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唐宁慧第二日买了礼物,坐了黄包车前往宁州城西的吴家。白如懿的堂姐嫁因婆婆去世的早,如今已经吴家的掌家夫人了。唐宁慧前两次来拜见,她因气愤堂妹遭遇,便故意冷淡唐家的人。这一次唐宁慧求见,她便知不可太过,便让人引进了小厅,端茶端点心的。一直冷落了一个多时辰,才慢腾腾地来到了小厅。
唐宁慧赶忙起身:“吴夫人好。”吴夫人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道:“唐小姐,让你久等了。因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这不整个府邸都在为这节庆准备。招待的不周,请你见谅。”
唐宁慧:“夫人贵人事忙,能抽空见宁慧,宁慧已是感激不尽了。”吴夫人这才神色微敛,招呼道:“唐小姐请坐。”
唐宁慧坐下后,才笑笑道:“吴夫人,既然你这么忙,我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大嫂的事,确实是我大哥不是。我大嫂心里头伤心难过,我都知道。吴夫人……你看怎么样我大嫂才能消了这口气呢?”
吴夫人端起茶盏,姿态优雅地翘起了兰花指掀了茶盖,缓缓地饮了一口,方道:“如懿跟我说过,整个唐家,你是个明白人,也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如今看来,倒是不假。唐家妹妹,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只是我咽不下去这口气。你说,我们如懿到底是做错什么了,她从肃州远嫁到这里,进了你们唐家后,她勤俭持家,上孝顺婆婆,下侍候夫君,哪分哪样能挑出半点毛病。虽然是没有给唐家生下子嗣,可她年纪轻轻,时日还长着呢。可你大哥,我的堂妹夫,平日里不怜惜半分,居然还在外头……唉……”
唐宁慧默不作声地听,到了最后才接口:“是,吴夫人,是我大哥不对。是他一时昏了头,这不,我娘把他锁在祠堂面壁思过。他也知道错了。请吴夫人给我大哥一个机会吧?”
吴夫人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唐宁慧见她口中语气渐缓,赶忙趁热打铁:“吴夫人,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大娘的身体一直不好,她心里头亦惦念着大嫂和几个侄女。这不都快中秋了,所谓中秋人月两团圆,请吴夫人帮忙出个主意。”
吴夫人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怎么让如懿堵这口气的,就怎么让她消气。若是唐老夫人问起来,你亦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她。”唐宁慧忙道:“谢谢吴夫人。那我这就告辞了。”吴夫人道:“那我就不送了,唐小姐慢走。”
第二日,唐少丞带了四抬大轿敲敲打打地亲自前往吴家,给白如懿赔罪,指天发誓再不会犯。
吴夫人在屋子便也劝道:“好妹妹,唐家把那戏子赶走了,姿态又摆得如此之低。事到如今,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只有劝你一句,回去吧。他今日这么大张旗鼓地来给你赔罪,看来你那庶出的小姑子确实是个极明白的人,一点即通。记住了,这次回去一定要把你家夫君那些个不好的性子好好收一收。还有,对自己好些,别再跟以前那般傻傻地,得空就到姐姐这里,吃吃茶打打牌听听戏。”
白如懿对唐少丞又爱又恨,如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低低地应了一声。
唐少丞推门进屋,见白如懿原本因生产而丰腴的背影竟消瘦的不成模样,一身夹纱旗袍盈盈荡荡。他向前唤了一声:“如懿……”只见白如懿一直背对着他不肯回头,肩膀微动,显然在抽泣。
唐少丞与她年少成婚,倒不是没有感情的。那时养戏子,亦不过是被狐朋狗友丛恿,贪了一时之欢。吵架时说的亦不过是气话而已。如今见她模样,心里也疼得紧,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如懿,是我的错。我发誓,我这辈子若是对你不起,定叫我不得好死。”
