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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哭声终于渐渐止住,他双眼发涩,渐渐才有了焦距,对上天花板,才知道自己躺在医院,而身边的人既不是邵颖也不是涵涵,原来只是周心悦。
她终于不哭了,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大小,瞪着他。
他只有一声叹息。
她还在揪着纸巾拭泪,他抬起没输液的手按了按额头,问她:“什么时间了?”
一句话又把她问得眼泪汪汪,他才知道,原来都睡过去两天了。他大惊,竟然直接从床上起来,害得她又是声泪俱下:“钱不挣了行吗,可不可以把身体先养好了?”她一时绷不住,又哭得很凶:“你都从来没告诉我,那颗子弹没取出来,留了一堆后遗症,现在都已经转成心脏病了,你又不肯养病,还乱用止疼药!”
他被她说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靠在床头,习惯性的摸口袋,发现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又去拉床头柜的抽屉,除了打火机,什么都没找到,周心悦一边揪面巾纸一边吼他:“不准抽烟!”
他被她吼得愣了一秒钟,然后靠在床头上,玩着打火机说:“不抽就不抽。”
卡在剑突里的那枚子弹一直是他身体的定时炸弹,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只是没料到会来的这么早。他原本想一直瞒着周心悦,等到出国就不再劳神,身体也会渐渐养好,可是还没出国,就已经发病了。而且他现在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因为他刚才只是动了一动,就又心痛气短起来。
他坐了一会儿,只是蹙了蹙眉头,周心悦就草木皆兵,要叫医生,却被他拦下了。她没有办法,只好打开氧气让他吸。他又在床上重新躺下,吸了一会儿氧,她等他好受一点了,脸色也好看很多,才开口跟他说:“我去看过涵涵了,他挺好的。我去看过他,就决定过来一心一意的照顾你。君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事,就算你再不想说,也不要再找那些这样那样的借口,去自己承担。你受不住,也担不起来。”
他躺着,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笑了一笑,答应她:“好。”
她都看得出来,不过是敷衍。
但她很认真,手捂在肚子上,告诉他:“我想了很久,也想清楚了,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
他仍旧不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停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她出门到涵涵的病房去,过了一会儿抱着小家伙一起过来,还有老八,没想到这两天连欧立宁都跑来了。
她把涵涵放到床上,认真的问涵涵:“这两天,八叔都教你什么了?”
涵涵可怜巴巴的揪着手指头,看看周心悦又看看欧立宁。
欧立宁立刻把袖子挽起来,握紧拳头,在他跟前晃了一晃:“嘿,小不要脸,别告诉我你又变卦了!”
岑君西只觉得云山雾罩,但是见着孩子,压根没有心情想别的,把孩子拉到跟前来仔细端详。小家伙绷带都已经拆了,只有后脑勺的刀疤上还贴着一方纱布,他认真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涵涵上嘴唇鼓起来一点,倒有点像兔子嘴巴似的,肿起来了。他抬手,微凉的指肚轻轻摩挲过,涵涵就突然疼得直咧嘴,露出缺了一颗门将的牙齿。
岑君西突然嘴角拉成一线,眉心微拧,声音凛冽起来,“门牙给敲掉了?”
涵涵的桃花眼顷刻委委屈屈的包了眼泪,周心悦心虚的上前拍拍他的小脑袋。
岑君西眉头已经锁的很深了,厉声质问欧立宁:“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放假了!!相信我!!我会勤奋起来的!!
