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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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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婆婆妈妈的。”洪宣娇说,“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也许是有她的安慰,谢满妹心情好多了,吃了几口饭菜。

洪宣娇小声问:“他知道吗?”

谢满妹也小声说:“他领兵在外,怎么会知道。”停了一下,她冷笑一声,说:“东王想得够美的了,让我供出男的来,说不杀我。”

“你信吗?”洪宣娇问。

“鬼才信。”谢满妹说,“将来,你见到他,就说,我最对不起他的是没能保住他的孩子……”

“别傻了。”洪宣娇说,“你死到临头了,还替他着想。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平时甜言蜜语的,到出了事,就把头一缩,有几个敢出来顶事的?”

谢满妹充满爱意地说:“他,倒不是那样的人。”

洪宣娇忍不住笑了:“你呀,我在这替你抱屈,你却还替他说好话,真是不可救药了。”

谢满妹不吃了,把碗收拾到提盒中。

洪宣娇说:“我要走了。嘱咐你几句话,要多吃饭,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得吃。还有,你要往宽处想,我不相信我洪宣娇救不了你的命,不但救你,我还要把男女不能成亲的陋规打烂它!”

谢满妹充满期冀的眸子望着洪宣娇,庄重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十一集

1。安庆太平军大营早晨,江上一片迷漫的大雾,苏三娘拥被而坐,望着那条曲折起伏的白带,对罗大纲说:“你说,天京城上是不是蒙着一片大雾?”

罗大纲没有理解,他跟着苏三娘的视线向外看了一眼,说:“这里离天京几百里,那里不一定有雾。”

“你好笨。”苏三娘对正在穿衣服的罗大纲说,“我说的并非天气,而是人事。”

罗大纲心有所动,沉默了片刻,说:“咱们能怎么样?鞭长莫及呀。”

苏三娘说:“东王专权,各王不服,这次的杖责秦日纲,打了石达开的岳父,开了这个头,不是好事。”

罗大纲说:“过上好日子,建了都立了朝,该兄弟相煎了,古往今来如此,我们天国也逃不过此劫吗?”

苏三娘为之长叹。

突然门外的牌刀手大声说:“罗丞相还没起床呢。”

显然是有人有急事来求见,罗大纲问:“谁,有什么事?”

牌刀手说:“回丞相,陈副丞相说有急事求见。”

苏三娘急披衣下床,说:“可能有紧急军务,他不是在城外守渡口吗?”

罗大纲对外面说:“我早起来了。叫他在客厅等我。”

2。罗大纲的客厅罗大纲和苏三娘进来时,见陈宗扬焦灼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罗大纲问:“出了什么事,大清早就进城来了?”

陈宗扬说:“末将请求丞相开恩,换个人接替我的防务,我得回天京去。”

“你回天京去做什么?”罗大纲说。

苏三娘说:“回去当然行,如果方便,我想知道是什么事令你坐立不安,我们也许能帮上你的忙呢。”

陈宗扬说:“谁也帮不了我的忙。自作孽不可活呀。”

罗大纲不耐烦地说:“你直说。”

苏三娘却从他那难言之隐的表情悟到了别的什么,直着眼睛看了陈宗扬好一会,突然说:“是谢满妹犯事了吧?”

陈宗扬痛苦地点了点头。

罗大纲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谢满妹是谁?犯什么事?”

苏三娘对罗大纲说:“让他自己说吧。”

陈宗扬说:“听说……听说她有了身孕,叫人密告了。这都是我造的孽呀。”

罗大纲说:“哦,好小子,你比我的胆子大多了。现在傻了吧?我问你,你回去想怎么办?你能救出她来吗?”

“不可能,”苏三娘说,“你别回去,别把送殡的一起埋了。东王处置这种男女私情的事,向来不手软。”

陈宗扬说:“他自己可是一大堆王娘。”

罗大纲说:“你说说,你回去想怎么样?劫狱吗?”

陈宗扬说:“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看着谢满妹在大牢里受罪,我在这里能坐得住吗?”

