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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欣辰咬了下唇,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紧紧的包住:“这样喝会伤到胃的。”
“二哥哥,别拦着我。我说过了,如果你相信我,就别拦着。否则,你的这些朋友中,下一个自杀的人就会是我。”袁远声音有些僵硬,说出来的话,直直的。面前的人和物,有些模糊,可她的心还是清醒的,这种清醒,让她感觉到了那种叫做心碎的痛。
信任,于她,从来就是一种奢望。
自从双脚踏进军区内爸爸的家,这个名词,似乎就从来没在她的心中出现过。在别人的心中,袁远,这个名字,永远都是泼皮无赖,永远都是惹事生非,永远都是一只刺猬。
五年了,她曾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事情都已经从她的生活中淡出了,可是现在,那种被人抛弃无人可信的自卑,却再一次回到了她的心里。
五年了,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让自卑成为努力的动力,可是刚刚之前,却随着孟欣辰的那番话,让她自己给自己磊起来的自信,瞬间瓦解。
孟欣辰就是在那一瞬间,读出了袁远眼神中透露出的无助,也就在那一刻,他看着袁远,心里从没有过的悸动。
他没有再劝阻她,而是用双手扶着她已经有些摇晃的身体,缓缓的开口:“好,乘你清醒之前,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必须说实话。”
袁远冷笑:“问吧,百分百的实话。”
“你是不是一直爱着我哥?”这话问出口,孟欣辰的心突然狂跳不止,这种感觉让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纠正一点,不是一直,是曾经。”袁远承认的很坦诚:“不过那又有什么区别,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逸辰,他都是林楠的,是她的王子,永远都是。而林楠,是爸爸最疼爱的女儿,是七号院最尊贵的公主,永远都是。”
“也许,我哥他爱的人是你呢?”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林楠是我爸爸的女儿,我不会跟她争,爸爸也不允许我跟她争。所以,从明白这个事实的那天起,逸辰,就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梦。我知道,你们孟家人也怕我会横刀夺爱,害怕我会去搅局。所以,也请你们一并放心,我不会去惹你们孟家的任何人,包括你,我的二哥哥。”
袁远端起酒杯,喝干了最后的一口酒,眼前已一片模糊了。她知道,那种模糊,不是来自于大脑的迷糊的,而是眼里的泪!
“小远……”袁远垂下眼睑,虽然还没趴到桌子上,但醉相已让孟欣辰后悔的恨不得煽自己。
“我的大哥哥,永远的大哥哥。还有你,我永远的二哥哥。”袁远的意识有些飘散,面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可心里那种痛痛的感觉,那种清醒的痛苦感却越来越强烈。她趴在桌子上,让胸口紧紧的抵着桌角,阻止心痛的感觉往四肢延伸。
孟欣辰的手,握住袁远的肩,紧紧的握着,好久,才想起来劝她:“傻丫头,有些东西必须是靠自己争取才能得来的。就象林楠,她明明知道我哥不爱她,可她还是坚持,你为什么就不能坚持呢?”
“不能,不能争取,林楠爱逸辰,林楠不能没有逸辰,她有心脏病,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她不能失去……”袁远含糊了几句,最后只成了喃喃的鼻音。
孟欣辰手掌用了力,将她的身子扳正,靠在自己肩上。借着昏昏的烛光,终于看到了她眼中的泪!
“不知道我哪辈子欠你的。”孟欣辰嘴里嘟噜着,掏出手机拨酒水单上的服务号码。
今天袁远喝多,但他事前他已吩咐过服务生,将原先的酒兑成了低度酒。照袁远曾经的酒量,不应该这么快醉的。
这丫头,有心事!不知道袁远到底醉到什么程度,所以孟欣辰不动也不敢动,即使是一个轻轻的抬手,也怕惊扰了她。
靠在孟欣辰肩头的袁远,眼里的泪流了一阵之后,渐渐的干涸了。“欣欣。”突然,袁远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从孟欣辰肩上正起来,话出口,已改了以往的称呼,一伸手,抓起旁边的杯子,继续往里注酒,不喝,只是举到面前。
“借着酒劲,我想说几句话,几年来,一直压在心里没法跟别人说的话,想听吗?”
孟欣辰的心瞬间乱了节拍,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刻到现在,近十年的光景,她第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
“小远,你喝多了。”孟欣辰黑着脸,欠了下。身子,想夺下袁远手中的杯子,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你不止这点酒量吧?”
袁远在黑暗里冷笑了一下,知道孟欣辰想说什么。他的朋友,那个最重要的朋友圈子里,没有一个叫袁远的人!所以,即便是她醉了,她说的话,他也是想听的,极其的想听,因为那必竟是一次事故的真相。
“这么多年了,在你心目中,除了妹妹,你拿我当过朋友吗?”
孟欣辰没说话,不知道如何回答。袁远的话,让他措手不及。
拿她当朋友!
一直一来,她在他的心目中,是朋友还是妹妹,亦或是其他,连他自己都搞不懂。
也许,他从来就没真正当她是朋友或是妹妹,而是介于这两种之间的某一种。
那是一种镜花水月般不敢碰触的情感!
看着孟欣辰语塞,袁远摆摆手,示意他,;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他的答案,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在五号院这一大家子人心中的那个角色。
乞丐,情感乞丐!
孤儿,没有人爱的孤儿!
袁远把酒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
“真相,绝对的真相。二哥哥,你不必再查了,等时机到了,我全部都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从今天起,你不要再问了也不要再查了。问了也白问,查了也白查。但我向你保证,一定让你拿到真相。你猜得对,整件事情,真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说的是那件事情的真相,你答应吗?”