70章
岑君西这一回病得轰轰烈烈;他十四岁就跟着梁博羽;初识梁博羽的时候连个子都没蹿起来;瘦瘦小小的;还带着比他更小的张宝茹,后来哥几个里面为人又好,尤其是他扛罪坐牢之后,就成了最让人挂念的一个。所以他这一病;哥几个全都来了。以前吃喝都在一块;现在生意都做大了;哥几个难得全都凑在一起;见岑君西还睡着;就在医院附近的会所聚餐吃饭;欧立宁本来提议打牌等岑君西,但是公事太忙,又没人有心情,于是也就散了。
梁博羽吩咐欧立宁回来做陪床,欧立宁一口答应,就在床前一直打游戏,虽然百无聊赖也偷得浮生半日闲,但后来周心悦看望过涵涵就回来,她站在床前,倒叫他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一样,于是连忙嚷嚷着去看大侄子了。
没想到涵涵正在跟沈静北亲热,一口一个“爸爸抱”,那个热乎劲儿,甭提有多让人上火了。他二话没说,踹开门就把孩子抱走了,一直抱到岑君西的房间,愣是逼着孩子对着岑君西叫爸爸。
那时候岑君西刚刚撤掉氧气,紧闭着双眼,脸色也发青,涵涵吓得直发抖,怎么样也不肯开口叫,等沈静北也进来,涵涵“哇”的一声便大哭,对着沈静北伸出胳膊直喊“爸爸”。周心悦一时生气,狠狠戳了孩子一指头,倒把一颗已经松动了的门牙给戳了下来。
门牙刚掉那会儿涵涵给吓住了,也不会哭,过了一会血流出来,他才咧开嘴嚎啕,只是缺了一颗门牙,黑洞洞的,又撅着肿了的嘴巴,让欧立宁不由得想起老家人说得“猪灰灰”,看着怪有意思的,于是差点笑的撒手人寰。
没想到岑君西醒来又追问这件事,他第一反应就想起“猪灰灰”,反倒乐了:“小不要脸不听话,我和七嫂就把他变成了猪灰灰。”
岑君西才不知道猪灰灰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这话也知道是被人打了,于是大怒,伸手在欧立宁头上狠狠凿了一拳:“神经病!”
欧立宁没提防,被这兜头一拳打得很痛,于是呲牙咧嘴的喊:“还不是让他叫你爸爸他不肯,七嫂一着急,杵了他一手指头,谁知道那颗牙恰好要退了,给掉下来了!”
这几句话正中岑君西的痛处,一时又心急又气闷,一把扯掉碍事的输氧管,心烦得要命:“那是说叫就能叫的?他不甘心,叫出来我也不爱听。你们又不是我,别提我瞎操心,行不行?”
欧立宁被他几句话呛住,气得狠狠大口喘气:“行!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惯着他继续叫你阿七!你都不知道这个小不要脸见着沈静北有多欢!一口一个爸的!真欠揍!你爱听,你就听!”
岑君西原本黑着一张脸在查看涵涵的嘴巴,听欧立宁说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指大门:“滚!”
“滚就滚!”
“我让你滚到护士站给我拿软膏去!”
“滚去就滚去!”
“那你还不快滚?!”
“(#‵′)凸!”
欧立宁没好气的跑去护士站,他女朋友是这家医院的护士,虽然不在这一层上,但是私人医院,护士间时有调动,一来二去的,几乎所有护士都认的他了,见他来,纷纷凑上前:“咦,八哥怎么来了,八哥好!”
“八哥什么时候再带咱们出去K歌?”
“八哥什么时候再请咱们吃吉品鲍?”
“哎呀!八哥和绕绕忙结婚呢,都快‘出人命’了,没空理咱们。”
“八个什么时候结婚呀!咱们去堵门!要给咱们包大红包!”
“就是,就是!”
哼,总算有了几分面子。
大摇大摆的把药拿回来,突然又觉得不对了。
咦?
欸?
他好心都被当陈驴肝肺了,为什么还要伺候这个小不要脸的?
奴隶性啊奴隶性!
他肯定是被岑君西那一拳打傻了!肯定是!必须是!绝逼是!
