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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圆 作者:何处听雨-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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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格林童话,听过小红帽。”小鹏稚气地说道。
“对,小红帽是格林童话里的一个。那……有没有听过‘会开饭的桌子、会吐金子的驴子和自己会从袋子里出来的小棍子’?”
“这么长的名字啊!”小家伙感叹道,“没听过。”
“嗯,这故事里面有张神奇的小桌子,只要念咒语‘小桌子开饭吧!’就能变出一桌子好吃的。叔叔小时候可馋了,就想,什么时候有张这样的桌子就好啦,所以也最喜欢这个故事了,想不想听?”
“想!”小鹏顿时一脸期待。
“那叔叔就就开始说了啊——“古时候有一个裁缝,他有三个儿子和仅有的一只山羊……”
“古时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褚云衡歪着头,似乎想什么,“让叔叔想一想,怎么讲这个故事,小鹏更听得明白……”
接着,他果然用更浅白更生活化的语言把这个童话讲完了。
“褚叔叔,讲故事,比们老师还好玩呢。”
方蕴洲突然说:“小鹏,想不想跟叔叔去外面草坪玩?”
小鹏点点头,又摇摇头。
方蕴洲一脸不解地问:“到底怎么样呢?”
“和方叔叔去外面玩,褚叔叔房间里会很无聊的。”
褚云衡笑了起来,眼底充满温柔的怜惜,他轻轻捏了捏小鹏的脸蛋说:“乖小鹏,叔叔也可以出去走走啊,旁边看们玩。”
“褚叔叔,走路不是很累吗?”
“谁说的?”褚云衡站起来,“褚叔叔有手杖呀,有了手杖,走路一点都不累。要试试吗?”
小鹏有些犹豫地把手杖接过来。试着拄着手杖走了几步:“咦,腿是不累了。”他把手杖还给褚云衡:“那平时也可以拄手杖咯?”
褚云衡愣了愣,接着说:“虽然小鹏拄手杖走路也会轻松,可是,手上拿着手杖,就不方便玩其他东西啦。”
“那倒也是。”小鹏说,“褚叔叔,不方便拿东西的时候怎么办呢?”
褚云衡望向朝露,嘴角浮出笑意:“有朝露阿姨啊,的东西,朝露阿姨都会帮收着的。”
“哦,所以朝露阿姨和一起到们家来了。因为她要帮拿东西。”
褚云衡说:“小鹏真聪明。”
……
若枝望着落地窗外两大一小三个男,对一旁的朝露说:“也许,该投他一票。因为他……真的是个很特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虐只是小试牛刀,下章继续。

34 代价

朝露和若枝厅里饮了会儿茶,一时没太留心外头花园里的几个。等她偶一抬头瞥向窗外的时候,见褚云衡正朝着一旁的花园椅走去。想来他久站终究熬不住,累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能从他步态的细微变化中分辨出他的疲劳程度。她看得出他跛得比平常还要厉害得多,步子跨得很小,背也明显弓了起来。她眉心一皱,立即走出客厅,跑下台阶,来到他的身边,把他扶到椅子上。
他的脸色泛着青白,连嘴唇都是发白的,汗珠从额头一直流到脖子,坐到椅子上的那一刻,他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无力地阖上了眼皮。
褚云衡放下手杖,闭着眼睛摸索着她的手掌,她还没来得及细问他什么状况,他便开口:“别担心,大概是不常出门,太阳底下站久了,有些中暑。”
花园椅上虽有凉棚遮阴,到底还是暑热难挡。朝露不放心地说:“扶回房里休息下吧。”
他张开眼睛,有些虚弱地看着她,压抑着声音说:“好,不过,让坐一下再起来……”
朝露一听更急,却因为了解褚云衡的感受而不想当着方蕴洲的面表现出来,便也压低了声音焦虑地问道:“云衡,坦白告诉,……现站不起来、一步也走不动了,是不是?”
