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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以为,这一生都要留在顾北城的身边,纵然已经不是因为爱,但是,顾北城却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她。
有一些很隐忍的爱情,我们知晓得有些晚,在后来我们都拼尽全力去追逐,却已经都赶不上载着爱情离去的时光列车。
纪如卿半跪在秦玖的身边,轻声地说着些什么,雨下得急了,只能听见苍茫的的混乱,纪如卿重复地问她:“玖儿,还想再爱吗?”
秦玖被扑倒在纪如卿的怀里,瞬间痛苦出声,声音嘶哑而且沧桑,眼里却流不下一滴眼泪。原来伤心到了极致,眼眶里是流不出一点眼泪的,秦玖才明白,什么叫心字成灰。
☆、磕长头匍匐长跪,一宿梵唱痴念成殇。(四)
“阿卿,带我去见见北城。”她趴在纪如卿的怀里,哭得天翻地覆,纪如卿的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脸上,温热滚烫。
这么多年的兜兜转转,他们三个人,始终是回到了最原点,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回那些时光。
“玖儿,他死了。”纪如卿的声音空洞而且低哑,一字一句地提醒着秦玖,凌迟着她的心。
秦玖就像是疯了一般,从纪如卿的怀里挣脱出来,不断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死命地痛苦,口里呢喃不停:“不,不可能,阿卿,他答应我要好好地活着的。”
她死死地抓着纪如卿的手臂,用力地摇晃着纪如卿,疯狂接近崩溃,纪如卿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和泪水打湿,泪如雨下。
“玖儿,他真的死了。”纪如卿低下头倔强地重复着这句话,换来秦玖更为疯狂的嘶吼。
她猛地推开纪如卿,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背影在雨中逐渐地苍茫,纪如卿跟在她的身后,用力地喊着她的名字。
秦玖却像疯了一般,身影摇晃着冲进了雨帘里,再也看不见身影,只留下漫天的雨,还在下个不停。
那年青春的雨,已经悄然离去,那年的青春情好,他们的爱情,已然完全落幕。
一年后。
今年海城的春天格外寒冷,春节过去没多久,秦玖从机场里出来的时候,被外面吹来的寒风吹得抖了一下。
神色却还是懒懒地,紧了紧风衣,白皙的手背露在空气里,青筋条条暴起,惊心的美丽。
春节的缘故,机场上人满为患,秦玖在人群里驻脚,眼眸四处搜寻,最后锁定背对着她的两名女子。
她的脚步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消瘦的缘故,走起路来,总是轻飘飘的。
“请问,你们在等什么人?”她在她们的身后站住,开口的时候,嗓音嘶哑,不过是二十七的年华,却苍老得仿佛七十老太。
那两名女子听见秦玖嗓音中带着的低低的调侃笑声,倏然转过身来,是纪如卿和顾北微。
顾北微一看见秦玖,眼眶又红了,女子已经长成了成熟温婉的模样,七年啊,顾北微跟在她的身边的那年,她才十五接近十六岁啊。
“姐,你终于回来了。”顾北微伸手抱住了秦玖,熊抱着她,还很小孩子气地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秦玖清欢地淡笑,伸手轻轻地抚着顾北微的背,手腕上那盘踞的疤痕,狰狞而且顽固。
“嗯,回来了。”秦玖把头低下来,长而卷的睫毛,遮盖住了越发大了的眼眸,看不清神色。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了,也该累了,微微,让你秦玖姐姐回去歇着吧。”纪如卿伸手拉开了紧紧地抱着秦玖的顾北微,安静的女子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
顾北微听纪如卿这么说,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秦玖,眼眶还红红的,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这个女子,已经长成了所有人期盼的那样,美丽,坚强。
秦玖伸出手,如同痞子一般地对着纪如卿笑,散漫清欢的笑意逐渐荡满眉心:“纪美人,你不抱一下我吗?”
