜行书的头慢慢凑过来…。
她很清楚他预备要干什么。虽然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但是此刻她恍然觉得这就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带着诱惑的气泡,漂浮于长长的夜色中。她不想成为他在悲伤时随意寻找安慰的一个出口。
晏初晓轻轻别过头,她不愿意。颜行书霎时清醒了,他陡然松开她的手,抱歉地笑笑:“对不起。”
说完,他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站起来转身朝天台门口走去。他的背后留下已经六神无主的晏初晓。
后来的一个礼拜,颜行书对待晏初晓又回到温和的境地,不远不近,似乎比以前更疏离了。每次看见他对自己礼貌性的微笑,晏初晓恍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在温水里的青蛙,可能一开始太沉溺于这种温和的爱中,一旦水温加高时,自己会不会最终连死亡的预兆都没察觉就溺死?她已经对这种暗恋渐渐失去了气力…。
。
在几番心里痛苦的挣扎下,晏初晓决定要先捅破这层窗户纸。晚上,她在心里反复地打着腹稿,准备明天一定要先向他告白。他曾经真诚地劝谏她要做个真实,自然的自己,这句话她也想同样送给他。不论他心里有多少悲伤,委屈,累了话,她会永远在他身边,借个肩膀给他依靠…。。
躺在床上的晏初晓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辗转反侧后,她坐了起来,偷偷地下床拿了纸和笔,手电筒。
在被窝里,她打着手电筒开始写情书。就像是小学生写作文般,她写几句又在心里默念着。将近凌晨三点时,她终于把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写完。
第二天中午,晏初晓特意到法律系的教学楼门口去等他。远远的,她看见他出现在大门口时,就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
颜行书听见她的叫唤,怔了一下,随即像往常一样露出温和的笑容。晏初晓极力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微笑着朝他走去,像是一艘小船试探地朝大海驶去。她放在外套的口袋里的情书像火焰般灼烧着她的手…。。
“来了?”颜行书问道。
“嗯。”
沉默一会儿。
“我有话要跟你讲。”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话。
颜行书笑道:“你先讲吧,女士优先!”
“那好,我先讲。”晏初晓傻笑着,捏着情书的手在不断颤抖…。
就在她把那封情书快要拿出口袋时,“行书!”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她。
一个穿着粉红针织长裙的玲珑婉约的女孩款款朝他们走来,女孩快走几步,自然地挽上颜行书的胳臂,笑嘻嘻地望着她。
颜行书没有推开那女孩,平静地介绍道:“初晓,这是甘婷婷,我女朋友。”
她清晰地听见了“女朋友”那几个字,几分钟前升腾出无限美妙的期待和憧憬,这一刻却如同海市蜃楼般一点一点地隐退了,余下的是白茫茫一片沙漠,飞鸟不到,寸草不生。
晏初晓愣愣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言的话语:
甘婷婷甜美的声音:“待会我去你们书画部好不好?好久没见到于戈那小子了。他在忙什么啊?”
颜行书温和的声音:“待会到那里,你自然就知道了。他最近在追我们社新入的学妹。”
“是么?漂亮吗?”
……。。
晏初晓晃了晃神,极力掩饰内心的悲伤,勉强笑道:“对不起,我先走了。”说完,就急急地转身。
在背后,她清晰地听到甘婷婷娇俏的声音:“这女孩谁呀?我怎么看她的背影有点眼熟。”
“她……只是我书画部的社员,我把她一直当哥们。”颜行书处变不惊地解释。
“是吗?”
听到这,她加快了脚步,逃也似地离开了。哥们?这真是最好对他俩关系的描述,他一直没有承认喜欢自己,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像是做了一场粱梦,在经过繁复的美丽和曲折的悲欢之后,悠然醒转,新炊却犹未熟。
后来的日子像瀑布一般直泻千里,颜行书果真把她当做哥们一般,连书画部的重活也叫上她帮忙。尤其在甘婷婷面前,他表现地尤为明显,像是要故意证明什么。
那段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以什么心情留在书画部。多么可笑啊,一向眼睛里进不了一点沙子的她居然委心做起了他手中的线偶,极力地配合着表演“好哥们”的角色。
大三那年他终于达到了他的目标,他拿到学校里极少数公费留美之一的名额,和甘婷婷一起。晏初晓从他们开始交往就已经明白了他的计划,甘婷婷是甘校长的女儿,他俩在节骨眼上交往,她不傻,这些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只是惋惜,他还是走上另一条出卖自己的道路。
在颜行书出国留学的前一晚,书画部里的人替他送行,相邀去了学校旁边的酒楼。晏初晓礼貌地向他敬酒,说了些祝福的话,坐了一会儿就先行离开了。
她垂着头沿着他俩第一次牵手的林荫道慢慢走回寝室。就在她抬头那一刻,那个熟悉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初晓,你能最后帮我一次吗?我想和你最后走一遍这条林荫道。”
“行。不过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说着,晏初晓就径自往回走,他赶忙跟上。
他们并排走了一段路,晏初晓平静地问道:“你真的那么喜欢美国吗?美国真的那么好吗?”
颜行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喜欢一切能让我的前途更光明的东西。我在10岁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前途对我的至关重要性,我什么都没有,只有靠自己。所以我拼命地读书,拼命地让自己更优秀,所以我…。”
“所以你更自卑。”晏初晓冷冷地打断他,用不带任何感□彩的语气陈述道:“你自卑,你耀眼的光芒和华丽的外表下是你极度的自卑。你不敢面对你的身世,不敢面对你的母亲,你很少回家,从来不提及你的家庭,都是因为你的自卑。”她苦笑道:“你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到那极少数公费留美的名额,可惜你却连试都不试一下,就选择了另一条出卖自己的道路。”
“够了!”颜行书愤怒地打断,道:“晏初晓,你不要以为听到了我的身世,就自以为是认为已经完全了解我!”