他的眼光温柔而忧伤:“嗯,坐坐就好。”
“要喝水么?”
“好的。”
“马上给拿。”
朝露跑回房里,立即从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出来。
褚云衡喝了几口,面色稍缓。
朝露他身旁坐下,见他望着方蕴洲与小鹏玩小足球,一脸羡慕的神情,心里有些酸楚。
褚云衡说:“有时想,以后的孩子,会不会觉得是个无趣的父亲。”
朝露说:“起码的故事讲得不错。”
“可是,小孩子都好动,除了听故事,更喜欢玩耍。”他说,“比如踢球,比如被父亲举得高高的转圈圈……小时候就特喜欢被爸爸抱起来转圈圈。”他的声音沉下去,象一枚小小的石子掉入了水中,“满足不了一个孩子的小小愿望。”
朝露思忖了一会儿,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小鹏走过去。
“小鹏,阿姨陪玩坐飞机好么?”
“好啊!”小鹏快乐地说。
豁出去了!朝露一咬牙,用尽力气把小鹏双手抱起来,原地转起了圈圈。小鹏今年四岁,已经颇有些重量。朝露知道自己力气女孩中向来不算小,可这样抱着小鹏转圈,胳臂还是很吃力的。但她没有选择,她得让褚云衡知道,他若有不能完成的事,她会竭尽所能替他做好。
小鹏咯咯咯笑得开心极了。朝露坚持到实坚持不住才把他放下来。她一回头,看见褚云衡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他伸出右臂紧紧搂住了她,用额头抵住她的发际线,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他懂她的用心,即便沉默着,他们也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方蕴洲带着小鹏从花园走向房子里。阳光下,只剩下朝露与褚云衡拥抱着,良久才分开。朝露忽然想起他的身子还不舒服着,忙扶他回房。
“去下洗手间。”进房间后褚云衡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洗手间。
朝露没有问,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她悄悄站洗手间外,注意着里面的动静。起初还没有什么,没多会儿便传出他压抑的呕吐声。他克制得很好,如果不是她就附近留心听,只怕未必能发现他正呕吐。她想冲进去看个究竟,却怕他反而为此不高兴。回想起来,应该是中午那顿辣肉面所致,他说过,他不能吃一点辣,她也只当做是他受不了辣味,如今看来,最主要的原因怕是他的肠胃受不了辛辣的刺激。天啊,她还给他喝了冰水,只怕更是火上浇油。她暗悔不迭。
从洗手间里出来,褚云衡脸色格外难看,唇边还有漱口留下的一点点潮湿的痕迹。
她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他也显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有些掩饰地笑了笑,朝她走过来。
“云衡,必须依一件事。”她上前一步扶住他,口气坚决地道。
“什么事?”
“找个借口,马上回家。”
“不,朋友的生日蛋糕都没吃到,怎么能走呢?”他居然还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
朝露才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蛋糕?还能吃蛋糕么?有两个选择:一是走,留下;二是走,继续留下。”
褚云衡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钟,似乎是确定她的话是不是还有商量的余地,最后他投降了:“好吧,走,留下。她是的朋友,应当留下的。”
“们去和若枝打个招呼,然后帮叫车。”
“嗯。”他说,“对不起,连参加朋友生日会这样普通的事都办砸了。”
她知道他的心情难免低落,便想安慰他:“云衡,知道吗?若枝,她跟说,觉得很好。云衡,并没有搞砸任何事,的表现,无懈可击——除了,虐待自己这一条之外。”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得没有血色,可是眼睛里却充满喜悦的神采:“值了。”他抽着冷气,吐出两个字。
褚云衡对若枝说,他家里临时有事,要赶回去一趟。若枝也是懂事的,便没追问,还说是否要送他回去。褚云衡婉拒。本来朝露都拿起电话准备叫车了,没想到若枝叫拿出了蛋糕,说:“褚云衡,今天能来捧场,很高兴。怎么也吃块蛋糕再走,耽搁不了太久。”
朝露忙说:“蛋糕不是该晚上才吃的么?大白天的,吃什么蛋糕?”
