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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简言,给了她所有能给的爱,如她曾经预想的一样,他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以后,也会是个怜爱孩子的好父亲。
渐渐的,平淡的时光弹指如书页,日历本又翻去了一页。
今天一早简言就出门了,下午乔菀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窗帘半拉着,4月下午阳光来的比三月的时候更炽烈了些。
悬挂在窗外的那一轮红日散着迷人双眼的光线,乔菀用手挡了挡几缕飞入瞳仁的温暖,没来由的,心突然慌起来,汗液不断从身体里滋生。
她从床上下来,唰得一下拉开了窗帘。目光投向遥不可及的远方,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发生。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是付景年来的短信。
她蹙了下眉,无波无澜的打开收件箱,目光停留在那一行黑字上再也移不开。
下午四点行刑。按照你拜托我的,避开了火化程序,家属来领全尸。你到了没?
视线有刹那间的模糊,乔菀的双眼倏然一提,握住手机的手狠狠颤着。
心尖子上一窒,隐隐疼着。
赶紧翻过手机才发现简言拿错了手机。
他们的手机是同一款同一种颜色,唯一不同的是,简言的手机背面没有贴一颗水钻,而她的却有。
突然想起昨晚上,她上厕所的之后和简言调换了床上的位置。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慌乱的回拨付景年的电话。屏气凝神,电话在几秒过后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男音显然很急躁,不等听到声音,付景年便先问了句,喂,你到了吗?
能称得上家属的人,除了斬叔就只有于柏徽,斬叔并没有判死刑。只是有时限的牢狱之灾,那么,也就是说
脑中嗡了一声。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乔菀嗓音没来由地就沙哑了,差点喊不出声音,低低的音色通过无线电传到了付景年的耳朵里。
电话那头显然沉默了。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问了句,于柏徽?今天要枪决?对吗?说完的时候,视线已一片模糊,腮边的湿润顾不得擦去。
付景年一惊,支支吾吾地,菀菀,你,这手机。
告诉我!她一下便打断了他,淌出齿缝的声音极度严苛。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现在窗外的阳光那么好,但对乔菀来说,看到这条短信的那一瞬,暴雨提前来了。
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于柏徽。
即便给不了他什么,但她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期盼着这个男人能收获自己的幸福。
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同时期待两个男人的爱。欠下的,注定还不了。
现下,这个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就如同一盆湛凉的水在她头顶浇下,将一颗滚烫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一声哀怨的叹气声划过耳际,是!省城的校场,行刑时间在下午四点。对不起,是于柏徽让我们瞒你的,这是他最后的心愿。所以我们
付景年后来说的话,乔菀已经听不见了,耳边嗡嗡作响。
贴合在耳际的手机自手心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她相信了简言的话,以为他已经回到了金三角,谱写自己的故事。原以为简言说的很远的地方是充满希望的。
万万没想到,他选择了用死来救赎自己的灵魂。
这是他最终的选择吗?
为什么这么傻?
目光缓缓移向墙上一分一秒转动的指针,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十分了。
就算现在就出去坐车,也不可能见到于柏徽最后一面。怎么能如此残忍?
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于柏徽在那个小旅馆里说过的话。他曾经问过她,如果他死了,会记住他吗?
她好想回答,不管他死还是生,她都会记住他。
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从恨到爱,一步步学会了放下仇恨,却最终被扼杀在早已摆布好的棋局之中。这样一个让人恨也恨不得,爱也爱不得的男人怎么能忘?
眼泪,在眼眶里凝固。
即便这是结局,为什么连最后和他告别的机会都失之交臂?
刹那间,泪水和微笑同时结冰。
她想到了什么,抓起包包和雨伞就夺门而出。
一出门没走几步就拦到了车,车窗半开着,凉风一次次吹干堆积在眼眶没有掉落的泪。
女人略显呆滞的眼光流转于窗外一闪而过的行人。
望出去,什么皆是模糊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无法不承认,即使无法相拥,那个因为设计她而闯入生命的男人,已经深深的镌刻在她的记忆中,成为生命中一小部分。
出租车在江城的闵海大桥上停下,她下车,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15点30分,离于柏徽行刑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这座桥的西面,水面不着边际的另一头就是省城。
站在这里,会让她感觉离于柏徽近一点。
跨过水面的相望,他能感受到她的送别吗?
