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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用红红的双眼看着小米章,眼中的泪水正在一圈圈的打着转。
小米章撇撇嘴,刚想发出声音,却感觉到他们在一辆颠簸的车上。
“妈妈!”小米章终于叫了出来。
“不许叫!”父亲用红红的双眼盯住米章,吼叫到。
从没见过父亲这般模样的小米章强忍下泪水,呆呆地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父亲。
他不知如何是好!
昨晚,那愤怒的一幕重又划过他稚嫩的脑海,到现在,他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父亲威严的目光下,米章龟缩着身子,不敢丝毫地动一下。
“表妹!”米章的脑海中又闪现出表妹身着小红花衣的身影,闪现出细嫩的小手和红红的笑脸。
但父亲的双眼仍是那样的红,那样的严!
父亲用双眼直直地盯着他!
“你妈死了!”父亲咬牙缺齿,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妈妈……”小米章哭了起来。
“啪!”一声响,父亲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不许哭,那个臭婊子!你再也不许叫她妈了!”父亲红着双眼吼了出来。
恐惧再次袭遍了小米章的全身,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窟窿,深不见底。
没有了妈妈,没有了表妹。
只有父亲红肿的双眼,怨恨而愤怒的目光……。
一条红丝带,像妈妈胸前的红肚兜,也像表妹的红花衣,慢慢地在小米章的眼前飘来。
米章傻傻地笑了!
摇了摇头,米章想把红丝带从眼前赶走。
天花板又变成了白色。
但是,天花板还在变幻着。
一个红色的身影又慢慢地闪现出来。
红色的身影在海滩上奔跑。
欢快的笑声不时地传来。
“老师,快来呀!”红色的身影在欢快地叫喊到。
那个老师,一个年青的身影,也跟随在后面,奔跑着。
那是米章和他的学生——小华。
他们在海边嬉戏。
米章已经长到二十多岁,成了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也成了一名中学老师。
原来,米章随着父亲来到上海后,父子俩就相依为命。
二十多年里,为了小米章的幸福,也可能是被女人伤透了心,米章的父亲再没有婚娶。
一个家中,就只有父子俩相依为命。
但在一个不完整的家中,原本就性格内向的父亲,更加沉默无语了。
小米章的性格本就像父亲,在这种环境中,也和父亲一样,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成为了一个小老头!
在米章二十二岁那年,他高中毕业了。
因为他的年龄比一般同学都大,自然也“懂事”不少,深得老师的喜欢。
没考上大学的米章,由于老师们的信赖,也看中了这孩子的本份和肯干,他被留在了长宁初级中学,担任起一名初中的数学老师。
成为一名老师,米章的内心多了一份欢喜。
在米章的心中,老师是那样的崇高,他要把自己的精力都投入到老师的工作中。
由于米章的敬业,这个年青人受到了上司的好评,也得到了同事的喜爱。
几年来,默默无闻的米章一直在园丁的领域辛勤地耕耘着。
他,仍然保持着几份沉默,几份勤奋,保持着对生活、对工作的几份向往。
在他二十七岁的那年,米章的生活改变了。
这一年,他教初三,是学校最年青的班主任。
虽然不拘言笑,但因为年青,外表忠厚,深得学生的喜爱。
特别是……,对一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们,米章更有着几份令人着迷之处。
他是女学生们最喜欢的老师。
内心中受宠若惊的米章仍然保持着几分的吟持,几分的师道尊严,他努力地和女学生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在内心里,米章还不敢敞开心扉。
妈妈的影子,表妹的形象,还不时在脑海中旋转,蚀刻他的灵魂。
妈妈那红红的肚兜,表妹红红的小花衣,不时的在梦中和他相会。
但是!
命运弄人呀!
米章吐了一口气,双眼又肿疼了。
他猛地咳嗽起来,拼命地想睁开双眼,但是双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有从喉管里发出的喘气声,把他的双脸憋得更红,脖子憋得更粗。
该死!
缺氧的大脑中蹦出两个字。
双眼中冒着金星,米章几乎昏厥过去。
九、国外归来的客人九、国外归来的客人
米章的双眼更红了。他用充血的双眼看什么都是一片红色。
这种被红色蒙住双眼的感觉,带给米章的是恶劣的心情。
尽管米章一向以脾气很好而著称,好像对什么他都能忍受得住,但在小梦这件事上,他却是再也无法忍受。
因为在他灵魂的深处,虽然在上海他是一个没有地位,被人看不起的教书先生,但在外地人的眼中,他是上海人,有着上海人的优越感,他不能让季深这样的家伙打掉他的自尊心。
他忍不下这口气。
再说,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小梦这样的女孩产生这样大的兴趣。
此时,米章不需要理性,不需要思考,他只需要感觉,只需要感情,需要小梦对他的依恋,对他的不舍,对他的百依百顺。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那个“杂种”,那个季深,小梦对他有更多的依恋,而对我却变得疏远,变得距离更远。
这一切,都是因为季深!
记得小梦刚来学校的时候,米章也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这女孩很合自己的味口,他无形的就是喜欢她,愿意她在自己的面前撒撒娇,'奇。com书'生生小气,哭哭啼啼的流着泪水。看着她的这些表现,自己有一种满足感, 有一种成就感,因为自己也能呵护别人了。
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离不开这样的感觉。
但是现在,都是因为那个季深,这样的感觉受到了威胁,已经不被自己所控制。
米章感觉到丢失了生命中的某种重要东西。
因为三十年来,米章认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自从他被迫离开他最心爱的女孩——那个小华!
