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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拔说完,提了一个大食盘走到了大牢前面,已经打点好的狱卒们都对他客客气气放行。
11。 关押林风样的死囚牢房林凤祥在狱中来回走动着,他背后的墙上出现了一行用血写的大字:太平王国靖胡侯林凤祥宁可粉身碎骨,绝不降清。
铁门打开了,林凤祥眼睛一亮,没想到又一次见到江元拔。他忙问:“她呢?”
“我怕有危险,先来探探路,一会就带她来看你。”
这时,突然有一大群清兵冲进来,一声呐喊把江元拔按住。
一个九门提督标下的军官接着下令:“把受贿的狱吏、狱卒通通抓起来。”
事到如此,江元拔已知上了肃顺的当,跺脚大骂:“肃顺老狗!”
12。 胡同口洪宣娇见清兵把把门的两个狱卒也锁上了链子,从里面牵出一大串狱吏、狱卒来,她的眼光一下子黯淡了、绝望了。
13。 北京西市的路上行刑的车队和监斩官的车队一路鸣锣,惊动了北京市民,许多人跟着国车后面走,去刑场看热闹。
一路上,在第二个囚车中的江元拔不断地高喊:“父老乡亲看呐,前面的就是太平天国靖胡侯林凤祥!他手下斩过清妖大小官员几十人,他是大英雄!”
人们都拥上前去看林凤祥。林凤祥毫无惧色,甚至面带笑意。
14西市洪宣娇穿一身纯素衣服,站在刑场外面,她身边有三挂马车,每辆马车上放着一具黑漆棺材,行刑的队伍过来了,开路的清兵,执刀的刽子手,囚车,最后是监斩官的轿子。
当监斩官陆续走下轿子上了芦席棚下的监斩台时,江元拔认出了肃顺。江元拔用力朝他吐了一口,大骂:“肃顺,你个老狗!你背信弃义,你不会有好下场,你将来也得到这西市来掉脑袋!”
肃顺装听不见,与几个监斩官谈笑风生。他无意间朝人群一瞥,看见了那三口黑漆棺材。肃顺心里一沉,忙叫几个监斩官看,他们都有几分慌乱,忙命几个清兵去抓人。
由于清兵向白衣白裙的洪宣娇扑去,引得林凤祥侧头一望,他看见了洪宣娇,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望望江元拔,江元拨说:“她这不是来送死吗?”
少顷,清兵把洪宣娇推到了监斩台下。
一个监斩官大声喝问:“大胆民妇,你是何人,胆敢来闹刑场?”
洪宣娇临危不惧,她抗声道:“大清皇上不是教偷小民孝义的吗?”
肃顺道:“你同刑场,与孝义何干?”
洪宣娇说:“你们杀的林凤祥,是我亲夫,我要不要给他来收尸?他是我丈夫,要不要我为他穿孝?这是不是皇上也该推崇的妇道、孝道?”
几个监斩官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
此时一身缩素美丽惊人的洪宣娇,以她那义正词严的谈吐吸引了所有的围观者,个个争相观看,喷喷称赞之声四起。
肃顺问:“你不用巧言令色。我问你,你是不是女长毛?”
洪宣娇说:“我知道,你们这些表面讲忠孝仁义的人,背地里都是男盗女娼,你们连一个来收尸的女人都不会放过的。你睁开眼看看,我买了几口棺材来?三口!
有一口是给我自己准备的,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她征服了好些民众,人群中有人说:“真是烈女!”有人说:“杀了这女子,丧尽天良。”
一个监斩官下令:“好,成全了你!把她也绑了,一并斩首!”
人群里立刻起伏着不满的嘘声。
林凤祥深情地望着洪宣娇,洪宣桥大义凛然地走到林凤祥囚车旁,拉住他的手,大声说:“来吧,我和他一起死,让天下人看看,大清的忠孝何在!”
肃顺望一眼骚动的人群,对几个监斩官说:“这女人不能这么杀,这在天子脚下岂不成了丑闻,况且这女人是来求死的,怎么会在乎一刀?我们不可冒此恶名!”
监斩官说:“将她拉到一边去!”