“不过是过个小生日,又都是自己,哪里那么多讲究。”若枝大咧咧地说,“看,连蜡烛都不必点了,过了25,看到生日蜡烛就伤心,还是不插最好。”
朝露心里叫苦,她不是没看出来褚云衡是强撑着精神,胃里指不定翻江倒海成什么样子了。可是褚云衡却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说话,对若枝道:“那就谢谢了,吃一小块意思意思就好。”
若枝给大家分了蛋糕。褚云衡用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
吃完蛋糕,朝露打了叫车电话,哪知道几个公司的号码竟然都占线。褚云衡说:“没事,自己出去打车。”
若枝不放心地说:“这块区域大家都有私家车,出租车反而很少,不然让赵叔送回去好了。”
朝露原本想承她这个情,却瞥见云衡冲她摇了摇头,右手捂住胃部,随后轻轻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一个字:“吐。”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对若枝说:“不用了,送他出去,要是一会儿真打不到车,们再回来麻烦。”
朝露甚至没有搀扶他,任他独自撑着手杖,走出了若枝的别墅。走了一两百米,拐了弯才伸手扶他。他整个身体都虚脱地软下来,突然又大力地甩脱她,跪到一边狂吐起来。
“别看,脏。”呕吐的间隙他勉强说出一句话。接着又是一轮呕吐。
她眼泪刷地下来了:“好好,不看,……慢慢吐,吐干净就舒服了。”她怕她走近他反而害他不好意思她面前失态,不能一次吐干净,身体更加受苦,于是听了他的话,背向他站定不动。
他吐了足足五分钟,朝露等他彻底停下来,才走过去。见他手里还有一张手帕,显然他原是想用手帕接着自己的呕吐物,可他吐得那么厉害,哪里接得下?多半还是吐了地上。
他扶着手杖颤巍巍地站起来,身体因虚脱还有些摇晃。
“扶走吧,朝露。”他说,“麻烦。”
她赶紧扶住她:“对别可能要说这三个字,对,不用。”
“嗯。”他的头微微低垂着,苍白无力的他另有一种柔弱的美。平日里的他虽然行动不便,却是眉若远山,目如晨星,精神奕奕的,和此刻的他迥然有异。“呀……”他没说下去,只用含着雾气的眸子深深望了她一眼,“朝露,太好,就因为太好,才更舍不得放手。”
朝露知道他心里有些为自己她面前出洋相伤感,此刻若是正儿八经地回应他,倒要惹出他更多情绪了,便揶揄道:“是是是,舍不得放手,倒学会逞强了。不是说了么?不逞强的比较可爱,怎么就不信呢?”
他停下脚步,过了一会才似乎很艰难很艰难地张开道:“因为,不够强,所以才要逞强。朝露,总有一天,周围的都会知道……的男是个残废……”
“云衡!”
“平心静气地听说完,”他想用手指摸她的脸,却中途停住,“除了这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总想着,至少其他方面,不能丢分。是的男,也许不是最好的,可愿意尽一切努力。”
“如果和交往,只能让更辛苦,那又有什么意思?”朝露心里绞痛,褚云衡认识她之前,应该很少为残疾的事自卑吧,如果和她交往只能触发他的伤痛,那她真的要怀疑自己对于他的意义是好是坏了。
云衡没有马上回答,他和她缓缓地前行了一小段路,才开口道:“知道萨特吗?”
朝露回忆了一下:“是法国的哲学家?说‘他即地狱’的那个?”
“是的,”褚云衡说,“萨特认为,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有选择权。他认为客观条件虽然存,但是否接受条件的影响,则是由自己说了算。既然有了做任何事情的自由,就应当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负责,‘绝对自由’的代价是‘绝对责任’。懂吗?”
朝露不太了解哲学,可她听懂了他的话:“的意思是,既然选择了,也就知道选择之后将会面对怎样的状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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