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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宫女们又都笑起来。
卢威廉来到外间起居室,从一个小瓶里抖出十几片白药片,说:“不打针吃这个吧,每次两片,一天三次,饭后白水送服。”
洪宣娇向司琴示意,司琴用银盘子托着五锭大元宝过来,洪宣娇说:“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啊,不,”卢威廉说,“我和天王是朋友,不能收诊金的,有一个鼻烟壶就够了。”
苏三娘说:“他这个人,可是出家人不贪财。”
洪宣娇说:“他是传教士,就像中国的走方和尚、行脚僧什么的,也算出家人嘛。”
24。 北王府北王府坐落在中正街,虽是旧宅第,也是经过扩建的,府门上绘着彩龙,墙上绘着天国战事图,这座王府最显眼的是门前有一座极高的守望楼,日夜有人把守、值班,北王大旗迎风飘扬。
韦昌辉的弟弟韦俊刚从前方归来,带着仆从骑马而来,在府门前下马后,也有门吏引导他步入北王府。
转过龙凤影壁墙后,看见韦玉娟迎面过来,他叫了声:“玉娟!”
玉娟笑吟吟地说:“四哥,你还是头一回回家来吧?”
“可不是,”韦俊说,“我在马背上的时间比在床上的时间还多。”
韦玉娟说:“大哥听说你回来,要好好给你接接风呢。”
“接什么风,说饯行还差不多。”韦俊说,“东王令我马上去西征,要攻武昌呢,和翼王一起走。”
韦玉娟说:“走吧,我先领你去见父亲、母亲、叔叔、婶子他们。”
“老人家都好吗?”韦俊问。
“都好,”韦玉娟说,“就是不放心你,妈老是梦见你从马上掉下来。”
韦俊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从马上掉下来,也是随时可能的。怎么,大哥不在吗?”
“在东王那里。”韦玉娟说,“在商讨破江南大营的事吧。”
25。 东王府议事厅杨秀清与石达开、韦昌辉、陈承溶、曾水源等人议事,侯谦芳在下面设一桌,在记录。
杨秀清说:“开科在即,这是为天国拣选人才,咱们和清妖开科不一样,曾水源,县试、省试不是都完了吗?”
曾水源道:“只剩京试了。”
杨秀清问:“选在哪个日子为好?”
曾水源说:“我以为选在天王寿诞之日开京试为好,可称天试。”
杨秀清没称赞也没反对,曾水源接着说下去:“京试分元甲、二甲和三甲,元甲取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封职相当于指挥,二甲暂无定额,为翰林,封职同将军,三甲也无定额,为进士,封职同总制。”
杨秀清问:“都考什么?”
曾水源道:“以诗文两项为主,文用八股式,诗沿袭试帖式。”
“不能全用清妖那一套。”杨秀清说。
陈承熔补充说:“试题全是从咱们的们日遗诏圣书》、《天命诏旨书》上选的,不用四书五经。”
“这好。”杨秀清问,“京试由谁命题?”
韦昌辉说:“东王命题吧。”
曾水源说:“已经定过的了,京试、省试由天王命题。”
杨秀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石达开问:“有多少人应试?别弄得冷冷清清。这是第一科呀。”
“不会,”陈承瑢说,“太平天国废除了门第、出身限制,也不分应试者籍贯,取材从宽,应试者空前踊跃。”
曾水源说:“湖北应试者达千人,安徽省试,应试者有二十七个县举子,其中举人七百八十五人之多。不过有的读书人不敢来,也有不少是拉考拉来的。”
杨秀清突然问:“听说天京省试出了个出类拔革的女举人,叫什么?”