几个清兵拉开了洪宣娇。
另外几个刽子手将林凤样、江元拔从囚车中解下来,在绑到柱子上之前,江元拔忽然飞起一脚,把一个刽子手踢起一丈高,摔出几丈远,活活摔死了。
监斩官高喝:“寸碟长毛匪首林凤祥、江元拔两名!”
三声炮响,两个手执利刃的刽子手走到林凤祥面前。
刽子手在他臂上割了一刀,割下一块肉来,林凤祥盯着出血的创口,泰然自若。
洪宣娇哭着向前冲:“凤祥——”
林凤祥看了她一眼,大声说:“你要好好活着,天国的人是杀不绝的。”
又一刀下去,却因刽子手的手发抖,没有割下肉来。林凤祥斥责道:“你这么没用?割呀!”
刽子手的汗下来了。
洪宣娇昏倒在地下。
肃顺不等行刑毕,走下监斩台上了绿呢大轿。
15。 西山证果寺柏树林中从柏树林中望过去,西山群体宛如一些杂乱无章的坟堆,一直延伸到天边。发黑的扁柏和树下枯黄的白毛草在风中瑟瑟抖动。
洪宣娇雇了二十几个民工,在柏树林里挖了两个坑,一大一小,小的是江元拔的墓,大的是合葬墓,林凤祥的已经下到穴中,另一口没有盖棺盖。洪宣娇呆滞地坐在墓穴旁,那块写了“林凤祥、洪宣娇之墓”的青石碑还躺在一边。那些挖墓穴的人都显得心情沉重,在他们将三口棺材都在坑中摆正后,都不约而同地停手,凄然地望着洪宣娇。
一个年龄大些的民工打破了沉默,劝说着说:“姑娘。我们都敬重你是个烈女,可是,你这样去了,太可惜了……”
许多人都附和说:“想开一点吧……”
洪宣娇无动于衷,她凄然一笑,对众人说:“谢谢你们的好意,大家也不要劝了,我决意随他去了,我生未能与他同衾,总算死能同穴了,我一点都不悔。”
她抓了一把土,给江元拔的棺材上盖了第一撮土,又抓了一把撒在林凤祥的棺盖上,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大堆银锭,说:“银子,对我什么用处也没有了,各位拿去分了,也算我一点酬谢。等我死后,务请各位把坟填起来,拜托了。”
她的话说得心软的人掉下泪来。
洪宣娇留恋地看了一眼远山近岭和模模糊糊的北京城郭,哺哺地说了一句:
“凤祥,我跟你来了,等等我……”就毅然地跳下了那口为她自己准备的空棺材。
她从怀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民工们不忍心看,全都背过脸去。正当洪宣桥最后看一眼天上的流云,把匕首举起来向颈上抹去时,一个人叫了起来:“看!”
洪宣娇不由自主地停了手。
只见从山底下正有一个大汉拼命地呐喊着向山上跑来。他是江一中,八个被俘太平军将领中推一幸存者。
汪一中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跑近墓穴,跪下去,他一把抓住洪宣娇拿刀的手,死死攥住,说:“不能啊,你不能这样死!靖胡侯在九泉下也不会原谅你的。”他已是声泪俱下地在喊了。
洪宣娇闭上眼,泪如雨下,她说:“你还活着?你不该来拦我。”
汪一中把她从墓穴中拉出来,说:“天朝还等着你出力,靖胡侯等着你为他报仇雪恨呢!”
洪宣娇手里的匕首落地,他二人相抱痛哭失声。
16。 曾国藩金口大营(一八五五年四月三日)金口大营是一所破败的庙,是太平军毁过的,如来佛肢残头断,铜香炉也砸碎了,大雄宝殿的匾当了垫脚板。
曾国藩进殿时,顺手拾起大雄宝殿的匾,放在墙边,环顾四壁,不禁长叹。
胡林翼和曾国筌进来,说:“涤帅,长毛已经攻陷武昌。”
曾国筌说:“陶抚台和武昌知府多山等人都殉难了。”
曾国藩呆了半晌说:“湘潭、岳州的一点本钱,在这里又输得精光了,这奏折怎么写?”
