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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地击毙?”马鹏道。
余罪愣了,愕然道着:“哥啊,您老这么清楚,就是找死,干嘛还来找我?”
“太孤单了,拉上个路上说话不寂寞,呵呵。”马鹏笑道,那笑里已经绝望的感觉,笑得竭斯底里。半晌他才看余罪,审视了几眼,轻轻地道:“还记得咱们在羊城商量过的?”
“啊,最不容易破解的暗语,是最简单的方式。”余罪道。
两万三千,利息三分,两天还清,直接把发短信的手机尾号改成2332,就是联系方式,两人在电话建立联系了。
“谢谢你能来……我不知道该特么找谁了。”马鹏懊丧地道。半晌无语,余罪在这种感情上也是个粗线条的人,或许是遗传了老爸的基因,从来不会婆婆妈妈去安慰你一句什么,马鹏再次看着沉默的余罪时,他倒憋不住了:“你怀疑我,还是害怕我?”
“害怕我特么就来了,怀疑嘛倒是有点,你到底干了什么?九处的都来抓你了?”余罪问。
“你也觉得我是内奸?”马鹏火大了。
“没有比你更像内奸的。”余罪道。
“滚一边去,高远、李方远、寥局长、还有那些知道杜立才家庭住址的,都可能是内奸,对了,还包括林宇婧,什么特么叫像,谁都比我像?”马鹏火气上来了。
“可为什么抓你?你为什么逃跑?反应还这么强烈?枪伤了三名国办外勤,哥哎,你还不如当内奸呢。”余罪凛然道,他觉得自己就够操蛋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比他更操蛋的。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马鹏讷言了,不自然地摆摆头,叹着气,余罪看这样子,却是无语了,他道着:“不愿意告诉我拉倒,咱们不讲原则,就讲点情分,你把老子送进监狱了,我可狠不下那心来……给你,翻过南寨山,步行十几公里,就出五原市境了。”
一摞钱递给马鹏,是从马铄那里得到的黑钱,这个家里不清楚,敢私下使用,厚厚的一摞钱,马鹏没接,余罪放到了他的身边,他抽完了最后一口,狠狠地掐了烟头,这才气不自胜地说着:“我特么找你帮忙不是要钱。”
“那你告诉我,怎么帮什么?”余罪问。
“我告诉你了,我不是内奸,我怎么可能泄密?”马鹏反驳着。
“可要没问题,九处怎么会找你?你说不是就不是啊。”余罪问。
“有内奸陷害我。”马鹏喷出来了。
哦哟,找了一个多月的内奸,居然说还有内奸陷害他这个内奸,把余罪听得云里雾里,仔细凑近了马鹏看,那浓眉大眼的,那满脸剽悍的,那怒发冲冠的,似乎还真不像一个奸诈之徒。
“陷害?你到底有什么事,被抓到了。”余罪问。
马鹏长叹一声道:“我有笔钱,托管在基金公司,被查到了。”
“来路不正?还是金额巨大?”余罪问。
“都是,二百多万。”马鹏声音几不可闻。
余罪意外地笑了,蛇有蛇道、龟有龟路,看来自己的整钱本事,还不算高的,这家伙居然累了这么多,他一笑,马鹏难堪了,直道着:“有尼马什么笑的,特勤就那么回事,没有特殊待遇谁那么勤快?化妆追捕潜入,那样不得靠钱撑着,而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钱……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是见不得光的黑钱。”
“既然见不得光,怎么能让人查到?”余罪道。
“问题不就在这儿,我没跟谁说过啊。就我知道。”马鹏愤然道。
“那你支出过钱,次数多不多。”余罪问,他见识过搞经济账务那些人的水平,比如俞峰,专业就是资金追踪,有些手法,能刨到你在国外的消费。
“当然支出过啊,钱不就让花的。”马鹏道。
“操你大爷的,你这智商还敢搞黑钱?”余罪快气哭了,以为悄悄存着就没人知道了。
“少尼马笑话我,好像你搞得少了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老许搞得支援组那拔人在禁毒局深挖,说不定就是他们害的我。”马鹏愤然道。
“真是尼马猪脑袋。”余罪指着他骂着,凛然道着:“这事要是老许知道,就不会是这种处理方式了………对了,那也没必要跑啊,还伤了同行,你这办的,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别说我了,就老许帮不上你了。”
余罪见事颇明,知道这娄子捅得再无可挽回了。马鹏长嘘短叹着,没料到破罐摔时声响不比余罪的小,他咬牙切齿地道着:“我不怕趟死路,可老子不能糊里糊涂,谁他妈阴的我,我得拉他垫背。”
是?还是不是?
余罪看着黑暗里的马鹏,他在揣度着该不该相信,如果他是内奸,他就是线索;如果他不是,那他的事也同样是线索。只是这个线索以这种方式出现,实在让他无法平静地接受。
沉默了好一会儿,余罪道着:“还有最后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在查泄密的事?”