曾水源说:“叫傅善祥,文章写得特别精彩,天王都赞不绝口。”
杨秀清说:“卷子拿来我看看。别以为我就不懂。”
他这么一说,曾水源坐不住了,忙说:“回头就送来请东王一阅。原来我想,因省试、京试命题都是天王的旨意,请天王批阅佼佼者之试卷,顺理成章,天王于科考上是有见地的。”
“有见地不是也屡试不第吗?”杨秀清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杨秀清也意识到过分了,马上改用玩笑口吻说,“天王如不落第,岂能有今日天国大业?清妖那狗屁科考,不值一提,与天朝不能相提并论。”
韦昌辉忙附和道:“很是,很是。”
杨秀清说了句:“准备京试开考吧,我不一定要亲阅元甲前三名的卷子。可我要面试他们。”
曾水源忙说:“是。”
杨秀清放下科考的话题,对石达开说:“达开先不要到南昌去了,还是到安庆去看看。”
石达开道:“有一个胡以晃坐镇安庆还不够吗?”
杨秀清说:“你去,要着力经营皖北,分兵攻取皖南,以巩固天京门户。听胡以晃说,安庆一带,抗命者多,收不上粮来。现在《天朝田亩制度》暂时行不通,租税还要照收。”
石达开说:“那我就去安庆。”
杨秀清说:“昌辉,你管天京城防,不能有疏漏,我听说,有些清妖在城破前没走,常在城中散布谣言惑众。如果出现内外勾结的事,可是事关重大,要拿你是问。”
韦昌辉说:“我日夜悬心,不敢怠慢。近来,江南大营时时发动攻势,我已严密布防,已集中精锐之师守东南城垛,城上布满吠犬,壕沟内插满了竹签,系上了铜铃,各守望台日夜有人监视,天京万无一失。”
“好,”杨秀清说,“我已令罗大纲在镇江时时作出佯攻的姿态,牵制向荣老贼,使他不敢窥视天京,等南昌战事平定,赖汉英回守天京,就不忧了。”
26。 北王府内书房棚高富小,书架占去很多地方,内书房显得光线很暗,又很狭小。门紧闭着,韦昌辉与韦俊在吃饭,桌上摆了些冷荤菜肴。
“真的有哥哥说的那么严重吗?”韦俊问,显然韦昌辉已将内讧端倪和盘托给了胞弟。
韦昌辉说:“你看吧,用不了多久,天王、东王有一场火并。”
韦俊说:“东王太跋扈了,大权在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不要因为天王不问政务而欺人太甚。”
韦昌辉说:“天王心中是有数的,也不是不问政务,他是后发制人。”
韦俊道:“天王为何惧他?一句话,削了他的权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不那么容易。”韦昌辉说,“一是杨秀清羽翼已丰,东王府无形中成了另一个皇权所在地,剪除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他的嫡系在外领重兵,弄不好会出乱子,这可能是天王迟迟没下手的第一个原因。”
韦俊问:“还有什么?”
韦昌辉道:“还有天父附体托降呀!东王动不动来个天父附体,让天王跪在脚下听他训斥,你说天王心里是什么滋味?”
“什么天父附体,”韦俊说,“我看是假的。谁不知道降童术那一套玩艺儿,都是蒙骗愚氓之辈的,东王大概还是从他妹妹那学来的呢。天王怎么看不破呢?”
韦昌辉意味深长地说:“天王是何等睿智之主,会看不透这个小把戏?”
韦俊说:“既看透了,揭穿了有何难?”