白如懿还是不肯回头,唐少丞抚上她的脸颊,摸到了一手的冰冷湿润。唐少丞搂紧了她:“如懿,如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莫哭了。”
白如懿到底是心软,带了孩子们回了唐府。唐少丞倒也是收了性子,除了不在外头流连外,对她比往日亦好了不知几分。唐陆氏见儿子儿媳经这一事,反而好了数分,心里头也欢喜,病也日渐起色。这时候,白如懿又传出了怀孕的喜事。
☆、第14章
自大嫂白如懿回来后,便借口怀了身子,劳累不得,推了府里管事一职。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理由冠冕堂皇,唐陆氏倒也无法拒绝。
第二日,唐陆氏便将唐宁慧叫进了房,道:“宁慧,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大娘我也留不了你多久了。从今日开始,你跟着我学习管家理财。日后过门,也不至于闹笑话。”唐宁慧应了声“是”。
从那日起,每日卯时,唐宁慧便起,先进厨房,叮嘱厨房两位仆人烧制唐家老小的早膳,打点好一切,方来到唐陆氏屋子,侍候唐陆氏穿衣起床梳洗。
白如懿倒也清静了下来,她那堂姐隔三差五地便丫头过来请她过去喝茶听戏各种消遣。白如懿也一一如约而去。又电了头发,穿衣装扮,都十分的时髦,竟与往日的判若两人。可偏偏唐少丞却反而看重了起来,日日“如懿长如懿短的”,也不同以往。
多事之秋的唐家,总算是迎来了少许的平静日子。
那一晚,许多往事纷至沓来,唐宁慧辗转反侧,似睡非睡。
第二天,熹光微露,唐宁慧按往日一般早早地起床梳洗。出门前,又摸了摸柔软地着皮靴,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将皮靴等物原封不动地放回了纸盒子,然后“吱呀”一声拉开了木门。
深秋的第一缕阳光淡淡地洒在了小院里,八爪菊花开得云朵一般地开地正盛。
上班时,照例被汪文晋叫去了办公室整理那卖国资料。一天下来,唐宁慧只觉得自己这人都因那些个不平等条约弄得乌烟瘴气了起来,心口处堵了又堵。为了那薄薄的一点薪水,她都成了卖国贼的帮凶了。汪孝祥身为柳宗亮的心腹,全权处理谈判。汪文晋是汪孝祥的侄子,自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她不懂,这么机密的事情,为何要把她给牵扯进去。
千熬万熬的总算熬到了汪文晋的一句话:“小唐,你可以走了。切记,不可吐露半点风声。否则,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
唐宁慧一出了汪文晋的办公室就大大的松了口气。秘书室里头,周璐拿着手镜在对镜揽花黄,一瞧见她进来,赶忙放下镜子,道:“那汪文晋这几日都找你去他办公室做什么?神秘兮兮的。”
唐宁慧压低了声音:“机密公文。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也巴不得现在手头的公文可以早早了掉。”
周璐是个人精,知道好奇害死猫。便没有再多问下去,便拎起小皮包道:“那我们下班吧。我想去宝和轩买两份苏式点心。你陪我一起去。”
唐宁慧:“好。正好我也买两份回去给文环她们。”便取了布袋,挽了周璐的走,两人亲亲热热地出了市政厅。
因宝和斋离市政厅并不远,所以两人也不叫黄包车,只慢慢地逛了过去。路过马路时,只听“吱”一声,有辆车子在她们停了下来。有人摇下车窗:“唐小姐,周小姐。”
唐宁慧心里头“砰”一下,是连同的声音。一转头,果然是连同含笑的脸,不知是不是秋日阳光正好的缘故,他的笑容犹如冰雪初霁,一种俊气咄咄逼人。
周璐笑吟吟地拉着她上前:“呀,连先生,可真巧啊。”连同推门下车:“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送你们。”
周璐笑着指了指近在眼前地宝和轩:“就那里。我和宁慧想买点心。”连同瞧着唐宁慧:“要不我陪你们去买,再送你们回家怎么样?”周璐含笑着瞅了一眼宁慧:“我没意见。不知道宁慧有没有异议?”