“是老队长告诉我的,我试图向他说明情况,他让我找你。”马鹏道,递着一部手机,短信是暗语,这种事谁也不会留下痕迹,马鹏生怕他不信地道:“你可以向他求证,不过,我想他不会再见我了。”
“非要这样吗?完全还有回旋余地,为什么要开枪伤人?”余罪徒劳地问,他知道,如果把许平秋搬出来,那就没假了,许平秋也许同样无法相信,才推到这儿。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特勤的辛苦,还有专政的厉害……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处理泄密者吗?”马鹏道,看着余罪,看不清,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聚精会神,他慢慢地道着:“会被关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你开口,涉及到重大案件或者危及国家安全的事,没人给跟你讲法律的底线,我们对嫌疑人是这样,对怀疑变节的自己人,更是这样………这种事,那怕就错了,你也不会有声张的机会……如果没有污点也许我有机会重见天日,可我不是,所以,不管我开不开枪,都特么完了。”
是啊,那么大一笔黑钱来源,足够要他这个小警察的命了,最起码下半辈子不用出来了。那怕他不是泄密的那位。
“老许救不了你,我更救不了你。”余罪轻声道。
“你不用安慰我,还记得你去找贾原青吗?难道那个时候,你还期待着谁会救你?或者,谁还救得了你?”马鹏道,这却是余罪心里的一道伤疤,最痛快淋漓事,也是最不光彩的事。他慢慢地看向马鹏,那种愤怒、那种几乎想把自己烧成灰烬的愤怒,他感觉得到,马鹏似乎同样感觉到了余罪的犹豫,他淡淡地提醒着:“老子连逃兵都不愿意当,你觉得会当内奸?其实咱们是同一类人,拿黑钱可能,可黑自己的兄弟……不可能!”
“走吧,给你找个藏身的地方,现在目标都不知道是谁,冲动管个屁用。”余罪像是下定决心了,邀着马鹏,马鹏想也没想,直接跟在他背后,从森林公园往山下走,阴影处泊着一辆车,栗总的车,余罪摁摁钥匙,回头看马鹏那盲从的样子,他开玩笑问着:“哎,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我也认了,总比不知道被谁卖了强。”马鹏阴着脸,忿忿一句,坐到了车里。
余罪笑了笑,那笑里却有种凄凉的味道。
英雄末路,都会是这样走投无路吗?他如是想着。
车灯亮了,缓缓地开出了公园,这里毗邻南郊,已经出城了,搜捕线拉不到这里,不过仍然能听到凄厉的警报声……………
………………………
………………………
“南站关口汇报,没有异常……”“机场站汇报,没有异常,重复,没有异常……”“G2001高速汇报,暂无发现,我们正在检查。”
“二广高速东站汇报,没有异常,我们正在检查。”“环城西路站汇报,没有异常。”“G55国道检查站,暂无发现。”
“……”
特警总队的指挥室里,指挥频道里,沙沙的电流声音,不时地传来各队特警的汇报,由南至北,八百特警组织了五十余个检查站,三十多个应急分队,从案发到现在,沿着安居小区的出逃地,已经搜索了十几个小时。
毫无意外,一无所获。
总队长杨武彬一直踱步在指挥室外,门虚掩着,能听到通讯器里的传话,其他常年从事这种追捕任务,他知道关键在于必须有确切的线索,否则在数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想抓一个人,出动大批警力,除了扰民,你什么也干不了。
特别是这还不是一位普通的人,他回忆着看过了资料,某军区特务连侦察排副,特务干什么吃喝的,侦察、潜伏、潜入、化妆……那简直都是小菜一碟,相比军队的训练水平,特警这可就是过家家的小游戏了,他知道,这事情难做了,那怕对付的是过气的“特务”。
不,也不过气,复员后从事了数年特勤任务,资料刨出来杨武彬才发现,这是个功勋赫赫的警察,最起三他就知道处理过的一起爆炸案,线索居然是这位逃犯提供的。
“妈的,老许从那儿挖到这么多怪胎来?”
他愤愤地骂了句,没想到出自刑事侦查总队,可他能想像出,许平秋手下肯定无弱兵。这位就是,真正让他把枪口对准这个人,他估计自己都有点下不了手。
“杨总队长,崔厅叫您。”省厅的秘书从楼道上探出头来。
紧急会议就在这儿召开的,为了避免抢走枪支的在逃人员犯下更大的案子,已经启动了紧急预案。杨武彬匆匆赶上楼上会议室时,屋子里的个个阴着脸,国办来数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但拒捕,而且打伤了国办的外勤,现在更好,十几个小时,居然找不到一丁点的下落。
杨武彬向崔厅敬礼着,大致汇报了下各区的搜索情况,机动部队、检查设障,从事发后两个小时就全面开始了。但这个逃犯聪明之处在于,仅仅捕捉到了他从小区出来的场景,然后步行逃逸,从交通监控无法回溯的情况判断,他应该是用了一个最笨的办法:
步行,或者乘非公交或者出租车辆,穿小胡同,避开监控,避免接触。
这也是最聪明的反侦查措施,庞大的天网,无处下手了。
“大致情况就这样了,李处长,这个人本身就是位特务连出身的军人,我想啊,短时间没有那容易抓到他,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选择了隐藏,而不是报复社会……咱们这样耗下去,意义不大,继续大规模的使用警力,只能扰民。”崔厅道,隐隐有稍有不悦,在他的管辖区域,国办伸手抓人,要抓走既成事实也就罢了,偏偏没抓到,还惹出这么大娄子来。
“好吧,只能听从地方安排了,不过崔厅,部里已经严令我们九处尽快侦破汇密案件,这件事拖不得啊。”李磊道。
“关于马鹏涉嫌泄密,你们有证据吗?”崔厅直接问道。
“有,在对省禁毒局所有人员的财产收入排查中,我们查到了马鹏在申城的某基金投资公司托管了一笔款项,总金额现在还有两百四十六万元,初始存入时候,有两百九十二万元,他在两年内一直通过电话和账户支取过九次……这是记录。”反泄密专员,搬着电脑屏幕,证据亮出来了。
这么多钱,估计是问题不小了,崔厅有点痛心地闭上眼了。
“那这就不对了。”
在座的有人发话了,王少峰、崔厅、杨总队长以及一干国办来人看时,是闭目养神的许平秋插话了,他一倾身,很不悦地道着:“两年内支取,那时候你们还没有这个案子;存入的时间更长,那和这个案子更没有关联……为什么突然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