胳膊拧不过大腿!虽然米章痴恋小华,小华也热爱着比她大十三岁的米章。
但是,小华的父亲,是长宁区的区委书记。他的一声令下,米章就被下放到了一所工读学校,去和一帮问题少年打交道。
米章还被严重警告,不得再和小华交往。
按说,米章已经够幸运,因为在那个年代,老师和学生谈恋爱,那是很严重的事情。
但是,小华的父亲还是手下留情,只给了他下放工读学校的处罚。
同时,小华的父亲还要顾及小华的感受,他不愿意对小华造成太大的影响。
离开了小华,米章的人一下就垮掉了。
内向的米章无法把内心的苦闷告诉他人,他只能自己默默地忍受。
垮掉的米章,半个月来都躺在床上,不愿吃也不愿喝。
他是把泪水向肚里吞去。
年老的父亲,本就承担着生活的多重压力,看见自己唯一的爱子,米章这样的神情,一夜间头发全白了。
命运为什么总是这样光顾这个家庭!
老天为什么总是这样狠心而无情的鞭挞他们!
这位身心憔悴的老人真想对着苍天大声喊,“老天爷呀,这是为什么!”
在米章父亲焦躁的目光,颤抖的双手中,米章终于站了起来。
尽管他的目光已经暗淡。
在米章站起来的第二天,他就到长宁工读学校去报到了。
离开了小华,把深深的恋情埋入心底,米章又投入到了工作中,只有在拼命的工作中,他才能摆脱对小华的思念,也才能摆脱命运对他的作弄。
只是,他更加沉闷,更加少言寡语了。
尽管,他发红的双眼,不时会盯住一些少女,但是,他的心已经死亡。
不!那堆火还在心底。
燃烧得更旺!
只是在梦里。因为,在他每一个梦里,都有那个红色的身影在闪现,那一张青春的笑脸,时刻在激荡着他死水一样的心灵。
一年后,在父亲的一再恳求下,米章勉强地和一个女人成了家。
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享受到了一个男人应有的幸福。
随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的出世,唤醒了米章内心深处的甜蜜,使他有了做父亲的自豪感,也有了责任感。
米章的内心归于平静。
小华,和她那红红的身影、甜甜的笑脸,也随之沉入灵魂的最深处。
三年前的一天,当米章正背着他那个又大又沉的背包,从景园学校返回家中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门前停着一辆奔驰轿车,一个身着红色风衣的女郎站在风中等候。
这是谁?米章还在纳闷,但红风衣已经风风火火地向他这边奔了过来。
还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米章只得向后看了看,现在没有别的人呀!
只见那女郎奔到米章的身旁,一把抱住米章的肩膀!
米章一下愣住了!
熟悉的红衣,甜甜的笑脸,只是由十四岁的少女变成了四十岁的少妇。
“老师!老师!”红衣女人叫喊着。
“小华!是小华!”米章惊愕了。
“嗯!”那女人使劲的点着头,眼中噙着泪水。
她抱着米章的双肩,使劲地摇晃着。
“老师,老师,你老了,你老了”小华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掉了下来。
毕竟米章已经不是当年她热恋,衷爱的男人的模样了。
“傻瓜,哭什么?走,进屋里去!”米章赶紧拉住小华,搀扶着走进他的家门。
原来,当小华的父亲硬生生地拆开了她和米章之后,小华也曾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在这种情况下,小华的父母只有把她带回老家,让她暂时忘却这段早来的恋情。
从此,小华也沉默了不少。
小华高中毕业的时候,正赶上全国恢复高考,而心性聪明的小华也以较好的成绩考进了上海一所名牌大学。
大学毕业后,小华就到了国外,这一呆,就呆了二十多年,她也早做人妇,在国外成家,现在就居住在加拿大。
这一次,小华回来探望父母,无意中听说了米章的情况,也许是灵魂深处的记忆又发挥了作用,小华想起了米章。
这不,就眼巴巴的赶来看望米章了。
看着小华变得丰满的身形,米章也不禁感慨万千。想当年,小华是一个瘦瘦的小女孩,还没有完全发育的身躯,只有小姑娘的稚嫩。
而今,小华已身体发福,微微发胖,更显现出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
看着小华丰满的身形,高雅的姿态,阔卓的出手,米章不知心里又有了多少更深的感叹。
“老师,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吗?”还没等走进米章的家里,小华就急不可耐地发起问来。
米章红着脸,双眼饱含着泪水,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还好,我还好!”
“老头子,怎么啦?”房里传来一阵声音。刚才的一幕正好被出来开门,米章的老伴看见。
“没什么,没什么,这是我的学生小华,她来看我了”米章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
看见他们亲呢的神态,米章的老伴皱了皱眉头,显是心里不怎么痛快了,但也不便发作,只得说了句:“快请进来吧!”
她把房门开的大大的。
门外,小华的司机拿进来了许多礼品,满满地堆在客厅的茶几上。
看着这么多的礼物,米章的老伴一下眉开眼笑了,“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不过,她还是赶紧把礼物搬进了里间。
“老师,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小华探身看了看米章的家,见米章家是一处新房,估计也刚买了不久。
“还有一个女儿,也在上海工作,刚成家”米章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