晏初晓淡淡地笑道:“没错,我不了解你。从一开始,全部都不该了解。颜学长,如果让你生气,对不起了。祝你一路顺风!”说完,她就沿着林荫道大步地离开了。
她又来到综合楼的天台,久久地坐在那个男孩曾经躺过的长石凳。快要天明的时候,她陡然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那份未寄出的情书。
晏初晓小心翼翼地把它折成飞机状,最后,站在栏杆边,她奋力将这架承载着自己沉重暗恋的飞机飞出去。微茫的曙光中,飞机朝林荫道缓缓地飞去了。她黯然地说道:“bye bye !”
晏初晓决绝地转身离开天台,她知道天亮之前,扫地的清洁工阿姨会把她的情书和落叶一并扫走,最后会彻底地倒进垃圾箱。谁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女孩的暗恋曾经存在过……
万般争斗,那识柔情已暗牵
一下子回忆起太多过去的事情,再加上已经喝了很多酒,晏初晓不禁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轮胎轧了一下,再被狠狠地倒车,像裂开般疼痛。
她忙跑到卫生间用凉水冲洗脸,这才让自己清醒了点。回到客厅时,晏初晓又瞟见那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它正随着从窗台吹来的风缓缓地飘起来,随即又歇落在地板上。
她鬼使神差地捡起这张纸,又折成飞机状,走到阳台上奋力飞出去。她相信这一次彻底没有人会再捡到!
去上班时,一夜没睡的晏初晓居然精神状态极好,连着看了好几个病人。在准备下班时,她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晏初晓低着头收拾桌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进来,门没锁。”
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面前的人气息是那么的熟悉,淡淡的清新气息,像是悬铃木的香味。
晏初晓猛抬头,就看见一张淡漠疏离的脸。又见面了,看来他是故意找茬到医院。晏初晓脱口而出:“你来干什么?”
江湛远径自拉开椅子坐下,若无其事地反问:“这儿不是医院吗?我来看病。”
他的确有病,昨天被雨薇骂得那么惨,现在居然还像没事人一般,精神亢奋地跑到医院里对她穷追猛打。
“你不会以为我是特意来看你吧,前妻?”江湛远似笑非笑道。
一上来就出其不意地给了她弹指神通,“前妻”二字宛如暗器伤她于无形中。晏初晓压住内心的火,和这号冰冻三尺的人物处久了,你越来气他越强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气,把他晾在一边,雪藏。他这么喜欢寒气逼人,就索性领他去北极,冻他个冰天雪地。
想到这,晏初晓微微一笑,凌波微步伺候之:“江先生,不好意思。我已经下班了。你可以找别的值班医生,我不奉陪了。”说着,就边拿起大衣朝门口走去。
“晏初晓,这就是你的职业道德?”江湛远蓦地掷出这样一句话,急如闪电有如一灯大师手下的“一阳指”。
不等她缓口气,这小子继而快速地使出“六脉神剑”,道:“晏医生,没想到你从医这么年,医德还是这么不长进!居然将病人拒之门外,甩包袱给别的医生。我可是听项院长夸你仁心仁德,自愿去新疆当医生的。估计他现在看到你这种举动一定会大失所望吧!”
好哇,既然你这么想看病,就成全你,到时可别怪我在你的身上大做文章,没病也给你治出毛病来。晏初晓恶狠狠地想着,给他来了一招以子之道还治彼身,款款笑道:“是吗?没想到你已经病入膏肓了。那好吧,我就帮你看看。”
她说着就递给江湛远一支温度计,平淡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喉咙痛,鼻子不舒服,而且头昏昏沉沉。”江湛远把温度计推回去,简明扼要地说道:“不用量了,这些早就在家里做过了。你做点有用的事吧。”
晏初晓心里不悦,但还是忍住,耐心地走过去。虽然她心里连江湛远的一根手指都百般不愿意触碰,但还是用手覆在他的额头试了他的体温。
她的手猛地抽离,皱着眉头,道:“这么烫,你发高烧了?怎么这会才来?快点量体温!”说着,就不依不饶地把体温计递给他。
江湛远边接过体温计,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是不欢迎我来吗?刚才还想赶我走。”他表面上冷冷淡淡的,心里却泛起一阵温情。即使她用略带微凉科学的手指触碰他的额头,但还是关心他的,在意他的。想到这,江湛远的嘴角流露出不经意的微笑。
晏初晓不理会他,继续检查他的舌苔。一切都检查完毕,看到他的体温显示39度,她就忙领着江湛远去挂点滴。
他们刚刚开门,就有一大堆护士堵在门口。各个都是满面笑容,捧着本子,对江湛远一脸仰慕的样子。
晏初晓将愠恼的目光抛向江湛远,腹诽道:“都是你惹的好事!你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
胆大的纪文惠率先走出来,笑着把本子递到江湛远面前,甜甜地说道:“江先生,能不能帮我签个名?我很早以前就听过你在L市比赛的钢琴曲,很早就是你的粉丝了。”
“好的,谢谢你。”江湛远淡淡一笑,接过她的本子,迅速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别的护士见状,也蜂拥上前要求签名。晏初晓莫名地被人群的骚动挤出去,她没好气地冲着江湛远喊道:“你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