胡林翼说:“不要紧,我们可屯兵金口,倚水师自保,可令王国才去加募湘军新兵入伍,总是要重整旗鼓再战的。”
曾国藩背手踱到大雄宝殿神座前,见如来佛已被砍去了脑袋,莲花座下不知什么人写了一首诗,还画了一个太平军将领的画像,那诗云:仁慈义勇头发长,忠义爱民是翼王,所到之处迎壶浆,耕事不惊民如常。
胡林翼说:“这是老百姓颂扬石达开的。”
“他们真的如此得民心吗?”曾国藩像是在自问自答,“为什么呢?”
胡林翼说:“这可能是凶悍不法之徒所题,并不一定代表老百姓。”
“不。”曾国藩说,“他们弄了一个天朝田亩制度,虽没来得及实行耕者有其田,这是穷人祖祖辈辈之梦想,他们在这上头得了人心。有这些人不断拥入长毛队伍中,这是我们剿不胜剿的原因啊。”
胡林翼问:“你把这些写到奏章里过吗?”
曾国藩笑道:“那岂不犯了大忌?那岂不冒了为长毛张目的罪名?”
胡林翼叹道:“皇上坐在紫禁城中,永远也不会明白长毛为什么造反,为什么越剿越多。”
17。 芜湖江面上(一八五五年十月一日)曾国藩在他的新座船前甲板上瞩望芜湖城。彭玉麟站在他身旁。曾国藩说:
“向荣已从下面突破截江防线,已令吴全美、邓绍良水陆并进来围芜湖,他们进展神速。”
彭玉麟说:“我们协助他们打吗?”
曾国藩说:“先不忙插手。向荣打得差不多了,我们上手,那时我湘军冲决三山营防线,直取江宁镇,做个榜样给向荣看看,他眼皮底下的长毛也需我湘军来剿。”
彭玉麟笑了起来:“老师高明。”
18。 安庆罗大纲驻地罗大纲正与苏三娘在房中吃饭,部将郭浚进来报告,说:
“东王紧急浩谕。”
罗大纲放下饭碗,拆开浩谕看了,递给苏三娘:“东王让我们去支援芜湖。”
苏三娘看过,放在一边,仍旧不紧不慢地吃饭。
罗大纲对郭波说:“点三千兵马,准备去援芜湖。明天五更出发。”
郭浚答应一声出去。
“你可是马不停蹄呀,昨天才从武昌回来,今天又要走。”苏三娘说。
“我还以为是给我封候的诰谕呢。”罗大纲推开剩下的半碗饭,半开玩笑地说。
“想得怪美。”苏三娘用筷子敲敲碗,说,“吃呀,吃饱了再说,不至于连饭都不吃完吧?和你一样的,秦日纲、胡以晃都封了王,林凤祥、李开芳也封了侯,你还是个丞相,又是排在后边的。”
罗大纲说:“你是怎么了?我发牢骚时,你晓以大义,今天我不发了,你却没完没了。我这丞相还是借你光了呢。”
苏三娘乐了,她说:“物不平则鸣,我替你抱不平。”
罗大纲说:“到处救急,这事都想着我了。以前我一直怨恨天王,以为是天王压制我,是因为争夺你,最近韦俊告诉我才知道真相。”
苏三娘说:“什么真相?”
罗大纲说:“你还记得那个改名叫洪大全的宝贝吗?他曾经对杨秀清说过,说我有二心,随时准备拉出去单干。”
苏三娘说:“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你这么多年冲锋陷阵,还不足以证明你的忠贞不贰吗?”
罗大纲叹口气说:“后来我才明白了,杨秀清最信任的是烧炭工出身的人,咱们是江湖上的人,后入伍的,他一直把咱当后娘养的。”
苏三娘说:“等下次回天京,我去见天王,我当面问他,让他说说公平不公平。”
罗大纲笑道:“那不是驱羊赶虎吗?你好不容易从天王府逃出来了。”
苏三娘说:“其实天王没有那么坏,否则我也不可能白玉无瑕。”
罗大纲在她的胳膊上拍了一下,说:“那天你把衣服脱光,真把我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