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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没有听见慕云宵的声音,迈开步想要走到他的面前,风里却徐徐地传来了慕云宵略微沙哑的嗓音,飘渺遥远。
他说:“秦玖,你说,如果我沿着这条道一路三拜九叩,我会不会成为最虔诚的信徒?可以成全我所想要的。”
男子轻扬的话语,带着惆怅的韵味,徐徐地落在秦玖的心头,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这话,是曾经秦玖在赫尔辛基和他说过的,每当生活绝望的时候,她都这样任性地拉着慕云宵问他。
她是这样问他的:“慕云宵,纪如卿曾经说过,一路跪拜到布达拉宫,我们的幸福都会实现,那么,慕云宵,如果我愿意一路跪拜,顾北城和纪如卿会回来吗?我的母亲会活过来吗?”
当时岁月铁马金戈而过,慕云宵只能看着绝望的女子哭倒在他的怀里,这是她秦玖的信仰。
秦玖微微苦笑:“想不到现在,你竟然也这么迷信了。”秦玖这话说得并不是嘲讽,是一种极其绵长的苦涩。
慕云宵凉薄地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盖住眼底潋滟的波光,当然,他会变成这样,只为赢得一个她。
“你不是说过么,这布达拉宫里面的神,格外的眷顾真诚的人。”慕云宵回过头,冷峻的眉目深沉不见底,秦玖微微的倒退,踉跄地逃离。
眼角的余光看见,慕云宵寂寥地站在那里,背后是辽阔无比的布达拉宫,他的整个人,都融化在了这片素净的天地间。
干净而美好的男人,秦玖想起了初遇时的慕云宵,也是这般,美好有些忧伤。
但是,却不狠戾,没有凌厉的棱角,现在的慕云宵,眼神冷淡凌厉。棱角坚硬地刺痛别人,也刺痛自己。
“秦玖,不管到最后怎么样,你始终是逃不开我的。”慕云宵阴测测的话语如同狼的宣告,秦玖的心一个哆嗦,难过不已。
☆、时光翩跹向前,那人步步紧逼。(二)
秦玖直接买了机票,一口气回到了海城,她怕她的心不够坚定,会因为慕云宵的步步紧逼而堕落。
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她疯了一样的找任默生,然后就在皇城,她看见了任默生清扬的眉目。
他的身边,莫槿凝抿唇笑意盎然,幸福的小女人的形态,让秦玖看得好生眼红。
秦玖全身的血脉在那一瞬间都倒流了起来,任默生对她的情话还萦绕在耳畔,可是,他的身边,美女却萦绕不断。
秦玖突然觉得异常的疲惫,慕云宵狼一般掠夺性极强的眉目,任默生深不可测的阴冷,心底藏着他的明月光。
顾北城在不知何方,她爱过的男人,爱过她的男人,都没有得到好的下场。
所以,顾北城才那样刻意的离开,慕云宵才会这般的怨他,而任默生,因为他不爱,所以,刻意肆意而为。
她闪身躲到一个汉白玉柱子后面,偌大的柱子挡住了她的身影,任默生并没有看见她。
秦玖站在那里看着任默生进了电梯,然后电梯门关闭,他的脸在那一刻无比的清晰。
莫槿凝不知道低头在他的耳畔说了些什么,任默生薄凉的唇,竟然轻轻地扯了开来,笑得柔和。
秦玖愕然,她一个劲地往外跑,出了皇城,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的时候,她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已经是冰凉地潮湿一片。
她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手心的潮湿,究竟是为谁而哭的?为了任默生的欺骗?还是为了慕云霄的轻视?
秦玖不知道,她把脸转向窗外,看着飞逝而过的风景,坐车去了汽车站。
南城的汽车站里,也许是大过年的,没有多少人,她买了车票,坐上了大巴,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却翻转地仿佛睡了好多年。
梦里碾转过许多人的脸,顾北城,纪如卿,她的母亲,慕云霄,任默生,顾北微,苏少城。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一样的神色,但是,却都是冰冷地看着她,她仓皇地过去拉顾北城的手,纪如卿却从旁边跑出来,把她推到,拉着顾北城不知道去了何方?
她试图去拉任默生,他却表情淡漠地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她站在梦里,看见了那座美丽的小白楼。
一个女人给他开了门,他们拥抱着,牵手进去了。
一个紧急刹车,车身倾斜地摇摆了起来,秦玖被甩到了玻璃窗边,总重地撞上了玻璃窗,倏然被惊醒,抹了一把脸,全都是冷汗,她秦玖,比任何一个人,都害怕失去。
车里的人都被惊醒了,睡眼惺忪却又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变故,司机仿佛吓得不轻,伏在方向盘上许久才晃过神来。
车里骚动了起来,纷纷问着出了什么事情?