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她们两个在半夜,躲在别人的农场里偷各种的水果,秦玖总是不肯去偷,每每惹纪如卿生气,她都是这样哄纪如卿的,那个时候,纪如卿就算是多大的火,也被她浇灭了。
纪如卿先是一愣,最后笑靥如花,伸手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时隔七年,她们又紧紧地在一起了,要是顾北城在,那就更好了。
纪如卿这样想的时候,偷偷地看了一眼秦玖的侧脸,不动声色地把刚才的惆怅收了回来。
“纪美人,还是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最有安全感了。”秦玖就如同一个孩子般,赖在纪如卿的身上,抱着她不断地在她的脖颈处磨蹭,把脸埋在其中,不知道当时是一种什么神情。
纪如卿却感觉到了翻天覆地的心疼,她懂得秦玖的心,那些顾北城离开的无数个夜晚,她秦玖都会惊醒,然后在屋子里惶恐不安地四处游荡,纪如卿怎么也制止不住。
那段日子,是灰暗惨淡的,如同那泼墨的黑暗,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水深火热。
也只有在纪如卿这里,秦玖才像个孩子,总是抱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是轻轻地呢喃,纪如卿听不真切她在说些什么。
“好了,都快三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回去了。”纪如卿拍着秦玖的肩膀,拉开她,帮她拉过旁边的行李,率先走了出去。
秦玖还站在原地,倚在旁边的柱子上,双腿交叠着,笑意盎然,唇角勾起邪笑:“纪美人,我才二十七呢。”说完,她还孩子气地笑了笑,才缓步跟了上去,逐渐淹没在人群中。
就在她站过的那根柱子边,男人清俊的轮廓渐渐地浮现,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夜夜不得安寝。
秦玖,你总算是出现了。
任默生就站在柱子边,看着秦玖消失的方向,眼底却一点也没有焦距,空洞涣散,一点神采都没有。
身边扶着任默生的莫槿凝,脸色已经是一片苍白,那女子清瘦的背影已经没有了踪影,但是,她却一眼便知道,那是秦玖。
她抬头看着眼神涣散的任默生,男人高大的身影修直挺拔站立在人潮里,空洞的眼眸,却仿佛能看得见一般,死死地盯着秦玖离开的方向,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莫槿凝的心,一下子就兵荒马乱了起来,她就知道,只要秦玖一出现,任默生,一定不会再是她的。
“走吧。”任默生淡漠地开口,挥开莫槿凝搀扶的手,拨开耸动的人群,向着风口处而去,他只能用感觉去辨别方向,但是这男人天生的敏感动物,总是能轻易地找到方向。
他阴沉的眉目,眉心微微地跳动,只因那女子,搅动了他的心,到底该恨,还是该爱?
一年了,他挣扎在那些苍茫的夜,却始终找不到答案,这一年的生活多么惨淡啊,惨淡到,他几乎撑不过来。
每每想起那个名字的时候,怨恨得要命,却也心疼得要命。
莫槿凝看着空了的手,一下子回不过神来,还是跟在身后的随从人员提醒了她一下,她才急匆匆地跟了上去,伸手再度扶着任默生。
这一次任默生只是身影停顿了一下,没有再挥开她的手,任由她搀扶着他,出了候机厅,随从人员提着行李跟着,一行人很快就消失不见。
缘分好奇特,触手可摸,却还是擦肩错过,大概人生就是这番吧,不疼不痒,却刻骨铭心。
纪如卿的花店就开在城南,偏安在小区安静的一角,却奇特的,生意很是火爆。
这也就多亏了她那几年在俄罗斯学到的手艺,插花艺术独树一帜,秦玖每一次躺在二楼的外廊摇椅上,看着纪如卿纤细的身影忙碌,总是没心没肺地笑。
她看见,每一次,年轻的男女来买花的时候,纪如卿总会在包装好的花上粘上一个小巧的心形手工饰品,别致美丽,虽然简单的一个做法,却温暖了情侣的心。
这么细心温柔的老板娘,啧啧,生意不好,那才叫见鬼了,秦玖这样想的时候,就会笑。