苏三娘说:“你倒不是个负心汉,这很好。可是你去了,弄不好会去送死。”

“那也顾不得了。”陈宗扬说,“大不了我和她一起死罢了。”

苏三娘说:“谢满妹没有白白和你好一回。这样吧,你先老老实实呆着,我派人回去一趟,这事只能求洪宣娇,她出面,也许掀天大浪也会平息下来。”

陈宗扬说:“可我一刻也坐不住了啊。”

罗大纲说:“无论如何不能放你回去,弄不好你的小命就没了。”

3。安庆城外傍晚时分,罗大纲、苏三娘坐船巡视安庆外围的水营,李世贤从营中迎出来,说:“丞相放心,陈副丞相走前已叮嘱末将,一定昼夜严加防范,安庆城防万无一失。”

一听这话罗大纲惊问:“陈宗扬哪去了?他走了?”

李世贤也颇为吃惊地反问:“丞相不知道吗?不是丞相派他回天京有紧急公务吗?”

罗大纲没有来得及答言,苏三娘最先反应过来。她接话说:“派是派他去,有这回事,可告诉他明天走啊。”

罗大纲也附和地说:“早走半天也好。世贤,江防要注意,一点也不能大意呀。”

李世贤说:“丞相放心。”

4 杨秀清寝殿秋风在东王府院子里的梧桐树间穿行,顺势摘去败叶纷纷,树上剩下的球形果在风中可怜地摇曳着。

即使躺在床上,风声依然很大。杨秀清早早躺下了,胳膊露在被子外面,用两个棉球堵住耳朵。

里面的盥洗室里灯光昏暗,热气腾腾,傅善祥在洗浴,杨秀清不时地向镜子里看一眼,从镜子里可反射出博善祥半裸于水中的倩影。

杨秀清随手从小几上拿起几本奏折,看了看,又放下。

傅善祥裹着大浴单走了出来。她说:“殿下也该去洗洗了,你好几天没洗了。”

东王懒洋洋地说:“你洗干净就行了。”

“这叫什么话。”傅善祥说,“臣妾干净与否,岂能替代殿下?”

杨秀清坐起来,动手去解她围在身上的被单。傅善祥双手按住,娇喷地坐到他身旁,说,“你总是性急。臣妾有几句话想跟殿下说。”

杨秀清说:“在睡觉的时候,我什么公事也不想办,你偏偏来扫我的兴。”

傅善祥丰腴的玉臂搭在杨秀清瘦骨嶙峋的肩上,说:“只有巨妾跟殿下是一德一心,殿下信吗?”

杨秀清说:“每个人都这么说。”

“那不一样。”傅善祥说,“同样的话,出自不同人之口,在不同场合说出来,真假、轻重也是不同的。”

杨秀清抬了一下沉重而过长的眼皮说:“你说说看,怎么不同。”

傅善祥说:“所有的臣民见了你都喊九千岁,都毕恭毕敬,甚至挨了你二百军棍还要忍着疼痛跪在殿下面前谢恩,殿下以为他们是真心吗?”

杨秀清说:“我不管真假,只要他们怕我、服我就行了。我要做到,让所有的人,即使在一个人没有的时候,也不敢对着墙壁说我一句坏话,这就够了。”

“这叫淫威。”傅善祥平静地说,“殿下其实已经做到了,现在东王殿下已经到了人人侧目的地步了。”

杨秀清说:“你这不是好话,什么叫人人侧目?我杨秀清也封官,也许愿,也施惠于人,我不相信人人都对我阳奉阴违。”

傅善祥说:“可是,臣妾觉得不可再有责打秦日纲、黄玉昆的事发生了,物极必反。”

“他们敢造反不成?”杨秀清冷笑,他伸出青筋暴露的手,在傅善祥雪白如凝脂的腿上滑来滑去。

傅善祥说:“一个王,一个候,一个丞相同时摔掉纱帽,这不是造反吗?只是你用了天父的名义压服了他们。你打了黄玉昆,等于也打了石达开,韦昌辉是原来打过的,你不是把所有的王都推到仇人地步了吗?”