她看不到,这个点,于柏徽在行刑人员的押送下,已经跪在空旷的校场。
他骄傲得勾起唇,往日如烟,今天过后,一切归零。
走到现在,他最放不下的人,只有一个。那个永远无法得到的女人。但他已恍然,只有简言才是最适合乔菀的人。
可惜,这份想要祝福的心意,乔菀再也没有机会听到。
硬朗的脸部轮廓扬了扬,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一轮高高挂起的红日出现了盲点。
太阳的中心,仿佛浮现着乔菀的脸,她勾着唇角,告诉他想要吃姜丝炒蛋。
记得第一次和乔菀见面的时候,是个很不好的画面,她义愤填膺地说,不要伤害她的朋友。于是,迎接她的是一只大狼狗。
膝盖处被撕出了个大口子,她紧紧阖眼,拒绝了上药。
金三角那段时光,终于确定自己爱上这个女人。
和简言争风吃醋,面对她的倔强不得不亲手毁掉自己布下的局,乖乖的把注射溶液交付到她手上。
第一次吻她,是在车里,在海边,她咬了他的舌头,性子还真硬。
她在医院无人陪伴的时候,他冲进了医生办公室,坚定地说了句,我来陪!
晚上,在门外听见她哭,心里很疼,只有抽了一晚上的烟,在门口守了整整一夜。
她痛昏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差点把做手术的医生狠狠揍一顿。
她失落绝望的时候,也和她发过火,还打了她一巴掌。
有一次,把她压在身下,怒斥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可是最终选择没有碰她,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悔。
她一次次拒绝了他的爱,可是,呵呵,却无法不去爱她。好不容易告诉她,我喜欢你。遗憾的是,她好像把人当成了傻瓜。
那个笨蛋伤心难过的时候,好多次,肩膀和胸膛成了她避风和发泄的港湾。
简言的婚宴场爆炸,媒体传来了简言已死亡的消息,傻傻的以为,只要肯用心守在她身边,终有一日她会分他一点点爱。可那个笨女人竟然不相信简言已经死了。
在医院的转角看见简言的身影,心里好恐惧,生怕陪在她身边的理由从此失去。
赵一平派手下伤害乔菀的那次,和简言同时受伤,可她眼里只有简言,呵呵。不过意外的是,她最后竟然追了出来,心里的不平就这么被扫平了。
后来,轮到他绝望了,她傻傻的守在门口守了一夜。扯平了!
一幕幕,一段段
男人的笑纹更深,笑着笑着,笑到眼泪都掉了
高高悬挂的太阳缓缓的从西边落下,夕阳是美好,全赖于看夕阳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刺入双眼最强的一束光线,透着浓稠的红,倏然占领了整片原本湛蓝的天空。
乔菀看了眼手上的手表,秒针从九的地方缓缓滑到十二的位置。
她闭上眼,耳边仿佛响过一声穿透天际遥遥而来的枪声,似乎绞碎了所有的过往。
突然间,一阵狂风来袭。乌云代替了天上的红云,硬币大小的雨点疯狂地肆虐而下,将桥下的水面打得难以平静。
水面那头,一个健硕的身子重重倒下。
简言恰时的赶到,校场上的医疗团队确定于柏徽已经死亡之后,将他的尸体交付到了简言手上。
他抱起于柏徽的尸体钻进了特意租来的加长面包车里。隐隐咬着牙,看着沾满血迹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捂住嘴狠狠哭泣。
车子快速地离开了校场,外面狂傲落下的大雨沾染在车窗上,早串联成一片片瀑布般的水帘。
这个混蛋,就这样丢下了自己的兄弟。
简言坐在他身边,狠狠地骂着。骂他为什么不肯重新开始,骂他为什么让自己唯一的兄弟失去了渴望的亲情。
最终,简言忍不住抱住了他,趴在他身上落下一个男人,一个亲人流淌出的泪水。
静静平躺的于柏徽,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车窗外的暴雨,停了!
(全剧终)
【由文,】