于黑暗中,袁远抬起一双空洞无波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住孟欣辰,心,冷到了极点。
孟欣辰看不到袁远脸上的表情,但袁远的话让他心慌。他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说话就是默认。
“好了,现在我饿了,你的鸿门宴,目的已经达到,这么多东西浪费了可惜,现在动手解决了它。”
袁远边说边拿起筷子夹着肉往嘴里送,象几百年没见过食物的饿死鬼,嘴里不停地咀嚼,不停地吞咽,
但吃进嘴里了些什么,脑子里却没有一点意识。
孟欣辰无法掩饰心头油然而生的心疼:“你一个人吃,也不管我,我还饿着呢。”
桌上的菜已所剩无几,孟欣辰根本就没有食欲,起身拉着袁远的手往帐篷外走。
天色已暗,天边似是起了风,一团乌云飘过来,将原本就不明亮的上弦月摭住。下山的路便没有上山
时那样好走。
袁远喝了酒,原本脑子里有些木了,可出来被风一吹,突然清醒了。
平山,这个断送了自己爱情的地方,多少次,在梦里,好想醉!
、94
袁远的情绪却正好与孟欣辰相反,出奇的冷静,“二哥哥,不管曾经我在你们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现在告诉你,肖宇的自杀,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不知道你听了我这个解释,还想替他讨个什么公道?”
原本孟欣辰还在为这个问题矛盾着,要不要真的从她口中掏出那个所谓的真相答案,可是袁远这句极富挑衅的话,瞬间就激起了他心头的怒气。肖宇是他的朋友,仅次于兄弟间的血肉亲情的朋友,不管何时,不管何人他都不允许有人对他有丝毫的不恭。
“小远,我的确是看错了你,你不但是个会拿手术刀的医生,现在还是一个伶牙俐齿,会用舌头杀人的嗜血杀手。我从来没为自己做所的事情后悔过,可是我现在后悔了,后悔今晚带你来这儿,后悔刚刚救你。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狼嵬子。”
孟欣辰说完,神态平静地起身,从一旁抓过袁远脱下来的外套,向后一甩,搭在肩膀上,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
从来心情没象现在这样矛盾过。小远,难道我真的错了么?五年前就不该为了肖宇的死将自己逼入这个死胡同,五年后,更不该奢望还能被人理解。
袁远愣愣地坐在帐篷里。身子底下很暖,温度从席梦思垫子上透过来,让她浑身都暖暖的。可是刚刚孟欣辰一挑帘子出去,一股蓦然而来的寒意,彻底带走了她身边的温暖。
她知道,今晚的孟欣辰心里憋着事,所以他才心情沉重到对她说话那么刻薄。他一直都是痞痞的,但那副放任不羁的纨绔后面,却总是将他那颗热忱的心挡得密不透风。
她不是个情盲,这么多年来,孟欣辰对她的心思,其实她一直都是懂的,有时候比懂得孟逸辰的还多。可是很奇怪,她的心里,就是不能将他放在孟逸辰的那个位置上去,却依旧是个很重要的位置。
端起桌面上的酒,自斟自饮,酒一杯一杯的下肚,却没有醉的感觉。这是怎么了,数年都不碰酒了,没想到现在的酒量倒是比原来还好了。
身边的包包里,有手机轻微振动的声音,抓过来,是手机传来的信号,依然是victor。董恣然亲自出面,替孟氏摆平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危机。现在由许枫和孟梓娟联手,正在将孟氏旗下的企业做过渡清算,为一个重新意义上的枫都上市做前期准备。这也就意味着,未来,袁远将重新掌握枫都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成为继孟氏和许枫之后枫都的第三大股东。
Victor知道,他带给袁远的这些信息,都不是她最关心的。
“那个曹姗娜,的确是大少爷身边的一个舞女,但是她离开大少爷,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M国警察局对她下了驱逐令。”
“什么原因?”
“涉嫌窃取M国国家机密,但是没被以间谍的罪逮捕。”
袁远揉了揉眉心,刚刚还明镜似的心,现在反倒泛浑了。孟逸辰,你什么人不好招惹,偏偏去招惹袁绍身边的女人。
很显然,曹姗娜能够安全地回国,袁绍肯定在背后做足了文章,要不然,依着袁绍的阴险,即使是自己不要了的女人,哪怕是送去慰问他身边的兄弟,都不会让肥水流进外人田。
这样想完,袁远又自嘲的笑了。孟逸辰现在是自己什么人,犯得上这样为他操心吗。
出门的时候没有让杜川跟过来,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个时间想下山,百分之百的找不到车。
最近的杜川还真是听话,只要她说不要他跟着,他真的就不再会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但是现在怎么办。
袁远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站起身,松了口气,挑开了帐篷的帘子。结束了,一切,真的应该结束了。
但是,她才走了两步,就看到帐篷外面的阴影里,坐着一个人,昏暗的光线中,只可以看到他手中夹着的烟蒂在明明灭灭,却看不清他的脸。
一身白色的衬衫,在夜色里,分外的显眼。
孟欣辰,原来他没离开?
“喂,你坐这儿干什么?”袁远心头一热,两步跨到跟前,抬脚就轻轻踢在孟欣辰的臀部。
孟欣辰没有抬头,但是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我犯贱,在这儿等着送你下山,或者收拾你冻僵的尸体。”
他的话说的冰冷,但袁远却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关心,一弯腰,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本来你就有义务送我下山的,谁上你带我来这儿的,现在,有什么问题吗?”她歪着头,脸上一副天真调皮的耍赖相。
孟欣辰轻叹,看来,他真是被这丫头死死地吃定了:“爱走不走,我还不管你了呢。”孟欣辰身上的浑劲儿上来,当真不管袁远,甩开她的手,两大步就从台阶上跳下去。
袁远怕他真甩了她不要她,急得跟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