杨秀清说:“天父会叫他们臣服的。况且,太平天国有今天,都是我杨秀清的功劳。”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傅善祥循循善诱地说,“东王大功大德,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居功不自傲才是万人景仰的。”

“你说我居功自傲?”杨秀清有些生气了。

“我是为殿下着想。”傅善祥说,“我何尝愿意看到人人不敢向你说真话,人人喊着你九千岁底下却骂你祖宗的局面?我以为,殿下应与朝中大臣修好,多施点恩给他们,笼络人心,比什么都重要,我看天王比你有城府,他不轻易责罚人,因此他的口碑比殿下好。”

“是吗?”这句话似乎打动了一点杨秀清的心,他沉思了一会,问,“依你,我该怎么办?老猫闭上眼,让老鼠成精?”

傅善祥笑了:“这倒不是,至少,仍然该让群臣不是一味地怕你,你要恩威并用。我听说韦家上门来说亲事,殿下答应了吗?”

杨秀清说:“辅清倒是看好了那个韦玉娟。他不看中,我都想过纳为妃子的,只是我看不上韦昌辉,才迟迟没办。我正在迟疑,韦昌辉处处与我作对,想背靠天王与我分权,我若是答应了这门婚事,他岂不更有恃无恐了吗?”

傅善祥笑道:“正好说反了。人家上赶着巴结你要做成这门亲事,就是想背靠东殿这棵大树啊!你既怕北王投靠天王,不是正好借这根裙带把韦昌辉拉到东殿一边吗?”

“你说得也是。”杨秀清把傅善祥拉到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傅善祥说:“东王殿下从来不会笑的吗?我进东殿前,就听人这么说了。”

“谁说我不会笑?”杨秀清问。

“我都没见过。”傅善祥说,“你在我身上时,你都没笑过。”

“是吗?”杨秀清又亲了她一下,说,“我笑一个给你看。”他真的咧开嘴笑了,这阴森森的不自然的笑叫傅善祥哭笑不得。她说:“人都说千金难买一笑,都是说美女的,东王一笑,可是万户侯也换不来的。”

杨秀清已经把她抱到了床上。傅善祥趁他高兴,说,“放了那个谢满妹吧,她怀了孩子,怪可怜的。”

杨秀清突然翻了脸,从她身上翻下来,吼道:“你别得寸进尺,你想吹枕边风,由你来左右朝政吗?我不是那种昏庸之君!”杨秀清跳下地,穿起衣服走了出去。

枯叶被风吹到窗子上,沙沙作响,傅善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5。北王府内书房韦昌辉、秦日纲、陈承瑢、黄玉昆、韦俊几个人正在聚会,一桌肴撰。

秦日纲问:“翼王怎么还不来?”

黄玉昆说:“可能有事绊住。啊,对了,我出来时,他说天王有事宣他去,也许去了天王那里,我们不必等了。”

陈承瑢说。“如果东殿的狗嗅出味道,知道我们几个在一起聚会,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韦昌辉说:“我们又没有谋反,怕什么?每一个天国的忠臣,谁不期望天下太平,国富民强!我们充其量只占了几个省份,正是需要协力同心的时候,唉,可有时候大家苦于报国无门啊。”

秦日纲说:“你们不敢说,我敢说。东王如此专横,这是蔑视天王。朝中已经有人议论,说天王是‘虚君’,我们为巨子的,理应为匡正朝纲尽力。”

黄玉昆说:“为今之道,只能靠天王来贬抑东王,别人都没有用。”

韦昌辉弦外有音地说:“那也不一定,欺君罔上,就是谋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话不是现成的吗?”

黄玉昆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挟天子以令诸侯,才是最可取的。”

“对。”韦昌辉端起碗来,说,“各位心中有数,我们期望东王能过而能改,别逼到令众人取下策的地步。¨wé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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