继续没好气的把药往岑君西手里一塞,他就去沙发上横眉冷对父子俩了。
大哥的命令还是要从的,他被勒令陪床来着。
可是医院的沙发太软,又有一股子消毒水味,反正害他不爽,于是在那里坐着,也是颠过来倒过去,没个安静。
岑君西没有理睬他,只是扭开小盒,小盒里是乳液般的药膏,一抹绯色隐隐混在其中,泛着复方的中药味。他挑了一点在指肚上,蹭到涵涵的嘴巴上,又怕下手重碰疼了他,于是小心翼翼的涂抹开。
肿起的嘴巴传来凉丝丝的感觉,冲淡了火辣辣的疼,涵涵撇撇小嘴,哇的一声扑进岑君西怀里大哭起来:“哇呜呜呜……阿七……”
岑君西一只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抽离,皱着眉:“怎么又哭了?”
“八叔……妈妈……”涵涵一边哭一边把眼泪鼻涕往他身上蹭啊蹭。
“八叔和妈妈怎么了?”岑君西可气坏了,一把拉起涵涵的小手,凶巴巴地问他:“他们还打你哪儿了?”
涵涵又把头像鸵鸟一样的埋进岑君西怀里,抽抽啼啼,“他们不理臭涵……”
岑君西呼出一口气,血色淡薄的唇浅浅的上翘:“别哭了!一个男孩,哭什么哭。”
小孩子抽搭了两下,又在岑君西怀里磨叽了一会儿,终于冲他一笑,露出没了门牙的牙,说:“阿七好好。”
岑君西叹了口气,把他抱在腿上,自己斜靠在床头揉了一下他光溜溜的脑袋,“阿七送涵涵回去休息。”
涵涵看看周心悦,又苦着一张小脸看看他。
岑君西嘴角微微下沉,冷飕飕的眸子危险起来:“想让妈妈送?”
涵涵突然嘴角又撇了撇。
岑君西看到他这个动作,全身的汗毛都要乍起来了,气咻咻的对周心悦别过头,“抱走,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再看到他。”
涵涵却扑腾起来,眼睛泪汪汪的,声音嘤嘤:“臭涵不要妈妈送,阿七生病了……臭涵要陪阿七睡……”
这几句话叫岑君西哑然了片刻,因为刚退烧浑身潮潮的,因为心脏不好身体又冰凉,竟然有个又热又干的小肉球在往怀里拱,拱的他心里有一丝暖洋洋的。
“哎哟,这个小不要脸真不靠谱!”欧立宁终于忍不住,气呼呼的又站起来,在涵涵还没拱进被子里的小翘臀上拍了一把,涵涵呜咽了一声。
岑君西再没对欧立宁有所表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讲。怀里的肉球彻底钻进了被子,他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抚了抚前胸,对被子里面鼓起的一团认真说:“臭涵,男孩子不兴哭的,你知不知道?”
已经困意缭绕的肉球哼哼唧唧:“唔嗯……”
“男孩子还要有担当……”
“……”
“喂,我不常教育人——喂!”
涵涵一天又闹又哭,毕竟大病初愈,此刻沾了枕头立即睡成一团。
他慢慢把被子掀开好让孩子呼吸,看着他瘦下去的小身体,有一点难过。这个孩子不愿意叫他爸爸也是应该的,跟着他,真的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周心悦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不是?至少我们都在一起了。”
他叹了口气,看看周心悦,有些无奈,微微笑起来:“没一点像我。”
周心悦笑着不说话,小心翼翼的掖被子,让他和孩子都盖好,倒了一杯热水让他吃药,回头又看到岑君西蹙眉头,连忙问他:“要不要叫医生?”
岑君西缓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拉了她的手探进被子里,皱紧眉头,说:“疼。”
周心悦收回手,看了一眼欧立宁,欧立宁倒是识趣,虽然“切”了一声,但顶着岑君西的眼中飞刀,仍是退出去了,还顺手把门给他们关好。她掀开被子小心地绕过他输液的手,隔着中间睡着的孩子,搂住他的肩头,解开他的衣扣,烫热的手掌搁在他心口上揉着。
她的声音低低的、幽幽的传来,“我一直想,一直想你教育孩子的样子,想了好多年,想得我自己都发笑……”
他哦了一声等她,她却没有说下去。
中间还有一个熟睡的小家伙,她努力将脸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