午后的阳光后温煦,她摇着摇椅,仰着头睁着眼睛,看着那跳动的暖光,在她的眼底逐渐地沉淀。
好悠闲的时光,她伸出手掌对着阳光,眯起眼睛,狭长的眼眸掠过那些浮光掠影,很多人,都已经从心头沉淀。
复式的小白楼,花店下面的对话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中,轻飘飘地散落在她的心尖,惊起她心中的圈圈波澜。
“boss;要些什么花?”年轻男子恭敬的声音稳重而且严肃。
秦玖的手动了动,调整了一下位置,正对着阳光,光线从指缝间落下来,影影绰绰的美。
听见那声音,眉心轻轻皱起,却很快地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呢?不会的。
下面陷入一时的沉寂,仿佛略微沉思,男人冷淡醇厚的嗓音悠扬而来:“随便。”
然后,秦玖停在半空中的,颤动了一下,嘴角边的笑意僵硬在唇角,略微地偏头,午后慵懒的阳光洒在路边黑色的商务宾利车上,加长的宾利后座挡风窗摇了下来,英俊的混血男人,交叠着双腿坐在后座上,膝盖处翻开了文件夹,深邃冷漠的轮廓在偶尔投进去的阳光下,耀眼无比。
是慕云宵。
☆、磕长头匍匐长跪,一宿梵唱痴念成殇。(五)
秦玖的呼吸都放得轻微了起来,生怕那轻微的呼吸,会惊到男人安静祥和的模样。
站在车旁的那人,真的是alison,原来,她没有听错,这个男人竟然从赫尔辛基回来了,想必慕云宵公司的业务,是搬到中国了。
兴许是秦玖的目光太热烈,本来坐在车内低头看文件的男人,倏然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个方向。
然后,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猝不及防的,秦玖只觉得胸膛疼得厉害。
却恍然发现,慕云宵湛蓝的眼眸,一片深寒的冷漠,挑着漂亮的凤眼,看她的时候,凉薄冷淡。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慕云宵的这样陌生的眼神,让她很是不安。
眼前冷冽沉稳的男人,哪里还能找得到那晚雨夜苦苦哀求,卑微低下的影子,已经变得比以往每一次秦玖认识的慕云宵,都要冷酷而且高高在上。
或许,这次他慕云宵是真的认识到了她秦玖不值得他这么用力地去爱,所以,对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样想着,秦玖便敛下睫毛,不知所谓地笑了起来,有些嘲讽,有些悲凉,收回目光,躺在摇椅上,轻轻地摇着摇椅,再不看慕云宵一眼。
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不然等伤痛再度袭来的时候,她秦玖已经没有了抵抗的能力了。
慕云宵阴凉地看着二楼回廊里仰脸浅笑的女子,胸口突然尖锐地疼痛,他伸手紧紧地捂住,才稍微的缓解,一年来,他的心,从来就没有痛过。
一年啊,他终于找回了心痛的感觉,这个陌生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烟花般的寂寞,让他突然发现,他的心,原来还是会疼的。
“alison,去送一束风信子给楼上的那位小姐,谢谢她,也庆祝一下,她终于帮我找到了心痛的感觉了。”他合上膝盖上的文件,点燃了一根雪茄,狠狠地吸一口,淡淡地吩咐。
Alison刚把红色的玫瑰花放进车里,就听见慕云宵的吩咐,不明所以,心咯噔了一下,隐约地感到不安。
但是他抬头,楼上回廊边的摇椅上,哪里还有谁的身影?Alison狐疑地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慕云宵,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
却还是照着慕云宵的吩咐去做了,当他把从纪如卿手里买来的花重新递到纪如卿手里的时候,纪如卿一脸的疑惑。
“请帮忙送给楼上的那位小姐,就说是我家少爷的意思,笑纳。”alison礼貌地绅士鞠躬,退出了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