韦昌辉说:“你我不信,有人信哪!天国上上下下都相信天父是能下凡显灵的,法不责众。又何况天王当初容忍了,认可了,起事时也借了天父附身的力,现在突然不信,弄不好会使教众连天父有无也信不实了。”
韦俊道:“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谁说不是。”韦昌辉默默地吃饭。
韦俊问:“哥哥你怎么样?千万不要卷人两王之争啊。”
韦昌辉说:“我岂有那么傻!不过,东王欺人太甚,他实际并不信任我,我是他的眼中钉,石达开比我圆滑。他若篡权,我是他最大障碍。”
“那你处境不妙啊。”韦俊说。
“我事事、处处都很小心。”韦昌辉说,“让东王感到我事事恭顺、谦卑,毫无野心,恐怕这也不行,只有除掉我和石达开,天王才没有了左右手,可任其宰割了。我以为,迟早会出事。”
“那不如先下手。”韦俊说。
“不可。”韦昌辉说,“他还只是飞扬跋扈,尚未露反迹,我想天王是心里有数的,我只暗中看天王眼色行事就是了。我看,天王是欲擒故纵,让他杨秀清张狂,使世人皆知,这一手很高明。”
韦俊惊奇地望着哥哥。
韦昌辉说:“你领兵在外,是我惟一的后援,今后我没有手书给你,千万不要贸然回京,切记。”
韦俊放下筷子,突然悲凉地说:“干得热火朝天时,怎么就要秋风扫落叶了呢?
这人都是怎么了?”
27。 天京东巷翼王府这翼王府也是后改建的,从前是明末清初一等侯加封太子少傅张勇之府第,园中有水池几亩,绿柳盈堤,广阔修廊,大门一样绘龙虎纹,也有高高的守望楼。
石达开从东王府回来,骑马一直进到二门。
石益阳小燕子般飞出来,替父亲牵马坠镫,石达开笑盈盈地问:“今天没去学馆上学?”
“刚放学。”石益阳说,“今天来了个洋先生,鼻子那么高,满身是毛,好吓人。”接着石益阳说了一句英语:“哈哇优!”
“哈哇优?这是什么意思?”石达开问。
“英语呀,这是你好的意思。”石益阳接着又用英语说了一句“认识你很高兴”。
石达开乐了:“好啊,我的翼长金会说洋话了。你好好学,将来天国和洋人打交道的时候多了,咱自己有人会洋话,省得洋人通译骗咱们。”
石达开把马交给了汪海洋,拉着石益阳的手沿着青石板路走过七孔桥,石府一家老小、仆人都出来打招呼,问安。
石达开并不怎么认真与家人周旋,兴趣全在女儿身上,他问:“你那个洋先生,是不是叫卢威廉?”
“是,”石益阳说,“他可好玩了,下了课还和我们一起踢毽子呢,他给我一块叫契司的东西,臭哄哄的,臭脚丫子味,可他说他们每顿饭都吃这个。”
石达开笑起来,说:“卢威廉在街头尝过咱们的炸臭豆腐,他说,和茅厕的味儿差不多呢,习惯不同嘛。”
石益阳咯咯地乐起来。
石达开说:“他是个有学问的人。我认识他,你好好跟他学吧。”
他们向客厅走去。
28。 客厅一进客厅,石益阳立刻给父亲拧来一个手巾把,又马上沏了一杯茶,说:“是香片,刚贡进来的。”转过身又去替石达开脱靴子,找来便靴替他换上。
石达开的王娘站在门口笑吟吟地说:“翼王有益阳一个女儿足够了,连仆人也都可以省了。”
石达开爱抚地看着石益阳,说:“可不是,这是缘分,上帝送给我一个懂事的女儿。”
这工夫,石益阳已经端来了一盘橘子,剥了皮给石达开吃。石达开正端着茶杯,说:“我岂不是忙不过来了吗?”
石益阳咯咯地乐。
夫人问:“马上开饭吗?”
石达开说:“我不饿,你们先吃,我明天启程去安庆,你把行装帮我打点一下。”
夫人笑道:“益阳几天前就替你打点好了。”
石达开满意地笑了,等夫人出去,他问:“洋先生今天给你们开了什么课呀?”
“别提了,”石益阳说,“陈丞相说要禀报东王,把他赶走呢。洋先生说,我们脚下踩着的地不是平的,是个大圆球,天也上不去,是空气。”
“哦,”石达开大乐,“他这个传教士很新派呀!如果我们踩着的是个球,这球可太大了,从南京跑到北京,快马也要跑半月呀!”
石益阳说:“我下课时问他了,既然是个球,为什么河里的水洒不出去呢?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