司机是一个中年人,有啤酒肚,站起来安抚大家:“对不起,左边的车胎爆了,我们正在抢修。”
车里的十多个人骂骂咧咧地下了车,秦玖撑着额头坐在卧铺上,闪了神。
“这位姐姐,我们也下车吧,眼看这车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修好的。”坐在秦玖旁边的女孩子二十岁出头,站在秦玖的面前,微笑着和秦玖说话。
秦玖有些迷茫地点头,提起包,跟着那女孩子下了车,这车已经下了高速公路,往小镇开,小镇比较落后,这路本来就是泥路,加上大过年的,来往的车子极少,整条路上,就只有他们的车发着一丝的光亮。
已经入夜了,秦玖伸手去摸了一下包,想找手机看看几点了,手伸了进去,才记起来,她原来是忘了带手机出来的。
秦玖看了一眼四周,高大的梧桐树被风吹过,落下了一地的金黄色,虽然是在南方,这天气还是很寒冷的。
更何况是夜里。
“姑娘,请问一下,几点了?”秦玖转过脸去问身边那个刚刚带她下车的女孩。
那女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见秦玖柔声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神。
她按亮了挂在胸前的手机,看了一眼,抬起头来对着秦玖笑:“八点出一点了,眼看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真是晦气。”
女孩的脸红红的,仰着好看的脸地看着秦玖,秦玖笑了笑,摇摇头:“没事的。”
已经快八点了,那车子走了两个多小时了吧,司机和另外一名随车男生在弄着那个破了的轮胎,准备装上备用胎。
乘客散散落落地站在车子四周,黑夜沉沉,四周是一片阴森森的森林,秦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那女孩见了关切地问她:“姐姐,你没事吧?我叫夏天,你可以叫我夏夏,也可以叫我夏天。”
这女孩竟然叫了一个这么特别的名字,秦玖颇有兴趣地看了看女孩的脸,一张清秀但不出色脸蛋,挂着甜甜的笑意和温暖的关怀。
她的心一暖,嘴角轻轻地扬起,就笑了起来。那女孩看着她嘴角边如同绽开的莲花般的笑意,微微地闪了神。
“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你。。”那女子好像迷失在了记忆中一般,仰着头回忆着什么。
秦玖的笑容一滞,又看了眼前的女孩子一眼,确定她没有见过她,才淡淡地开口:“你叫夏天,我记得我不认识一个叫夏天的女孩。”
那女孩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然后表情从迷茫转为吃惊,然后是欣喜。
她激动地拉着秦玖的手,欣喜之色跃然脸上。
“不,我没有见过你本人,但是,我见过你的素描像,那素描画得可算是精致绝伦,那画的名字就叫“情久当归”。”夏天说着还无比艳羡地看着秦玖。
秦玖的脸色却一瞬间便白了下来,在暗淡的灯火中,她的脸呈现出一片诡异的色彩。
她拉着夏天的手,感觉自己的心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情久当归”?这个名字,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是她自己,另外一个,是顾北城。
“你在哪里见到的?”秦玖死死地拽住夏天的手,抓得她有些疼痛,夏天被她这样的动作吓到了,直愣愣地回答。
“是在莫斯科沙皇二世街的罗伊酒店的回廊,我看见画上的是东方女子,便多看了一眼。”夏天有些害怕地看见秦玖大变的脸,手脚无措。
“画家的名字呢?是什么时候画的?”秦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夏天轻轻地呢喃了一下。
“疼。”夏天用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秦玖许是看见了夏天委屈的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了手。
“对不起,我太冲动。”秦玖面含内疚,轻轻地拂过夏天的手,表示道歉。
夏天也不怪她,轻轻地摇摇头,接着开口:“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画的,画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的画像和那四个字,我是去年冬天的时候看见那画的,不知道现在怎么了。”
夏天感觉出了秦玖对那幅画的在意,娓娓地道来,秦玖却失神了,莫斯科啊,他们竟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这些年,她走了好多的国家,独独没有去过莫斯科,因为那是一座很寒冷的城市,她记得顾北城说过,他不喜欢太冷的地方。
秦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找到他们,她能怎么办?看着他们幸福吗?或者上去甩他们一个巴掌,骂他们是奸夫淫妇?不,对顾北城和纪如卿,她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地寻找他们,等到知道了他们的方向,却已经没有当初那些爱恨的欲望。
夏天看着秦玖的脸色愈加的惨白,担忧地开口:“你没事吧?。”
秦玖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只不过二十岁出头,竟然跑出了莫斯科,为什么要来这么远的地方?
“你是赌气跑出来的吧?!”秦玖的虽然是问着,可是,那口气却是很笃定的。
夏天的脸色顿时变得很诡异,红了一下,有些尴尬,那是被看穿后的不自在。
秦玖看见她不说话,她转过身背对着她,看着远处那一片黑压压的天空,隔了许久才开口。
“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经历,不过,那时候我没有你那么幸运。”秦玖笑了笑,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夏天听见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怀念,知道她想必是想起了她年少的时候做的和她一样的事情。
“那你后悔过那样做吗?”夏天走到她的身边,看着秦玖的侧脸,好像很多年前就遇见这个女子一般,让她觉得莫名地感到亲切。
秦玖优美的唇线轻轻地上扬,眼角略飞,看得夏天眼睛都直了,好漂亮的女子。
“不后悔,但是很遗憾。”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玖的眼神微微地酸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不后悔,那么为什么要遗憾?”夏天歪着头有些疑惑地开口,想不明白这个美丽的女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惆怅。
秦玖看着女孩美好的脸蛋,想想自己也是这个年龄的时候,做过很多荒唐的事情。爱上顾北城,是她这一辈子,最美丽最荒唐的事情。
总是让她在后来的生活里,难过得无法自己。
“因为我曾经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辜负了另外一个人。”秦玖嘲讽地笑了笑,夏天眨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玖,只觉得这个女子又好多故事,那么吸引她。
“可是,你现在很怀念那个你说的不值得的人对不对?”夏天仿佛懂了是,眼底闪过一丝的狡黠。
秦玖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个聪明的女孩,她竟然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惆怅,不禁对她有了兴趣。
她猫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明亮的眼眸,那里闪着希冀的光,像极了那年顾北城的眼睛,顾北城有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仿佛盛满了漫天的星光。
“是啊,是很怀念的。”秦玖呢喃地开口,不知道是对眼前的女孩说的,还是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