唐宁慧偷偷拧了一把周璐,周璐在她耳边低声道:“趁今日遇到他,那份礼物的事,你索性问个清楚。”
买了点心,连同吩咐司机先送了周璐,周璐临下车前给了唐宁慧捉狭的一个笑容。再后来,后座上就坐了他们两人。连同一身浅灰色中山装,双腿交叉坐在边上,哪怕是一言不发,都自有一种清俊华贵。
连同:“唐小姐?”唐宁慧“嗯”了一声,抬眸与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连同顿了顿:“唐小姐,如果我想请你看戏的话,你愿不愿意?”
唐宁慧没有回答,却问道:“连先生,我正有件事情想请问你。”连同含笑着望着她:“你说?”唐宁慧道:“那靴子和大衣,是你送的吗?”连同似不解:“什么靴子和大衣?”
连同的表情倒像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唐宁慧打量着他,心下狐疑道:“不是你吗?”连同微笑地靠近了她:“要不这样,你答应我明天跟我看电影,我便告诉你是与不是?如何?”
连同的气息无所不在,唐宁慧垂下了眼,不吱声。可唐宁慧后来到底还是如约去了戏院,那个时候连同靠在车边静静地望着她微笑:“宁慧,我知道你会来的。”他的语气和笑容那般的笃定。
是名旦玉玲珑最出名的一折戏《玉簪记》。那年是玉玲珑最鼎盛之时,“朱弦声杳恨溶溶,长叹空随几阵风……”唱得咦咦啊啊,如诉如泣。
许多年后,唐宁慧再次听玉玲珑唱那出戏,却是隔了许多人与事。
可那日听戏结束,他送她回家,却还是没有告知她是与不是。连同只是笑:“过几日,你与我一同去看电影,我再告诉你。”
这不过是小把戏而已,可是一个骗,一个心甘情愿地被骗。
很多年后,唐宁慧再忆起,只觉得自己少不更事,傻地可怜。可是在那个时候,她却满心欢喜,一心一念地都是他。
所以当从大嫂白如懿口中得知大娘要把自己送给李家做妾的时候,唐宁慧便连夜跑去找他。
李家的儿子李大同如今在柳宗亮手下正得势,连汪孝祥都赶着巴结。李大同明媒正娶的发妻一直未生下一男半女,李家便在宁州发了话,要给儿子李大同找个好妾室。一来二去地,不知怎么地便传到了陆大娘耳里,便跑去了唐陆氏面前嘀咕:“夫人,这可是少爷的大好机会。李大同如今掌管了宁州,肃州等两个州的兵权,听说这两个州的银行洋行赌场妓院等大小生意都有他家的干股,若是把四小姐嫁了给他,生下一男半女,我们唐家还愁什么。别说生意了,就算少爷要一官半职,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
“那李家在宁州也是世家。夫人把她嫁到李家,也不算辱没我们唐家,对九泉下的老爷也算是有个交代。再说了,四小姐生下了孩子,在那李府便算是平妻了,连那正室也压不过她这一头。以前那慈禧太后不也是西宫出身。而且我们四小姐那模样,那才学,在宁州也是出了挑的,夫人你还怕她笼络不了那李军长不成……”
陆大娘巧舌如簧,唐陆氏便心动了。便找来了儿子媳妇商量此事。唐少丞听后,只说了一句:“娘,四妹这般模样,做人家夫人还委屈她了呢。这事不妥当。爹走了,儿子虽然不争气,可也不能让四妹妹去作妾呀。”白如懿心里倒是一暖,少丞虽是被人引诱了去赌去嫖,但本性到底是不坏的。
白如懿在宁州这几年,自然知道那李大同年少时出过天花,但福大命大,居然活了下来,但留下了满脸的疤。在宁州,当面提及李大同,亦会说一句“李家那军长”,可背后的时候,多半会说“那麻子军长”。白如懿是媳妇,自然不好插嘴,只默不作声地听着。
唐陆氏啐了儿子一口:“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